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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毅飞哲笑道:“余先生出身草药世家余家,他所配制的毒药大罗金仙也束手无策——余先生,不知您的毒药配制得怎么样了?”

    余月弯了弯阴薄的嘴唇:“多谢毅国主提供的多种珍稀药草,不然我余月也是有心无力。”

    毅飞哲迫不及待道:“这么说已经完成了!”

    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表面泛着莹润的光泽。

    众人一个个屏息静气。谁能料到,这天下第一毒物就装在这一小小的瓶子里。

    毅飞哲感到自己竟在颤抖:“这毒药可是见血封喉?”

    余月冷笑:“如若见血封喉,又怎么对得起这凄艳哀婉的药名?”

    阴恻恻冷笑:“此药比那还要毒上三分,中此毒者一月之内痛楚难当生不如死,除非气绝,不然苦痛直如附骨之蛆纠缠不去,就像‘情’之一字,魂梦牵萦至死方休。故余月才将之命名为‘上穷碧落下黄泉’。”

    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未及而立的年轻男性,若没有一点恣意汪洋的杀伐锐气,总归是一种遗憾。

    方君乾则没有这种遗憾。

    年仅二十四岁,崛起乱世,逼宫登基,缔造繁华。继而清洗余孽,收复国土,征南战北,无一败绩。

    此次讨伐聊盟又逼得聊盟国主毅飞哲奉上黄金三十万两,外加五座城池。

    可谓收获颇丰大获全胜。

    庆功宴上,大帐内灯火辉煌,烛光映得君臣面容煌煌生辉。醇香烈酒曳然在杯底,晃晃荡荡,喝下去如刮骨割喉,痛快淋漓。

    大倾将领们推杯换盏,个个都喝得酩酊大醉,身为众矢之的的寰宇帝更是被灌得七荤八素,早早回了帅帐。

    戚无忧身为文官侥幸逃过一劫——每有将官不怀好意向他敬酒,咱们戚军师就大言不惭地说:“欺负我一个读书人,你好意思么你!”

    酒宴一直进行到寅时,大帐里早已醉趴了一片。

    唯一一个还清醒着的戚无忧环视这满地狼藉不由苦笑:若是聊盟在此时发动一次突袭,估计八方军就全军覆没了……

    掀起门帘,戚无忧正想去帐外吹吹风透透气,却听马栏外传来骏马高亢入云的嘶鸣。

    惊愕回头,却瞧见寰宇帝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大营。

    戚无忧顿时睡意全无:“陛……陛下?!”

    寰宇帝一顿,被手下捉了现行的人不由他不尴尬:“是戚军师呀,这么晚了还不睡?”

    见他眼神清明思维敏捷,哪有一丝醉酒的痕迹?

    “陛下您不是喝醉了吗?”

    方君乾潇洒耸耸肩;“诸位喝的是酒,朕喝的是水,怎么可能喝醉。”

    原来如此,真是有先见之明。

    戚无忧好笑道:“那陛下这是要去哪儿?”

    “朕先行一步赶回皇城,军队的事就由戚军师多多担待了。”说这话时他一副撒手不管的惫懒模样,让人哭笑不得。

    知道他是在思念那个白衣公子,戚无忧也不忍留难:“此战过后,聊盟对我大倾南方已构不成太大威胁,陛下跟公子也可得一时清闲,修生养息。”

    只是戚无忧从来不知道。

    有一种鸟没有足,它的一生只能不断地飞翔。乏了,在云里睡,累了,在风里眠。

    一辈子只有一次落地的机会,那就是……死亡。

    肖倾宇就是这只鸟。

    方君乾,也是。

    寰宇帝遥望远处群山。

    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铁,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墨蓝色的峰尖。

    江山如晦,肃穆庄重。

    黑亮的眼神缓缓投向深邃的苍穹,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

    方君乾远眺天空中那闪烁的启明星,喃喃地说:“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方君乾入伦淳、下江陵、穿蜀江,一路所闻都是“火凰袭楼,无双重伤”等传闻,虽不详实但与肖倾宇传给自己的消息出入甚大。

    方君乾忧心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往皇城看个究竟。

    给黑驹喂饱了秆料,方君乾拍拍它的脑袋,说:“黑小子你加把劲跑快些,我就带你去看小白(倾宇的那匹白马)怎样?”

    诱之以利,点其死穴。

    黑驹开心的摇头摆尾,把鬃毛一甩,披星戴月撒腿狂奔起来。

    方君乾搞不懂小白究竟有什么魅力,迷得自家小黑不眠不休舍生忘死的,可挨个儿又想到自己,不觉有点讪讪的——自己好像也没有资格批评人家……

    原来

    那一条秘密通道,竟是通向御花园的一座假山中。

    由方简惠带路,数十个来自聊盟的最精锐的杀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宫中。

    领队的,竟是当初威胁过莼阳公主的婢女小茵。

    百毒郎君余月也跟来。根据他的说法,他要亲手为莫雨燕报仇,亲眼见证肖倾宇死在自己面前。

    一出假山,迎面就碰到一个手捧花果的侍婢。

    那侍婢显然没想到皇宫大苑竟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一时间吓得口不能言。

    小茵眼疾手快,右手五指呈鹰爪掐住婢女咽喉,左手捂住她的嘴让她有口难开。

    “说!肖倾宇在哪里!”

