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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把米,让公子每夜高卧于此,一连九九八十一天,一日都不可间断。或许这样能上阻天听,瞒天过海。不过此法奏效与否贫道实在不敢保证,权当……尽尽人事吧。”

    这完全是听天由命的做法。

    了尘失望不已:“难道没有一劳永逸的破劫之法吗?”

    “有!”

    肯定的答复让了尘精神一振:“请不吝赐教!”

    玄机子一甩拂尘,斩钉截铁:“泰卦九三爻的爻辞云‘无平不破,无往不复’。世间万物互为因果,万物之法相生相克!一物降一物,否则物极必反,盛极必衰!一如阴阳否泰,相依相存,此生彼生,此灭彼灭。既然上天注定无双二十四岁时死于非命,那必定会有相应的破解之法。”

    了尘高声唱佛:“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不知这方法究竟是……”

    玄机子耸了耸肩:“不知道!”

    “不知道!?”

    了尘一时哭笑不得,心里还有几分淡淡的不信。

    “我只知上天注定会有破解之法,却不知究竟该如何破解。”

    手掌下意识地再加紧几分力,玄机子道袍飘飘,神情悲悯:“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等凡夫俗子也束手无策。这破解之法究竟是人?是物?抑或只是某一契机……根本无从知晓。”

    一线的希望,隐约的期盼,乃是由绝望而生。

    对无双公子来说,了尘与玄机子的破劫之法只不过是换张床,睡觉前浪费一些米而已,便由着他们去折腾。

    其实只要不妨碍他正常作息,不妨碍他的工作计划,这种小事无关紧要。

    现在令无双公子烦恼的既不是玄机子也不是了尘,甚至连段齐玉段大总统的排名也被迫靠后。

    是哪位神通广大之徒能令无双公子烦恼至此呢?没错,就是我们的余艺雅大小姐。

    “艺雅,你不需要这样。”肖倾宇第十九次这样对她说。

    说罢,轻轻将手边余温尚存的玫瑰百果蜜糕推到余艺雅面前。他的眉眼淡淡的,连嘴角的微笑也是那么淡漠疏离,却完美得挑不出一丝毛病。

    余艺雅只觉胸口一痛,泪水差点夺眶而出,却又极为不甘似的拼命压抑住自己奔腾涌泻的泪光。

    哽咽时,说话不免断续:“我知道……但请你不要说了!你先尝尝呀,你连尝都不尝又怎么会知道自己不喜欢呢?我花了这么多工夫,我跟厨房里的师傅学了三天!你就吃一口,就一口!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余小姐,”呆在门边被余艺雅忽视的姚于倩终于忍不住发话了,“公子肠胃不好不能吃这些甜点,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余艺雅突然说不出话来,苍白着面色不得不承认:她……她根本不知道。

    “艺雅,如果你喜欢吃点心,肖某以后做给你。”白衣少年依然温温和和地笑着,偏偏这笑容里藏着太多看不清的东西,温柔得让人心中泛疼,“女孩子家不必受烟熏火燎之苦。”

    这种疼,不是来自肉体的伤害,而是一种对彼此距离遥不可及的恐慌与悲哀。

    是的,肖倾宇是极有风度的男人,即使自己身为他的未婚妻,却连一次点心都不曾替他做过。

    不是自己做的不好,而是肖倾宇不能吃这些甜点,更不愿任何人为他受累,

    肖倾宇从不要别人对他好,唯独那个男人是例外。

    那个男人——方君乾。

    余艺雅走之前,狠狠瞪了眼无双身边的姚于倩。

    对此姚于倩早有心里准备,笑着对无双说了句:“看来我呆在公子身边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能帮公子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小姚,你不该陪我来的。”肖倾宇望向姚于倩的目光,就像一只蝴蝶在一朵花上轻盈流连的触碰,之后将视线转移到面前的一叠待批档案上,“少帅来电说黑子很想你呢,指责肖某不该棒打鸳鸯,活活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凤眸女子温温柔柔地笑,她是女人中的女人,举手投足风情万种倾国倾城:“少帅怎么能这么说呢,是于倩自己要跟来的。这平京风月场所的姐妹们和于倩平日里颇有些交情,万一有个风吹草动说不定还能帮上公子。”

    “小姚,”无双的神情如常,但目光若有所思,一些思虑游弋在其中,“这次回去后你就金盆洗手吧,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比什么都快乐。工作上的事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做的。”

    虽然黑子度量大,非但不嫌弃小姚的出身反而更加疼宠呵护。但肖倾宇却不能不考虑。

    姚于倩脸色一红:

    “其实……公子你不说,我也想在这次任务结束后向您辞行。”美貌女子的右手不自觉地抚上平坦的腹部,眼里蔓延着无法掩饰的柔情与羞怯,“我、我怀孕了!”

