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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落子

    次年春,五皇子李昈天资粹美,立为太子,正位东宫。

    是年夏,暴雨连绵,南方洪涝。

    南方四洲的渡洲使束手无策,灾情日益严重,粮田受损,百姓受难。

    皇帝大发雷霆,李言请命亲自南巡,治理灾情。太子李昈见李言要巡视灾情,担心治灾后他一个人把好处占了去,也请命一同下江南。

    东宫太子李昈,六皇子李言携钦差大人吴兆、太良院苏瑜,带领一千人马秘密前往江南。

    路上李言向吴兆并肩骑行。

    “吴大人是江南人。”是肯定,不是寻问。朝中百官出身何地,家中何人,人品如何,政绩如何,喜恶如何,李言早就了然于胸。

    “回殿下,正是。”吴大人拱手答道。

    “早就听闻江南风景如画,小桥流水,花红似火春水如蓝,吴大人出身于此等宝地实在令人艳羡。”李言语气温和地说道。

    “殿下如果喜欢江南日后可以在此建宅居住,岂不快哉。”吴兆附和道,李言轻声笑了笑,没有答话。

    一入江南洲界,李言等人快马加鞭赶到灾情最重的一个洲,召见渡洲使询问灾情。渡洲使一众大小官员万万没想到太子等人会突然到访,吓得腿软。

    一群人来到城中察看,大大小小的房屋被冲毁,桥梁塌陷,还有尸体在水上漂着,无人打捞。街边的女子在痛哭自己被水冲走的丈夫,死了的尸体发臭,活着的伤口溃烂和死了差不多,用民不聊生形容此番景象也不为过。

    李言看见这番光景,心下也明白了七八分。召集几位官员商议,随后集中洲内没有受伤的年轻男子,加上带来的兵卒一共一千五百余人。

    商议出方案后李言迅速派出三百人疏通田间小沟、城中河沟,将田里的水、街道的水引到大河。疏通洲界河道,拓宽河口,将无用的河水引进四海。

    一百人将被洪水淹没住宅的百姓移到善堂,开仓放粮,按人头分配。并去捕捉鸟兽,填补粮食,没有被淹没的人家,加固围墙。

    一百人清洗被水淹没的城墙房屋街道,扫除污垢。并召集城中所有大夫有病治病,无病预防。

    五百人加固河堤修建谷坊截流沟,导流无用水,蓄积有用水灌溉农田。

    灾害得以减轻后,五百人修复被冲毁的桥、闸、水库。在梁坡、沟头、沟道两侧、水库四周种植野豌豆,入秋种植草木樨。既可保持水土,又能提供肥料。城中道路两侧种植苜蓿,三年内禁止砍伐树木。

    灾情治理完后,家里被淹的男子们去修建水库,堤防,出海捕鱼,女子们去沟头在种花养草,种植果树。由朝廷发放补恤金,贩卖的水果海鲜交给朝廷两成税,其余由自己所得。

    这日看完修沟渠回衙门,李言召见渡洲使郑儒明。

    “郑大人,好好的江南秀丽之城竟如此破败,我心实在不忍。”李言坐着慢慢地抿一口茶。

    “殿下仁慈,亲自抚恤城中百姓。百姓们和下官必会感恩戴德,日日为殿下祈福。”渡洲使油腔滑调地说道。

    李言冷哼一声,手里摆弄着茶盖,说道:“郑大人,按理说,灾情上报的时间也不晚,朝廷立刻拨了赈灾款下来,加起来少说也有几十万两。人人都说江南俏丽,怎么我看是个无底洞,怎么填也填不满啊。”说完李言冷眼抬头看着眼前的人。

    渡洲使听完李言话心里直打哆嗦,咽了一下口水,话都差点说不利索,含糊地说道:“殿下,城中人口众多,每日都按时发放粮食。前几日又突发瘟疫,请大夫抓药,七七八八,钱都花的差不多了。”

    “每日发放?突发瘟疫?请问郑大人每日每餐发放几何,发放的是馒头还是米粥。每日每餐领食人数几何,如何发放,按人头、性别还是年龄,何人发放,轮班还是固定,发放的粮食是给家被淹的人还是没被淹的人还是所有灾民无一例外全部分发。几人感染瘟疫,病情如何,几人治疗瘟疫。抓的什么药,每次抓多少,抓哪些药材。如果是衙门安排,何人开药,何人抓药,何人煎药,何人送药。如果衙门没有安排,那打点医馆药铺的银子几何,如何打点,是一次给请还是按期付清,何人付钱何人收钱何人记账。郑大人爱民如子,亲力亲为,这些事务我想郑大人应该都记得清清楚楚吧。就算不记得,大人行事谨慎,一定有账本记录在册,可否借本宫一看。”李言继续喝着茶。

    渡洲使被问出一身冷汗,一个字也答不上来。李言一行人来的突然,他还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应对,现下被审问心都跳到嗓子眼。

    随即“扑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说话直哆嗦,“殿下,下官…下官…”

    “郑儒明!你好大的胆!”李言狠狠一拍桌子,呵斥道。

    “殿下,下官是一时糊涂才打起了赈灾款的主意…殿下恕罪,钱都在库房下官一分未动,下官实在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还请殿下看在下官含辛茹苦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下官这一回吧。下官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下官一定…一定勤谨奉公任劳任怨将功赎罪。”渡洲使的头如同捣蒜重重磕在地上,身子直哆嗦。

    “郑大人,本宫念你劳苦功高才在这里审问你,不然今日这番对话已是在朝堂之上。富与贵,人之所欲也。郑大人在其位数十年却还是寸禄寸储,家有老小,百余人口,生计才是大事。如今见了白银万两,难免动摇,人非圣贤。今日只你我二人,本宫也不是刻薄冷血之人,自然会体恤大人,感念大人功苦。大人,可否明白?”李言睥睨着地上的渡洲使,玩弄着手中的茶盏。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下官一定唯殿下马首是瞻!”渡洲使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回来,还是头如捣蒜。

    李言看着手中的茶盏,抬头瞥向窗户,冷笑了一声。

    明日就要动身回京,是夜,李言溜进苏瑜的房里。

    见苏瑜还在看书,李言走到案桌前一把将书夺走,凑到他眼前,“这么晚了,看什么书,看看我。”

    “看来事情都办好了。”苏瑜看着他,还是一尘不染的双眼。

    “先生怎么知道。”李言诧异。

    苏瑜看着他茫然的样子,笑道:“你来之前,查阅了江南四洲各大小官吏的档案和赈灾款的记录。来之后,亲自察看灾情和伤患,亲自制定排洪除涝的方案,亲自督工,灾情如何,死伤如何,进展如何,后续如何,你心里皆有数。灾情治理完,今日白天你又召渡洲使谈话。晚上看来,心情也尚佳。如此,定是想要做的事都已做成了。”

    “不,尚且未成。”李言侧身坐在桌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烛火。

    “还差什么?”苏瑜不解。

    “日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