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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扰他,安静地等着他思考完。

    微温的茶水慢慢变凉,从杯口飘散出的缕缕白雾也越来越少,最后再也看不到。

    升平小郡主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挥着小胳膊,脚丫子轻轻蹬着她爹的手臂,吚吚呀呀地叫着。

    “啊呀,小升平醒了啊。”李俶恍然回神,低头笑眯眯地用下巴蹭了蹭小郡主的脸蛋,逗得小郡主咯咯笑,“乖女儿……阿倓,我想把阿邈送到国师手里,让国师教导。”

    李倓一怔,眉头皱了起来,本就带着杀伐金戈之气的脸因这一皱眉而更加锐利起来。

    李俶赶紧把小郡主换了个姿势抱,有些责怪,“皱什么眉呢,仔细吓着我家升平。”

    一无所知的小郡主呀呀笑着,拽住父亲的衣领玩。

    李倓闭上眼缓了缓表情,低沉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阿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的……你知道我不是冲动之人。”李俶低下头,笑容淡了下来,“阿邈是我嫡长子,若是不出意外,未来他该是……可是阿邈性子过于仁善优柔,而我也不知该如何教导……”

    “阿邈还是孩子,何必这般着急?”

    “阿邈不小了,已经快及冠了。阿倓,你该知道广平王府如今的情况,我不得不早早安排好事情。”李俶叹气,“何况……你也知道国师和我们李家的关系吧?放在国师身边,我也比较放心。”

    李倓缄口不言。

    “我意已决,再过些时日我便让阿邈拜国师为师。”李俶站起身来,恢复了温润谦和的微笑,“你大嫂来寻我了,我先过去。”

    “大哥慢走。”

    目送李俶抱着小郡主走出花厅,和崔王妃相携而去,李倓站在原地沉默良久,才离开广平王府。

    离开广平王府后,李倓并没有回自己的府邸,而是转道去了国师府。

    国师府离广平王府尚有一段距离,他骑着马,沿着空旷的东市大街走过去。

    来到国师府大门前,他才刚停下马,便有一个侍卫上前拱手。

    “这位贵人,对不住,国师抱恙,这段日子不见客。”

    李倓从袖里取出一块玉牌丢了过去,“把牌子给他看,他会见我的。”

    侍卫接过玉牌,转身跑回府里,没过多久便回来把玉牌送还。

    “国师有请。”

    李倓点点头,下了马,在侍卫的带领下进了国师府。

    他前脚走进大门,后脚便有一道人影往皇宫跑去。

    天子书房里,一身明黄便装的玄宗正在练字,后头站着一个灰衣人。

    “先是去了广平王府,现在又去了国师府吗?”玄宗慢条斯理地写着,“力士,你觉得建宁王这是有什么打算呢?”

    高力士站在他旁边,眼观鼻,鼻观心,听他询问才轻声回答道:“建宁王爷本就和广平王爷兄弟情深,拜访拜访实属正常。去国师府么……奴愚钝,只能想到是因升平小郡主。”

    “哦?”

    “小郡主洗三那日,广平王爷原是打算请国师来祈福,不巧国师抱恙,便没能去成。这几日国师渐渐痊愈,建宁王爷或许是为小郡主而去。”

    “嗯,建宁王向来仁义。”玄宗一笔捺去,写完整幅字,随手把笔丢到洗砚池里,挥挥手让灰衣人退下,“走吧,去梨园。”

    “是。”高力士赶紧上前,用湿毛巾给他擦干净手,打理好手头的事情,准备去梨园。

    玄宗走出书房,迎面吹拂而来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头脑一清。

    他摇着头笑了笑,转身往梨园方向走去。

    ☆、第二十一章

    “让我教导李邈?”

    国师府花厅里,轻柔得像是讥讽的嗓音回荡在厅中。

    建宁王李倓看着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坦坦荡荡地和他对视,“是。虽说我并不知道你能不能教好阿邈,也不太赞成把阿邈送到你手底下,但大哥相信你,我便来了。”

    苏寂闲摸着腿上的小狐狸,像是很惊奇一般问道:“你们哪儿来的信心,我会答应教导李邈呢?若是我没记错,李邈可比我还要大。”

    李倓面不改色,“年龄可不是胸中沟壑与城府的判定依据,国师,这朝中上下,可没多少人把你当成少年稚子。你不答应教导阿邈也不打紧,我自有办法让你愿意。”

    “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是请求。”

    “而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苏寂闲轻轻哼了一声,“我大病未愈,不帮你们带小孩。玉竹,送客。”

    在他身后当雕像的男子立刻从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李倓抬手:“王爷请。”

    “国师……”

    “我累了。”苏寂闲一挥袖,一身黑色明教服饰的陆泠风便推着轮椅离开。

    李倓无法,只能拂袖离开国师府。

    此时已是傍晚,风已经有了凉意,不太刺骨,待吹得久了方才猛然发觉,风里那微弱的凉不知在何时已经一层一层渗入骨髓里,堆积成刻骨的寒冷。

    太阳还未完全西沉,残余的阳光已经不再灼烫,而是柔和的暖,让人很舒服。

    苏寂闲扶着轮椅扶手,轻声道:“我自己走走。”

    陆泠风停下脚步,走到轮椅前方扶着他站起身,接过小狐狸放在自己肩上,又从轮椅后取出一件薄披风给他披上,“虽说尚未入秋,但公子身体弱,不可在外头吹太久风。”

    “嗯。”苏寂闲应着,沿着庭院的青石道慢慢地走。

    纯白披风裹着他清瘦的身子,随着他的步伐在晚风中轻微摇曳拂动,暗纹在暮光里时隐时现,从后方看去时,他仿佛是一只狐,垂着尾巴在慢悠悠散步。

    “范阳如何了?”

    “青蒿那儿一切顺利,狼牙堡已经在囤积粮草,周围蕃镇不少有才能之人都被招揽。”陆泠风走在他身后,一只手臂虚虚搂着他,“霸道山庄今年生意极好,卖出的兵器大部分都往范阳方向流去。”

    “待会儿替我拟信,送到王谷主和谢盟主手里,让他们多囤一些粮食药材。”苏寂闲把小狐狸抱过来,手指温柔地顺着它的毛,“还有江南一带……交给小白就好。啊,月儿的伤药做了多少了?”

    端午下扬州在灵隐寺遇袭时,他曾借机利用重伤谣言囤了不少药材,让陈月有空时就做伤药补药续命药,算算时间,应该早就花完药材了。

    “做了不少,药材还有一些没用完。”陆泠风对上他略感诧异的目光,笑了笑,“你刚从江南回到西京昏睡这么久,月小姐哪儿有时间做别的事?”

    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稍稍收紧,陆泠风的目光暗沉下来,“公子太瘦了,若是再不养回来,入了冬可得遭罪了。”

    “你看着办便是。”苏寂闲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只思索着近来朝堂与江湖的事情。

    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