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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该出现的。”暴露自己就是死路一条。

    “我应该出现。”不能连累你。

    肖倾宇沉默片刻:“为何会醒来?”

    方君乾惨笑:“每夜梦魇连连,如何睡得着?……”仇恨只能用血来洗清,点再多宁神香也是枉然。

    只不过这一去,恐怕就是永诀了……

    四目相对。

    肖倾宇被他眼神中的凄绝所震撼。

    待回神,他的唇已然被烙上了属于方君乾的气息——灼热而强势,不容抗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望和期待,游弋在他的唇瓣,半是凄楚,半是缱绻。

    倾宇,听见了吗?

    我在跟你说告别——

    游走在唇舌之间的温存,留连不去的温柔。

    无望的情缘,注定悲伤的眷念。

    禁忌的感情,永无结果的爱恋。

    然而——

    即使明知这段感情没有结局,两个人,依然选择了陷入这个死局……

    应该蔑视的,应该谴责的,应该讥讽的——然而,当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时,几百兵甲落针可闻。

    其实——只是相爱而已。

    唇分,方君乾松开了怀抱。

    后退几步,站定。

    凝望着白衣缱绻的公子无双,平静道:

    “方君乾,死而无憾了。”

    肖倾宇抬起头静静望着他,水色唇瓣轻轻抿起,目光中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深邃。

    “太子殿下。”方君乾回身微微一笑。

    笑的如此漠然,如此淡定,有种生死置之度外的洒脱:“我们走吧。”

    说完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枷,拷锁。

    将方君乾关入天牢后,方简惠想起临走前父皇的叮嘱:抓到方君乾后不必交与刑部,直接打入死牢秘密处死。

    当时方简惠还傻傻问了一句:何时行刑?

    嘉睿帝沉默须臾:今晚子时,等夜深人静后马上动手,切不可拖延!

    与此同时,隶属小楼的人员都收到一个命令,一个无双公子给他们下达的、极其秘密的指令:

    救方君乾。

    肖倾宇的死士都是经过无数训练和考验才选入的,他们这辈子只有一个主人,他们效忠于这个主人,当然也只听从这个主人的命令,不管这个命令是多么不符常理,自相矛盾。

    劳叔问:“不知死士们何时出发?”

    肖倾宇果断道:

    “就现在。”

    第一百零八章

    昏暗的大牢,到处散发着湿冷发霉的味道。

    淡淡的血腥味飘浮在空气中,冷风从窄小的通风窗挤了进来,发出尖锐的唿哨,宛如屈死冤魂不甘的哭号。

    一入天牢,十人九死,还有一人非杀即疯。

    方君乾不想死。当然,他更不想变傻发疯。他大仇未报,怎能轻易言死?

    方君乾面色苍白地倚在一处相对干燥整洁的地方,闭目调息。

    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越在这个时候,越要保护好自己。

    夜已深。

    万籁俱静。

    方君乾猛地张开眼睛!

    刚刚走进牢房的狱卒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侯、侯爷——”

    方君乾一眨不眨盯着他脸上的表情:“有事?”

    “小侯爷,”狱卒见了他很兴奋,“小的是天牢的狱卒长,早闻方小侯爷战无不胜威震天下,乃天庭战神转世。小的仰慕已久,今天特意支开别人过来探望……打扰小侯爷歇息了。”

    方君乾没有被迷魂汤所灌倒,依旧毫不放松:“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哦!这儿晚上冷,侯爷大病初愈怕是吃不消,小的特意给小侯爷拿了一壶热酒暖暖身。”

    方君乾淡然道谢:“有劳你了。”

    “哪里哪里!”亲耳听到偶像跟自己道谢,狱卒局促不安地搓着手,“这是小的福气。”

    他斟了一杯酒,亲手递于方君乾唇边:“小侯爷,酒冷了就不好喝了。”

    这狱卒,未免热情的过头!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方君乾心中蓦地警觉,脸上不动声色,只淡淡婉拒:“谢了,你先放着吧,等我渴了自然会喝。”

    狱卒殷殷劝酒:“小侯爷,凉酒伤身,这酒还是趁热吃喝最好。”

    方君乾笑笑:“不用了,你先放下吧,本侯等下喝。”

    盯住那杯酒好一阵,狱卒慢慢地抬起头来,目露凶光阴森冷笑:“侯爷,这酒你不喝也得喝。”

    无害的伪装被一把撕下,他猛地扑上去掐住方君乾喉咙,举起酒杯就往他嘴里灌去,面容狰狞:“小侯爷,这酒乃大内秘制,入口封喉不会让您走得很痛苦,也算是皇上与太子殿下对您的恩赐了。”

    方君乾用力挣扎,无奈大病初愈手脚无力动作迟缓,哪里是他的对手。一只有力的手用力掰开了他的口,眼看毒酒就要灌入口中了!

    方君乾心中蓦然腾起绝望荒谬之感——自己一世枭雄,那些叱吒风云号令天下的人物哪个不怵他三分,居然在今时此地,不明不白死于一个不入流的小人之手!人世间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此了。

    一个英雄,偏偏在懦夫手里动弹不得。

    一个伟人,偏偏在宵小手中无力挣扎。

    ——这实在是历史的悲哀。

    这个天骄般的人物就要死在自己手上了!

