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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来往甚密,这张纸扎八九不离十就是给他的。

    剩下的一张青色乃是内廷官服的颜色,永林一时不知殿下与内廷所通何人,便自作主张拆了。

    上面笔迹潦草地只写了一句话:若想救小叶将军,今日之事不可传于他知道。

    永林看见这句话,冷汗就下来了!

    第43章 绝地

    永林是王巧的干儿子,天子近侍,若被人知道私通边军大将,后果不堪设想。

    梁检信笺上明着说叶翀,暗着那是威胁他不得外传此事。

    永林木着一张脸,悄无声息地抓捏揉搓信笺至柔软,然后一口吞入腹中,若无其事地走向外间。

    此时,与永林一样被惊得呆若木鸡的,还有内阁次辅岳修民。

    他和黄蒲本是在等皇上召见善后的,结果老皇上见完郡王殿下,就被刺激得犯病,也只好深夜返回。

    岳修民坐在车中,黑暗里仅一盏挂壁油灯,凄惨地照着巴掌大的地方。

    他从袖中捞出那张纸扎,深吸口气才敢打开来看。

    巴掌大的信笺寥寥数字,次辅大人震惊过后,双目含泪几欲落眶。

    按理说,老皇上病倒作为内阁顶梁柱的岳修民应该待在值房,静候差遣,但今晚他不得不回府,郡王殿下出了如此大的事,关押宗人府,本朝进去的亲贵还没人出来过,新世家八成已快把自己书房给炸了。

    果然,内院小书房各路神仙均踏夜而至,各个愁云惨淡,见到岳修民眼睛亮得跟黄鼠狼似的。

    岳修民想起梁检嘱托,凭空借了一双胆魄,沉声道:“都慌什么,平白叫人见了笑话。”

    “次辅大人,殿下现在怎么样?我们现在要如何是好?”吏部侍郎急问道。

    “大人,当务之急是不是得禀明陛下,此事乃是阴谋,为殿下辩解一二?”工部尚书史明达是位不太搀和政务的治河高手,现下之觉六神无主。

    岳修民冲他们摆摆手,“其一,谁都不许为殿下求情,也请诸位大人管束下属、学生,此时上书只会给殿下添堵,永州郡王前车之鉴还请牢记;其二,内阁也会有变动,涉案山西一党或有起复,诸位请坚守职责,不可轻己身负气而去;其三……”他深深叹息,狠了狠心接着道:“其三,若到时,对殿下落井下石之音四起,岳某恳求诸位大人,忍辱负重姑且随波逐流。”

    “岳存安!这是何意?要做墙头之草保阁臣之位我不拦你,你还要我们也做那落石之人,亏你说得出口!”兵部新任侍郎是岳修民同族,辈分还高,话都没听全,劈头就骂上了。

    岳修民从来不是嘴上吃亏的性子,而此刻他闭眼无声,殿下千金之躯都能忍万般委屈,为兴国改制,我岳修民何惧叛徒之名。

    “是,风狂草伏,风微草长,风静草盛,趋利避害事之常态。”岳修民笑了,“若风狂草顶而折,诸位谁人为殿下维护立制之果?”

    岳修民震了震袍袖,声如急雷,“商君亡,变法存!”

    书房内鸦雀无声,窗外传来秋风催落树叶的沙沙声。

    “为此,我敢当身前身后骂名。”岳修民语重心长,“诸位大人,不知死而向死视为无知,知死而向死是为无畏。在此危难之时,切勿做那无知之人,因为不远之时,还需诸位做那无畏之人啊!”

    “六部之才乃改革之星火,请存安兄务必忍辱维护,法之力不在穷极,在薪垛处,扇之可燎原……”

    已成灰烬的字条仿佛还立在眼前,岳修民的心中已无不安,他接着吩咐道:“过几日皇上身体好些,兵部上书内阁,叶翀月余便攻下木邦,乃养战六月空耗国力之铁证,当羁押问其企图。”

    刚刚还嗷嗷乱叫的兵部侍郎,咣当一声茶盏碰到桌边,“大人,兵部乃太子一党直属,叶将军是太子表弟,这……这荒唐啊。”

    岳修民冷笑,“此一时彼一时,永州郡王圈禁藩地,临江郡王囚禁宗人府,太子临国在即,太.子.党现在只想要太子,难道还要留着军权外戚一个桌子吃饭?”

    岳修民起初不太理解梁检这个安排,后来有点想明白了,背后的太子文官集团除掉梁检下一步就是除掉叶家,自古文臣武将就如东风西风,携手乱世,死掐太平。再说,皇上他老人家病成这样,就对叶家没有安排了吗?

    殿下这一步棋大概是叫他给太子文官集团递上投名状?

    事实证明,岳大人想太多,梁检那是怕叶翀直接带着七万大军就地造反!

    “叶将军不会有事吧?殿下可很是维护西北军的,若有差池,日后下官无法向殿下交代。”兵部侍郎怎么看岳修民现在都像个叛徒,不依不饶问到底。

    岳修民似乎在出神,只说道:“皇上是念旧之人,叶家性命无忧。”

    灯残烛尽,无星无月,各部大人趁黑陆续从岳府后门回去。

    岳修民亲自续上一支蜡烛,如泥塑般枯坐在太师椅中,直到天际泛白。

    与他一样,守着寒更永夜的还有宗人府中的郡王殿下……

    悲痛的尽头多半是麻木,是走过千里风霜万里寒尘的疲惫,六欲全无,七情皆伤。

    宗人府分两处,一处是高级牢房,皆是单间净室,定罪后的宗亲就关在这里。

    还有一处是平排的几间小院,候审羁押的都先圈在这。

    梁检星夜被押送宗人府,进了小院正房就再没出来,门口供他使唤的小珰害怕极了,生怕这位高枝落地的皇子想不开,出点差池,只好将房门打开条巴掌大的缝隙,两人轮流睁眼看了一宿。

    正屋很小,朝里只有一张小榻,手捧大的炭火笼子被顺着门缝进来的寒风压得上不了热,一夜过去屋里丁点热乎气儿都没留。

    和亲王是宗人令,老皇上第二天早上清醒过来,立刻召他入宫,听完前因后果他百感交集,那日冒死阻止皇上给梁检议亲,没想到一语成谶,真是命中注定之劫数。

    他知道梁检身体不好,遇此大变怕是身心皆伤,当即招来郭院判赶紧去宗人府,自己留下来给糟心的老皇帝侍疾。

    郭院判真是很想去撞墙,这位郡王祖宗饱受金蝉之毒,他治不了,当年全是托了乔医官的福,他不过是个下手,这倒好乔医官没了,他成了被赶上架的倒霉鸭子。

    就在他愁得想弃车逃跑之时,胡未迟跳上了他的车。

    胡大夫的外祖是名声很大的太医,因此他在京中太医圈子里颇有人脉。

    他先不要脸地亮出师承,再不要脸地打包票,最后在洛常的帮助下不要脸地磨了回刀。

    郭院判被唬得服服帖帖,带着装成小使的胡未迟进了宗人府。

    他们在外院被仔细搜身,勘验腰牌、手令,尖锐、易碎等物品皆不可入,更别说纸张笔墨。

    郭院判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