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葛昏晓心头又热,走过去搂住佳人,俯身亲吻,呢喃道:“真想让你在院子里脱光了衣裳跳舞给我看。”
苏莺歌心知以他谨慎不会做这等胡闹事,却已被他弄得骨头都软了,咿咿呀呀地推开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连头发都不梳,脚步虚浮地跑出寝室,往自己并几个宫女住的偏殿去。
葛昏晓瞧着,很得意。
但第二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苏莺歌失踪!
韩伟帮他系衣带的时候手直打哆嗦,他暗怒道:“你这样,莺歌就能回来?”
韩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傅,求您救救苏姑姑吧!”
他们都知道,带走苏莺歌的人肯定是冲着葛昏晓来的,且不说葛昏晓会不会为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暖床人费工夫,即使苏莺歌全须全尾的回来了,福寿宫也再容不下她了——怕是被拿了把柄来当细作的。
葛昏晓心头烦闷,一脚踹开他,怒道:“你这样真难怪她瞧不上你!现在我赶着去伺候皇上,你留在自己房间里,面壁,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的始末,等我回来再做决定。”
韩伟脸色惨白:“万一……万一他们觉得姑姑没用处,给灭口了呢?”
“真要灭口,昨儿晚上就灭了,今天最多给你留一具尸体,急也没用。”葛昏晓皱眉叮嘱道,“你别慌,还不清楚是哪里的人。其他几位公公倒罢了,就怕是哪位娘娘,咱们这种人和主子们讲不通道理。”
如今皇子们半大不小,各宫娘娘们的娘家已经蠢蠢欲动,前段日子臣子们刚为皇子们是一齐选伴读,还是年长的先选、年幼的过几年再选,而把朝堂吵成了菜市场。
韩伟深吸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磕了个头,信誓旦旦道:“师傅您放心,小的拎得清。”
有些事,心照不宣。
苏莺歌宁愿跟着没把她当回事的葛昏晓也不要情真意切的韩伟,不仅仅因为葛昏晓地位高比韩伟高,更因为这宫里真情不值钱。韩伟再真心实意,到这关头,不也选择自保?
葛昏晓和苏莺歌彼此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什么情义,在宫里能找到个人搭伙过日子,日子便不会那么难熬。
葛昏晓拢了拢袍子,在苍白瘦削的脸颊上抹了点茶水,赶到奉天宫时茶水半干未干,是冷汗淋漓的模样。
张妄穿着月白深衣坐在草地上,身下垫着那件暗红绣蝙蝠纹的外袍。儒雅的色泽让他看上去宁静许多,至少不那么像一碰就炸的爆竹了。
他高举起一只手,对着太阳细细看,阳光穿过指缝落在他脸上,光影交错,亮堂堂那半张脸年轻俊朗,暗沉沉那半张脸沧桑深沉,如妖如魔。
“皇上,葛公公来了。”陈胖子小声道。
张妄迅速放下手,转身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儿?”
葛昏晓行礼道:“皇上想得入神,又是草地,跺都跺不出声来。”
皇上把手掩进袖里,若无其事道:“朕以前掌纹都是红的,洗也洗不掉,今天看,倒浅了不少。”
战场厮杀最激烈的时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战争结束,洗手的时候陡然回过味来,想起那些活生生的人,吓出一身冷汗。
“很多事情总会过去的。”
“过不去,只是人变了。今□□会上大臣们又在吵伴读的事儿,恨不能把那些娃娃的祖宗八辈都查出来。朕就想啊,他们举了那么多先贤的例子,怎么不记得朕小时候连个奶娘都没有呢?”
“皇上福泽深厚,自然不同。”
张妄看着葛昏晓,大太阳底下,这人的脸依旧白得发青,太缺福泽。
他对他招手:“你过来。”
葛昏晓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
“过来。”张妄有点不耐烦。
葛昏晓这才走到他面前,因张妄坐着,他需得仰望这个太监。
“昨天晚上,有人跑到朕面前说,你是个假太监,还带来一个脏兮兮的哑巴。”他故意顿了顿,盯着葛昏晓的脸,“朕帮你打发了。”
“多谢皇上。”葛昏晓早有预料,并不惊慌。
“朕信你,但事关重大,你也得给朕一个答案。”
不等葛昏晓反应,一只手,大概就是张妄刚才看的那只,不由分说地按在了葛昏晓□□,还揉了两下。
成何体统!
葛昏晓从苏莺歌失踪,就料到今日必然要“验身”,却没想到张妄竟会自己动手,光天化日,幕天席地,简直……简直……成何体统!
大太监青白的脸微微发红,从牙根里挤出话来:“皇上,自重。”
张妄同样不大好意思,佯装看天,嘴里吊儿郎当地道:“朕随便摸一下这事儿算过去了,你还敢不满意?要不要朕来个三堂会审?”
他继位前就看见这人在假山里和小宫女乱搞,自然知道真假。只是他昨夜竟被大太监摸得起了兴,想借机报复,没想到……一个太监他居然觉得手感不错?明明什么都没摸到。
葛昏晓从来猜不出他的心思,木着脸不知所措。
奉天宫建造时以威严为主,也不忘奋发之生机,庭院方正,铺满草地,之后又被某代皇帝种上一株桃树,早春季节落英缤纷,冲淡了这座黑金宫殿的压抑肃穆。
“你该庆幸,哑女被抓时,朕正好想起咱们当年的事,否则无论你是真是假,□□宫阙这条足够你死了。”
张妄干脆自己把发冠摘了,仰面躺在袍子上。
他说了另一件事:“太后最近身子不太好,老梦见先皇和朕的那些兄弟们。朕听她描述他们的容貌体态,才发觉自己竟连这些人的模样都忘了,只记得那年他们在也太湖旁聚会,个个鲜衣怒马,前呼后拥,朕身边就你一个,穿着半旧的衣裳缩在角落里,生怕给他们瞧见。”
葛昏晓沉默不语。昨晚他看见张妄的好感度上升了。
他随手挂机,却被这个如今至尊至贵的人刻在了心底,真情真意,沉得他无力承受。
“朕要你一句实话,当年装病,可曾后悔?”
张妄的表情说不出是温情还是酷烈。
这是他们之间的心结。
葛昏晓想着,是抵死不认,痛哭涕淋,表示自己的忠心?还是回答后悔,赌咒发誓,绝不再犯?
“不曾。”葛昏晓咽了口唾沫,“当年我在冷宫,只想平平静静的老死宫中,富贵荣华虽好,我却舍不得拿命去赌。我那时……没把您当皇子。”
不当皇子,便不求回报,格外感人。
张妄既然能问出口,就是对他装病一事有了把握,不认账或抵赖绝对不行;悔过又显得太过俗套,假得很。
葛昏晓自认不同于其他太监的地方,只有两个,一是旧情,二是真心。无论其中掺杂了多少水分,至少皇上深信不疑。
皇上沉默片刻,脸上神色几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