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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市蜃楼”,风吹即溃?

    沈俊彬手上还带着他们的戒指,但盛骁今晚当班,他换了工装,拎着对讲机,俨然是上岗状态。

    理所当然的,他手上的戒指应该已经摘了下来。

    他会把它放在哪里呢?

    它那么小,越是净面的设计越怕刮、怕磨,盛骁知道吗?

    他是把它和钥匙一起放在来时那件外套巨大的口袋里了吗?还是浴室外的储物柜,某一个潮湿的、无光的角落?

    沈俊彬自问从来没这么矫情过,从来没这么在乎过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的待遇,可他脑子里就是紧绷着这根弦,怎么都松不下来。他没办法不想这件事,他甚至愿意自己吃糠咽菜、幕天席地、省吃俭用……攒下钱来进贡,换小小的戒指在盛骁那里过得好一点儿。

    盛骁走到他面前,不住地朝他使眼色。

    沈俊彬低头一看,盛骁手上果然空了。

    他们早就说好,当班时摘下,可亲眼见到,他还是心口一阵难言的矛盾。

    他假装没看懂盛骁的暗示,用仅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你戒指呢?”

    盛骁抬手摸摸胸口快速定位,隔着衣服用两指一按,压出一个模糊的圈形,冲他眨眼一笑。

    沈俊彬看懂了他笑里的意思,几乎能想象出他兴致来时单手撑头,像醉卧美人榻一样躺在床上朝他下蛊的模样,再配以这一眼里的台词:这不!在这儿呢么!我哪儿敢乱放啊?我把你放在我心口儿呢。

    沈俊彬从满口的苦涩中品出了眯眼的酸和少许的甜,其间还夹杂着一小粒怪异的糖。

    它在他嘴里活蹦乱跳,随时有可能爆炸,下一秒不知会炸出什么味儿来。

    喜欢这个人的感觉从来不是“爱情甜如蜜”,它甚至不是一种味道。它是无色无相的气体,让人一吸立即成瘾,而它却依旧冷漠,对苍生一视同仁,同时手段干净利落快,毫不留情扼住人的咽喉,扯出心脏,强入其中,将人的五感百倍放大。

    从这以后,无论哪种情绪,盛骁的一颦一笑也好,一呼一吸也罢,对他而言,都举足轻重。

    深吸它一口,就能拥有听懂盛骁每一个小小的停顿、每一个标点符号里的情绪的敏感,和盛骁对饮一杯白开水也能尝出人间百味。

    它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势不可挡地降临,与沈俊彬旧的认知针锋相对一场,分出高下过后严丝合缝地交叠融合在了一起。

    他仍然站在原地,心灵却已被赋予了新的使命。

    他只有一个念头,舍弃所有风景和可能,只看这一个人。

    盛骁兜里的私人手机铃响,他掏出来接听,道:“你好。”

    “您好,请问您是盛骁盛先生吗?”听筒里传来一把娇滴滴的女声,“哎?盛先生?您现在方便说话吗?”

    盛骁心里奇怪,不知这打来电话的是谁。

    他和沈俊彬站得颇近,看他们沈总监那眼神儿,显然是有千言万语要跟他从长计议。他唯恐沈俊彬听见这女人说话再多思多想些什么,于是规矩得近乎冷淡地问:“是的,我是盛骁。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莲城美寓的置业顾问,今天特地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您的购房合同我们已为您准备好了!请问您做好入住都市豪宅,俯瞰历城新风,毗邻百亩莲池,享受纯净新生活的准备了吗?”

    盛骁:“……”

    他向沈俊彬递了一个“一切尽在我掌握”的眼神,道:“……你稍等一下。”

    “好的!”电话那端耐心地等了大约十秒钟,“盛先生,您方便说话了吗?”

    “美女?”盛骁找了个没人的墙角,嘴比她还甜,“请教你一个问题哦。”

    置业顾问:“嗯,您请说呢!”

    盛骁:“我不是有公积金吗?哎呀,不用太浪费了。你看,现在还能不能稍微修改一下合同,改成分期呢?”

    盛骁是男人啊。

    “男人”和“男孩”的区别就在于说出去的狠话是不是空放的。

    当日摔门而去,盛骁一摸兜就循着印象拨了厂里会计的电话,要来了盛腾飞的私人账户。他在县城的中央大街找了间银行,打算将自己卡里的大头都打过去。可当时在银行转款需要手动填单,他每次一填到“盛腾飞”的名字,那个“腾”字他就怎么写也写不对。

    那时他看破红尘,心想这就是命啊,小时候他冒充他爹给自己签过多少回字未尝失手,眼下这一定是宿命的牵绊,让他频频写错!

    他们父子缘分已尽,是时候一别两宽了!

    盛骁的心凉到了极点,再无一丝留恋,恨不得早一日还清欠债。哪怕早一分、一秒也行!

    他头脑一热,数了数卡里的余额,掐着小数点把钱全填在了单子上。

    此举甚是管用。

    这回,那个“腾”字他一次就写对了。

    从那一刻起,盛骁攒了几年的血汗钱顺顺利利地滚进了他爹的腰包。

    盛骁回历城那天心情不好,真的特别不好。试问谁跟恩重如山的父亲母亲一刀两断后心情能好呢?孙悟空被唐僧赶走回了花果山还偷偷腮边泪坠呢!所以他一时胸闷气短,满目疮痍,只顾以手抚膺坐长叹,不但胡子拉碴地在车厢里蹲了一夜,还忘了退机票。

    虽说退了全款他也致不了富,但是这种时候,这点小钱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他们去年倒是还有一笔业绩奖未发,这个钱往年是完成任务就有的。今年不是超额完成了么?数额兴许还能多点儿。但是吧,和沈俊彬买对戒的时候他又刷了信用卡。

    他们买的两枚男士戒指是素圈的不假,但人家专卖店可不是赈灾吃素的,那家牌子号称从来没打过折,又是办戒指身份证,又是全球同步保养,花样百出,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一正一负,两笔刚好抵消,最后约等于零……

    说起来,现在他手头的全部现金凑一凑也凑不到五千块,按照他的历史生活水平,到下个月发工资之前他搞不好还要吃软饭……

    吃软饭不要紧!沈俊彬对于投喂他一事一直表现出强烈而矜持的兴趣,家里老骥伏枥暗中藏匿的瓶瓶罐罐都可以证明。哪怕需要他跟他们沈总监卖笑、卖唱,他这边也没问题的。

    至于提供一些不能开发丨票的服务,他更是从来都毫无保留、视死如归。

    可房子咋办啊?

    人家卖楼的才不听他扯这些没用的呢。

    置业顾问小心地问:“您和我们老板谈的……不是全款吗?”

    “是啊。”盛骁有钱时可以自嘲,但真没钱了他又不好意思坦言说自己经济窘迫了。他胡诌八扯道:“我这不是和人聊了聊么?我听人家说,不用公积金就亏了啊,年轻就该引入资产杠杆什么什么的,这才是健康理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