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顾霓担忧地望着我。
她轻拧着眉:“你看起来脸色很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的确很不舒服,我感觉自己就像在梦里,空气都稀薄起来。
“没事。”我解开衬衫前两粒领扣,想将自己从这要命的窒息感中解救出来。
老天爷为何这样偏爱我?我只是想安稳度日,他却每每都要选中我,和我开玩笑。
我要是认输,他是不是会将我从这场噩梦中唤醒?
我冲顾霓伸出手:“拿来。”
她愣了一秒,将自己面前那份只有一行字的纸递了过来。
我又转向一旁服务员,问他:“还有下一道吗?”
他古怪地看我一眼,似乎是奇怪于我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安排。不过最后他还是决定以客人为尊,老实道:“两方签字,就还有。”
我也就是试着一问,没想到还真有。在两份合同上草草写下自己的名字,一共签了四个,完了我将合同举到他面前,问:“这样可以了吗?”
他干笑着冲我点了点头,对着耳麦小声说了句什么,几秒后,窗外亮起一朵朵硕大的银白烟火。
“好美。”顾霓窗外的景色吸引过去,失神赞叹。
的确很美,还很眼熟。
如千万流星坠落,我不要脸的揣测下,席宗鹤是按照我的喜好特别定制的这枚烟火。
哈,贼老天,我要被你玩死了。
我只手扶额,突然无法控制地抖动身体笑出声。烟火越璀璨,我笑得越大声,眼泪都要夺眶而出。
这样的场景,是应该开心的,但我笑得也有些太过了,让在场众人摸不着头脑。
“哥,你怎么了?你别吓我,你笑什么啊?”顾霓惊恐地看着我,为我无法解释的行为而感到无措。
我边笑边将手中两份合同撕得粉碎,抛向天空。碎纸屑纷纷扬扬落下来,宛如飘摇的雪花。
我逐渐停下狂笑,一点点恢复到如死水一般的平静。
“不该我的,永远不会是我的。”我端起桌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天生命贱,老天也不佑。”
第29章
我在西餐厅疯疯癫癫的行径着实吓坏了顾霓,她旁敲侧击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看她的神态,我总觉得她是隐隐猜到了什么。
可这种事,就如明日黄花,说了又有什么用?她无非两种反应,安慰我或者继续向我泼冷水,而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我需要的。
我只需要自己冷静消化。
我没有同她多说,让她不要烦我,只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
她看了我许久,忽地露出一抹干巴巴的笑来:“顾棠,无论如何,你还有我。”
我怔然片刻,揉了揉她的脑袋,轻轻“嗯”了声。
有她这句话,我也算是没白养她这些年。
无论曾经席宗鹤对我有过怎样的感情,又想与我如何重新开始,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席宗鹤恨我,厌恶我,再也不想见到我。
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认清现实却很快,换句话说,我很识时务。
记忆和经历塑造人格,现在的席宗鹤没有与我的五年记忆,只有我欺骗他的经历,我和他是绝无可能了。
他要是短时间恢复了记忆,说不准我们还能再续前缘。但时日一久,人心难测,等他有了新的恋人,新的生活,我又逐渐与他没了交集,就算他某一日恢复了记忆,感情估计也凉的差不多了。
我和他终究没有缘分,只能这样想了。
除了之前就签下合同,定下的一些工作,没了仰仗,我果然在圈子里举步维艰。
日子一天天过,桑青也一天天急着,就是接不到通稿。
我这样身负黑历史的艺人,有靠山,便万事不愁,总有大把资源等着你。然而要是没有靠山,等着我的就是被市场雪藏。
资本社会,什么人火就用什么人,就算不追求流量,也不会用一个名不见经传,声誉还不好的艺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别人没必要舍己度我。
在家窝了半个月,桑青每每打电话给我都哀叹连连,总是那句话:“还好把《大牌农家乐》签下来了。”
这部综艺俨然成了我的救命稻草,有了它,我总还可以撑半年。只是下半年的希望在哪里,就不好说了。节目播出效果不好,或者我讨不了观众欢心,救命稻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会不会沦落到重操旧业,就看这一搏了。
我以为唐丽拉黑了桑青,该是连我也一起拉黑的。席宗鹤是她弟弟,更是她老板,从以前开始,她都对他惟命是从。席宗鹤与我在一起,她感激我对他不离不弃,席宗鹤要与我分手,她也不会有半句多言。可我没想到,还能接到她的电话。
她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吞吞吐吐,说有事要与我当面说,约我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喝下午茶。
我反正闲着也没事,到时间开着车就去了。
酒店环境绝佳,人少,安静,很适合谈事情。
唐丽个子实在是高,又偏爱穿高跟鞋,一双长腿塞都塞不进桌子底下。她扎着一贯的长马尾,露出干净光洁的额头,坐在落地窗旁的位置,见到我,举手朝我示意。
“丽姐,好久不见。”我摘下墨镜,坐到她对面。
“好久不见。”唐丽冲我笑了笑,带着几分勉强,几分心事重重。
她这个样子太古怪,让我越发好奇。
“到底是什么事,要与我当面才能说?”
她对着我沉默良久,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我静静等待,并不催促,期间胡思乱想着,猜测是不是席宗鹤恢复了记忆,没脸来找我,要派唐丽打先锋。
“事情是这样的……”唐丽的声音成功将我从荒诞的想象中拉回来,“前两天我收到一个电话,是美国那边的生殖中心打来的。你知道,当初小鹤和你的那个孩子,就是我联系那边做的,所以他们是有我的联系方式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我手里。
“小鹤瞒着我们,又做了一次试管婴儿,胚胎在四个月前成功着床,现在发育稳定,过了最危险的时期……”
我的表情一点点凝结,脑海里空白一片,完全无法思考,那之后都像是在梦游一样。
回过神时,我已经开着车行在回家的路上。
“小鹤跟他们说,度过头四个月危险期再通知他,如果这次还是不成功,就不用联系他了。上周生殖中心发了邮件,他却迟迟不回,因此他们就想到了我……”
回忆着在酒店里与唐丽的对话,我忍不住烦躁地咬起了指甲。
“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不仅是我,唐丽也没说,他竟然瞒得这样好。
唐丽叹了口气:“也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