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也飞了上去,站在洛渐清面前。
浩瀚苍穹下,苍霜峰屹立群山之间,直指云霄。凌云殿前的百丈广场上,万千目光都聚集在比斗台中。
只见两道白色的身影相对而立,一人穿着华丽锦袍,带着美玉佩饰,腰间系着一根粗粗的宝石腰带,连发间的玉簪用的都是百年冰玉,可算是一个法宝。
而另一人则穿着最简单的白衣道袍,腰间系着一条最简单的白色腰带,浑身上下所有的装饰除了发间朴素的玉簪外,只有垂在腰间的弟子玉牌了。
然而,当洛渐清站上比斗台时,仿佛漫天烟霞都落了下风,将天地间的一切光芒都吸引过去,清雅绝尘。他便是静静地站在那,就如同天底下最美丽的画作,无可挑剔的五官,泼墨淡雅的气质,当真是丰神俊朗,光华万丈。
反观那白七,在玄天大陆也算是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了。他在白家的公子中排名第七,实力仅次于白家四公子白极。往日里这白七也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可今日站在这里,却完全成了背景墙。
“那洛前辈能胜过这白家七公子吗?”
“你懂什么,这白家七公子不过刚迈入元婴一年,洛前辈却有两年了。”
“这可不一定,听说在白家,这七公子的资源是顶了天的好,只比那四公子差了一点。他拥有非常多的修炼资源,据说法宝和功法也非常多。”
“反正洛前辈那么俊朗,我支持洛前辈!”
听着看台上的议论声,原本白七还故作深沉地端着架子,但渐渐地脸色就臭了下来。他直接取出自己的长|枪,看向洛渐清,洛渐清也微笑着看他。
裁判长老高喊一声:“比斗开始!”
下一刻,白七持枪便上,速度极快,化作一道道虚影,逼向洛渐清。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保留,使出全力地去攻击,那枪快得让人无法看清,太华山弟子中唯独左云墨和卫琼音能看出一些门道,看台上的弟子只能看到那狠厉的枪招。
这枪影铺天盖地地扑向洛渐清,封死了他的每一条出路。招招狠辣,直指死穴,但是却没有人阻止,因为比斗就是要尽全力,最后关头自然会有长老中断比斗,将伤重者救下。
洛渐清脚尖轻点,左右闪躲。他躲的速度并不快,好像只是闲庭漫步,在这密密麻麻的枪影中,唯有他一人看似悠闲,令所有人惊叹。
有小门派的长老感慨道:“这洛渐清果真厉害,竟然将太华山的《萍踪步》修炼到如此境界,恐怕已经达到第二境界了吧?妙!妙!实在是妙!”
“是啊!看他这样,恐怕离第三境界的大成已经不远!”
白七不断地刺向洛渐清,后者却轻飘飘地躲闪。过了片刻,白七便觉得不妥,他直接一掌拍在那长|枪上,手中掐弄手诀,嘴里默念着咒语。只见那长|枪上忽然浮现出白玉般的色彩,整个玄铁的枪身仿佛化成白玉,绽放出夺目颜色。
有人惊呼:“这枪是怎么了?”
一旁的白家子弟得意道:“这就是我白家的《白家七枪》,七公子早已练到了第三枪白雪拂梅!”
众人齐齐惊叹。
比斗台上,那白玉长|枪不断旋转,激起旋风,好似狂风过境,将洛渐清的衣袍吹起。空中渐渐飘下一片片的浅色花瓣,梅花无声落下,被那漫天白雪掩盖住,天地间只剩无边无际的白雪。
轰!
一枪发,雪梅刺!
白雪与梅花随着那惊艳的一枪一起刺向洛渐清,来势汹汹,令人震惊。谁料洛渐清竟然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他竟然只是淡笑着看着那刺向自己的一枪,等到那枪快要刺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忽然抬手,双指并拢,轻轻挥去。
一道青色剑光与白玉长|枪相撞。
砰!砰!砰!
