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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内阁一扔,彻底不管了。

    而此时,被扔在北郊行宫的梁检,接到玄玉密信,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永宁帝要赐死良贵妃!

    次日,郡王府属臣上奏,临江郡王染寒疾,高热不止,永宁帝命太医、典药、侍药等十多人,浩浩荡荡去了北郊行宫。

    北郊行宫看守并不是很严,太医院判等人走时,谁也没有注意梁检扮成侍药内珰,消无声息地离开了北郊行宫。

    永宁帝自登基以来,后宫虽闹腾个半死,儿女夭折过半,却从未设过冷宫,此次,良贵妃涉宣王谋反重案,被看押在宁寿宫最北侧的西小院。

    西小院虽地处偏僻,但绝不凄惨凋敝,院中老槐披绿点金,朱墙金瓦,连轩窗上的雨纱都是新换的,素白透亮。

    内廷刑司提督太监手捧圣旨,身后跟着几个低眉敛目的小珰,和两位手持法器的青衫道人,秋高气爽下,来送良贵妃上路。

    宣过圣旨,一杯鸩酒摆在桌上,永宁帝迷信内珰秽缺,有扰修行,所以道人施法消业除怨,他们只能远远地待在院门口。

    身量稍高的道人,手持引魂法铃,走进室内,恭恭敬敬地向良贵妃施一长揖。

    良贵妃一身碧色轻罗宫装,略施粉黛,丰姿优雅、气质高贵,瞥了一眼手边的鸩酒,淡淡说道:“本宫无怨,道长别太费劲儿,反到扰了本宫的清静路。”

    那道人不为所动,居然拖袍甩袖地走到她面前,犹自坐定。

    良贵妃虽是将死之人,但皇上未夺她位份,还让她身后享有贵妃的荣耀,自然是容不得这般放肆的,但还没等她怒喝出口,那道人掀起脸上薄如沾水宣纸似的易容人皮,露出一张如画容颜。

    良贵妃大惊失色,搭在桌边的手指默默收紧,良久才问道:“你就不怕本宫叫人进来。”

    “娘娘,您觉得我能进到这里来,还会怕你喊人吗?”梁检掂了掂手中人皮,垂目说道。

    “贼不走空趟儿,郡王殿下冒险前来,不会是给我这个庶母送行吧?”良贵妃轻蔑地笑笑,轻薄的唇角勾起一个恶毒的痕迹。

    “我想问娘娘,你为何要诬陷我母妃,还有……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时间紧迫,他不便跟良贵妃争长短,直接问道。

    良贵妃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遥远起来,她不意外,横竖他们之间就这点破事,悠长地叹了口气说道:“你身上的金蝉毒是我下的,但你母妃不是我杀的,诬陷她秽魇太子……也非我本愿。”

    梁检瞿然而惊,紧接着问道:“为什么?”

    良贵妃的眼神即怜悯又怨毒,翻滚纠结下回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郡王殿下,我今日不能告诉你实情,是我对你最大的善良。”她搁在桌边的手一翻,捏起那杯鸩酒,目光澄清,“这人间有多深情,天家就有多无情,锦绣丛中梦孤城,金丝被里拥寒关……”

    没等梁检出手阻止,她举杯饮尽毒酒,不见分毫犹豫,丢开酒杯说道:“怎么?殿下还要在这里等着看本宫断气不成?”

    门外传来道人唱颂经文的声音,梁检站起身,萦绕心头八年的疑惑不安,仍旧无解,并将随着这个可怜可恨的女人的死亡,永无再见天光之日。

    第27章 朝贡

    十月节,万物藏,水始冰,地始冻。

    山西流民安置已近尾声,东宫上下焕然一新,年近而立的太子殿下,被老爹勒令重新读书,国子监祭酒、文渊阁大学士、内阁阁老们纷纷出马扶正太子,整个虚短的秋天,东宫倒比以往热闹了几分。

    北郊行宫这边就稍显无聊,临江郡王别说读书了,只要不惹事儿,他爹都能多吃两碗饭。梁检整日在院子里捣鼓那些成精的花草,说来也奇怪,殿下怕是个神农胎,北郊那些半死不活的老树枯枝,还都不合时气的活过来了。他还叫人搭了个暖窖,准备长期抗战,用来冬季里解闷玩。

    叶将军更不得了,一身翻墙入院、夜不归宿、偷鸡摸狗的好功夫终于找对了地方,跟郡王殿下不分昼夜、晨昏颠倒、没脸没皮地腻歪了小半个月,最后被兵部调去西郊大营训练浙江新募府兵,这才消停下来。

    临近年末,大启周边各属国、番邦都会前来朝贡,以往是由宣王牵头,会同礼部、鸿胪寺主办,今年老皇帝一口气关了仨儿子,这种有关天家颜面的外交事宜,一下没了着落。

    礼部尚书急得直打转,又不敢直接上折子说,皇上您出个儿子,我这需要接待外宾。作死呢,老皇帝现在最忌讳两个词,儿子!小老婆!上月初有人上奏,良贵妃丧仪逾制,请除一组仪仗,皇帝直接扣下折子,把官职一撸到底,扔回老家种地去了。好死不死,这人跟叶家还有点一表三千里的瓜葛,连带皇后都吃了一通挂落,朝堂上下谁还敢吱这个声。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张圣旨送到北郊行宫,令临江郡王会同礼部、鸿胪寺主办今年朝贡大会。

    老皇帝修仙成瘾,但心明眼亮,这帮穷鬼属国、番邦,每年乘机来讨赏的、捣乱的、哭穷的、评理的……乱七八糟,比七大姑八大姨都烦,什么玩意儿都有,极其不好对付,太子去了八成得吓哭,只有梁检这心黑手狠的野狼崽子能对付。

    临江郡王领旨谢恩,不紧不慢地收拾启程,耽搁了整整五天,礼部尚书就差跪王府门口嚎丧了,这才晃悠着到了位于东江米巷的礼部衙门。

    因庶母服期未过,梁检青袍素冠,南面而坐,与礼部、鸿胪寺官员寒暄一阵,问了点朝贡大会鸡毛蒜皮的事情,便进了内堂叫人送来各国封贡的国书、礼单、人员情况等文件。

    半盏茶的功夫,就听洛常在门外禀报:“殿下,世子过来了。”

    梁检长眉一扬,略微思索就知道怎么回事,十有八九是叶翀向兵部要了朝贡的差事。

    两人虽说脸皮都不薄,好歹在礼部衙门,也没那么大胆造次,见礼后公事公办,叶翀向郡王殿下汇报了此次朝贡大会,兵部会同五城兵马司、顺天府、西郊三大营等内外安全部署情况,并递上一对兵符,叶翀为总兵领其左属符,梁检领右尊符,因在京城,调兵乃慎中之慎,两符合并才可调取三千步甲,骑兵、火器、弓.弩等兵种皆不可调动。

    知情识趣的洛常亲自给二人重新布好茶水,严丝合缝地关上门。

    叶翀在堂下汇报完,满袍带风地走到案边,灿然一笑,“殿下。”

    “怎么黑成这模样?”梁检皱眉放下持珠,伸手在他脸上蹭了把,总觉得能蹭出一手锅底灰来。

    叶翀亮着那颗笑虎牙,说道:“校场训兵整天在日头下面晒得。”

    “府兵?这帮废物就是把武帝从西陵里拽出来都没用。”梁检不屑一顾地冷哼,他深知府兵残废的根源,不在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