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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给他打过预防针,他当乐子看觉得还挺好玩,但有卢云波的黑扒出他和卢云波的甥舅关系,在天涯开楼说祝夏被选上是暗箱操作,卢云波是娱乐圈中的岳不群。祝夏管不住手刷完了整个帖,一个人在家里气成河豚,都有点后悔演这个电影。他忍着火没有回帖去骂,把电脑一关,去地下室打了一小时拳。

    打完拳出了一身臭汗,祝夏休息一会洗个澡,又趴床上跟狐朋狗友扯会淡,开始觉得有点无聊。因为剧组公布选角,卢云波给他请了几天假暂避风头,等这两天的热度过去再让他回学校上课。现在网也不想上,游戏也没心情打,方戎给的剧本在游戏机旁边搁了好几天,祝夏终于想起把剧本捡来看。

    《请神》这个故事听名字像志怪鬼片,其实不是,故事背景在九十年代的重庆,讲的是一个雕刻神像的哑巴老师傅,因为手艺特别好,被传刻的像很灵验,有许多人慕名而来请他造像。请一尊神像回家,便是请神。

    故事的开头有两拨人请老师傅造神像,一拨是上海来的富商夫妻,要给转学之后成绩严重下滑的儿子请一尊文曲星君;一拨是开堂口混社会的地头蛇,老大吩咐喽啰请一尊关二爷。两拨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在哑巴老师傅那里碰面,故事就此展开。

    祝夏知道傅泽明会演临近高考又成绩下滑的富商之子“吕恩”,自己演的“小狗”是地头蛇手下的一个小混混,被派去请关二爷的像。

    剧本是原著作者徐子良亲自改的,到目前为止改了八稿,他文字功底过硬,剧本去掉小说中的各种形容修饰词汇,只剩下剧情干货,还是很好看。祝夏记得自己是演的是杀人犯,好奇“小狗”到底杀了谁,就跳了中间剧情直接翻到后面,从大段文字中看到一句:

    吕恩倒在血泊里,小狗看着尸体剧烈喘息,他丢开小刀,连滚带爬地冲出巷子。

    第六章

    一个人杀另一个人总有理由,祝夏把剧本从头到尾细看一遍,对吕恩的死却更迷惑了,但这次他理清了人物关系:

    97年重庆再次成为中央直辖市,重庆人民也脱离分房时代,有了买房的意识,上海富商吕培民来到重庆,打算在房地产行业大干一场,但他看中的地皮是一个大流氓的地盘。那时重庆的黑帮气焰极盛,两边谈不拢,吕培民重金请官面施压,大流氓派手下去杀吕培民,被派出去杀人的当然是弃子,那个弃子就是小狗,也是吕培民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不过小狗最后没杀死吕培民,反而杀死了吕培民的儿子吕恩,并不是因为狗血的私生子和大少爷的矛盾,小狗和吕恩之间的纠葛不太好描述。

    剧本里有这么一段情节,“小狗”在故事初期抢过“吕恩”的背包,背包里除了纸笔课本和钱,还有一本王小波的《寻找无双》,“小狗”后来蹲茅坑没纸用时,一边读这本书一边撕了几页纸擦屁股,直到读到某一段,他爱上了书里的一个女人。

    在他们的现实世界,“小狗”和“吕恩”初次见面是在哑巴老师傅那里,但精神上的第一次联系,是他们都对书中描写的一个女人,产生了生涩的情`欲。

    那个女人叫鱼玄机,和历史上的鱼玄机非常遥远又有一点关系,她在《寻找无双》里是一个美丽的已死的女囚犯,而在《请神》中,她是“吕恩”和“小狗”的欲`望。

    祝夏看完剧本,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他想跟人聊点什么,但大多数时候,家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信息爆炸的时代,热度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祝夏销假回学校上课,只被同学们小规模地围观了一把,叽叽喳喳问了一堆八卦,大家很快发现,这个老同学除了微博粉丝涨到六千,没什么其它变化,就兴致缺缺地偷拍他一张留着炫耀,上课铃一响各自散开。

    剧组暑假开机,现在离开机还有两个月,卢云波请了一位中戏的老师给祝夏上表演课,周一至周五每天放学后上一小时,周六周日上全天。其实让卢云波亲自教应该效果最好,可卢云波太忙抽不出空。

    傅泽明是北电的学生,推了一堆工作行程,也回学校上课,短期内令班上同学的出勤率急剧升高。

    两个月倏忽而过,《请神》剧组决定八月二号在重庆开机,傅泽明提前四天进组,祝夏和卢云波提前两天进组,方戎在公布选角后的第二天,就和团队飞到重庆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夏天的重庆是地狱模式,摔一跤说不定就是三级烫伤,飞机落地是下午一点,一出机场祝夏就感受到涛涛热浪袭裹全身,立刻猫腰钻上剧组派来的车。

    到了酒店,方戎带着剧组统筹,亲自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迎接他们,一看见卢云波和祝夏就热情洋溢地招手:“老卢!大外甥!”

    祝夏和方戎脾气挺投,在工作室试戏那天两人就加了微信,时不时发个消息一起胡咧咧。他听见方戎的声音想跟新朋友问好,抬眼一望却惊地瞪大了双眼——这流浪汉是谁!

    方戎从沙发上站起身走过来,下巴冒着青色的短胡茬,穿一身灰不拉几的纯色t恤和五分工装裤,头发大概几个月没理,乱糟糟地支棱着,t恤衫上还有烟灰烫出的洞,脚上趿拉着一双深蓝色的人字拖,整个人比上次见瘦了该有十斤。说流浪汉还是夸张了,比流浪汉好一点,但真是和三个月前的商界精英判若两人。

    大概祝夏目光中的惊疑太过明显,方戎刨了刨自己狗窝一样的头发,失望地问:“这就认不出你方叔叔了?”

    祝夏心想你什么时候成我叔了,嘴上问:“认得出,您去下黑煤窑了吗?”

    方戎哈哈一笑,挺乐地说:“孺子可教也,不管是拍电影还是黑煤窑,都是上贼船,一样差不多。”

    卢云波对方戎这摸样见怪不怪,神色如常地跟方戎和统筹打招呼。寒暄两句,统筹办理好入住手续给大家分领房卡,然后帮刘默一起拿卢云波的行李,卢云波想帮祝夏拿行李,却被方戎先拖住行李箱,他义正言辞地说:“老卢你坐了这么久飞机肯定累了,去房间好好休息,我送咱外甥拿箱子。”

    这种程度的殷勤已经有点奇怪,但方戎本来就是个奇怪的人,卢云波也没多想,让祝夏对方戎道谢。

    五个人加上行李箱,坐一部电梯有点挤,卢云波他们坐左边那部,祝夏和方戎坐右边那部。进入电梯后,方戎按了21层的按键,回头又对祝夏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配上他这身邋遢的装扮,让祝夏瘆得慌。

    电梯开始上升,方戎忽然问:“你住过校吗?”

    祝夏从小走读到大,说:“幼儿园每天中午在学校睡午觉算不算。”

    方戎的语气惋惜:“做演员人生经历越丰富越好,住校也是一种经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