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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拿了个类似电钻的东西, 面前是一个工作台。

    另一位当事人不见踪影, 唯有他在灯下作业。

    这应该是一个车间,或是一个加工坊。

    哪里能找到这种自己动手的加工坊?

    他怀着疑问醒来,一侧脸, 终于明白盛骁为什么缺席他的梦境了——此人就躺在不足他半臂的距离里,正睡得六亲不认,哪能顾得上客串呢。

    沈俊彬缓缓舒了口气。

    他走完了惊心动魄的十万八千里,终于到达西天取到了经,免不了席地而坐, 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但“盛经书”则不然, 他高高在上地修炼了千年, 这才刚刚准备开拔, 整个人兴奋不已——昨晚盛骁不知道在操心些什么东西, 半夜突然爬起来开了电脑,神神秘秘地折腾了许久。

    最后盛骁是几点睡的, 沈俊彬也没留意。这家伙思虑过度,别说日上三竿了,就算睡上一天也不足为奇。

    阳光穿过玻璃,将窗棂的影子投在被子上。沈俊彬洗完了澡,收拾停当,低头一看,盛骁还在床上睡着。

    耳边无人催促,然而阳光却会说话。一见到它,沈俊彬就忍不住想起工作上的事。

    餐饮部之于他既是规则复杂的经营类游戏,又是一个不容后退的战场,有趣味也有挑战。任何一位资深玩家在一个游戏中浸淫久了,都会忍不住倒贴上远超出有效工作时长的时间,他不在店里时自然也每隔一会儿就会习惯性地掏出手机来看看最新消息。

    关于今天经营情况的消息并不多。可能是各岗的当班主管觉得一切如常,没什么可上传的,也可能意味着今天超常忙碌,以至于无人有闲暇及时汇报。

    作为经理人,肩负着经营、管理酒店的使命,仅凭一人之力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当他人不在现场时,下属需得对他负责,有义务向他汇报目前经营情况,但同时他也应该心里有数,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工作职责是时时刻刻和他通话,向他实时汇报的——有这样权限的人是老板,不是经理人。

    想知道情况如何,他理应亲自下场去看一看。

    沈俊彬把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个圈,看看呼呼大睡的盛骁,心想:地球离了谁不转啊?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一时想不起来今天到底是几号,举起手机一瞄,和那个数字面面相觑了几秒,还真的想起来一桩:今天是一家签约客户来对账结款的日子。

    平日里账面流水的营业额是多少都只是个数字而已,能到业主那儿的纯利还是未定的,只有结款结得漂亮,才是真的替业主把钱拿到手了。假如今天只有散客接待或只有一场小型的宴会,那么他肯定不回去,但是他和销售有约在先,临时放鸽子,恐怕就有一点难看了。

    对账现场除了销售外只有一个会计,他们的应收款会计是个的不大会说话的大姐,足够严谨,可少了一点儿眼色。对账不光得细致,还得跟对接人说得上话,只靠销售显然镇不住场,需要有个红脸白脸、一唱一和的人帮腔,否则喝多了酒的大小领导字迹龙飞凤舞签的单,对接人还真有可能不认账。

    一边眼看着约定的时间将至,一边盛骁睡得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丝毫看不出八小时内能转醒的兆头。

    他是在为谁寸步难行啊,为谁变得不够聪明?

    若是和这家伙漫步风花雪月,或是在油盐酱醋里消磨时光,让时间们死得其所,也就罢了,偏偏这家伙还在不解风情的梦里呢!

    “盛骁?”沈俊彬轻轻推了推被子,希望自己能只叫醒百分之十左右的睡美人,留个言。

    盛骁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今天重汽的财务来结款,我去店里一趟,听到了吗?”沈俊彬轻声说,“你继续睡你的,睡醒了给我打电话,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嗯……别走。”盛骁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抱住他的胳膊把人往下拽,喃喃道,“我有话跟你说。”

    “……”沈俊彬进退两难的心在一刹那间化成了水。

    盛骁一开口,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了。

    没有人能和命运抗争。

    “好。”沈俊彬没怎么尝试挣扎就认了命,坐在床边,下意识地反握住了盛骁的手,将手掌握得满满的。

    嫌居高临下看人看得不够清楚,他又深深弯下腰,几乎匐在盛骁枕边,温柔地说:“你说吧,我听着。”

    时光仿佛变慢了。

    盛骁的眉毛浓密,英气逼人,一天一夜过去,他下巴上冒出了一层青青的胡茬。

    人们在欣赏“沧桑”和“落拓”之类的美感时,往往是已经看过该人鼎盛时期的模样,才能坦然接受他成熟之后的魅力,而盛骁却总教人觉得他还有上升空间,还没到最丰硕的年纪,轻易老去或是这么不修边幅,都太过可惜。

    盛骁并非卫玠,他内心有一面铜墙铁壁,外人很难入侵,身体就不用说了,生龙活虎得童叟无欺,无论如何都不会轻易教人看杀,而且他吃得饱,睡得香,睡着了也不怕有人打扰……可沈俊彬俯身在他面前,还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就情不自禁地屏住了气。

    盛骁一直没说话,皱着眉,似在犹豫。

    他这一犹豫就犹豫了很久,终于,眉心缓缓舒开,带着微微颤音极小声地说:“呼——”

    沈俊彬:“……”

    饶是他原本有万千柔情,此刻也忍不住抬手胡乱搓了一把盛骁的脸——这家伙,晚上不睡,白天不醒,只配被人揉成一团,丢在窝里!

    沈俊彬本想行凶完就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的,谁知一搓不要紧,他发现这竟是个上瘾的勾当,一不小心就滑进了圈套,并且立刻对损人利己的行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盛骁的脸型有棱有角,摸得着骨头摸得着肉,细的地方奶油样的细滑,长胡茬的地方硬刺刺得剌手,高挺的鼻梁让人忍不住触碰,却又情难自抑地想要爱惜,无论如何都不舍得使大了劲儿。

    总体来说,整张脸搓起来的手感就是让人身心愉悦,有着十分奢侈的减压功效,特别适合长时间使用。

    沈俊彬沉迷其中摸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适可而止了,在忍不住下口之前收了手,并对自己的正人君子之行肃然起敬。但是临走之前他在盛骁脸上戳了一下,示意划上了重点,等回来要在这儿继续摸。

    他感觉自己今日身轻如燕,步履轻快地飘进了餐饮楼,在拐入办公区之前掏出了惯常的面无表情,仿佛昨晚不曾忽如一夜春风来。

    秘书业务娴熟,灵巧地跟着沈俊彬前后脚进了办公室的门,顺手给他沏了一杯花茶放在桌上,再按轻重缓急将怀里抱着的文件一字铺开:“沈总,给您的文件。这边是要签的申请,这边是营业日报,还有您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