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很惊悚。但在急色的钱公子眼中却是美人如花,触手可及。
他一言不发轻轻抓着钱公子,往前走,走到了舒府正中央的花园里,这里有一池湖,隐藏在假山重重间,旁边都是草木,池水很清也很深,应该有两米。
钱公子被美人牵着本就心旷神怡,乐不思蜀。
看到目的地后,耽于色欲浑浊的眼睛眯起来:“你真的是要和我玩野趣!”说着迫不及待,笑着就要去扒徐禾的衣服,“来,让我先摸摸你胸前的宝贝。”
徐禾冷漠地想,你不如先看看我裤子里的宝贝,比你还大哦。
但烦躁不是一时半会儿了,他用手捂着钱公子的眼睛,就把他踹了下去。
扑腾一声落了水,钱公子呛了好几口,但他水性还不错,只以为美人这是在重复那天的情趣,腆着脸:“美人,你也下来啊。”而回应他的却是美人的手,直接插进他的头发里,钱公子愣怔之时,整个人已经被摁头进水中。
“——?!”
他只觉得冰冷的水从鼻子耳朵嘴巴疯狂涌入,胸腔闷血,眼冒金星,整个人窒息炸裂,就要死去。但他快死时,又被人揪着头发,拉出水面,得到救赎。
眼前只能看到那人浅绿的衣襟,耳边是货真价实少年的声音,冷淡地漫不经心地:“你想玩,那就玩啊。”
钱公子整个人陷入了疯狂——他是男的!表情崩裂,还没骂出声,又被一头摁进了水里。话堵死在嘴里。
徐禾还有心情给他数数:“一拜,二拜,三拜,你拜二十下我就认了你这个儿子了。”
钱公子挣扎浮出水面,呲目欲裂骂:“贱人!”
徐禾面无表情把他摁回去:“叫爸爸。”
但这声爸爸徐禾没听到,一支从身后射来的箭,穿过他的腋下,直接射穿了钱公子的头。
砰,血花溅了徐禾一脸,他也僵住了。
池水被染红。
而钱公子刚好被徐禾拽着浮出来,剧痛让眼珠凸起,豁出去命,拽徐禾的腿,要他赔命。徐禾没反应过来,被他一把拽进了池子里,吃了一口带血的水后,回神,骂一声,一脚踹开钱公子,游到了岸边。
什么鬼。徐禾按住岸边的草地上,一脸无语地把脸上的血水擦干净,想呕吐。
视线一低,却看到了一角玄黑色的衣袍。袍边角绣着一圈血红色的锦纹,鞋子也是黑的。
衣袂随风,血色流云,煞气逼人。
徐禾一愣,低着头,不敢动。
隐隐约约有酒气,混着浮在空中的血腥味。
“抬起头来。”
上方传来的声音冷漠如冰。
系统吓得说话都颤抖:“宿宿宿宿主,怎么办。”
徐禾心道你还能再没用点么。
眼神落在池面上。
他脸上的药水没化,眉眼非常陌生。
步惊鸿能认得出来吗?
反正不管怎么说,认出来都是麻烦事一堆。
心一横,牙一咬,徐禾酝酿了一下情绪。
就当现在他是个被迫害的无助孤女吧。
靠在血池边的少女慢慢抬头。她脸上还有水,容颜楚楚精致,惹人怜爱,瞳眸如漆写满惊惶、害怕和绝望。苍白修长的手指死死插入草地里,身上碧绿罗裙已经打湿,漆黑的发湿漉漉披在身后,发尖的水流过锁骨,流入衣衫内。
假山的倒影里,混沌的血水中。
她如浴血而出的精怪,青莲为本体,叫人色授魂与。
她在害怕,眼神润了水般,噙着恐惧的泪。
步惊鸿低头,冷淡看一眼,又撇开:“先出来吧,池水冷。”
徐禾身体都被冻僵了,心里落下块大石头,步惊鸿没认出他,真是太好了。
有些狼狈的上岸,好在他穿的厚,浑身都湿了,也看不出端倪。
系统在他脑海里道:“快点抱胸,抱胸,装作很冷的样子。”
徐禾骂它屁事多,但还是照做,毕竟这样比较女孩子嘛。
于是他一路低头抱胸,做瑟瑟发抖状。
心里想,舒离说的果然不对,还会路见不平,这哪是暴戾阴狠啊。
又有点心情复杂,其实步惊鸿,本性一直都挺好的。
步惊鸿问他:“你不能说话?”
徐禾指了指喉咙,然后摆了摆手。
“哑巴么,那你也是运气好。”
步惊鸿似乎笑了一下,忽然就停下来,漫不经心道:“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
他一笑如冰雪初融。
只是融化后,露出的的也是深埋雪下的剑,锋利逼人。
徐禾摇头。
步惊鸿道:“你挺像我一个故人的。”
徐禾:“……”已经不敢有任何动作了。
“很多方面都像,但你不是,他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完这句话步惊鸿就不说话了,也不走,视线静静落在徐禾身上。
徐禾身体很僵硬,他也不能一直这么傻愣着,于是用苍白的手指在空中比了比,意思大概就是谢谢之类的。
步惊鸿冷淡地看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懂没懂他的意思,深紫的眼眸像镀上层冰晶,视线似乎到很遥远的地方,透过他。
良久,他说:“你不用谢我,我没打算救你。”
徐禾语噎,耐着性子,比划:但你还是救了我。
步惊鸿唇角似乎勾起,笑意嗜血冰冷:“你再强调一次,我现在就杀了你。”
徐禾:“……”哦。
步惊鸿道:“真啰嗦。”
徐禾隐隐察觉到不对了,步惊鸿似乎喝醉了。他悄悄地抬眼,也证实了猜想,步惊鸿面色如常,但是眼眸并不清明。
察觉到他的视线,步惊鸿极其敏锐地转过头来。
徐禾维持着哑女的形象,吓得僵硬不敢动。
步惊鸿也不避让,盯着他的脸看了很久,大概是真的醉了,神志一下子清晰一下子恍惚,最后叠影重重,他深紫的眼眸里开始浮现挣扎、痛苦和绝望。
徐禾有点疑惑。
步惊鸿忽地伸出手来,神情冷静又疯狂,慢慢扶上了他的脸。
卧槽。徐禾下意识往后退,却被他捏着下巴重新拉近,慢慢俯身,黑衣男子身上冷冽的酒香靠近,声音低沉:“你叫什么名字?”
徐禾手不能比、口不能言,说个屁!
抽搐着嘴角,困窘地看了他一眼。
步惊鸿垂眸,低低一笑。
然后手松开他的下巴,搂住了他的腰,闭上眼,靠在他肩头:“我救你一命,你总该报答下的,给我找个休息的地方。”
徐禾:“……”我日。
他问系统:“他是真醉还是假醉。”
系统对手指:“这……我也不知道啊。”
说完这话,步惊鸿闭上的眼便没睁开,微凉的呼吸也缓慢打在徐禾的脖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