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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湖郎中,下次不准再随便靠近我家老爷!”

    江十三怪笑着拍拍他脑袋:“小老弟,今后咱们就是同伴了,多多关照哈!”

    小柜子怒还他一掌,然后用幽怨不平的眼神对我。

    我也不想的啊!没见现下实际情况——再不摆平这个家伙,我铁定被群众指责成抛弃兄弟冷血无情寡恩少义的负心人了!那对小姐妹正眼巴巴看着我,我可不能由她们眼光转变为不耻轻蔑。

    挤出人群,我看见孝常孑然独立。他冷锐的目光掠过江十三的脸,似乎有些阴沉。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失佩

    领着一个邋遢的酒鬼赶路,这天的回头率奇高。等不到天黑,我们就赶紧投宿客栈。小柜子捏着鼻子,领着江十三去澡堂,硬逼着他在池子里泡得脱皮才准出来。看这小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样子,我们都眼前一亮,孝常板起的脸也稍微松弛了点。

    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自然不喜欢身边老有个掉他价的乞丐人物。

    吃过晚饭,江十三照例海灌黄汤,还非要拉我喝两锺,给小柜子撵走了。孝常托词人不舒服,也钻回自己房间。我闷得发霉,带上小柜子和李初,出门散步。经过冷冷清清的街口,家家都关门闭户,我大感扫兴:“这地方离京城不算远,怎么给人很荒凉的感觉?时间还早,连开店的也不做生意了么!”

    没奈何提早回头,一看,连自己投宿这家店也正打烊,忙趁乱挤进门去。小柜子真不愧为我肚里的蛔虫,拉住正闸门的小二哥问:“才黄昏,你们急着关门咋回事呢?”

    小二瞟了眼我们:“几位客官外地人吧?你们不知道,最近我们这段地面不太平,出了两个非常厉害的飞贼,闹得挺凶,专偷盗那些有钱人。官府通缉了很久都捉拿不到,甚至连这两个飞贼的真面目也没见过。从上个月起,便开始实行宵禁。晚上若还有人在街上走动,多半会被巡逻捕快当嫌疑犯抓去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往楼梯上走了几步,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忙喊李初:“你们快去找江十三蹲在哪家酒馆,赶紧把人拧回来,别出不必要的岔子。”

    “老爷,您说那只醉猫啊,他早就回来了。”卜飞从房间里迎接出来:“没买到好酒喝,郁闷得很呐,已经窝在床上睡觉了。”

    “老爷,您也早点休息吧。”小柜子进屋麻利的铺床收拾洗漱用具:“明早还得赶路。”

    我点头,让李初也与卜飞回去睡觉,坐下来,先倒了杯水喝。静静回想白天的一幕幕,不知道为什么,那对孪生小姐妹的身影总在眼前晃动。她们给人视觉的冲击,是如此之深。即使我身边的怜真怜爱,也黯然失色。

    为我宽衣的时候,小柜子手顿了一下,发出低低一声惊呼。我回头见他面色惨变,奇问:“怎么了?”

    “皇…老爷,你腰间佩的这块玉佩呢?哪去了?”小柜子手在我衣袍内搜索了几遍不得,又紧张的爬在地下四寻。

    他喜欢在我身上悬挂各种价值连城的佩饰,认为那象征尊贵,我从不关心也不闻问。当下道:“丢了就算了,再找块来带就是,小柜子,你也累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小柜子一脸的欲哭无泪:“老爷,那东西是西域进贡的珍品,少说也值上百万,怎么能说丢就丢了呢!奴才该死,都怪奴才没看好——”他狠狠抽自己嘴巴。我连忙拦住他:“算了算了,东西再值钱,也抵不上你这条命值钱啊,只要没搞丢你,就好了。”

    我笑。小柜子停手,楞楞的看我,那眼光象他从不认识我。

    我解衣上床。小柜子小心翼翼的伏侍,我闭眼之时,听他喃喃的说:“皇上,在您心目中,奴才真的比那块玉佩还重要?”

    我点头,懒懒的答:“东西是死的,你是活的,它当然不能跟你相提并论。”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问,真是!

