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材上前一步,捋了一把tony老师同款刘海,低声威胁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安望君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当初的小黑屋,还有当初暗无天日的绝望。他浑身血液都快静止了,他想,就算是在这里拼了命,他也不要再回到之前那段日子里。
当时在逍遥记剧组里,武指教练教过近身格斗术,安望君静静攥紧了拳头——打人这种脏水,怎么可以泼到苏扬身上,就算有,他安望君也可以全盘收了。
我不会让你们玷污他一丝一毫!
“哎哟我的谢大少爷,总算找到你了,快来化妆室,要定妆准备了。”杜若蘅突然出现,然后拉着还僵硬着的安望君转身就走,趁着来时的电梯还没下去,逃命似的关上了电梯门。
安望君这个时候才恢复了一丝生气,双腿一软,差点栽在杜若蘅身上。
杜若蘅也快吓得站不住了,谁知道她只是过来找人,一出电梯就看见安望君被早上那两个神经病围堵。那两人人高马大的,硬拼只会吃亏,只得借口去定妆才跑开。“你没事吧?刚刚那两人怎么找上了十楼?没欺负你吧?”
安望君摇摇头,缓了一口气,才哑声嘱咐杜若蘅以后小心那两个人,别的什么都不肯多说,脚步虚浮地飘去片场。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望君作为主演身边工作人员来来往往,杜若蘅几次看见那两个小流氓在远处盯着这边鬼鬼祟祟,却碍于人多不好接近。她心里琢磨着要请剧组寻个由头把人开了,不然安望君怕是能得神经衰弱。
本来莫名其妙被睡就已经够惨了的,这会子又冒出来狗仔跟踪狂,她这个小师弟未免太流年不利了吧?是不是出门忘记烧香拜耶稣了?
拍摄间隙,史唐把安望君喊到一旁,指着他的脸,“小安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啊?”
安望君轻轻笑道:“没事,最近就是睡得不太好……”
史唐眉毛都快皱到了一起:“哎哟,睡得不好要说唉,我让场务给你每天送点安神汤补补,接下来工作任务还很繁重,我怕你撑不下来唉……”
安望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谢谢史导好意,我没事的。”
“表弟睡得不好,可是我这个表哥给你压力过大了?”
背后传来油腻风骚的声音,安望君脊背一僵,回头看却是金杉。
金杉又推着他的金丝边眼镜:“下一场戏是我们两兄弟在东亚报社的初遇,我是准备好了,可是灵州表弟看起来精神貌似不太好?”说着还凑近了仔细看着安望君,“该叫化妆师多打点腮红,脸太苍白了点。”
金杉的脸近在咫尺,浓烈的古龙水味冲进安望君鼻腔,安望君后退半步,示意史导可以继续拍摄后,转身就去定点走位。
金杉唇角一笑,也迈步施施然跟上。
……
迎接空降副主编的东亚报社众人终于散去,谢灵州跟着谢灵峰进了主编办公室。穿着日式制服的谢灵峰头发梳得光可鉴人,熟练地给谢灵州冲泡了一杯印度红茶,十分亲昵地叙旧道:“刚刚人多,都没来得及和你好好聊聊。没想到七年不见,我的小灵州已经长这么大了,都是田中影佐亲自指派的空降副主编了。”
监视器前的史唐皱了眉头,因为金杉的台词应该是“表弟”,而不是“我的小灵州”。只是看他样子不像是记错台词,倒像是故意为之。
安望君也听得出来,只不过史导没出声,他也就懒得矫正金杉重新来一条。
史唐看安望君接下了金杉递给的茶杯,就示意这条可以过。
金杉推推金丝边眼镜,低头微微一笑。
……
塑料表兄弟虚假的问候总算结束,史唐宣布上午工作到此为止,休整一下下午再战。饥肠辘辘的众人瞬间各回各家。杜若蘅刚要来拉人,就看见这位金先生又拉着安望君不放手,非要请他一起去吃顿便饭。
安望君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金杉握住自己胳膊的手,再次不动声色地抽回来,借口自己最近肠胃不好,吃不了饭。
金杉啧了一声:“那你就该更要好好注意身体啊,正巧我知道有家海鲜粥店,他家养胃膳食粥是一绝,不如就去那家?”
安望君皱眉:“真不用了。”
金杉不死心,还想哔哔什么,杜若蘅直接插进来挡开他的手,看也不看他,直接对安望君说有人找,然后不等金杉寒暄,就拉着安望君离开。
安望君看杜若蘅穿着高跟鞋都能拉着自己健步如飞,不禁苦笑道:“学姐带着我跑路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杜若蘅简直就想朝天翻她一百个白眼:“那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安望君轻轻笑了笑:“下次一定注意。”
他这幅云淡风轻看破红尘的模样让杜若蘅一阵邪火翻涌,简直就想把他捆吧捆吧直接送到苏扬那里,附带一个硬盘的高清教学姿势,日得他以后再也不敢强行装逼。
事实上她的确这样做了:“我刚刚说的有人找,是真的有人找。”
然后安望君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银灰色轿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街角。
杜若蘅清楚的看见,就在这一瞬间,安望君的眼眶就红了。
他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在抬脚的下一秒,又缩了回去,抿紧着血色尽褪的唇,一动不动地盯着那辆车——因为,从车上下来的,只有乐行之一个人。
乐行之挠挠眼角,不尴不尬地打招呼:“那个小君啊,这几天过得还好吗?”
安望君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车——车里不应该再下来一个人吗?
他垂下的手渐渐攥紧,
你就真的这么不想见我吗?
杜若蘅狠狠瞪一眼乐行之,乐直男从她戴着美瞳的眼里都看出了满满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刷屏初号字体,于是他决定再垂死挣扎一下:“呃,我来主要是和你商量一下上次电话里说的,对,那个杂志拍摄啊……”
“你安排就好。”安望君一句话堵回去,哪怕乐行之这会让他签个卖身契,他也不会把他的视线从那辆车上挪开。
你会下来的对不对?你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追过来的金杉远远就看见安望君站成了一根木桩,再一看,卧槽旁边的男人这踏马不是乐行之么!他撒蹄子跑过去,心里宛如中了三百万彩票的狂喜,面上还得维持着彬彬有礼的微笑,先是拉着安望君苦口婆心:“你怎么走得这么快?不想喝粥的话,我还知道有家面条店,也很美味。”然后再状若不经意地发现旁边的乐行之:“这位……这不是乐先生么!久仰久仰!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您!”
乐行之一边心里檀木“这里哪里钻出来的傻叉”,一边敷衍地和他握了手。
金杉依旧在坚持他的请吃饭大计,安望君听得脑壳疼,刚要走又被金杉揽住肩膀,柔声细语温柔备至:“别干站着了,饿坏身体就不妙了。”
炎炎夏日,乐行之打了一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