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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脸:“你你你你你你——”

    “我?我什么我,兄弟,话说清楚啊。”

    徐禾从袖子里取出一把小刀,辗转把玩在白皙的手指间,“那你的血又值多少钱,是黑的么,放放看。”

    他可比那刺客干脆多了,薄薄的刀片直接在这河道总督肥而油的脸上割下一道伤口,血流出来,滴到池子里。

    “不——”如今在看这雾中的美人,他眼里只有恐惧,嘶声大吼:“来人啊!快来人啊!”

    声音大的跟杀猪声一样,但却是,他的声音落下后,山室外,传来了脚步声。

    心里又怒又愤,河道总督的脸色狰狞:“你在动我一下,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我就跟世子说是你失足落了水!”

    失足落水?啧,徐禾朝他一笑,刀片染血,又割了一刀,他脑海里想起的还是杏石村的那一幕,饿死的瘦弱的死婴,哭啼的崩溃的女人。

    在河道总督惊叫声里,他道:“那你怕是计划要落空,我水性很好,世子不会信的。”

    “住手!你快给我住手!——啊啊停下!”刀片越划越深,血流了一脸,他面色惶恐狰狞,最后嘶声吼道:“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舅舅是如今的苏尚书!我表姐如今在宫中盛宠一时!你不能杀我!”

    啧。

    苏尚书。

    徐禾把刀片停了停,笑了:“又是苏家,苏二狗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苏家的男的,都那么容易见色起义?”

    最后的底牌打出,却也没能让这个疯子停下手。

    河道总督慌了,眼里能淬出毒液来。

    在这最后时刻,一队藏在这山洞里的侍卫纷纷赶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时惊愣原地。

    一个是河道总督大人,一个是世子的女人。

    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河道总督急了,怒道:“快杀了这个疯子!他是个男的!骗了世子——快——”

    声音戛然而止,在徐禾的刀片,滑到他眉间,鲜血流入眼睛时,死亡逼近,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呐呐道:“你不能的……你不能杀我……”

    徐禾笑吟吟,一字一句:“凭什么我不能杀你,虽然拿身份压人真的不对。但兄弟,我是真的有资格杀你。”

    他的刀片直刺,“就凭我娘是当朝长公主,生于宗室,就凭我爹是镇国大将军,威震四方,就凭我,”他极缓极慢地笑了,“就凭我纵横京城时,你们苏家还是个山沟沟里的暴发户呢。”

    第47章 落崖

    ——凭什么。

    鲜血模糊了河道总督的脸,瞪大的眼睛却怎么都不敢闭上,他抬头,脖子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扬起,嘴巴颤抖。

    一直被色相虚妄迷惑的眼,在极致的疼痛和极致的震撼下,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红裙美人。

    长公主……大将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击碎了所有虚假的尊贵,和他内心的侥幸。

    慌乱、绝望、惊恐全部蔓延上脑。

    他是……

    他是……

    河道总督的呼吸都轻了下去,不敢去面对,但不得不面对。

    太过恐惧,他哭出声来:“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咳咳、是我狗眼不识泰山,是我——”

    徐禾把匕首抽出来,脸上面无表情:“这些话你去对平陵县死去的那些人说吧。”

    刀出血尽。

    而闻声赶过来的一群侍卫,都呆愣在原地。嘴巴张大,大得能塞下鸭蛋,四目相视,每个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震惊。

    河道总督的眼珠子瞪大,死前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崩泻而去。

    万般悔恨和恐惧,纠结出一种怨恨来。

    怨恨这京中至尊至贵的贵人好端端跑着穷乡僻壤来干什么。

    怨恨平陵县那一场大水为什么不把所有人淹死一了百了。

    怨恨自己为什么鬼迷心窍非要今天对她下手!

    更怨恨——为什么他要死在这里。

    “你也去死吧——!”他脸上全是刀伤,全是鲜血,皮肉翻滚痛到极致。

    脸上扭曲,手指狰狞地抓住徐禾的衣袖,要把他扯下——活活摁死水里!

    反正都是要死,拖一个也不亏!

    “哈哈哈哈——你也去——”声音戛然而止。

    徐禾刀起刀落,直接断了被他扯住的那一截衣袖,往他脸上踹了一脚,道:“兄弟,走好。”

    河道总督呜呜挣扎,往后倒去,鲜血染红了一池的水。他最后呼吸停了,整个人慢慢倒入池水里,死不瞑目。

    围观的一干侍卫:“……”

    这一幕温柔而森冷。

    山室、温泉、雾气蒙蒙,温柔于他玉白手指、于他明艳红裙、于他如水长发、于他如花容颜。

    明镜、匕首、杀机毕露,森冷在他指尖匕首,在他裙上鲜血,在他如夜眼眸,在他静立背影。

    徐禾厌恶地将手中沾了血的匕首直接扔进池子里。

    转过身,衣裙拂开雾气。

    发上的红带绢丝相缠如一朵婉婉盛开的石榴花。

    一众侍卫呆若木鸡。

    徐禾道:“带我去找步惊澜。”

    *

    山洞里隐秘的一条小道。

    只剩两个人相处时,锦州知府的神情便少了谄媚,多了严肃。

    他悄悄打量着步惊澜,认真道:“世子此番特意从京城来,可是有什么事。”

    隔着墙壁,鲜血的气味也慢慢渗过来——步惊澜的目光若有所思望着右边,唇角勾起,殷然如血。

    罢了,他偏过头,慢慢道:“哦,我来接一个人。”

    锦州知府长长地舒了口气,又问道:“接一个人?下官能否问一句,是何人?”

    步惊澜轻描淡写道:“常青候府遗落在外的一位嫡小姐。”

    常青候府——白家?虽然近年来已有些落魄,但底蕴还在,如今在京城,同样是与顾家薛家杨家比肩的簪缨贵胄,身份贵不可及,常青候府的嫡小姐怎么会在锦州呢?

    知府惊愣,“这是怎么一回事。”

    步惊澜往前走,寻花访春般随意风流,笑意也款款:“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又怎么知晓。”

    知府更疑问的是:“那也不用劳烦世子您亲自过来吧。”

    步惊澜垂眸,低笑:“为什么不来呢。”

    天赐的好机会。

    小道尽头是一间暗室。

    晩林香玉,外是活色生香暧昧人间,内却是各种机密文书的存放处。

    踏入暗室前,步惊澜微微一顿,然后往后看了一眼,朝他道:“把人都撤了吧。”

    知府不明所以,以为这位世子殿下疑心太重,于是抬了抬手,叫暗处的侍卫们都散去。

    来到暗室内的一座黑木书架前。

    知府道:“历年来锦州与外界交流的文书都在此处,还有账本收支,大大小小的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