    侍女惊恐地眼珠乱转。

    小茵知她害怕,便诱哄道:“告诉我们无双公子在哪里我们马上就放了你,放心,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告诉我们的……”

    婢女浑身颤抖了下,似是妥协了。

    指了指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示意小茵放开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茵满意地放开她。

    那婢女忽然放声尖叫:“有刺客!!”

    小茵手一捏,“咔嚓”一声,婢女的脖颈软软耷拉了下去……

    然而来不及了!

    那女婢最后的示警显然惊动了守卫!

    “谁!?谁在那里!?”

    无数脚步声往这儿赶来,间杂着兵器和铠甲的铿锵。

    “该死。”轻声咒骂,小茵没想到一来就会发生这种事!

    方简惠早就吓得软了脚。

    “放箭!”侍卫长一声令下,箭矢便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

    白光黑芒飞闪来去之际,里圈的杀手还能回剑格开,撤招闪避,但那些站在外围的黑衣杀手,则完全避无可避,纷纷被射成刺猬,哀号气绝。

    行动还未开始,人马便折损大半!

    小茵咬咬牙下令:“退回密道,出宫后再做打算。”

    但她也心知,一旦自己从密道撤出,那这条密道就从此暴露。

    想再度进宫刺杀谈何容易?

    但眼下,别无他法!

    密道另一头,直通皇城郊外。

    河水边,人影了了,人声杳杳。

    回望大倾皇城,却是人声鼎沸,爆竹震耳。

    正月初一,新春佳节,唱不完的盛世喧嚣。

    所有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连宫门都进不去,谈何刺杀公子无双?

    方简惠忽然想起了什么,多此一举地说了句:“今天是正月初一。”

    小茵没好气道:“废话。”

    方简惠阴森森笑了:“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问得如此一本正经,她也开始认真起来。

    “正月初一……”小茵恍然大悟!“正月初一……不是方君乾登基之日嘛!”

    “也是我父皇忌日。”

    所有人都看着他,令人窒息的安静。

    “方君乾的登基之日就是父皇的忌日。

    “你们想不到吧?”

    方简惠疯癫大笑:“是的是的!我知道他在哪儿!——只有我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哥哥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哈哈、哈哈哈哈哈!——”

    余月迫不及待:“既然知道我们赶快走吧!”

    “不,”小茵顿了顿,“这此之前,我们得先找一个人。”

    “你们……”毅飞莼目瞪口呆地看着来人。

    莼阳公主最近极少入宫。

    自上次小茵入宫后,她便主动请辞,搬出皇宫独居一处。倒也清静自在。

    清是清净了,然而人一少,危险也就多了。

    向他们这般大摇大摆闯进屋子,竟没有一个人发现阻拦。

    早有人上前制住她。

    小茵轻巧一礼:“公主,还得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放肆!你们的事与本宫何干!?快放了本宫!”

    “公主!”小茵忍不住提高音量,眸子里是真切的忧伤,“仗打输了,火凰也失败了,我们的身份暴露了。今天若杀不了肖倾宇,聊盟只有亡国……”

    “即使公主再不甘愿,那儿毕竟是生你养你的国家,公主你……真忍心?”

    莼阳缓缓阖上眼帘。

    纷乱的思绪麻痹不了,一如潮汹涌的痛。

    古烈陵。

    墓冢青青,人迹踪绝,说不出的凄清寂寥。

    冷冽的深秋雾气,像湖水一般拥抱了陵中那个白衣胜雪的静寂公子。

    这黄昏,静极。

    肖倾宇静静坐在方嘉睿的墓碑前,地上陈设的香炉中还插着三柱清香,正冉冉升腾着轻烟……

    淡定的眸,明静,降落尘嚣。

    然而这宁静却被突如其来的喧嚣打断。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忽然传入耳中。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闯进了古烈陵?

    陵园中寂坐的白衣男子缓缓抬首。

    清锐的视线穿过层层墓碑的间隙,定在一行人中间的美丽女子身上。

    无双轻轻的挑起眉——毅飞莼?

    昔日雍容华贵的莼阳公主此刻被人推搡着,云鬓散乱,珠钗横斜,模样甚是狼狈。

    无双很快就想到了原因,不由一哂:没想到这帮漏网之鱼竟狗急跳墙,企图挟持莼阳公主逃之夭夭。

    只听那婢女小茵冷冷开口,貌似卑谦却绵里藏针:“公主,属下们也是逼不得已,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公主多多包涵。不过眼下公主还是乖乖合作,帮属下安全逃离此地方为明智之选。”

    “本宫真的不知……”毅飞莼声音里有一种莫名的畏惧:“此地位于皇陵东侧,早被寰宇帝划为皇家禁地,平日里只有屈指几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