仅仅是一个照面,那漫天的白雪和梅花都化为乌有。白玉长|枪倒飞出去,直接插在了比斗台上,落在白七的脚边。枪上的白玉光泽消失得一干二净,玄铁暗淡无光。而白七更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整个人踉跄着差点摔倒。
洛渐清蹬地飞起,眨眼间就到了白七身边。
此时那白七刚刚吐血,还来得及反应,一道青色剑气便逼在了他的颈间。他浑身一颤,僵硬地抬起了头,只见洛渐清正站在他的身边,薄唇微勾,如墨的眉眼微微弯起,笑问:“白道友,还需再战吗?”
全场一片寂静。
下一秒,猛然沸腾!
“才不到一炷香时间啊!才不到一炷香时间!洛前辈只出了一道剑光,就让这个白家七公子吐血了,这也太逆天了吧!”
“他没拔剑!”
“什么?他居然连剑都没拔!那岂不是证明,虽然同是元婴前期,可是洛前辈完全可以吊打白家七公子?”
听着这样的议论声,白七羞恼得身体不断颤抖,他咬牙道:“我不认输!”
洛渐清轻轻“哦”了一声,原本白七以为他要劝自己认输,谁知洛渐清却低语了一句:“那便打得你认输吧。”
轰!轰!轰!
洛渐清一脚踹在了白七的肚子上,将他踹飞。没等白七落地,洛渐清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身边,又是无情霸道的一脚。
看台上的白家长老愤怒地站起来,吼道:“你这小辈,欺人太甚!”
可是这长老话还没说完,洛渐清直接一脚踹在了白七的脸上,将他踹出了比斗台。白七早已晕了过去,被白家人赶紧抬走,洛渐清转身看向一脸呆滞的裁判,笑道:“这位长老,可否宣读一下结果?”
长老瞬间惊醒:“对……对!本次比斗,胜利者是太华山洛渐……”
“荒谬!你这小辈,既然已经胜利,为何还在比斗台上羞辱我白家嫡系子弟?老夫让你停下,你居然还敢再动。太华山真当我白家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吗?嗯?!”
白家果真实力雄厚,派来观战的长老居然是渡劫期大能。以往他们只会派出合体期长老前来观战,这次也不知道这四大宗门和八大世家是不是约好了来找茬,居然都派出了渡劫期长老,断魂宗甚至派出了大乘期的长老!
这白家长老话音落下,玉清子尊者冷笑一声,道:“白家是当我太华山无人了?”
白家长老道:“玉清子,你也看到了,你们太华山的小辈在胜利后还咄咄相逼,将我白家小七打成那样!这件事,请务必给我白家一个说法。”
玉清子一拍桌子:“要什么说法?打的就是那无耻挑战的白七!”
白家长老:“玉清子,你……!”
这种渡劫期以上的大能可是很少能见到,如今一下子就出现了十几位也就罢了,居然有两个渡劫期的尊者还吵了起来。看台上的年轻弟子们都兴奋地看着,洛渐清无奈地笑了一声,行礼道:“玉清子师伯,有件事您似乎忘了,弟子并未取得胜利。”
玉清子一愣:“你刚才不是都将那个白七打下比斗台了吗?”
洛渐清解释道:“弟子是说,在将他打下比斗台前,弟子并未胜利。”
白家长老怒道:“胡言!所有人都看到,你击退了小七的‘白雪拂梅枪’,你还有何好说的!”
洛渐清诧异道:“可是前辈,那白持亲口说到,他并不认输!”
众人纷纷呆住,等过了半晌,才有人小声说道:“对啊,刚才那个白家七公子好像确实亲口说了他不认输来着?”
“哎呀!刚才洛前辈实在太厉害了,我都没注意到那个白持的话……咦?白持白持?这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这不是白痴吗!哈哈哈哈!”
白家长老张大嘴巴,哑口无言。
玉清子尊者哈哈一笑,一旁的广陵子尊者更加大声地笑了起来。整个太华山,这次只来了三位峰主,除了这二人外,首座的昊星子尊者摸了摸胡须,一副仙风道骨、不问世事的模样,只是看向洛渐清的眼神中全是赞许。
洛渐清也不自夸,他行了一礼,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弟子便暂时退下了。”
“且慢!”
看台上,只见一个身材遒劲的汉子忽然站了起来。他的目光犀利刺骨,凝聚一线,盯向洛渐清。洛渐清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两人对视良久,这汉子拱手道:“在下云家云荣,排名第一。听闻洛道友在那流焰谷中对舍妹照顾有加,在下今日想讨教讨教洛道友的高招!”
