几日,小少爷向师父投去求助的目光,大师兄却同意了小厮的意见。
小少爷属于那种一天不在外面耍就能憋得长毛的类型,让他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养伤,还不如直接打昏他来得实际。故而小少爷只在屋里安生了半天,就好似背上长了钉子,摸进师父房间,打滚求安慰了。
大师兄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盯着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哼唧个没完的某人,“师父~求你了~我已经好了~体壮如牛了~咱们走吧~好不好嘛~~”
见大师兄板着脸,一言不发,小少爷继续撒娇道,“师父,要不然你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好无聊啊……”
“我没什么想对你说的。”
“……那我们下个棋?吹个曲?”
“没兴趣。”
“那我就不走了!赖在你这里!哼!”小少爷立刻在师父床上摆了个“大”字,气呼呼的嚷嚷,“我说到做到!”
大师兄皱起眉,伸手去拎他的衣襟,准备直接把他提溜起来,扔出去。小少爷见势不妙,双手死死拽住床沿,嘴里还不歇着,“师父你不能这么对我!我那么仰慕你!那么敬重你!你却连同我说说话都不愿意!现在还要赶我走!师父你好狠的心!我还是伤员呢!你不能这么拎我!”
他说着眼珠子一转,突然捂着头痛呼起来,“哎呀!我的头好痛!头好痛!要痛死啦!救命呀!”
大师兄虽知道他绝对是装的,却还是松了手。他的手刚离开小少爷的衣襟,那小子就手脚并用的爬进床里面去,然后接着头痛,还不时用水汪汪的杏眼偷偷瞧师父的反应。
“别装了。”大师兄忍无可忍,低声喝道,随后一展衣摆,坐在了床边。小少爷听话的不再呼痛,老实的笔直的躺在床上不动了。
大师兄盯了他一会,伸手摸上他包着白布的额头,脸上没什么其他神情,“还痛吗?说实话。”
小少爷难得见师父如此温柔,也不去讨他嫌,乖乖的回应,“还有一点痛,不过没关系。师父你是在担心我吗?”
大师兄看着他仿佛会说话的黑眼睛,紧抿着嘴,终究没有说出一个“嗯”字来。只语气淡漠的回答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呆在屋中好好休养?”
原本是会让人有些失落的话,小少爷却注意到,这人并没有收回抚摸他额头的手。对方的眸子黑漆漆的,一眼看不到底,偶尔会让他觉得有点可怕。但是就是这个向来冷漠,对他不屑一顾的人,却因为自己的意外受伤而发怒。
小少爷心里有点开心,抬起胳膊握住了师父的手,“师父在茶棚的时候为什么生气?因为我吗?”
被猝不及防的抓住了手,大师兄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却生生忍住了。温软的触感让他的手指颤了颤,终究只是让他紧紧握着,没有甩开,亦不曾回握。
“你觉得是,那便是。”
“嘿嘿~”小少爷美滋滋的笑起来,杏眼弯成明媚的弦月,“师父最好了!同我聊聊天吧!我真的快要无聊死了~”
他说着将师父的手举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会,用手指摸了摸盛朝歌指尖的老茧,“师父,你不是背着剑吗?为什么从来都不用啊?还有,你的剑叫什么名字呀?”
大师兄任他随意“轻薄”自己的手,“我修的是掌法,剑只是备用,故而无名。”
“掌法?是不是一掌打出去,碗口粗的树就‘啪’拦腰折断的那种?哇!那超厉害的!我看话本里写少林寺有什么大慈大悲掌,铁砂掌,是不是这种?听说掌法练得好,能空手夺白刃!师父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做到吧?”小少爷激动的从床上跳起来,比划了几下他想象中的掌法。
大师兄的手顺势被松开了,他一时有些怔住,看了看自己的手,默不作声的收了回来,“我练的是自创的无忧掌,已有所成,夺白刃自然轻松。”
“哇塞!师父你还能自创掌法呀!真厉害!太牛了!不愧是师父!那师父你现在有多强啊?是不是能以一敌百?你练了多久?能教教我吗?”
大师兄看了小少爷一眼,沉默片刻,才缓缓道,“听说过云宫派吗?”
“云宫派?当然听过!当今武林第一大派呀!云宫派宗师宗潮音六十招内大败武林盟主!茶馆里说书的每天都要说一遍云宫派的战绩呀!”
“在下盛朝歌,云宫派宗潮音座下大弟子。”
“……你说什么?!”
小少爷与师父同行以来,只知道自己师父姓盛,旁的一概不知,不曾想此刻却听闻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这声惊呼怕是响彻了整间客栈。
没等他再说什么,大师兄严肃道,“我入世历练需要遮掩身份,以免招来麻烦,所以切莫张扬,此事我只告诉了你……”他逼近那小孩,声音冷酷,“若是你在外胡说,我绝饶不了你!听懂了吗?”
小少爷赶忙双手捂住嘴,懂事的点头,“嗯嗯!”见师父神色缓和,他手指分开一条缝,透过这条缝小声同他保证,“师父放心!我嘴可紧了,连小葫芦我都不会说的!放心吧!”
大师兄听此满意的点头,顺道摸了摸他的狗头,“我相信你。我都告诉你我的身份了,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身份老实交代了?”
“……”原来他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放心,我嘴同样很紧,你不相信我吗?”大师兄循循善诱道。其实他早有猜想,不过想等着这小子亲口说罢了。
小少爷低头绞着衣摆,大师兄也不催他,安静的等着,许久才听他嗫啜道,“我,我说了……师父你不能赶我走,也不能不要我……”
“自然。”
“我……我是沈国公府五少爷,不过我确实叫沈安然,这我可没骗你……”他说完,小心翼翼地抬头偷瞧师父的脸色。
只见那人面色如常,没有一丝惊讶,只悠悠笑道,果然。
沈国公乃是当朝的开朝元老,和如今坐享天下的皇帝以兄弟相称,打下江山后急流勇退,没有留在朝堂上,如今的皇帝倒是很念旧情,赐他国公之名,爵位可世袭。
而这位货真价实的小少爷就同他所说,是家里最没用的一位,虽挂着进士的头衔,可惜实在心眼不够,官场商场都能要了他的命。小少爷自然不服输,就想着练成绝世武功,独步武林,家里爹爹和四位兄长都忙,没空管他,他在国公府里学不到武功,索性收拾细软带着一个贴身小厮就来闯荡江湖了。
这不,刚从苏州的国公府里逃出来没多久,就在与苏州相接的池州遇到了盛朝歌,他大喜过望,当即拜师。想来府里的人寻不到他,早就急成了一锅粥。
小少爷虽这么说,大师兄却知道他身边那个小厮不一般,或许一直都在和国公府联络,否则江湖上早就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