    白衣公子哑口无言,呆呆望着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别看公子无双平日里沉着镇静指点江山,无所不知的好像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可生孩子这种事的的确确吓了他一跳。

    他毕竟还年轻,自爱上方君乾后更从未想过谈婚论嫁,这种事情离他太过遥远。

    姚于倩嘴角的微笑渐渐扩大,清清楚楚地重复了一次:“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公子,我要当妈妈了。”

    “这是好事呀!”终于回过神来,白衣少年几乎忍不住抚掌大笑,“小姚,你更不该陪我来了!”

    “我还没告诉黑子呢。”姚于倩狭长柔媚的凤眼掠过一丝母性的光彩。尽管害喜让她胸闷辗转昏日黑夜,可一想起腹中的胎儿,一想起那个持枪而立的挺拔背影,姚于倩就以为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我想给他个惊喜。”

    玉亘市,南统府。

    艳阳高照,暖风融融。

    花园的草坪上摆了一个大澡盆,脱了个光溜溜的小娃娃正在木盆里左搓右洗,不时尖叫一声将水泼到旁边拿着大毛巾给他擦头发的英俊男子衣服上。

    “小鬼你再闹,再闹我就抓你去裸奔!绕军营一圈。”

    小鬼头终于安静下来,从毛巾里探出头:“君乾哥哥你知道吗?柳荫街赵小胖的哥哥生了个小孩,长得可好看了。赵小胖天天在我们面前吹嘘他的小侄子。”

    方君乾随口应了声,可有可无。

    小弈见自己的话没引起方君乾的注意不由急了:“还有马小跑,他也有小侄女了,粉粉嫩嫩的好可爱!”

    方君乾剑眉一轩,更加用力擦拭起孩子的脑袋:“小鬼,你想说什么?”

    “君乾哥哥,你跟哥哥为什么不结婚呢?我也想要个小侄儿跟我一起玩。”孩子就是孩子,连侄子侄女都被拿来攀比。

    隐忍的、略带苦涩的微笑爬上薄如剑身的唇:“小弈,我想问你——如果在你拥有小侄儿的同时会失去你的君乾哥哥,你会怎样?”

    方君乾一旦停止手上的动作,连水温都变得凉起来。

    小弈打了个寒噤,毫不犹豫地绽开灿烂笑颜:“君乾哥哥最好了,当然是选君乾哥哥啦!”

    小侄子么,虽然有点可惜,但还是君乾哥哥比较重要!

    少年元帅替他擦干头发,又将他的发型揉得乱乱的,一声叹息:“你知道吗小鬼,再没有人能像我这般跟你投缘。”

    他看了他半天,仿佛一只跌落在陷阱里不断咆哮挣扎的兽,有着不可置信的悲哀与疯狂,却又笃定而执著。

    他亲手掐断孩子的念头,断得残忍而彻底。

    “小弈,方君乾什么都可以让、什么都能够依,唯独这件事不能答应你。”

    当我决定放弃一切跟你走时,你走了。

    一直念念不忘,一直朝思暮想,一直铭心刻骨。

    似乎习惯了思念,习惯了等待,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单纯地以为只要等待就会抓住幸福。

    蓦然回首,竟已时过半载,岁月荒芜。

    小姚怀孕的消息早在五个月之前被黑子知晓,在肖倾宇的命令下返回玉亘安心养胎。

    方少帅于宝光湾大败倭桑,成功收复南七省铁路的行使权,声望再度达到一个新的顶峰!