话音一落,这云荣便倏地飞到了比斗台上。他落地时十分轻巧,没有发出一点动响,鹰隼一般的目光始终凝视在洛渐清的身上,令后者慢慢警惕起来。
在流焰谷一战前,玄天大陆年轻一代最出众的人杰是四个人。
断魂宗的嫡传大弟子阎肃,归元宗的佛子与尘,白家嫡系四公子白极,和这云家大公子云荣。
这四人都比洛渐清大上二十多岁,也就比他多修炼了二十余年。有这二十年的差距在,虽说世人皆知洛渐清是天底下唯二的超品根骨,但是却也认为洛渐清不如他们四个,他们才是玄天大陆年轻一代的顶级力量,被称为“玄天四杰”。
直到流焰谷一役,洛渐清以一敌三,对手中还有阎肃,而且那墨家罪人的后代墨秋也横空出世,他们二人就成为了流焰谷之后的神话。当听说他们可能死在流焰谷中时,许多修士还非常遗憾,但如今他们完好出来了,那更是给他们的传奇故事添加了一份神秘气息。
云荣可不是白七,他早在八年前就跨入了元婴期,在“玄天四杰”中也不是垫底。据说白七也曾经和云荣交手过,连枪都没拔|出来便输给了云荣。
云荣站在比斗台上,拱手道:“还请洛道友小心。”
洛渐清微微一笑,颔首:“请!”
轰!
洛渐清话音刚落,却见自己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观众席上的弟子们全部消失,凌云殿前的长老们再也不见,巍峨雄伟的太华山猛然碎去,天空中一片血红,有乌云凝聚,银色的电蛇在厚重铅云中不断涌动。
洛渐清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上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的左手好像被放入岩浆中一样,灵力全无,经脉尽断,血液打湿了他的眼睛,连呼吸时都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洛渐清发现……他的修为忽然倒退到了金丹后期。
狂风呼啸着从他的耳旁刮过,洛渐清不敢抬头,却听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师兄,你杀人无数。洛师兄,我今日再叫你最后一声师兄。你已堕入魔道,还残害了二师兄和六师兄,可谓是天道不容、大逆妄为。今日你若是愿意在这断情崖上了结自我,那么看在往日的师兄弟情谊上,我可以向众位道友请命,留你一条全尸。”
洛渐清缓慢地抬起头,忽然便看到了一群人。
数以百计的修士围堵在他的面前,各个都拿出了自己的法宝,对他怒目瞪视。为首的那个人,穿着太华山的白衣道袍,腰间别着玉霄峰的弟子玉牌,神色悲悯,看似大义凛然,手中拿着……一把剑。
那把剑,凌厉锋锐,还未出鞘,便令天地颤抖。
洛渐清茫然地看着那把剑,久久没有开口。
李修晨再道:“洛渐清,你还是冥顽不明吗!”
洛渐清视线往上移,看向了他。
这张俊美清雅的脸庞早已被污血浸染,唯独一双狭长的凤眸仍旧可以看出昔日风采。洛渐清的鲜血青袍在风中猎猎起舞,身后便是万丈断情崖,身前却是追杀了他十天十夜的正道人士。他不知所措地看着,嘴唇翕动,可是喉咙却有千斤巨石堵着,无法开口。
李修晨眯起了双眼,忽然拔出了那把剑。
剑一出鞘,风声停止,剑光四起,浩然可怖。
李修晨剑指洛渐清,厉声道:“既然如此,那洛渐清,休怪我无情了。若你还有一丝人性,理当自我了断,也不用脏了师父赐给我的这把玄灵剑!”
“为什么……是这把剑?”沙哑难听的声音从洛渐清的喉咙里响起来。
李修晨道:“师父担心我无法制服你,特将此剑赐予我!”
洛渐清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扔入了万年寒冰中,他的心一点点地冰化,每一次的呼吸都好像吸进去了血液,他的眼前一片血红,心中那无尽的绝望化身为无尽黑暗,只剩下最后的一点光明。
他哑着嗓子,坚定地说道:“他要你……杀我!”
李修晨忽然一顿,迟疑片刻,才道:“师父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