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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有和谈了。到那时,和亲王、叶靖拒不调动西北军驰援,新皇做何感想?”陈阁老捋须娓娓道来。

    高南星好歹是读书人,觉得此事似有不妥,接着问道:“那岂不是城下之盟,北戎不是好打发的,和谈怕是要割地的……这如何面对祖宗?”

    “是谁造成割地恶果的?”陈阁老冰冷地看着他,“是和亲王,是荣康侯,是叶戈、叶翀啊。”

    “一网打尽是妙计,可是阁老,若到时西北军要死战京城呢?”高南星咽了口吐沫,冷汗爬满了脊背。

    “若是先皇我倒有几分相信,我们这个新皇绝无可能。”陈阁老有些不耐,“你快去速速通知漕运与南直隶、浙江各地人员,务必压住府兵调集。”

    高南星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喏喏点头,屁滚尿流地出了值房。

    晚间,新皇跪在乾清宫殿内给先皇守灵,他遣开身边宫人,跪着跪着便开始抽泣。

    新皇叩拜于地,哽咽道:“父皇,儿子现在不知如何是好,儿子怕是不能当一个好皇帝。”

    此时,陈阁老苍老的手落在孤独的新皇背后,“陛下,您这样叫先皇如何放心的下。”

    新皇遮掩着蹭了蹭眼泪,“老师,朕只是不知为何朕即位要面对如此局面。”

    “陛下别怕,臣等不会让陛下独自面对的。”陈阁老将他扶起来,“有些事,可能并不是陛下听到看到的那样,陛下要早作预备才是。”

    第49章 千钧

    太子文官集团在地方的势力,暗中织起一张黑网,河道堵塞、官船失火、府兵哗变,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铺天盖地如疾风暴雨而来。

    叶靖、岳修民疲于应对各种突发事件,随着时间的推移,紫荆关边报一封比一封紧急,直到韩傅老将军信中跪求援兵,北上府兵驰援不到六分之一,更糟糕的是后续武器补给船只居然沉了。

    秋雨绵绵,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京城的天空阴云密布,久久不见散去。

    “朕不想听解释!朕只想知道府兵何时能到!”崩溃的新皇把乾清宫的桌案拍得砰砰作响。

    新皇一夜不曾合眼,双眼血丝密布,紫荆关军情像崩落的巨石,彻底摧垮了他的脊梁。

    “臣等失职,请陛下赐罪。”叶靖、岳修民无言以对。

    相对于他们的焦急,陈阁老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微微行礼道:“老臣请陛下早做决断。”

    新皇双手撑着桌案,剧烈地喘息,狠狠瞪了眼地上跪着的人,一字一顿说道:“朕决定与北戎和谈。”

    “陛下不可!”和亲王六十五的人,倏得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几步走到案前,“陛下,现在和谈便是城下之盟,何况,现在并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臣立刻调动西北军,前来解京城之困,还请陛下勿要慌乱。”

    他向新皇深揖一礼道:“国有困形,人无困志,臣下死效,君与城碎。”

    新皇冲他严厉地一摆手,闭了闭眼,咬牙说道:“朕要调西北军时,和亲王不许,现在无力回天,和亲王却叫朕与城同碎是何道理?朕倒要问问和亲王,先皇梓官还停灵城内,如若城破,你要如何与先皇交代!”

    这通责问可算是疾声厉色,和亲王面色惨白,从来没有想过这位窝囊胆小的皇侄,将一身帝王之气撒在他身上。

    “先皇?臣信先皇宁碎不折,岂肯为城下之盟之耻!”和亲王双目含泪,急怒之下脸色由白转红,一口气差点背过去。

    岳修民拉起年龄也不小的叶靖,赶紧扶和亲王坐下,喝水顺气。

    新皇的火气瞬间就灭了,也害怕把老王爷气出个好歹,他爹七期未过,非气活过来踹死他不可。

    “皇伯父,朕一时气急,您年纪大了不用如此劳心费神,好好回府修养吧。”他唤来内珰,搀扶着和亲王出了议事厅。

    “朕意已决,众卿不用再劝,先皇梓官未动,朕不能看着城破,由着那帮蛮子扰了先皇。”新皇捏了捏眉心,力气抽干地坐进龙椅,喝了口茶,“众卿速选一人携国书到紫荆关,与北戎和谈。”

    偌大的房间鸦雀无声,满朝朱紫面面相觑,皆喏喏无语。

    兵戎相见下出使北戎,有生命危险不说,去签城下之盟,百年之后史书上载,怕是全家都要被吐沫淹死,没人会想去的,包括出馊主意的陈阁老、高南星等人。

    就在此时,叶靖向前一拜,“陛下,臣愿往。”

    “国舅!”新皇也知这是个危险又倒霉的差事,叶靖愿往他大为欣慰,立刻绕桌而出,扶起叶靖。

    “臣调运府兵不力,愿戴罪立功,前往紫荆关和谈,还请陛下准臣前往。”叶靖说得诚恳。

    新皇万分惭愧地看着他,“国舅愿往朕深感欣慰,只是太后那里朕实在不孝。”

    叶靖冷冷扫了一眼陈阁老,他已经完全明白此中奸计,语重心长地对新皇说道:“太后那里臣会亲自去请命,陛下不用过虑。”

    “那一切就仰仗国舅了。”新皇像被逼近角落无措的小动物,可怜兮兮地请求道。

    陈阁老捋须,默默不语,他知道叶靖已经认怂了,开始用苦肉计博新皇同情,来救叶家。

    岳修民望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手掩在宽大的袖袍下死死握拳。

    廷议后,新皇单独留下叶靖安抚一番,又许了些不着边际的好处,赶着宫门落锁前才放他回府。

    叶靖回到侯府,沐浴焚香,换了身素服,便把自己关在祖祠里,不许任何人打扰。

    入夜,他唤来笔墨,在叶家列祖列宗面前写下三封厚重的书信,又唤来亲信,套马备车,冒着瑟瑟秋雨披夜出府。

    ***

    生死攸关之时,紫荆关守将向北戎多部放出白旗,通报朝廷遣使来谈。

    北戎被牢牢困在紫荆关数月,人困马乏,补给不续,也松了口气,一时间兵戈暂停,只等使者到来。

    叶靖拄着当年祖父出使西域的使者节杖,回头深深地忘了一眼京城巍峨的城门,决然而去。

    他走后岳修民受内阁排挤压力越来越大,索性称病不出。

    内阁笑看被揍成残废的改革党,在背后操纵着新皇,让巍巍山河滑入深不可见的黑暗中。

    几日后的深夜,一辆柴垛小车自岳府小门而出,晃晃悠悠地一路向西,出了广宁门,灰头土脸的岳大人才从柴垛里钻出来,小心翼翼地抱紧怀中布包,面色凝重。

    京城到紫荆关并不远,叶靖一路疾驰不作停留,三日后人已入关。

    他先是与守将韩傅老将军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晚上,布置好和谈事项,顶着关外狂风,带着副使走入北戎王帐。

    叶靖是侯爵又是新皇的亲舅舅,北戎第一部 落首领肃良朵塔在大帐亲自接见了他。

    为了示威,各部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