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你别他妈拿你——”
“我什么?”叶梓眉头短暂地一皱,随即笑开,张开双手迎上去:“谢许啊,这么热情,我刚想等会儿联系你呢。”
他背对关卿,对谢许用唇语说了句什么。谢许瞳孔紧缩,后半句话说不下去,僵硬地伸手,和叶梓拥抱了一下。
叶梓凑在谢许耳边,低声道:“小偷。”
说罢笑吟吟地放开手,拍拍谢许的背。
两人间的氛围很是奇怪。关卿来不及细究。
谢许瘦了,胡子没刮,还有黑眼圈,也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
他……江碌没好好照顾他?关卿嘴里弥漫着苦味,想,要是我——
那太自欺欺人了,他不愿想下去。
谢许看过来时,关卿迅速移开了视线。他感觉到,谢许的视线长久停在他身上,直到谢许的助理小张气喘吁吁跑来,抱着谢许的外套,一边擦汗一边道:
“许哥,你这,怎么能突然下车,多危险哪,而且好多路人都拍照了——”
原来谢许得知叶梓回国的消息,立刻坐车赶来,到一半堵在路上,谢许竟然把外套甩给助理、穿着人字拖就下车一路狂奔。
现在微博上已经出现“马路上狂奔男子疑似谢许”的热搜了。
更可怕的是,楼下竟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往楼上张望着,其中一个还穿了谢许的粉丝t恤。
以往谢许出门都是做好万全准备的,墨镜帽子全副武装,很低调的过来,这回是头一次这么张扬。原本,晚高峰时在闹市区穿着大裤衩飞奔就很惹人注目了,更何况他是谢许。
小张小声地催促谢许赶紧走:“许哥,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那个谁还等你呢。”
‘那个谁’。
今天是周五,情侣约了晚上约会……也正常。
关卿浑身僵住,盯着地板,问:“有事吗?”
逐客令。
谢许张了张嘴,看着关卿,又看看叶梓。叶梓察觉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慢慢露出一个微笑。
关卿甚至没有看他,也没有问他为什么来。
隔了这么久,见面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赶他走。
谢许揪了揪t恤的衣角,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不该穿得这么随意,是不是应该刮个胡子,是不是应该若无其事、仪表堂堂地走进来
比起叶梓,他似乎的确不够好。
所以关卿连多跟他说一句话都不愿。
谢许怔了一会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道:“好久没聚了,不如我们三个一起去吃个饭?”
关卿摇头。
谢许扯了扯嘴角:“好吧。”
叶梓对他弯了弯双眼,做了个风度翩翩的“回见”手势。
谢许深深看了关卿一眼,说:“关卿,我能跟你单独说句话么?”
关卿一僵。
谢许要……说什么?
“我下月八号结婚”?
关卿不想听。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即使一辈子见不到谢许,也比得知他的婚讯要好太多太多。
巨大的恐慌席卷了他,在一片黑暗尽头,站着谢许。谢许的表情很陌生,静静地看着他。
关卿没有抬头,摇头,却突然感觉到叶梓按了按他的肩膀,对他安抚地笑笑,比口型道:“没事,我就在外面。”
叶梓的声音突然把他从无尽的低落中带出来,他抬头看了眼叶梓,终于看向谢许,点了点头。
谢许的手瞬间攥紧。
关卿看着叶梓的眼神……全盘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依赖。
关卿从没有那样看过他。
叶梓和小张走出去,体贴地带上了门。
室内安静下来。
谢许前进了两步,不敢靠太近,感觉喉咙很干涩:“关卿,你这么怕我吗?”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顶多想想而已。
想把关卿锁起来,只能看他一个人,不能跟别人说话,不能对别人笑。
但是那样,关卿会彻底讨厌他吧。
关卿不答,谢许也没想他答,接着说:“叶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小心一点。”
叶梓的意图,在谢许看来,太过明显了。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掩饰。
而谢许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关卿终于肯抬头看看他,说的却是:
“你又了解他什么?”
关卿的语气不咄咄逼人,十分平淡:“当年我妈生病,如果不是叶梓二话不说拿出二十万块,我书都读不完。他是我的恩人。”
……所以你不能这么说他。
谢许鼻头一酸,半晌说不出话。他用手抹了把脸,说:“……对不起。”
他没敢看关卿,低声问:“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关卿不知如何回答。
怎么会不想呢,每天都想见他,想被他抱着,梦里会梦到他懒洋洋地喊自己起床,睁开眼后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彻夜不眠。
爱谢许已经成习惯了。好像每天早起,还是会下意识地倒一杯热水放在桌上。
那杯水至今还没有凉。
他舍不得让那点属于谢许的温度消失,即使那样,会让他好过一点。
害怕跟谢许说话?
只不过是害怕承认,谢许早就不再属于他了。
既然谢许已经在对别人笑,对别人好了……能不能手下留情,别逼他亲眼看。
这样,他还能在自己的幻觉里、记忆里——
苟且偷生。
谢许见关卿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大可以纠缠不休,逼着关卿看他,逼着关卿和他说话。就像以前恋爱的时候,关卿专心学习,谢许就一天天黏在他身边嗷嗷叫,一会儿“被开水烫伤了”,一会儿“出门时磕到手好痛”,总能让关卿理他。
可那会儿他是有恃无恐。
而他早已经不是被偏爱的那一个了,他也会害怕,害怕这次过后,再没有下次。
谢许:“……那我先走了。”
抱歉,又让你不开心了。
谢许家里条件很好,自小就没羡慕过谁,家里的教育也一向是教导他为人不亢不卑,不自大也不嫉人。
但是现在,他却这么嫉妒叶梓。
他也想被关卿以那种口吻提起,很亲近,很特殊。
到现在,他似乎也弄不懂自己了。他究竟是为了关卿好,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想找个足够堂堂正正的理由,把关卿身边的人都推开。
他以什么立场,他有什么资格。
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明明手中已经空荡荡了,却还错觉自己仍握着什么。
他想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怀里的人,却发现,自己的怀抱早就空无一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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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我妈生病,如果不是叶梓二话不说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