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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上,厉沐枫对着手环通讯界面说道。

    “哎?不等下周了?”虚拟屏幕中叼着烟卷的男人听到这个说法似乎有些意外,不但脸上挂着惊诧,语调也微微上扬。

    按照他对厉沐枫的理解,这个人做什么事都有规划,还强迫症似得,所有步骤都必须严格按照计划时间,早一星晚一点都不行,追求着接近心理伤害的完美。

    这种提前执行的事,他认识厉沐枫近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

    就像是一个预示,宣告那个被世界放逐的人将重新回到他曾诅咒的地方。

    选择性无视了隔着光屏都能嗅到的八卦味,厉沐枫简洁回道,“风灵要退游,她吵着他了。”

    说话的时候,男人眼睫微垂,密若鸦羽的睫毛遮住了更多的灯光,晦暗在更加浓重的阴影中加深。

    通讯另一边的人看到厉沐枫这幅表情,顿时收了八卦的心思,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小心说错话,搞不好就跟着那个苏谁谁一起炮灰,再也见不到风灵小美人了。

    随手弹了两下烟灰,某怂包在心里替苏谁谁和风灵每人点上一排蜡。

    苏谁谁自己作,死不足惜。

    只可怜风小灵多好看一人,安静低调,偏偏因为长相惹上了厉变态这个对所有物有洁癖一样偏执的神经病,整一个红颜薄命的现代版。

    一一应下厉沐枫的要求,屏幕对面的人临挂上通讯之前,还是没忍住促狭笑道,“没问题,保证替你家小仙男报仇。”

    “仙?”丝毫没有意识到小仙男这个词的恶俗,厉沐枫反而饶有兴致地回味了几遍,“挺形象,只有他当得起。”

    “仙,仙儿,挺好。”

    最后男人是在一阵温柔到让他毛骨悚然的低笑中挂的电话,胡乱搓了两下鸡皮疙瘩,深深抽一口香烟,在一边吞云吐雾中男人不紧不慢地打开电脑,登上“故人西辞”的帐号,开始搞事。

    交代完故人西辞,厉沐枫又打了几个电话,才从沙发上站起,回到卧室取出安眠药直接吞下,然后躺进那个即便在夏天也感觉不到任何暖意的被窝,等待睡神不知何时才能降临的垂青。

    厉沐枫在帮他处理这次风波的过程中做了多少,凤零不知道,他只知道,那个会替他生气的人,言出必信。

    享受着厉沐枫为他撑起的岁月静好,凤零觉得他的心里似乎多出了一团软软的东西,像是在许次纾家吃过的那种棉花糖,柔柔的甜甜的。

    有些路一个人也能走,风也好雨也罢,不上心的时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天气变化。

    但是当遇见一个人为你添衣撑伞之后,那些风雨好像忽然就有了涵义,你也好像忽然变得脆弱。

    这种好感度的上升直接导致了,听茶茶和故人西辞说起厉沐枫连续三天掉线是因为生病的时候,不打算将游戏带入日常生活的凤零竟然萌生出探病的想法。

    明明整容风波刚起的时候,他宁可退游都不肯发一段现实中的视频去攻破谣言。

    在游戏和现实之间,凤零为自己划了一道分明的界限,游戏就是游戏,关上电源就断了联系,谁也不和谁有所牵连。

    虚拟世界的情谊多半跨不过那道名为现实的壁障,很多时候都是夹杂了太多一厢情愿的错觉,总有人感动了自己,到头来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别人不曾当真的游戏。

    但厉沐枫的存在却有些打破这个壁垒,他忍不住就想为了他模糊虚拟和真实的边界。

    不知如何询问厉沐枫家住址,凤零便在阁楼替人算了一卦。

    凤零隐了身形闪现在厉沐枫身边时,他已经以一个半卧在贵妃椅里面的姿势睡着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月华透过阳台的玻璃窗落在男人身上,然而光影的交错却没有为他增添任何美感。

    男人额前的黑色碎发被薄汗打湿,凌乱地贴在皮肤上,发梢处还沾了些许血迹,他的额角眼尾皆是一片表皮被钝器暴力撕下的血肉模糊。

    凤零来的时候,那些随意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尚未完全止血,略显粘稠的血珠混着汗水蜿蜒滑落,拖行出两道殷红。

    男人面色也有些过于苍白,明灭的月光在他轮廓的阴影中投下更深的疲惫。

    若不是他的呼吸还带着砂纸打磨枯木一样的沉重,眼睫也因为不够安稳微微颤动,他此时睡着的样子更像是生命途中不堪重负死在路边的旅人。

    都说是月下美人,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成月下尸体了?

    心中吐槽,凤零伸手穿过男人腋下和腿弯将人轻轻抱起,抬脚往卧室方向走去,厉沐枫家就在他楼下,房间布局相似,他很容易就能找到卧室所在。

    “谁?”厉沐枫一向浅眠,哪怕凤零已经足够小心翼翼,但是过热的肌肤触到那些许微凉的时候,他还是醒了,不过在安眠药的作用下,这星点清醒更多的被掩埋在昏沉之中。

    看着男人虽然睁开却丝毫没有焦距,像是胧了一层水雾的眼睛,凤零尽可能放缓语气,试图将自己声线焐热,“沙发上不舒服,回卧室,乖,睡吧。”

    也许是凤零的努力让他的声音变得温柔,成功安抚了病号的神经,也许是药效足够强力,彻底麻痹了失眠患者的知觉,又也许是连日的高烧,终于偷走了人类身体中最后一点力气,厉沐枫经历了短暂的清醒和挣扎之后,又阖上眼睑重新归于安静。

    抱着人踏进卧室的瞬间,凤零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走进了自己在楼上房间的反色空间。

    他的卧室是大面积的白,厉沐枫的则是铺天盖地的黑。

    白色最是无为,压倒性的无为,宽宏大量地拒绝着世界,黑色名为保守,却只有攻击性,在绝望中挣扎诅咒着世界,两种截然相反的颜色在此殊途同归。

    但是,这时的凤零没有想这么多,仅仅因为这个人类的房间和他的卧室某种程度上如出一辙有些惊讶。

    同样的了无生气,同样的没有活着的实感,只不过一个是与生活无关不曾使用,一个是明明生在其中却与活无关。

    黑色自看不见的地方流出,在整个视野中扩张,黑色的家具,黑色的床单,就连一边黑色书架上面排列整齐冷硬方正的大部头书籍也都包着暗色的封皮。

    头顶唯一色调明亮的吊灯亦似乎不曾亮过,蜷缩在暗处嘲笑曾经所谓的光明,阴暗囚室的一切都亮着锋利的棱角无言地伤害着这里唯一的主人和囚徒。

    轻轻将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的时候,凤零才发现,原来不止眼尾,这人手背上也有同样的伤口,尚结着半凝固的鲜红血痂。

    看着他甲缝里的血渍和少许皮肤组织,凤零立刻就猜出那些伤口的来源,这个人在不久前自己扣破表皮把什么东西从那里撕下来。

    为什么要这样自我伤害?不知道自己是高烧不退的脆弱人类么?

    没来由凤零对这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