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得做罢。
我猜测他应当是在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比如秘密调查广淄一代是谁在造谣,又或者是在监视朝中不安分的老臣们。若真的如此,他没必要这么瞒着我吧?
谁知没出半个月,我这看似不太靠谱的猜测却被证实了。先是苏澈跑来告诉我,广淄那一带的谣言忽然平息了,具体是谁在背后出了力,不得而知。紧接着,我那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快瘦成骷髅的户部尚书又跑来跟我告状,说丞相大人不知为何突然特别积极,跑去户部把活儿全给抢了,一天审了好几筐账本,看得大家惭愧到只想悬梁自尽。我刚安抚完户部尚书,吏部尚书打门外冒冒失失地钻了进来,扒着我的耳朵说道:“不得了了,丞相大人疯了。他这一礼拜悄悄弄死好几个不安分的前朝老臣,做得还特别滴水不漏。”
我哑然,反问他既然滴水不漏,你怎知是丞相干的?吏部尚书直拍大腿,说这些个老臣死得那叫一个五花八门。从吃饭噎死的,到掉茅坑里淹死的,反正是没有一个体体面面嗝屁的。能做到扎堆杀人不见血还让人挑不出毛病来的,不是丞相还能是谁!更何况丞相大人自己个儿跑来跟他坦白了,说全是他弄死的,就问他还看谁不顺眼,下个月的暴毙名单已就位。
难不成是我送的人参药性太大,钟老哥吃多了之后陷入亢奋状态了?可惜我却没时间去顾及吃错药的钟伯琛,因为我那等星星盼月亮的“问斩之日”终于来了。
在这个晴朗的午后,天牢从人满为患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先前抓进牢中的罪臣们被押送上囚车□□示众。群众们满怀愤慨地拿烂菜臭鸡蛋送了他们最后一程。
我亲自赶赴刑场监斩,不仅如此,那些个“签字画押”了的亲王、国公们也位列两侧观此“盛况”。整个鸿濛城的人全挤到了刑场附近,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对死刑犯们指指点点。我抬头看了看日头,急切地希望它赶紧爬到最高处,让我扔了签子把这些个该死的玩意送上西天。可惜,事实证明,跟万千剧本里写烂了的桥段一样,这种“名场面”是不可能一帆风顺的。
有人来劫法场了。不,准确地说,这些家伙并不是想救人,而是想杀人。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砍了我。就在我快要被晒中暑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支不明人士,越过法场直冲监斩台而来。老百姓们惊叫迭起,四散奔逃。我赶在大刀戳在脑门上的前一秒把木签一扔,扯着嗓子冲刽子手喊道:“别特娘的等了!砍了砍了!”
刽子手大兄弟业务熟练,当即跳起来挥刀削了一排脑袋,然后贴着边溜之大吉。这些家伙临终前正乐呵着,本以为自己要时来运转了,哪曾想下一秒便断送了狗命。我趴到桌子底下探头瞅了瞅,数清满地的脑袋一个不少,这才安心地开始逃跑。
我这摄政王毕竟练过。别的不行,逃跑技术很一流。我绕着椅子来回溜,见培国公正拔刀自卫,一个前滚翻窜到了他背后,把他当成防暴盾顶在前头。培国公也不好把我一脚给踹出去,只能“啊呀呀”一声又抢了把刀,轮着双刀砍飞一片,让我止不住在他身后连连喝彩。看来我喂饱这些个老家伙着实是明智之举,他们这战斗力确实不俗。
当然,也有不争气的。比如滇亲王就直接选择躺在地上装死,然后被刺客加自己人来回一踩,险些真的魂归天际。
我嫌事儿不够大地左右凑热闹,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一扭头看见一支暗箭飞了过来。正要仰倒在地躲过去时,忽有一道剑影袭来,利落地打飞了暗箭。我定睛一看,只见来者仙气飘飘,一身白衣,好像有些眼熟。我刚要问是何方道友救我一命,那人突然抓过我的衣服,把我揽入怀中,然后以气死地心引力的轻功几下便跳出了包围圈,带着我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我目瞪口呆,难不成我这好端端的古装剧升级成仙侠剧了?好在这位仁兄的轻功不至于真的在空中飞,还是脚踏实地地点着地跑,要不然我真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清醒清醒。待我们逃至一个僻静地方,“仙人”将我抱下马,温柔似水地轻声道:“殿下。您无事吧?”
我看着眼前的“仙人”咽了口吐沫:“原来丞相有这般的好功夫...”
钟伯琛依旧和蔼可亲地笑着,笑得我心里乱七八糟,总觉得他好像带了个假脸。于是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没受伤吧?”
钟伯琛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旋即一点点暗淡了下来,最后化为一幅无助又悲切的表情。我怔住,踮脚去摸他的额头。然而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脑门,钟伯琛忽然张开胳膊把我使劲儿地抱在了怀里,压得我往后踉跄了半步。
“小五...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不讨人嫌...你别不要我...你看我...挺有用的。”
钟伯琛这怯懦的语气,仿佛是一条求收留的哈巴狗。我愣了半天,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这朝廷算完了。摄政王加丞相傻了一对儿。
第51章 【洗澡】
这场刺杀没出两个时辰便被禁卫军彻底镇压下去了。所幸的是,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滇亲王被踩坏了老腰抬去了太医院。我命人彻查刺客的来历,然后先行一步上了回宫的马车。
钟伯琛坐在我身侧安静如鸡,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小口捯饬着,我都替他憋得慌。我拉过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凉得要命,只能放在掌心里搓了搓。
“你知道这些刺客的来历吗?”我抓着钟伯琛僵直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凑近他怀里,成功地靠在了他身上。钟伯琛连忙回答道:“若微臣没猜错的话,应当是冯家买的刺客。冯家是定国公夫人的母家。顽愚抵抗罢了,殿下不必挂怀。”
我自然不会在意这种小事。我唯一在意的是我家大宝贝魔怔了,也不知是不是跪了这么些天导致精神萎靡。我心怀愧疚,厚着脸皮亲了他一口:“是我不对,让你跪了这么些天。我只是想让你记住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能瞒着我,咱俩不隔心,好不好?”
钟伯琛却没回答我,眼神若即若离地在我脸上徘徊,似是有什么心事。我约莫着他可能心里还是委屈,只能又亲了他一口,没羞没臊地说道:“今日本王受了惊吓,打算闭门休息上几天。不知丞相大人可否替本王暖个被窝,安抚一下本王受伤的小心灵?”
钟伯琛的眼睛瞬间亮了,嘴角勾起一抹甜滋滋的弧度。我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