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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说是看日子搬,但席宗鹤第二天就让方晓敏联系了搬家公司,依旧是上次那家,快速而专业,打包东西也很小心,几乎没有噪音。

    我没有让他们碰画室里的东西,太突然了,我都还没包好,怎么也不能被他们看了。

    收拾妥当,我就这样顺理成章又搬回了衡岳山庄。方晓敏指挥着搬家公司搬运行李时,我仰望别墅高高的屋檐,忽然生出一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忍辱负重终又复宠的荒唐想象,很有种冲动想要深沉地念一句:“我顾棠,终于是又回来了。”

    几日后,给孩子请的保姆也来了,是位五十多岁的中年女性,姓李,我和席宗鹤都叫她“李嫂”。她之前给许多女星做过月嫂,有丰富育儿经验,还烧得一手好菜。又因为涉外保姆工资高,她早年还自学了英语,说得很不错。

    李嫂一来,席宗鹤就很不客气的划了“三八线”,表明楼上是他的私人领地,他在家时,李嫂只能在一楼活动,他不在家时,才可以上楼打扫,但也不允许她进书房和卧室。

    “我知道了,先生。”李嫂到底是经验丰富,面不改色就应下了。

    席宗鹤满意了,拉着我上了楼,睡了这一个多月来的首个整觉,足足睡到第二日中午才醒。

    他睡醒了,就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一会儿进一会儿出,柜子、衣帽间、我的箱子,都被他翻了个遍。

    我从手机视频上抬起头,问他:“你在找什么?”

    “你藏哪儿了?”

    他一句话就把我问蒙了。

    我皱了皱眉:“什么藏哪儿了?”

    他将我空空如也的行李箱重重阖上,语气颇为理直气壮道:“你送我的画!你连平安扣都捡回来了,那幅画你肯定没丢。”他分析的还颇有逻辑。

    我低头重新将视线放回播放着的视频上:“是没丢,还放在顾霓那儿,你要的话我下午去拿回来。”

    “为什么要下午?现在就去拿。”

    我闻言哭笑不得地又抬起头看向他:“一定要这么急吗?”

    他不理我,已经往更衣室走去了,用行动表明自己就是很急。

    我叹了口气,好笑地关掉视频,从床上起身也跟着进了更衣室。

    一个半小时后,我们两个已经到了梅河湾那套房子了。

    “我进去拿就好,你等在外面。”我推开车门,对驾驶座的席宗鹤道。

    刚一只脚踩在地上,他的声音就不紧不慢响起:“你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他说得是问句,但我在脑内已经自动将这句话重新翻译了遍:“马上邀请我进去!”

    我忙道:“你想进就进去吧,这不是怕你觉得简陋嘛。”

    我这套房子虽然地段和装修都不错,但也就是普通豪宅的等级,可不敢跟席宗鹤那栋山顶风水宝宅比。衡岳山庄那套房子,他要是出价一个亿,估计都有人抢破头要买。

    我让席宗鹤在客厅沙发上坐一会儿,看看顾霓放在茶几上的学术期刊,转身上了二楼。用指纹进到画室,面对满室见不得人的画作,虽然也没准备让谁进来参观,但我还是心虚地将画室中央还没画完的那幅画用布遮了起来。

    从墙上取下“向日葵”,我正准备出去,刚要握住门把,锁竟然自己打开了。

    我一惊,愣在原地,门在我面前缓缓打开,席宗鹤同样错愕的面容出现在门后。

    他有些复杂地看着我:“我就试了试……”

    这把指纹锁,除了可以用我的指纹打开,还可以用一组密码打开,密码是席宗鹤的生日。

    经过短暂的愣神,我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要去关门,结果席宗鹤比我反应还快,抬手一掌撑在门上,硬是在力量上压过了我,重新将门推开。

    我因为惯性被推到一边,往后退了几步,后背抵在了墙上。

    席宗鹤就像是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踱着缓慢的步子,查看一切不对劲的地方。

    他停在一副画前,对着画上的男性身躯看了半晌,作出结论:“这是我。”

    我抱着那幅向日葵,低头看着前方一小块地面,没有出声。

    他顺时针又走到令一幅画前:“这也是我。”

    他就这样走了一圈,每一幅画他都要驻足看上片刻,然后留下评语一般的三个字:“还是我。”

    最后他停在屋子中央的那幅被白布笼罩的画作前。

    我见他手已经抓在布上了,连忙叫住他:“这画我还没画好呢!”

