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妈凌厉的眼神杀,夏莫到底有两分心虚的,不过,也就两分罢了。或许天性使然,于他而言,许佳睿的惨死也好,许老太的恶毒也罢,他其实都不甚在意,而他之所以愿意插手此事,一来是被杜老师一片慈母心肠打动,二来是他对许佳睿古怪的魂体尤其是他脑袋里长出的那朵花有点兴趣,他直觉那朵花不简单,说不定还对他有点用。
然而这些只是他的直觉,许佳睿当时消失的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好好研究一下那朵花。他当时担心许佳睿已经直接去轮回了,但后来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大可能——许佳睿的怨气很淡,要去轮回的话肯定也等不到现在,而且他消失时的状态,跟向玲还有他见过的其他去轮回的阴灵完全不一样,再来就是那朵古怪的小花。
夏莫直觉许佳睿不可能也不能顶着那朵花去轮回。所以,许佳睿更有可能是回到了他的葬身之地,而那朵花很可能也在那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今天一早,夏莫就已经让大黑去寻找许佳睿的下落了。
不过嘛,为了自己的肥屁屁着想,这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让老妈知道的好。
夏莫很狡猾的隐去了许佳睿脑袋上诡异的花朵,以及他让大黑所做之事,转而添油加醋的讲述杜老师这几年来如何艰辛寻子,如何沉痛不已,又是如何被那对无耻母子恶待,以及许佳睿的魂体惨状等等。
莫大娘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生出许多愤慨来,也不再责怪夏莫多管闲事。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神婆,真本事没多少,但装神弄鬼那一套却是娴熟无比。心里略一盘算便有了主意。
简单的吃了顿晚饭,莫大娘便给杜老师打电话,让她来他们家里一趟。两家小区离得近,不过十几分钟,杜老师就拎着水果上门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莫大娘脸上露出些同情来,开门见山道:“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还得你来了以后才能最终确认。”
“睿睿他有消息了?”杜老师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有些忐忑惴惴,半点欢喜也无。
莫大娘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你跟我来。”
杜老师跟着莫大娘来到一间房门前,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间道场,布置得十分古朴,道场正中央的香案上供奉着一尊大仙法相,定睛细看,这法相竟然栩栩如生,眼中似有光泽流转,隐隐透着些神异,令人不敢久视。大仙法相前供着香火,青烟袅袅,却没有寻常道场里那种烟熏火燎之感,反而多了几分肃穆宁静,让人心绪为之一清。
进了到场后,莫大娘迅速披上了一件道袍,跟寻常道袍不同,这道袍不知什么材质,乍看漆黑,细看却仿佛有银光流转其上,光芒氤氲,很是不凡。披上这道袍,莫大娘也从一个普通的胖大妈,变得仙风道骨起来,只见她眉宇间多了几分高人特有的、看破世事的淡漠,让人不禁肃然起敬。
莫大娘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大仙法相前,口中念念有词。杜老师听不清她念了些什么,却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等她回过神来,她竟也虔诚的跪在的大仙法相前。
这莫大师怕真是个十分厉害的高人。
这念头一起,杜老师心里不由生出许多敬畏来,莫大娘什么也没说,她已然对她先信了几分。
接着,莫大娘取出一张供在大仙法相前的符纸,她口中念念有词随手一挥,符纸竟在半空中无火自燃,旋即,符纸化作一撮黑灰,在黑灰飘散前,她将其撒入法相前一碗清水中。符灰落入后,清水竟自动旋转起来,不多久,符灰便与清水彻底融合,变成了一碗灰色的水。
“取你指尖血,滴入正中。”莫大娘将符灰水和一根绑了红线的银针递到杜老师面前。
杜老师毫不迟疑,用银针扎破中指,挤出鲜血滴入符水正中。血一入其中,竟如清水滚落沸油之中,碗中所有的符水竟沸腾起来,几息之后,符水又归为平静,灰色的符水竟变得如墨汁般漆黑。
莫大娘叹息着,将碗放下,面上带着同情和沉痛,“果然如此。”
“大师,我儿子,我儿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杜老师心里慌得不行,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儿子在梦中的呼痛声和求救声。
“你儿子,已不是此间中人。”莫大娘神色莫测,很有些高人高深的意味。
杜老师脑子有些发懵,问:“不是此间中人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有算错,你儿子应当已经过世了,且过世多年。”
晴天霹雳。
杜老师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板上,眼泪夺眶而出,“过世了?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饶是这么多年来,遍寻儿子而不着,杜老师心里早有不好的预感,比昨夜还要可怕的噩梦不知做过多少次,但当她亲耳听到这样的噩耗,心里依旧有些承受不住。
而莫大娘接下来对她说的话,更让她难以接受。
“我观那符水,你儿子之死,非疾,非伤,乃为凶。幼年凶死,怨恨滔天,冤屈不雪,不入轮回。你当早日找到他的尸首,为他报仇雪恨,再寻一吉地安葬,方能让他得以安息。”
冤屈不雪,不入轮回。
杜老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莫大娘家里出来的,她失魂落魄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宛如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是了,孤魂野鬼。
她的睿睿已经不知做了多久的孤魂野鬼,而她却还在人世间苦苦寻觅……
恨,一点点爬上杜老师的脸庞,一点点侵染她的双眼。她怔怔的看着某条路漆黑的尽头,那是莫大娘为她指点的方向,亦是……许家的所在。
如被蛊惑,又如疯魔一般,杜老师竟然对莫大娘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她一个人在寒风中站了很久,久到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了,久到脸上的泪痕干涸眼中再流不出点滴泪来,她才转身回家。
步履缓缓,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扯得很大,远远看去,仿佛将她整个人都笼罩进了无边黑暗里。
长夜漫漫,无边无际,不经意的就能让人陷入最深的黑暗里。
医院里,陈静在父母喋喋不休的劝诫中,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她做了一个梦。
这梦有些古怪,她在梦里仿佛也带着三分清醒,心里隐隐清楚自己在做梦,可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醒不过来。而更怪异的是,在这个梦里,她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旁观者,梦中的儿子似乎才更像是整个梦境的主人,梦境以儿子为中心,不断的变化着。
陈静虽有三分的清醒,隐隐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更有七分的迷糊,她不由自主的跟随梦境,慢慢的融入梦境当中。
梦里,儿子把他同桌夏莫带回了家里,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