    想到这儿,狱卒激动地双手狂颤。

    原来像自己这般卑微低贱的无名小卒,竟也能扼杀名震八方的英武侯,传说中的不败神话!

    突然涌起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也许某天史官心血来潮大笔一挥,在撰写史册时随手添上一句,说不定自己还能因此青史留名……

    碰的一声,牢房大门被撞开!一个黑巾蒙面的黑衣人鬼魅般冲进牢房直接给了他一刀!

    只听到了啊的一声惨叫,狱卒身子一歪扑通栽倒!带着他还未完成,也永远完不成的史书留名的愿望……

    “侯爷您怎么样?”黑衣人刻意改变了声线,让人听不出他的真实声音。

    捡回一条性命,方君乾喘息着笑,看着神秘人说出一句:“你终于来了。”显然,方君乾知道他是谁。

    黑衣人静静看着他,黑巾上露出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精光。

    忽然听见外面的天牢有所动静,很多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侯爷?!”

    “小侯爷在这里?”

    冲进牢房的死士一眼瞅见那个黑衣人,大声喝问:“你是谁?!”

    黑衣人二话不说破窗而出!

    死士们骇然望着被徒手扳断的精钢窗栏——此人是谁,好深的功力!

    方君乾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一个死士回过神:“先把小侯爷送离此地再说。”

    被人扶出牢房,方君乾依然冷汗涔涔——

    刚才死亡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当真生死一线!

    方嘉睿,方简惠,这次你们杀不死我,方君乾必当十倍百倍地回报!

    “都准备好了?”

    劳叔毕恭毕敬回答:“回公子,一切就绪。只待人一救出便可奔赴八方城。”

    肖倾宇不疾不徐环绕着掌心金线,语气四平八稳:“寄给八方城的密函可有送到?”

    “老奴按公子吩咐照办,信已于三日前寄出,依飞鸽传书的速度,大约戚军师会在今日收到。”

    肖倾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此次护送方君乾千里逃亡,如果没有八方军的接应实在凶多吉少……

    劳叔走后,无双公子叮嘱张尽崖:“尽崖,此次前途多舛,你不能与我们同路。为师都已安排妥当,自会有人带你前往八方城。自己在外小心,切不可贪玩胡闹。”

    “公子,你这样值不值呀?”张尽崖瞪大了眼睛,天真无邪的目光直刺肖倾宇灵魂的最深处。

    肖倾宇身子一震。

    抛弃了在大庆多年的经营,抛弃了人人艳羡的右相之位,甚至抛弃了——

    然后有个孩子问他,你这样,值吗?

    肖倾宇眼眸里盛满忧郁:“不知道。”

    “不知道!?”张尽崖大吃一惊:“公子也有不知道的事?”敢情在孩子幼稚的心中,公子无双就是神般无所不能的。

    无双公子轻抚他的小脑瓜,“公子也是人,哪有人是无所不知的?”

    接下来,张尽崖永远无法忘怀公子那一刻的目光。

    肖倾宇注视手中的红巾,眼神忧悒似缺月,坚定如磐石。

    那是豁出一切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的凄绝!

    从未见过这样的公子!……那一刻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的光芒,耀眼而炫目,炽烈的令张尽崖看傻了眼。

    肖倾宇的唇执拗地抿成一条线,死死扣住掌心的红巾,力道大的让指节微微泛白:“我只知道,要救他。”

    第一百零九章

    “什么?!方君乾没死!!咳咳咳咳咳——!”嘉睿帝一口气喘不过来,胸腔中的气体全部凝成了铅块!

    他歇斯底里咳嗽起来,脸孔扭曲成一团,煞白得像鬼!

    “完了……完了……莫非是天要亡我大庆……”

    方简惠嘀咕着:不就是没死成吗?看父皇那失魂落魄样子,天又没塌下来……

    “父皇把方君乾看得太高了吧,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区区一名大庆臣子,只要父皇下令革除他兵权,他就是一介布衣,想杀他还不容易?”

    “容易?”嘉睿帝摇摇晃晃从王座上站了起来。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阵,指着他的鼻子一字一句的说:“蠢货!你以为方君乾是谁!方君乾会给我们第二次机会?你脑子没坏掉吧!?”

    现在,方君乾没死。

    自己杀他父母,害他家破人亡,双方已是不死不休的格局。

    以方君乾有仇必报的性格,他铁定要报复,只要他在八方城振臂一呼,随时都可以起兵踏平皇都!

    “解除兵权?哈哈哈,朕告诉你,只要他在八方城一露面,八方军就会奉他为主,什么朝廷的革除令,在八方军眼里连条抹布都不如!”

    大庆,完了。

    方嘉睿的表情太恐怖了,方简惠吓得蹬蹬蹬后退三步,嚅嚅道:“那……那不让他回八方城不就好了……”

    愚者千虑,必有一得。

    嘉睿帝瞬间张大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