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弦上次接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剪,被毛巾擦过以后没再往下滴水,湿漉漉乱糟糟地顶在脑袋上,配上大开襟的短袖睡衣,倒是别有一番湿身诱惑。与这副情景极不相称的是他吹头发的随意程度,只插上吹风机胡乱吹了一下,然后摇摇脑袋甩掉发梢上残余的水滴,就算是吹完了。
“……这就完事了?”杨子琛看着他还湿漉漉的脑袋问。
“它自己会干的。”
易弦把吹风机收回原处,然后拿了余下那罐饮料和自己的手机爬上床,开始刷微博。
他都爬上床坐到自己旁边来了,杨子琛也不好再把人赶去回炉重新吹,只好象征性地警告他:“你别把床给我滴湿了,不然夜里就下去打地铺啊。”
习惯杨子琛的脾气以后,知道他也就随便凶凶,易弦已经学会不当回事了,表面上先卖乖地点点头,心里美滋滋地又往他那边靠了靠,然后解锁手机登了微博。其实他之前很少上微博,只是因为学校里认识了中国朋友才在对方的提议下开了一个,一直没什么关注者,微博本身也疏于打理,只有寥寥几条内容。最近因为自己突然网红,他才偶尔会上去看看——易弦点开通知栏看了一眼新提醒数,差点以为自己的微博卡出bug了。
通知栏明晃晃飘着一个写着“2万+”的气泡,易弦一头雾水地点开,凭借自己存疑的中文阅读能力,好容易才从铺天盖地的艾特里找到有用信息,总结道:“上次拍的杂志好像上架了,明天回去买吧。”
“你看了老半天,就看到这个?”杨子琛无奈地拿过他的手机,“不会设置屏蔽陌生人转评吗?”
“嗯?”易弦一脸茫然,“为什么要屏蔽?”
杨子琛:“……行吧。”
又花了半分钟给他设好屏蔽,再切回个人页面时,杨子琛总算留神看了易弦的微博名一眼,随口问:“0909,你生日啊?”
易弦继续茫然地点头。
“那岂不是快到了。”杨子琛看了眼手机日历,“都八月底了啊,你九月是不是得回去上课了?”
“没有,上学期我把学分多修了一点,新学期选的课集中在年底,不用急着回去。”易弦算了算时间,“大概……十月回去?还可以多呆一段时间。”
大概是他话里的期盼意味过于明显,杨子琛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怎么过脑子就脱口而出道:“那我给你过个生日?”
因为有花絮预热了一波,等到f杂真正上架的时候,热度其实已经没有那么爆炸了,转发的也大多是之前就被花絮惊艳过的网友。毕竟这期主打的是各大品牌的秋季新品,拍摄的几乎都是专业模特,没有流量明星带动热度,不是谁都有空为了一个在国内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等一本时尚杂志的。
不过销量还是很喜人,至少比之前同等配置的销量翻了一半,对于杂志社和易弦本人来说,无疑都是好事。
林桥给杨子琛打电话的时候易弦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看日出起得太早,回来吃过早饭他就又开始睡回笼觉——杨子琛本来也想睡,但死活睡不着,正在喝前台小妹妹送来的黑咖啡消肿,结果就接到了这个早上九点打来的电话。
“起这么早?”林桥对他早起的事实感到惊讶,“我本来还想提供叫早服务的,看来你最近作息很健康啊。”
“天没亮起了一次,睡不着了。”杨子琛看了把脸埋在被子里的易弦一眼,起身走出了房间,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上讲电话,“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好事?”
林桥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打来闲聊,告诉他杂志卖得不错,顺带提了那天负责拍照的摄影师,说对方工作结束后私下也夸了易弦不少——
“等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杨子琛莫名其妙地打断了他。
林桥比他还莫名其妙:“邢越跟我说你们好上了,不是吗?”
“……”
杨子琛怒气冲冲地为自己澄清:“没有!”
“那就是易弦在追你?”听他语气里还有回转的余地,林桥很自然地开始发挥想象力,“也不错啊,你不是喜欢这类型的吗?”
鬼知道老邢为什么会这么八婆,拍摄现场开玩笑就算了,把他家地址泄露给易弦就算了,居然还把根本没影的事告诉林桥。杨子琛怀疑自己交友不慎,开始认真思考给广告导演小鞋穿的可能性,结果发现他目前还得等这男八婆给他剪片子,暂时拿人家没办法。
“我自己有分寸。”
他只能这样搪塞林桥,约好回去出来喝酒,正要挂电话,林桥又敏锐地捉住了他话里的漏洞:“你不在江城?”
“在山上。”这倒是没必要瞒着他,杨子琛很爽快地说了,“就之前和你们来过的那个保护区。”
“哦……”林桥拖着长音,又问,“和小朋友一起啊?”
杨子琛服了自己的八婆好友二人组,是是是对对对地让林桥舒服了一通,然后把电话挂了。
然后他很没有大人风度地迁怒了一下小朋友:都怪易弦在老邢面前献殷勤,这样下去怕是早晚连他哥都要知道了。
想着回去要捏易弦的脸泄愤,但等他再回到房间里,刚刚还在睡的易弦已经醒了,正抱着枕头一边赖床一边用英语跟人通电话,语气软乎乎的还带着点鼻音,显然没睡醒。
杨子琛听了两句,好像是他妈妈,也就不走近去听了,转身去找前台要他们送洗的衣服,准备等易弦打完电话就回去。好在天气不错,昨晚半夜送洗的衣服烘干以后早上还能晒会太阳,取回来时暖烘烘的,杨子琛关了门在柜子旁边换衣服,结果黏人精打完电话没一会儿,听见他进门又不消停了。
“哥哥。”易弦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喊他。
杨子琛边系扣子边应了一声:“嗯?”
“我想吃火锅。”黏人精说。
火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杨子琛很爽快地答应了:“好,中午吃火锅。”
易弦满意了,喜滋滋地爬起来,直接把上衣脱了,光着上身过来拿衣服换。
房间里的窗帘早被杨子琛拉开了,阳光大剌剌地洒进屋子里,他这一脱实在有点晃眼。杨子琛看了一眼就转开了视线,没话找话道:“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家里人?”
“嗯,我妈妈。”易弦先换了裤子,然后一边往身上套t恤一边道,“问我今年回不回家过生日。”
杨子琛早就在为自己头脑发热说要给他过生日后悔了,闻言赶紧怂恿他:“那你要不还是回家过?”
易弦很坚定地摇摇头。
“她都给我过了十八年的生日了,可你是第一次给我过生日啊。”
得,比他想象中还执着。
过生日这种事在杨子琛的概念里本来是挺随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