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
这种涉及到当事人才能说清楚的问题,他一定得第一时间弄个清楚明白,不然伤口捂久了不予理会,便化脓。
即便日后好了,那也留下难看的伤疤,冤家宜解不宜结,他虽然不喜左思明,却也不想莫名多了个不得了的敌人。
老头子冷哼了一声,鼻息都因为愤怒比往日更显得绵长些。
魏宁也不恼,一副我是小辈我很懂事,做足了关切对方爱孙的谦卑姿态。
皇帝并不喜欢过于张扬的臣子,只是在朝堂上,魏宁喜欢以退为进。
这都是他重生以来,凭借着以往经验,按照记忆里徐元嘉的样子,自己把自己打磨成如今这副样子。
左思明还是恼魏宁,事实上,他就是个倔强的老顽固,本就看不得魏宁这种离经叛道,娶男妻的年轻小伙子:“你给那小子灌了什么迷魂药?”
“嗯?左大人这是何意?”
想到自己的乖孙,左思明一旦不刻意紧绷着脸,他脸上的皱纹都深了几分,便显得很有几分憔悴:“昨儿个你把他摔了,又说了些什么胡话,他昨儿个夜里发了高热,今早都未曾退热。”
魏宁道:“昨儿个我们什么也没说。”
“胡说八道,他要不是受了刺激,能这样?”
左思明其实不待见魏宁,他总觉得就是魏宁把左琛带坏的,但幼时左琛却最是依赖这个便宜的异姓兄长,后来两人都大了些,左琛不像小时候那么黏着魏宁,却也还是在心里把魏宁当兄弟。
事实上,左琛本没想着入朝为官,拼命努力当上这个右金吾卫,固然有左家的荫蔽,那也是靠了左琛拼命的努力。
可惜物是人非,他替孙儿惋惜。
魏宁眼神微暗:“待左大人回府,便替我捎一句话吧,就说,我魏宁心中,小四儿永远是朋友,让他莫要胡思乱想。”
但也仅仅是朋友而已。
左思明吹胡子瞪眼:“叫老夫替你捎话,你倒是好大的面子。”
魏宁笑道:“我便是去了,也得左大人您肯放我进去才行。”
他没有再在左思明这里浪费时间,毕竟几日未曾上朝,他这里还压了不少公事要处理。
何淳那个老油条,趁着这几日他不在,又硬塞了不少棘手的事情丢在他这里。人呐,就是不能贪恋那一天两天的假,现在看着就头疼。
他批着公文,执笔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现在虽然是春日,但此次拟题和负责的官员定了下来。
倘若他记忆没出错的话,明年的主考官之一,便是那位左思明左大人。
魏宁按压着隐隐作痛的额角,低笑出声,现在也只能为徐元嘉自求多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早朝自宋朝起官员就得站着,以前都有座位,明朝的时候官员得跪着。
平日的常参唐朝也是7-8点比较随意,不像明清,6点开始早朝,官员3点就得爬起来在宫门外等着一起入宫,还是唐朝做官好啊
魏宁:谁说我沙雕情商低的
徐元嘉:反正不是我
第22章
魏宁是徐元嘉亲自送出府的,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直到魏宁的马车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他才活动了有些僵硬的手脚,折回院子里去。
跟在他身边的是丫鬟翠红,这是他在徐府生活的时候亲自挑选的人,农家出身,因为某些缘故卖身到徐府,小姑娘十四五岁,生得一副娇憨容貌,肤色偏黝黑,杏仁眼,脸圆嘟嘟,天生一把怪力气,关键是手脚麻利,听话但不蠢笨。
他嫁到荣国公府便把几个用的还算顺手的丫头带了过来,都放在身边当了三等丫鬟,翠红便是其中之一。
徐元嘉折回去的时候,小丫头就亦步亦趋得跟在他后面,十分乖巧。
前几日他的心思都是在魏宁身上,没怎么过手府上的事情,如今魏宁去上朝了,他自然闲下来了。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原本叫翠红,没错吧。”
小丫鬟点点头:“回主子,是的。”
徐元嘉沉吟道:“那今儿个,你便改名叫琥珀,月银也提一个档次。”魏宁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一个个和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似的,不仅肤白貌美,进退有度,连名字也取得好听。
他带过来的人,名字也不能太寒碜了,关键是要和魏宁身边的丫鬟相配。
把琥珀提成二等丫鬟,也是为了用的顺手。
翠红,不,现在该说琥珀了,小丫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喜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她激动得搓了搓手,不知道说什么好话,只欢喜道:“谢谢主子!”
徐元嘉看起来依旧冷冷清清,但神情稍缓一些:“琥珀,去替我去库房把账本都拿来,我带过来的,还有世子原本的,全部。”
魏宁生父生母已逝,原本魏宁母亲的嫁妆悉数留给了魏宁,魏宁父亲的,由老太太代管着。
魏宁此番娶妻,王氏便添了些好东西,把原本放在她那里的都丢给了魏宁。
她老人家是世家出身,知道怎么主持中馈,但经商方面却并不算擅长,除了几个挣钱的铺子由贴心人把持着,其他都是请了掌柜来打理。
那些东西虽然说是到了魏宁名下,往日的账本也送到了这边的库房,但还是管家那边打理,徐元嘉尚未接手。
琥珀猛地点点头:“我这就去!”
话音刚落,她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徐元嘉收回视线,坐到中堂的椅子上,拿了那日魏宁给他买的策论接着看。
在曾经的家,徐元嘉是从未接触到这么宝贵的书的。
那个家并不富裕,能交一个人的束脩已是勉强,就算有了闲钱,也是给徐大宝存着,不会用在徐青奴的身上。
徐元嘉虽然聪慧,却因为年纪的限制,就算挣了钱,也会被那夫妻两个搜了去。
他帮了镇上一个落魄书生,每日做工换来的两个馒头,通过对方识了字,看了书,知道要入仕,出人头地,才能有荣华富贵。
他花了近十年的功夫,偷偷攒了一笔钱,想着背井离乡,赴京赶考。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的样貌让人动了邪念,不仅他藏的钱被人翻出来还了债,他这个人也被掳走。
他本就不擅长拳脚功夫,双拳难敌四手,自然轻易被人困住。
那时候他便知道什么叫权势的滋味,再能说会道的嘴,在绝对的强权面前,什么都不是。
明明他什么错也没犯,从情理上来说,也没有叫他抵债的道理。
在笼子里的时候,他想了很多,只是唯独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坐在这么明亮地方,做高高在上的国公府的世子夫人。
魏宁允诺了他一个无比美好的前景,便是对方真别有所图,他也是心甘情愿地踩在这条路上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