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史那家在范阳没有私宅,这是他选择假扮桑宁公主的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史朝信。
史朝信需要势力和他的大哥史朝义争夺继承权,而史朝义手里已经掌握了史家一部分兵权,史朝信只能依靠妻族的势力,而手中同样有兵权的桑宁公主便是最好的订亲人选,由不得他不讨好。
“史思明应该还在路上摆脱追兵吧……”苏寂闲慢条斯理地呢喃,语气非常温和,“那我们就先进史家,欢迎他好了。”
欢迎他,来送死。
扮作侍卫的莫雨看着他含笑设下蛛网般隐蔽而缜密的局,心里漫不经心地想着史朝信会什么时候来献殷勤。
一天后?还是两天后?
史朝信第二天便来了。
他来时苏寂闲正在喝药,直接让他进来说话。
“公主生病了?”史朝信站在他面前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上,俊秀的脸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关心和担忧。
寂闲“公主”皱着眉把药一口气喝完,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带兵时受了点伤,小事罢了。”
“公主千金之躯,受了伤怎么能是小事?”史朝信严肃道,“客栈鱼龙混杂,喧闹污浊,对公主伤情恢复着实不利,若是公主不介意,信斗胆邀请公主入府下榻。”
苏寂闲把含在嘴里的清水吐出来,掀了掀眼帘看他。桑宁公主的容貌大气美丽,双眼偏狭长,气势如剑却正当病弱,这一眼看得史朝信心里砰砰直跳。
“不劳郡王费心,”骄傲刚硬的“公主”大人冷淡道,“我只在范阳城养几天便好,我的部下还等着我回归呢。”
听到公主大人只呆几天,史朝信有点焦急,上前一步道:“既然只呆几天,便更应该选个好地方把伤给养好才是!我昨天在城门口冒犯了公主,还请公主给我一个机会好好赔罪……”
说着他的声音便轻柔下来,微微垂着眸,脸颊泛红,像是一个面对恋慕之人的单纯少年,又紧张又害羞。
这孩子的演技甩他大哥十条街啊。苏寂闲心里默默笑,面上仍是冷淡,稍稍有所动容,“赔罪倒是不必,我随你到王府住下便是。”
“我必定不会怠慢公主!”史朝信笑得灿烂,“我在外头等候,不打扰公主收拾行李。”
见公主大人点头,他转身走出房间,神情敛了下来,一步一步走下楼,“可有易容痕迹?”
一个青灰布衣女子上前,落后他一步,“没有看到有易容痕迹,想来应该是真正的桑宁公主。”
史朝信稍微放心,想起桑宁公主美丽的脸庞,微微一笑。
当天苏寂闲便包袱款款的进了史家大宅。
前段时间史思明在太原被李光弼打伤,安庆绪为了安抚他便给他封了一个妫川王,原来的史家大宅按照王府规模扩建,前几天正式完工。
苏寂闲被安排到一个僻静的院子,看起来应该是新建的,房子里的用具都是崭新的,招待规格倒也不低。
入住史家的第一天,苏寂闲的院子来了不少大丫鬟,汤汤水水接连不断的送过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打发掉最后一个大丫鬟后,办成桑宁公主贴身婢女的青蒿吩咐守卫谢绝一切访客,关上门回到自家主子身边。
“这史家可真是姬妾如云。”苏寂闲端着一碗百合燕窝,也不喝,只慢吞吞地搅着,“没下毒,都能入口。”
莫雨坐在他对面吃着一碗鸽子粥,不太多的分量只够他两三口,不一会儿便吃完了。
青蒿给苏寂闲按摩肩膀,轻声道:“府邸里守卫很是森严,若想要摸清地形和防卫布置,恐怕需要好几天时间。”
“不着急,史思明离范阳还有很长一段路呢。”苏寂闲懒洋洋窝在塌上,神态疲倦,“小雨,有什么异常感觉吗?”
莫雨喝了一口鸡汤,摇摇头,“没有,或许离得太远了,我没有感应。”
苏寂闲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莫雨体内的疯毒他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但是在最后一个阶段时突然发现这毒不是普通的毒,有一种巫术的痕迹。于是他从莫雨发病时身体出现的印记里找寻线索,顺藤摸瓜摸到了史家的一个供奉身上,这次潜入范阳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莫雨。
那个供奉神出鬼没,苏寂闲也不太确定他会跟着史思明还是留在范阳府邸,不过无所谓,如今不管那供奉在哪,迟早会自己撞在他手里。
他有耐心。
作者有话要说: 考完毛概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五十五章
夜幕降临,烛火被点亮,发出幽幽的光。
在光芒无法抵达的地方,黑夜将自己的羽翼大肆铺展,那些或暧昧,或危险的动静都掩藏在乌黑羽翼下。
妫川王府里守卫比白天更为森严,五人一组的巡逻队在府中穿行,暗处伏着王府隐卫死士,将王府里的动静都收在眼底。
一队巡逻队从前院走到后院,昏暗的花园青石道上忽然转出一抹人影,守卫瞬间拔刀半出鞘,厉声喝道:“站住!”
那道人影果真站住了,回过头,裙摆微微飘动。
看到那人是个女子,守卫稍微放缓了态度,但依然警惕,“你是哪个院的?大晚上在府中走动做什么?”
“东兰院,我是桑宁公主身边的人。”女子趾高气扬的开口,“你们小主子不厚道!我们公主要养病,你们不说注意公主饮食也罢了,还给我们安排一个没小厨房的院子!公主要服药我可不就得去大厨房么。”
守卫脸色有些讪讪,语气又软了几分,“小主子安排的事,我们这些人无权过问……行了!煎好药就回院子,王府晚上不允许乱走。”
女子微黑的脸盘一抬,鼻孔朝天哼了一声,拎着食盒转身回东兰院。
守卫把刀按回鞘里,继续巡逻,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草丛里一阵沙沙作响,嗖地窜出一团小小的黑影,穿过守卫们的腿,跑得飞快。
正当守卫们乱糟糟要拔刀砍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满是怒气的尖叫。
“哪里来的臭猫?!走开走开!”
原来是猫。
虚惊一场的守卫也觉得有点尴尬,默默整队,继续巡逻。
提着食盒的侍女很快回到了东兰院,本就偏僻的院子在夜色里更加静谧,只有房间里透出的灯光让人知道这里住着人。
侍女走进主卧,关上门,房里一身红衣的女子抬头瞧了一眼,“回来了啊。”
即使已经是晚上,苏寂闲也仍然戴着□□,声音压成偏中性的微哑,一举一动也如一个飒爽的草原公主。
青蒿点点头,把食盒里的药汤端出来,娇柔道:“主子先喝药。”
苏寂闲在云州城的洪水里终究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