    很久没听小柜子吭声,我眼睁一线,不由呆住。小柜子已经满面泪水,跪在床头。我吓得忽地坐起,拉他:“怎、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皇上……”小柜子声音颤抖:“奴才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听人这么说过,包括把奴才卖进宫来的父母!这话……还是皇上你金口玉言……有皇上这句话,奴才即便是现在死了,也瞑目了!”话毕,顿首痛哭。其间辛酸,寥寥几句又怎能概括。

    我下床拉起他,叹道:“小柜子,天下岂有不是的父母?他们并非不爱你,实在是穷得养不活你,你也进宫这么多年了,就忘了陈前旧事吧。开开心心的活现在,才最重要。有我在,没人会再欺负你的。”。

    小柜子重重点了点头:“皇上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以后奴才心目中,也永远只皇上一人。”

    我哑然的拉住他。明白小柜子对他父母的恨,已郁结深藏了十几年,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

    我有岔铺的坏毛病,尤其睡在客栈,总觉这床脏脏的被很多人睡过,虽然小柜子全让小二买了新的换上。翻腾到半夜,我才勉强合眼。刚将进入梦境时,一阵喧嚣的嘈杂声把我惊醒——

    “抓贼啊——抓贼啊——!”

    伴随着一阵铛铛锣乱响,街上很快人声鼎沸。小柜子也翻身从地铺跳起,跑到我床前张开双臂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住我。这是条件反射。李初和卜飞第一时间破门而入,后面跟着一脸不耐的孝常。至于江十三,早醉得同猪样,没人指望他能被吵醒。

    “老爷,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卜飞看我点头后,将身形化为一线,穿窗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这份轻身功夫,令我大开眼界。孝常凝望着他逝去的方向,眼神令我奇怪的阴晦。

    喧闹声很快从楼下转移到远处,卜飞掠回来:“老爷,是官兵在追捕两个小贼,据说今夜又有家富户遇盗了。”

    我点点头,打个呵欠。既然不关咱事,睡吧。

    孝常第一个作出正确的反应:“老爷,你继续休息吧,我们在外守着,应该无妨的。”

    三人鱼贯退出,并带上门,房间又恢复如往的平静。我正待倒头又睡,半开的窗外,衣袂破空,咻咻竟接连掠进两条黑影!我和小柜子看呆尚未回神间,那两条黑影形如鬼魅,已双双抢到床前,一个伸手捂住了小柜子大张的嘴巴,一个则用明晃晃的刀抵住了我的咽喉!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宝宝贝贝

    “别作声!乱喊就宰了你们!”

    用刀威胁我的黑衣人恶狠狠的说。尽管有意压低音调变化语气,我还是听出他的稚嫩。面容发型都可以遮盖,但身量无论如何都伪装不了。从这两人一模一样的高矮胖瘦中,我已认出对方是谁——

    唉,这年头,当真是我做皇帝的失败吗?连两个小女孩也跑出来当贼!

    “卿本佳人,奈何为贼?!”我脑海闪现出这句话,顺嘴就念了出声。从前看书并不在意这句话,此时此刻,才深悟其间的悲哀。

    持刀那位愕然地看着我。我手慢慢撩开遮光的纱帐,让淡淡的月色照在我脸上,只听他低低的一声惊呼:“胖子是你?!”

    “……”

    房间一阵死寂。我沉默是因他对我称谓的尴尬愤怒,他则是为自己身份暴露而烦恼。

    堵小柜子嘴的手松开了,小柜子急忙逃离他,蹿到我身边站定,张开双臂护住我。用凶狠的目光正视刀以及它的主人。他这个自然的动作令我很窝心。

    “胖子,真没想到会在这碰见你!”持刀者嘻嘻一笑,两人同时抹下蒙面巾,俏靥如花,果然是那对双双姐妹!小柜子眼球几欲瞪脱眶——“怎么知道是我们的?”

    我坐起来,她知趣的收刀退后。毕竟小女孩一个,见了熟人就不再好意思扮演强盗角色。

    我淡淡说:“因为白天才见过,印象未灭。你们不是刚得了江十三的医馆吗?不至于穷得马上要出来当贼吧?”

    站远那个眼露一丝惭色,面前这个却嚣张自在:“胖子,你懂什么!我姐妹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与普通盗贼不同。这个说了你也不明白,看在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份,今晚先放过你们!贝贝,走!”

