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完那妇人的意思后。
心情哔了狗。
要不要那么丧心病狂!靠!他才十岁啊!
妇人牵着女孩转个弯,一抬眼,看到懵在原地的徐禾。
瞬间狂喜浮上脸,她尖叫一声:“徐小公子!”
徐禾装作没看到,转身就走。
这位年轻的英国公府老夫人怎么忍心让到嘴的鸭子飞:“哎呀怎么跑了!婉儿你快去追,跟你徐哥哥道个歉!愣着干嘛,赶紧追啊!然后好好聊聊!”
徐禾:“……”
哇!这人有毒吧!他真是被吓得够呛。
唤婉儿的女孩怕她娘也怕的不行,边哭边跑,过来追徐禾。
这大半夜的,惊悚极了。徐禾绕过一个假山后,也拔腿跑了起来。他跑着跑着,撞到一个东西,手指一松,卷在掌间的图纸就被风给吹飞了。
吹到前方,大殿一个很大的池子里。
那池子水很深,还淹死过人。徐禾加快速度,伸手想去抓,但根本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它飘进湖里。然后被打湿,然后快沉下去。
妈蛋!!!徐禾在湖边拍石头,痛心疾首喊:“我的纸——!”
他欲哭无泪,这都什么事啊。
心里惋惜不已。
还没等他从伤痛中回过神,突然人跳入水中的声音从湖的另一边响起,扑起很大的水花。
徐禾一愣。
月光明晃晃,灯光也通红。映着湖面清寒。他看到有人往湖中心游,在这个未至夏的季节,水依旧寒彻骨。而那人潜入水中,好一会儿,又把一只手高高举起来,伸到空中,五指紧紧拽着他那张已经被打湿的图稿。
徐禾还是愣着。
湖中心的人慢慢朝他游了过来,用一只手,很吃力很艰苦。
徐禾吓傻了,慢慢蹲下身。
那人游到了岸边,把明明已经被打湿,却高举了一路的纸交到徐禾手中,温柔、而珍重。
黑发紧贴苍白的脸,一双眼睛,抬起头看他,真的有紫色流光,炫目而纯粹纯粹到不曾窥见人间半分真实。没有说话,眼神忐忑,而惶恐。
从他冰凉的手中接过湿成团的纸。
同样冰凉凉,拿在手里,徐禾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后有点懵的,说了句:“谢谢。”
第33章 长大
听到他的声音,瘦弱的少年一愣,那种惶恐和紧张如影随形,他紧张地摇头,低声呐呐:“没、没有。”声音轻的可以消融在月光中。
徐禾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伸出手:“水里很冷,先出来吧。”
余木点头,眼眶红红的,他盯着徐禾洁白的手掌,却不敢伸出手,往后瑟缩了一下。一直被欺负,那种自卑和怯懦深入骨髓,他甚至不敢直视徐禾望过来疑惑的眼。
徐禾心里叹口气,明白了,他收回手:“嗯,你自己来。”
余木从水里慢慢出来,衣衫破旧,长发被打湿,披在身后。他小脸冻得发白,站到草地上,唯一想要说的话,还是磕磕绊绊才说出来的:“对……对不起,它还是湿了。”
它湿了就让它湿啊。
徐禾心情更复杂了,又是感动又是惊讶又是不解,他都不想让余木再说话了,这小屁孩说话真的太让人难过。
徐禾道:“先进屋吧,外面风还挺大的。”
余木乖巧地点了点头。
已经甩开了英国公府家那神经病小姐,徐禾心里也舒口气,跟沿途宫女说了一声,带着余木进了一间房子里。
房子里熏香燃起,暖洋洋的,去了几分四月的寒气。
徐禾把他推到了榻上,又给他放了一堆被子,“你在这等等,我去问问有没有热水。”
“不、不用了。”
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紧张拽着徐禾的一角衣袖,余木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麻烦您了。”
徐禾眼珠子盯他很久,他的视线很平静。
余木却被吓得不行,本来就不敢用力的手,慢慢往回退,松开了抓着徐禾袖子的手。
“……”
我的妈……
徐禾扯了扯嘴角,这小屁孩小时候活得得多憋屈呀,才能卑微成这个样子。
努力把自己变的亲切一点,徐禾坐到了床榻旁边。
而他一靠近,余木又惶恐地往后退了
退,推到了角落里。
“……我会吃了你么。”
徐禾忍不住了,有点郁闷地问了句。大胖娃把他欺负成那个样子,都没见他那么怕。他好歹是他的救命恩人,这待遇和他想的不一样啊。
余木眼眶更红了,摇头:“不是的,我、我不怕您的。”
他如惊弓之鸟。
……徐禾都不忍心吓他了:“好好好,你不怕,你就是太仰慕我英明神武的风姿,不敢靠近,是吧。”
余木呆愣愣,眼眸泛着水光。
徐禾低头,暗自叹口气。
被子稍一滑落,他突然看到少年背后的一道血痕。
微愣后,什么东西在脑海一闪而过,徐禾道:“等等,你转过身来。”
余木猛地想起了什么,脸上惊讶和慌乱闪过,又靠在角落里,摇头。
徐禾来硬的,凶巴巴:“我命令你转过身来!”
被他一吓,余木脸白得跟纸一样,即便这样还是不肯转过身来,他摇头:“就是一些很早的伤,很难看,您,您不要看了。”
徐禾一瞬间……想通了。
很多画面从脑海里转过。
是轰隆隆落下的巨石,是电光火石间突然的推力,是上轿回眸隐隐约约满身是血的人。
心里突然很烦躁,很气,很憋屈,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憋屈,他从小到大还没这样感觉,心里被块石头堵着样的沉闷。
徐禾站起来,盯着他,忍不住了,冷笑了一下说:“很早?不也就才一个月前么。”
余木惊愣。
徐禾冷静说:“那次桥塌,一块大石头落下时,我清楚记得我被人推了一把那个人,是你吧。”
说完越想越憋屈,想到后面。
又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有点难过。
余木的手指发白,在看到徐禾咬唇、烦躁地抓头发时,他甚至感到绝望,无助,和莫大的伤心。
“您别难过……对不起。”
徐禾:“……”
啊啊啊啊我受不了了,徐禾唰地回过头,瞪他:“你说个屁的对不起啊!兄弟——那次是你救了我好吧!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徐禾心里的难过爆发了,他磨牙,“你没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一日就这么转身离开。
一个月前的伤疤,到现在还面目狰狞,那个时候,该有多痛。
——靠。
徐禾摸着有点酸的鼻子,骂了句脏话。
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