    小弈也在方君乾的安排下进入仲恺小学修学。这是国父孙仲恺开办的国内第一所近代化小学,现在已成为贵族子弟的聚集地。能进入这所学校的学生定然家世不凡、非富即贵。(方小宝

    也曾在这里读过书……)

    而与此同时,两年一度的军功授勋仪式在金碧辉煌的军辉大礼堂举行。

    每届的授勋仪式都是段齐玉提拔自己亲信的大好时机,如果你不是段系人马,那么除非你像方君乾周武那样立下不世功勋,否则军辉大礼堂的大门永远不会为你敞开。

    而今次,段齐玉居然邀请自己担任这个授勋人。

    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有那么一瞬间,无双几乎想拒绝邀请。

    但显然这个想法是不明智的。

    一旦拒绝担任授勋人,就证明肖倾宇和段齐玉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两系的斗争也正式摆上了台面。

    到时国内外时政报纸的头版还不知道要怎么写,特别是倭桑,估计会幸灾乐祸到从美梦中笑醒。

    何况近几年正是全国军民与倭桑作战最关键的阶段,如果在这种时候传出大总统与总参谋长不和的负面消息,对人民抗战热情的打击几乎是致命的。

    各派官员会人心惶惶,不得不选择其中一方投入你死我话的政治漩涡,那样抗战力量势必大大减弱。

    第一,肖倾宇不愿做千古罪人。

    第二,即使今后矛盾公开化,那么也一定是由段齐玉挑起争端,自己必须占理!

    权衡再三,肖倾宇最终还是答应了段齐玉的邀请。

    政治就是这样,即使暗里斗个你死我话,表面却还是一副亲如手足安危与共的样子。

    周武看见从军辉大礼堂门口走进来的肖倾宇,看不清他的目光,却依然能感受他的优雅冷淡。

    背负着血腥和罪孽,游走于绝望与荣耀。遗世独立而难掩锋芒,步履沉稳却不失优雅,他只要一出现就能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年轻,温柔,风度翩翩,惊才绝艳。

    周武抑制不住心头苦涩:这样的人,才不愧为余小姐情之所钟。

    “肖老弟,”周武强打起精神,“幸亏你答应出席这次授勋仪式。你要知道段齐玉都已经把那篇报道交给报社了,只要你一拒绝他的邀请,那顶‘分裂全国抗战统一战线’的大帽子非你

    莫属!”

    “哦,那真是抱歉,肖某让段总统失望了。”白衣公子的笑容带着少年独一无二的嘲弄。

    周武眯着眼,饱含深意地看了他半天,忽然笑了出来:“肖参谋长知道这次的头等军功白虎勋章的获得者是谁吗?”

    肖倾宇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人进人出的会场,平淡地回了一句话:“肖某是本次仪式的授勋人,按照惯例是不能打听此次获勋名单的。”

    更何况,他毫无兴趣。

    所以当听见那句——“好久不见了,倾宇。”

    像一块巨石砸落平静的心湖,霎时间汹涌澎湃激起巨浪滔天,突如其来的磁性嗓音让肖倾宇顿觉头晕目眩。

    他定在原地,不敢确定自己听到的声音是不是幻觉.慢慢转过头朝声音来源望去。

    黑亮的马靴踏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发出铿锵有力的声响,质地火红披风随性飞扬,凝视着自己的目光依然如往昔般坚毅清亮。

    肖倾宇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走向自己,忘记了呼吸:真的是他!不是幻觉也不是幻听,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公元1951年六月十八日,军辉大礼堂。

    在军乐队吹奏的一曲嘹亮的《阿伊达进行曲》(也叫《凯旋进行曲》)中,一位戎装元帅从红地毯上凯凯走来。

    身着领受勋章时才能穿的黑色将官大礼服,军帽上的金属徽章折射着太阳的光芒,金线绣制的肩章上两枚熠熠生辉的金星几乎灼伤所有人的眼球。

    随着他的前进,两排交叉在一起的军刀一对对利落放下。

    正午的阳光从他身后敞开的大门射了进来,像一束强烈的聚光灯打在他背后,光与暗渲染出血色的辉煌。

    大礼堂弥漫着庄重而神圣的气氛,没有一点嘈杂,方君乾肖倾宇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

    无双的声音空灵而肃穆:“此时此刻,公元1951年六月十八日中午十二时,吾等齐聚军辉大礼堂,将由我,国统军最高军事委员会总参谋长肖倾宇,在诸位的见证下,在国民的见证下,

    在历史的见证下,将一等军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