    我下意识一把扯住她手——她回头,明眸中冒出一窜火星。我赶紧解释:“现在街上正乱着搜捕你们,出去不正好自投罗网?不如留这一晚,待天明风声慢下来再走。”

    姐妹俩连小柜子皆惊讶莫名看我。我自己也不解为何如此说,可能出自内心的不愿见到她们被官兵抓去吧。

    “胖子,萍水相逢的,你不怕遭连累?”她眼中逼人的锋芒似已柔和了不少。

    这点我才不担心。这世上能连累目前我的人只怕尚未出生。我是以摇摇头。

    “我家老爷都这么说了,两位女侠就请暂时屈居此处吧。”小柜子突然展颜灿笑,同时投我深味的一瞥:“我去门口把把风。”

    这小子笑得好诡异,他什么意思?

    “那就谢谢你啦胖子!”本以为她至少要谦让下的,她却老实不客气找张凳子坐下来,同时卸下背负的沉甸甸大包裹,哐哐当当,里面滚出一锭金元宝。我汗,这两个小女贼到底偷了人家多少东西?!

    良知提醒我将这对姐妹引上正路是当务之急。

    我披衣下床,到桌边斟了两杯茶,送到她们手里。看她们累得满头大汗的,当贼想必也没那么轻松。一个大咧咧抢着干了,又自己跑去抱着茶壶猛灌;另个被叫作贝贝的女孩,低眉顺眼的双手接我杯,同时说了句:“谢谢公子。”

    第一次听开口,声音又如此柔媚,我不禁多瞧了她两眼。怪——明明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怎么举止行为大相径庭呢?

    “两位女侠,不知怎样称呼?”前生,小时侯我听故事就特羡慕这些高来低往,来无踪去无影的异常人物。今次有缘相识,我颇感兴奋,即使明知对方两位身份不很磊落。

    “我叫宝宝,她叫贝贝!”喝水的一脸豪迈,介绍自己一如推荐国家元首:“我是姐她是妹,出生前后只相差几分!”

    宝宝…贝贝…再汗——我怀疑绝对是这位飞扬跋扈的姐姐带坏文静内向的妹妹的。当贼也当得这么骄傲的,也就属眼前这叫宝宝的小女子了!

    门外传来小柜子跟人咕咕唧唧的声音,我猜他正跟闻声赶来的李初等人解释,没我的指示,他们也不会随便乱来。我安心开展我的教育工作。

    “宝宝,贝贝,你们年纪这么小,怎么就出来闯江湖了?而且干这个……很危险的,你们有没考虑转行?”所谓交浅言深,就指现在的我了。不过看宝宝这么直爽,估计不介意我的无礼,我就端出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

    贝贝或许听出我对她们身份的少许鄙视,幽幽垂下头。宝宝白我一眼:“你一个养尊处优的胖子知道什么?看也是个纨绔子弟!我姐妹,自幼父母双亡,全靠师父一手带大。现在他老人家云游四海去了,临行嘱我们为百姓多做善事,我们现在干的,不正是好事?你只知自己贪欲享受,混不知民间疾苦!”

    ……无语。半晌我才张嘴:“有钱的未必都为富不仁,穷的也未必皆是善良百姓。我并非指责你们的行为错误,只是希望,在你们下手之前,先好好调查一番。以免伤害无辜。”看她们的包,绝对刚搬空了倒霉的一家。真不知让别人以后怎么活!

    我前身出生殷实小家,当地虽不算大户,也小有地位。每天看父亲起早摸黑,苦心经营自己家业,没人比我更明白那钱的来之不易。为节约开支,我家自己也开辟菜园果园,雇人种植。遭遇灾荒,父亲更开仓放粮,乐施贫民。所以,我从不以贫富来评价一个人的好坏。

    这些道理,说了两姐妹也不懂。因为她们没亲身经历。

    街上步声杂沓,似乎有不少人在奔跑。小柜子和李初神色紧张的钻进来:“不好了老爷,店外来了很多捕快,他们要开始挨家挨户的搜查了!”

    宝宝贝贝同时站起。令我惊异的竟是不爱说话的贝贝开口:“多谢公子收留,我们要走了,此事还是不能连累你!”

    我拉住她们,示意李初将两个大包裹塞进床下:“宝宝,贝贝,如果你们相信我,请暂时躲起来,来搜查的官兵,我保证能打发他们走。”

    宝宝望着贝贝。她是姐姐,关键时刻还要听妹妹的意见。因为明显沉静内涵的妹妹比姐姐更具头脑。

    贝贝娟秀的柳叶眉下,一双忽闪闪的大眼睛就象两潭清澈明净的秋水,投射出柔和又聪慧的光。她一瞬不瞬的盯我片刻,终至用力地点了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