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自己。尤其是被他儿子养的白白胖胖,还乖顺识相的自己。
王执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亲手流放的天子被这么送了回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余弃歪着头,装作认真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才讪讪道。
“既是如此,你如今跳下去,撞上树。反而更快一些。”赵礼白了他一眼道。“反正都是找死。”
第21章 私奔吧
“没那么狠吧。”余弃脸色一僵,艰难咽了口口水。
“你觉得呢!”赵礼静静看着他,给他个理所当然的眼神。
“到底是什么,让你觉得从来杀人连血都不见的上位者是个仁慈的人?余弃,你松懈了。”赵礼慢慢地说。
“须知,咱们从来都是他待宰的羊。”赵礼仰起头,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疲累道。“你现在还觉得那位不谙世事的小少爷能护着咱们呢?”
“可是他喜欢你。”余弃张了张嘴,有些无力地辩驳着。
“可我,不能喜欢他啊。”
赵礼扔了手里的书,垂了目,一声轻吟。好似在跟余弃说话,又好似在跟自己说。
那孩子像是一团火,不知所畏。燃烧着自己,也燃烧着别人。
可他呢?他是遥遥孤立在山涧的一棵松。这棵松根扎得太低,唯有拼尽全力才能冲天而起,才不会在幽幽山谷里暗无天日。
火能遇见松,松却不能任凭这把火烧过它。烧着烧着就变成了灰。
…………
王少爷回京的那天,锣鼓震天。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刚进城南口,着衮服的大小官员们像是一排排鹤,立在两侧。
吓得车队停在八里外,迟迟不敢动。初平这才意识到是不是弄错了什么。忙拉醒车里醉生梦死的王昉。
“今儿什么日子?”王昉不耐烦摆摆手,打了个哈欠,四仰八叉地躺在车里,聊聊道。
“今儿。五月十七。”初平掰着手指头,讷讷道。忽然脸色一白,“啊”了一声。惊恐地看着王昉。“少爷,今儿是老爷班师回朝的日子。”
“什么?”
一句话把王昉吓得一个激灵。王昉腾地从车里弹起来不可置信道。
“真的。”初平苦着脸,皱着眉,敲着头懊恼道。“咱们在路上,传信不方便。老爷老早递了信,让小的给忘了。”
“别废话了。”王昉赶忙收拾收拾,爬起来就下了马车,高声道。“赶紧想想办法。”
若是撞见了他爹,他怕他爹那暴脾气上来,气得吐血。
“咱们分开走。没人会认识车外公子。等进去了再从长计议。”初平快速反应道。跟着王昉的步子下了车。
“不行。”王昉想也不想拒绝了。
“那让他等在城外,等咱们回去了老爷进了城,再偷偷接回他。”初平一噎,略一沉吟,又是一个主意。
“…………”这和刚才的有区别吗?
“初平啊。”王昉顿了脚步,扭过头来看着他,坚定道。“他是你少夫人,你若是不想他进咱家门,那也是不可能的。若是真的不喜欢他,少爷容许你现在闭嘴。”
“少爷,这是哪儿的话。”初平脸色一僵,不敢看王昉的眼睛,心虚道。
“行了行了。别打马虎眼。”王昉不爽道。
他爹回程这么大的事也能忘? 便是真忘了,这一路上不赶路,不费心的,他们哪天回京不是回?刚好赶在他爹回来这天?真当他是傻子了不曾?
王昉冷哼一声袖子一甩,走到队尾,径直上了赵礼的马车。
也是这月余来,第一次再见到赵礼。
赵礼正在和余弃下棋。余弃是个臭棋篓子,赵礼让了他六子还被赵礼吃了半壁江山,正愁得抓耳挠腮呢。看到王昉来了挑挑眉,话不多说,袖子一抹,将棋盘打乱,利索地起身给王昉让位,自己逃之夭夭。
余下个沉静的人,叹了口气。只得一枚一枚地再将棋子摆上。
“今儿怎么有空了?”赵礼头也不太,温文尔雅的脸上勾起一丝浅笑,笑吟吟地跟王昉说话。
“一直都有空。”王昉坐在余弃的位置上,看了眼赵礼。撇撇嘴,面色不太自然。
“那,好久不见。”赵礼仍然笑笑。春风化雨的脸上温润沉静。
沉静得好似这人永远都不会生气。哪怕自己对他做再过分的事。
“咱们要到京城了。”王昉想了想,勉强稳住自己有些不稳的心神,凝重道。
“是啊。回来了。”赵礼手顿了顿,转而捏着个棋子将手放在桌上,深吸口气,重重叹了一声。
这一趟,他走得轻易,回来得艰难。哪怕到了这一步,都悬着一颗心,如履薄冰。生怕功亏一篑,回不去那巍峨壮观的皇宫,再登不上那万众瞩目的御宇上。
“我已经不想知道你是谁了。”王昉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搓着手,小声道。
“总会知道的。”赵礼眯了眯眼,对着王昉笑道。像是对个孩子般。“到时候,还要承蒙少爷照拂。”
“反正我问你,你也不会告诉我。”王昉哀怨着看了眼赵礼。
“听说你当初可是横着在京城走的。那想必什么东西都吃过,什么地方都见识过。”赵礼慢条斯理,像是聊闲话般自然。
“你便不能听我说话?”王昉桌子一拍,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我在听。”赵礼眨了眨眼,蓦地闭了嘴。不解看着他。
王少爷于是深吸了口气,调整了情绪,跟着赵礼用商量的口气道。“我已经不想知道你是谁了。只要。”
“我不会告诉你的。”赵礼毫不犹豫地再次打断了他。
“我还没说完。”王昉脸色有一瞬的崩裂,忙开口试图拦住他。
“不用说了。”赵礼再次灭了他的希冀,坚定道。“你只是知道我不会告诉你,还不如退而求其次拿这个问题,想要再要挟我一个过分要求而已。”
“…………”竟然被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