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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太阳出来了,祝夏带傅泽明去近处一个风景很好的小庙逛逛。终南山自古就是仙都福地,山林深处藏着无数小小的道观庙宇。

    山里的晴雨一变换,完全就是两个世界,饱含水汽的白色烟云散去,现出山林的本来面目。因为昨夜的大雨,路上遇到的溪流小河都水位猛涨,还遇见了两处小瀑布,这种瀑布会因为一场大雨出现,也会因为一个晴天消失。

    过一座用三颗树扎成一排的桥时,下面的水已经和桥面一般高。为了安全起见,而且山里也没有其它人看见,无所谓丢不丢脸,两个人拽着手一前一后地过桥。

    爬到山顶看见那座破破烂烂的小庙,两个人出了一身汗。

    那座庙真的极小,比祝夏家的“大别野”还小,只是多个二层楼,孤零零一座耸立山巅。虽然破得朱漆剥落、匾额不存,但檐角飞挑、傍云而建,很有几分世外之地的意思。

    可庙门上挂了把大铜锁,锁上锈迹斑斑,显示这座庙里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祝夏不死心地敲了敲门,当然不会有回应,他丧气地说:“我上次来这里还有人,是个不爱欢说话的师傅,他还请我喝茶。”

    傅泽明说:“可能下山了吧。”

    他们同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也可能和祝夏的外公一样过世了。

    但谁也没有把这个可能说出来。

    在山里,隐士的死亡和落下一片叶子没有区别,只是回到根系,如果在山外没有亲人,那谁也不会注意掉树叶什么时候掉落。

    两人在崖顶上找了块大石头坐着休息,祝夏热得也不管形象了,捞起短袖下摆给自己扇风,扭脸看到傅泽明正在喝水,一滴汗珠从他下颌滚落,滑过喉结没入衣领。

    祝夏直勾勾盯着傅泽明看,风都忘了给自己扇。

    傅泽明水喝到一半,发现祝夏不错眼地盯着他看,问:“怎么了?”

    “哥,你可真是帅得能动摇直男性向。”

    傅泽明想:行吧,比夸他是个仙女强点,虽然也挺怪的。但他心里没来由地一动,说不出为什么。

    祝夏诚心诚意地夸完人,又问:“你得喜欢个什么样的姑娘啊?”

    那一瞬的动念没了,消失之快让人来不及捕捉,或者说他也不想去捕捉。傅泽明拧紧瓶盖,说:“顺眼就可以。”

    第三十八章

    回瓦屋的路上两人走了大运,碰上一位道长在树林里捡菌子,祝夏忙用背包里的饼干和面包跟对方换了一些鸡枞菌与野菜,拿回去给晚饭加餐。

    今晚是无云夜,月亮照进窗户,在白色的蚊帐上印下栏杆的暗影。为了防止祝夏踢被子,傅泽明还是半抱着他,祝夏仰面躺着,呼吸平稳绵长,已经睡熟了。傅泽明比祝夏高一些,他侧身时,旁边人的鼻息一直拂在他的颈侧,很痒,让他迟迟无法入睡。

    傅泽明感觉到一些焦躁,在白天可以不去细想,但不能入眠的深夜将这种焦躁无限放大。这感觉并不陌生,傅泽明仔细回忆,记起上一次这样失眠,是和曾经的女友分手。他的恋爱经历虽然远不如祝夏丰富有趣,但也不至于一片空白,他谈过一次恋爱,是跟一位女明星。

    当时他们合作了一部校园偶像剧,制作方在推他们的绯闻,他们也会适当配合,慢慢有了暧昧的火花。有一天那位女明星主动向他表白,他们就在一起了。

    这场恋爱只进行了三个多月,制作方推他们的绯闻都还没有推完,这场恋爱就结束了。分手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虽然彼此喜欢,但在片场人多眼杂,他们不方便有亲密举动,而平时两个人又太忙,拍完校园偶像剧后只约会过三次。

    那时两人对彼此的喜欢还不深,又总是见不到面,感情自然自然地淡下来,傅泽明觉得当时的状况还好,但对方并不想谈这种恋爱,便提出了分手,傅泽明也没有挽留。

    由于这场恋爱关系过于短暂,连双方的经纪人和助理都不知道,而粉丝们也基本认为是一场炒作。

    后来在各种场合,傅泽明和那位女明星见过几次,双方都是友好一笑点点头,谁也不知道他们交往过。

    傅泽明仍然欣赏那位女明星,觉得对方很优秀,但那种恋爱的情绪已经消失了。喜欢这种感情就是这样,只要放着不管,慢慢就会淡化,然后消失不见。

    祝夏忽然带着鼻音“嗯”了声,大概是做了什么梦。傅泽明低下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他的脸。和清醒时不一样,睡着的祝夏显得非常乖,让人发觉他的长相原来很细致,甚至可以称得上秀气,不会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也不会翻白眼腹诽别人,更不会皱起眉想跟人打架。

    但无论什么时候看,这张脸的五官轮廓都是属于男性的。

    寂静中,傅泽明轻轻呼出一口气,女孩子可爱、柔软、令人心动,他确定他们都喜欢女孩儿。

    傅泽明腾出来的假期只有一周,来要花一天,去也得花一天,那真正呆在山里的时间只有五天。剩下的时间里,俩人摸黑起床打着电筒爬到山顶等日出、去赶玉皇山的庙会、拜访了祝夏外公的旧友……总之尽兴地玩了个痛快。

    要离开终南山的前一天,刚好是小暑节气,他们起了个大早,祝夏说要带傅泽明去看一棵树。

    终南山里到处都是树,漫山遍野、举目皆林,那棵树必定有特别之处,才会让人将它跟其它的树木区分开来。虽然做好了这种思想准备,可真正看到那颗树时,傅泽明还是震惊地忘记了语言。

    这时他们离到达树下还有一段路,但就算隔得这么远,也能望见那棵树高高向四周撑开的树冠。傅泽明难以置信地想:终南山里竟然也有巨杉?

    走得越近,越觉出那棵树的巨大与繁茂,它的根系必定深深扎入地底,才能支撑起如此庞然的身躯,傅泽明几乎觉得,这棵树的脉动和大地一致。生长周围的树木受这棵树荫蔽,不易受风雨摧折,同时也被这棵树挡走了阳光,以致长得不成气候。

    直到走到大树面前,傅泽明才辨别出这棵不是巨杉,巨杉不会有这样伸展四散的枝叶,而且走近细看,这棵树的躯干还是比巨杉小上一些,凭他对树木的浅薄了解,无法分辨这棵树的种类。

    大树裸露在外的根系以及较低矮的枝条上,挂满了无数红绸,有新有旧。现在来到树下的也不只傅泽明和祝夏,有一位年轻姑娘和一位中年男性各站一边立在树前,手中都拿着一段红绸,向大树祝祷了什么后,把绸布缠在树上,年轻姑娘缠完就走了,中年男性还拿出三根线香对大树拜了拜,才转身走开。

    祝夏走到树前,伸手摸了摸树干,回头向傅泽明笑道:“很了不起吧!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在念四年级,看到这棵树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