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着头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他脚边搭着条薄毯子,毯子一半掉在地上,一半要落不落的勾在荣加纯的小腿上,躺椅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果汁和一本摊开的书,果汁已经喝了一半,翻开的书页正被微凉的夜风吹得哗哗作响。
耿冠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捡起地上的薄毯子盖在荣加纯的腿上,他俯身去看荣加纯的睡颜,拂过泳池水面的冷风吹乱了青年的头发,露出方才和耿天忠修剪花草时不小心沾上的一点草屑来,耿冠南伸手想把草屑拂下来,却不小心弄醒了熟睡的荣加纯。
耿冠南为荣加纯搭毯子扯草屑,自然和荣加纯隔得很近,两人身体挨着身体,脸也不过十几厘米的距离,冷眸半开的荣加纯愣愣地盯着耿冠南黑沉的眼看了半响,似乎还未弄清此时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我这是...又梦见耿先生了么?”
荣加纯的声音很低,被风一卷就模糊了,可还是被耿冠南清晰地捕捉到,一时间,耿冠南竟觉得自己心脏都漏了一拍,心里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像是枯泉逢春,像是红梅绽雪,他不由得滚动了一下喉结,
“醒了吗?怎么躺在这里睡着了?”
等耿冠南神思不属地从荣加纯旁边站起来,荣加纯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境,他捂着眼睛闷哼了一声,从躺椅中站起对耿冠南说了声抱歉,
“对不起耿先生,我还以为在做梦呢。”
若是平时的耿冠南,他在意的重点必是荣加纯竟会梦见他,可现在男人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荣加纯见耿冠南眉眼之间带着一股疲倦气,知道他今晚估计又加了不少的班,心里竟莫名升起点心疼感,荣加纯不大自在地揉了一把头发,问到,
“我还以为今晚,耿先生不回凤凰岸了。”
“有份资料掉在家里了,我回来拿资料。”
荣加纯端着还剩一半果汁喝了一口,抬头问他,
“那今晚还回公寓那边吗?”
“不回了。对了,你...还头疼吗。”
荣加纯咬了一下果汁杯里的吸管,垂着眸子没看耿冠南,泳池里微荡的水波映得他的眼眸星子般璀璨,
“嗯,还有一点,一会儿准备煮杯奶喝一喝,耿先生要来一杯吗?”
“好,正好今天工作太累,喝杯牛奶助眠。”
荣加纯穿着短衣短裤在晚风里吹了半晌,这会儿身上都是凉的,他披着毯子先回房间换身衣服,耿冠南则说他在泳池边待会歇凉吹吹风,荣加纯让他二十分钟后去厨房端奶。
待荣加纯下去了,耿冠南脱掉西装外套,坐到长凳上休息,他疲惫地捏了捏鼻根,坐了一会儿后觉得有些口渴,望着小桌上荣加纯剩下的小半杯果汁,犹豫片刻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十几分钟后,在晚风轻拂下,耿冠南心中刚才泛起的那点波澜总算平静了下来,他拿起西装外套起身准备离开,却不小心带落了桌上敞开的书。
耿冠南回身去捡,却发现书的淡蓝色封皮右下角,有个不大不小的“燕”字,字迹清俊飘逸,端地是很好看,但耿冠南握着书的手指却因过于用力,而泛起了白。
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小阵的荣加纯终于将滚沸的奶倒进了玻璃杯,他曾因荣坤的骚扰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失眠的症状,后来他就每晚给自己煮杯奶喝,发现睡前喝奶能很好地缓解头疼和失眠,他煮奶的技艺也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荣加纯正想把杯子端到放了凉水的大碗里冷却,杯子才刚刚碰到碗的边缘,背后突然响起耿冠南的声音,“刚才,你看的书是燕留声的?”
耿冠南进来得突然,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还带了点怒气,猛然一听吓了荣加纯一跳,装了热奶的杯子没拿稳,小半牛奶一下就洒到大碗里,还有一些则滚到了荣加纯捏着杯子的手指上。
这些都是刚从锅里捞出来的沸奶,温度很高,滴在手上滚烫得惊人,荣加纯痛得惊呼一声,立马松手放开杯子,哐当一声后,杯身就扣在了大碗里。
而耿冠南也很快就发现了荣加纯手被烫到,他反应极快地握住荣加纯被烫到的手伸到水管下,开了凉水冲洗,大约过了半分钟后,才关了水。
耿冠南紧皱着眉头,这会儿也不问书上‘燕’的来源了,只捏着荣加纯细白的手腕用纸巾轻轻擦拭伤处,还问他,“疼吗?”
其实荣加纯手被牛奶烫伤的地方不多,最严重的要数捏杯子最使力的食指,可被烫伤过的人都知道,一旦离了凉水冲洗,烫伤的那块皮肤就火辣辣的疼。
荣加纯拧着秀气的眉毛,点点水花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强忍着没喊疼,只动了动自己的食指,道,
“唔,食指那处皮肤烫得很。”
“食指吗?”耿冠南小心翼翼地握着荣加纯的手腕,果见荣加纯修长的食指上,上指节处红了一片,耿冠南这会儿着实心疼了一把,他记起小时候自己烫伤手指,家里的保姆会直接将他烫伤的手指含在嘴里,说是唾液能缓解烫伤的疼痛,都说关心则乱,耿冠南忽然抓着荣加纯的食指含进嘴里。
吮吸,舔舐,最可恶的,耿冠南还拿那双黑沉沉的眼眸一瞬不错地观察着荣加纯的反应,好几秒后,男人才放开荣加纯的食指。
修长白净的手指从男人口中抽出,荣加纯不由得惊讶地睁大眼睛,红晕飞快染上他的脸颊,偏偏耿冠南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方才那动作只是寻常行为一般,
“抱歉,刚才是我不好,吓到你,害你烫伤。”
耿冠南觉得无事,他可以淡定从容,可荣加纯却被他的动作吓到半响没有动作,他蹙着眉,久久没有说话,明明是羞恼模样,薄红的耳垂和飞霞的面颊却暴露了荣加纯此时的心境,相比耿冠南的云淡风轻,荣加纯心里则有些惶然,待耿冠南又要拿着他的手冲凉水时,荣加纯忽然将手收回,眼神四顾着,颇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已...已经没事了。”
耿冠南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轻浮孟浪,可他那完全是下意识之举,脑海里那么想着,行为上竟也那般做出来了,但他并无冒犯之意,可吮指的动作是多么暧昧和亲密,面对荣加纯的无措,耿冠南似也无话可以解释,此时除了道歉,两人实在没有其它话可以说,
“抱歉,我让佣人拿点伤药上来。”
“不用了,”荣加纯抿着唇,顾左右而言他,“大家都睡了,这点伤没什么关系,明天就好了。”
“我记得药箱放在储物室,你等我一会儿。”耿冠南没理会荣加纯的拒绝,他话里有着不容置喙的绝对,交待完后便去储物室里拿药箱。
荣加纯握住自己烫伤的手,望着耿冠南的背影略有所思,皱着的眉却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