    我上次画完不知道脑子抽什么风,还用白色颜料在角落写了“我的鹤”三个字当做作品名,现在真是恨不得一锤锤死当时的自己。

    席宗鹤动作微顿,瞥了我一眼,接着用力一把将那块布拉了下来。仿佛一只被主人发现正在桌上玩水杯的猫,你大声呵止他,自以为能吓到他,结果他只是看着你,冷漠地“哦”了声,用力扫落了那只可怜的水杯。

    他的确很可恶,但你仍然爱他。

    他颇有兴味地打量着那幅画,伸出指尖似乎想要碰触,又像是怕碰坏了,只是悬在一厘米左右的位置,隔着空气描摹着画上的细节。

    “我的鹤?”他看到角落里的字,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震得我耳廓发烫。

    他转身面向我,深邃的目光落到我脸上,含笑问我:“你的鹤?”

    我紧紧握着画框,简直羞耻地想要就地打个洞钻进去。

    我们视线交织着,仿佛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峙,谁也不退让。

    就这么无声对视了几秒,最终我败下阵来,塔下肩膀,泄气般地承认:“你要笑就笑吧,我的确从很久以前就对你产生了妄想。”

    经年累月,水滴尚可穿石,我和他,日久生情也是正常。

    “怎么是妄想?”他到我身前,将我夹在墙壁和他的胸膛之间,“实现不了的才叫妄想,你不是实现了吗?你已经……得到我了。”

    他低下头,说着话就吻了上来。

    我现在的确已经得到他了,但在画这些画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梦,一个非分之想,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心仪对象。

    我从未想过,我会拥有他。

    席宗鹤压着我,带着几分蛮横地撬开了我的齿关,一路攻城略地,将他的气息染满我的整个口腔。

    我鼻尖满是他身上男士香水的淡淡香气,嘴里含着他的舌头,又全部都是他富有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

    里里外外,都被他占满了。

    我闭起眼,手指由紧紧握着怀中画框的状态,又恢复松弛。

    最后席宗鹤缠着我,或者说我们干柴烈火彼此都有些收不住,就在画室里做了。

    他让我扶着画架,压在我身后,呼出的热气全都吹进了我的耳朵:“顾棠,你是不是很爱我?”

    他发现了我的秘密,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秘密,却兴奋得像是中了五百亿一样。

    我不愿意回答,我在用全部意志支撑着自己膝盖不要软倒下去,没工夫回他。

    他不太满意,一口咬在我的耳朵上,某个部位也惩罚性地猛地用力。

    “快说。”

    我吃痛地闷哼一声,只能服软:“很爱,我……我没有你不行,这世上我最,最爱你了。”

    席宗鹤真的就很吃这套,无论有什么小情绪、不开心,只要抱着他一直重复这些甜蜜的爱语,他就会迅速消气,或者说再也生不起气。

    他果然满意了,由咬变为了舔,在他咬过的耳廓处又温柔仔细地舔过一遍,痒得我脊梁骨都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轻笑着,亲吻着我的耳垂,低沉磁性地嗓音贴着我的耳朵响起:“顾棠,我是你的鹤。”

    就像我已经掌握了驯服他的方法,他也很会拿捏我的软肋。他知道我最受不了什么,最喜欢什么,最怕什么……

    说到底,甜言蜜语,又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呢?

    席宗鹤吃这套,我只会比他更吃。

    这句话对我太刺激,我没撑住,身体一阵紧绷,膝盖一软就要跪下,还好席宗鹤拦腰从身后抱住了我。

    运动完毕,我们一起洗了个澡,然后在浴室又来了一次。再出来时,已经接近下午三点,我们俩甚至还没有用午餐。

    “你要先吃点东西吗?我记得冰箱里好像有鸡蛋和面。”我问席宗鹤。

    “你随便煮点面吧,吃完我们把这些画全都打包了。”

    “全部?这里有十几幅画呢,我们车里放不下吧。”

    “我会叫方晓敏开另一辆车来。”他站在画架前,呢喃道,“我们家很大,足够放下这些画。你以后可以在家里画画,再说,我的画怎么能放在别人家呢。”

    这其实是我的房子……

    我看他主意已定,就没再发表意见。简单吃过午餐后,我和他坐在画室地板上,一一将十五幅油画全部用油纸包了起来。

    方晓敏一个小时后来的,同时还带来了一支十分专业的队伍,说是经常帮博物馆搬古董的。

    一行人小心翼翼,对待珍宝一般将画搬上了车,一路开回衡岳山庄。

    席宗鹤亲自将每一幅画拆封,并且替它们选择了最适合的位置摆放——多数在他的书房,小部分在我们的卧室。

    那幅《我的鹤》一个月后被席宗鹤催着画完了,画一干就被他挂到了床头。角落里那三个羞耻的大字,席宗鹤不允许我用颜料盖掉,硬是留了下来。

    莫名其妙的,它就成了这幅画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