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混蛋好死不死凑一起了……本来苏扬是不用喝酒的,没人敢灌他。偏偏今晚和不要命似的一瓶接一瓶,我要不帮他挡一点,他今晚能直接喝进医院!”
安望君难以置信地看向缩在沙发里的苏扬,哑声道:“是……是因为我白天的事吗?”
“不然呢?他苏扬还能为了谁那么失态?”乐行之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低声道:“当局者迷,我可算见识到了。”
“什么?”安望君没听清。
乐行之叹口气,“没什么。我刚刚把他送到家,让他洗澡换衣服他死活不干,一副神来杀神、佛来灭佛的架势,我头太疼了,既然你回来了,苏扬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家吐会……”
“这么晚了,你回家也不安全……”安望君刚要拦他,乐行之摆摆手,“助理在底下车库等我呢,他送我们回来的,我让他送我回家,没事。这里烂摊子是你搞起来的,你负责收拾。我要走了。”说着不由安望君分说,摇摇晃晃地出门离开,三秒后,安望君又听见他惨绝人寰的呕吐声。
热闹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翻涌的酒气,在隐隐约约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
苏扬歪在沙发里,整个胃灼热得就像要烧起来,脑袋像是被一根竹签串着架在火上烤,一边烤一边撒盐,还有几大坛陈年老醋在心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熏得人想哭。
但是苏扬肯定不会哭,在小屁孩面前哭算什么样子,这样小屁孩会更不听话的。
他不听话的话我该怎么办啊。
苏扬这样想着,脑袋疼得他闷哼一声。
安望君这才回过神,赶紧冲上前去,先把苏扬扶起来,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让他喘口气,岂料苏扬一把抓住他的手,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狠话:“……你还知道回来!”然而实在没有力气大声吼他,说是责骂更像是嗔怪,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
安望君自知理亏,轻轻扳开苏扬的手,想先把他架到浴室,然而没想到醉酒的人力气居然那么大,安望君没拉起苏扬,反而被苏扬重重一拉,整个人摔倒在了沙发里,下一秒,就被苏扬翻过身来紧紧抱住。
苏扬埋在他肩头,像是小孩告状似的不断重复:“你不听话了……你不听话了……”
安望君静静地任苏扬抱着,一动不动,肩膀上被热气喷得潮湿一片,天花板上的吊灯刺眼到模糊,安望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满眼眶里都是眼泪。
可是我为什么非要听话呢。他想,然后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像冰川里被灼化的水,剔透又脆弱。
“我就不听话了,不行吗?”他听见自己问,“凭什么非要听你的话啊……你是我的谁啊……”越说声音越小,只剩下哽在喉咙里的无措,“我凭什么啊……我凭什么啊……”
已经被酒精烧得神智不清的苏扬只听清了安望君说的前半句,心头堵了一天的火山已经冲上了临界点,他撑起身,死死掐住安望君肩膀,也不顾自己嘴里的酒气直接喷在安望君脸上,几乎是鼻尖对鼻尖,慌不择路地威胁道:“你再不听话你就不是我弟弟!”
“我本来就不是啊!”安望君扯着快冒烟的嗓子回道,全身的力气像是在一瞬间被抽干殆尽,他绝望地重复道:“你本来就不是我哥哥啊……”
刚刚还凶神恶煞威胁人的苏扬瞬间愣了,他就像是一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螃蟹,被强硬地剥去虚张声势的铠甲,只露出里面苍白脆弱的软肉。他颤着声音质问:“如果我不是你哥哥……那我算什么……”
那是安望君从小到大,第一次看见那么慌张无措的苏扬。
之前的苏扬一直都自信、乐观、偶尔还有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臭屁与自大,感觉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前空翻个托马斯回旋再来个单手托举,凹造型的同时还得嘴贱一把,挖苦这个豆腐渣老天怎么过的验收检查。
哪会想现在这样,别人的天没塌,他自己的天先塌下来,把他砸得措不及防,头破血流。
“你说话啊,你回答我啊!”见安望君一直不说话,苏扬彻底慌了,把他死死抵在沙发里,似乎这样的近距离就能透过安望君眼睛,看清楚他内心深处。
安望君自嘲地笑一笑,我内心深处有什么,大概也就是那些不堪的念头了。这样想着,他闭上眼睛,绝望地吻了上去——
原本还几近奔溃的苏扬此刻已是呆愣到彻彻底底,唇上冰凉的触感明明白白提醒着他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他根本搞不清楚,他今晚的脑袋也容不得他在思考下去,只知道当他意识回来的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抱紧了安望君,反客为主,狠狠地亲着。
也许是酒精的蛊惑,也许是吵架的惩罚,也或许是别的他来不及思考的原因,更或者是最深层次的他不敢承认的真相,事实就是,现在的苏扬,把安望君、他捧在心尖上宠了十八年的弟弟,压在沙发上,强吻。
就像过往所有压制下去的暧昧不明的情绪都在此刻喷发出来,摧枯拉朽,把所有粉饰的太平与祥和都撕开,露出里面难以启齿的、卑鄙的邪念。
苏扬觉得他整个人都快被心里呼啸的火山烤熟了,而怀里的人柔软、冰凉,他就是在沙漠里迷路的人,眼前出现了一泓清澈的绿洲,他急切地品尝着这份甘霖,但还远远不够、远远不够。
他真的好渴、好热、好害怕……
在苏扬完全占据主动权的时候,安望君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走向有些许不对,却根本没力气逃开。苏扬的舌尖就像那样的吻戏教学一样,坚定不移地钻进来攻城略地,裹挟着浓烈的酒气,几个吞吐间,安望君就醉得头晕眼花,手脚发软。但是苏扬却完全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冰凉的唇被噬咬到又红又烫之后,他辗转研磨到脸颊、下巴,再到脖子,甚至还一口咬上了安望君细长的锁骨。同时,手上也揉得更狠,与那晚在帐篷里蜻蜓点水却把安望君撩得浑身发软不同,今晚是狂风暴雨,所到之处灼热酥麻,甚至还带着针扎似细微的痛,像是要被狠狠揉进苏扬身体里,再也分不开。
安望君上衣的下摆早在刚刚的挣扎中向上卷起,苏扬一手抚上冰凉纤细的腰,另一只手像触碰一块易碎的美玉一样轻轻抚摸着安望君的脸颊,他低声道:“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不需要怎么办,安望君混混沌沌地想,什么时候我也成为你的难题了呢?我想对你好,想比你对我的好还要好……这样想着,安望君闭着眼睛,缓缓抬起手,软软地环住了苏扬的脖子。
顺从、甚至可以说是鼓励。
苏扬俯下身,轻轻在安望君嫣红的唇瓣上点吻着,手游走向上,“哗啦啦——”是衬衫扣子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