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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不染,空气弥漫着舒适温馨的兰麝香,正是我随身最喜爱带的这种。

    “烟萝,你打理的?”我清楚小老头再会讨好我也达不到这种心细的地步。连小柜子都没注意过我这个隐私。

    烟萝含羞低着头:“对不起,皇上,奴婢刚不该说出口……只我一心想令您们信任。”

    “没关系……”反正现在都闹得沸沸扬扬了,从不远客厅传来的阵阵怪笑看,江十三的间歇性精神患症犹在发作:“谢谢,烟萝。”

    “这是奴婢的分内事,皇上。”烟萝灵巧的双手转动壶把,给我斟了一杯水,捧给我。我闻到一股清醇的酒香,笑了:“烟萝,你连我这习惯都知道?”每晚我都爱喝杯酒入睡的,这样才不会失眠。这烟萝真是个可心人。

    “贵公公告诉奴婢的。”烟萝随之一笑,灯光下的她显得益发娇媚:“他还告诉了烟萝很多关于皇上的事。”

    这个多嘴的小柜子!想到他我又是一阵恍惚。唉!

    “皇上放心吧,贵公公一定不会有事的。”烟萝婉转地宽慰我:“丞相大人已经设法去营救了,还有李总管他们。皇上重伤未愈,当保重龙体要紧。”她伸手准备帮我宽衣,我忙闪过。看她一楞,我只能解释:“不用了,我自己来。你先下去休息吧。”让一个还比较陌生的女人来侍侯我睡觉,心理上不能接受。

    “皇上,奴婢还要帮你换药啊。”

    我看她手里的药瓶,江十三这臭小子!“放下,我自己来就是。”

    烟萝疑疑惑惑地望着我,我注意到她眼中似乎有少许失望,她在遗憾什么?我可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这个纤巧的女子有攀龙附凤之心,事实上到现在,我还没证实查明她的来历。

    我能宽以待人,但绝不再轻信他人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心机

    一夜我未能安寝。不知是因为小柜子没在左右,还是身处异地疑神疑鬼,我变得风声鹤唳起来。每当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我都必定不放心的爬起来去查看一番,事实上那只不过是巡夜的侍卫经过而已。

    天亮的时候烟萝捧进来洗漱用品,见我独自坐在铜镜前照两只红眼圈,显然一征。我有些汕汕的先打招呼:“早,烟萝。”

    “早……”烟萝似乎手足无措:“皇上都起来了,怎么不使唤奴婢?”

    我笑笑,我还没使唤她的习惯。烟萝放下东西,很自然地近前帮我整理床铺,为我披衣梳头。她柔软而灵巧的双手在我发间游戈,很快将我打理得焕然一新。这一切让我受宠若惊。以前这些事都是小柜子做的,那小子笨手笨脚,经常揪下我整一撮的毛。这烟萝显然受过专门的训练,联想她之前的职业,也便释然了。

    “皇上,揲儿小姐在外等候您的召见。”弄妥了我,烟萝才轻言细语的禀告。

    我呆了呆:“怎么不早说?快请。”

    较之乃父,我更乐意信任接近冷若冰霜的揲儿。她跟残有某种共同点。

    听见长裙曳地的沙沙声,一位盛装的丽人转过屏风,姗姗入房。她脸盘儿脂粉未施,干净得就象才出水的荷花。但她衣着实在是太艳丽了,老半天我才从那依然冷漠的目光辩识出是揲儿!

    搞什么鬼?!我怎么也无法将昨晚那冰冰的黑衣女子跟眼前这位联系起来,我张大嘴出神之际,揲儿已控身下拜:“参见皇上。揲儿奉义父之命,在皇上未返宫这段日子里,贴身护驾。”

    “不、不用了……”我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女人前后的变化给人冲击太大了。我宁肯看她冷冰冰的嘴脸,也接受不了她突然花蝴蝶的样子。对我是种视觉刺激,想她自己内心也不好过。从她紧绷的神情就能看出这点。我怀疑小老头将她推到我身边来的居心。

    “我有残……”我结结巴巴的想措辞:“还有十三,他们都可以保护我,你还是回去照顾你义父好……他现在的处境也很危险。”

    揲儿漠然的看我,什么也没说,再一拜,施施然退出。空气里残留着一种让我过敏的花粉味,我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鼻子眼水一齐钻了出来。烟萝从旁送上面巾,我瞥一眼,她眼里唇边,全是淡淡的笑意。我没好气瞪她一眼。

    “皇上,奴婢看出来了,丞相大人是想把女儿许给您,可揲儿小姐不大乐意,否则,刚她不会走得那么痛快的。”

    也许是我昨晚的好奇引发了小老头的误会,才有今早这一幕。我心怀对揲儿的一份愧疚,又对交浅言深的烟萝有了些提防。她看来不大安心做个守本分的宫婢。连小柜子都少在我跟前议论朝臣的。这烟萝是不懂规矩还是另怀心机?再瞅瞅她柔顺平和的五官,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吃过早饭,残在我的默许下继续外出奔走打听消息,江十三穷级无聊,硬拉我陪他下棋。看不出这小子除了学医,还擅长棋道,我每盘都被他吃得死死的,玩得老大没劲。

    旁边有人奉上茶来,我看,却不是烟萝,而是揲儿。她又穿上了那身黑衣,不过看我的眼神,已没有先前的冰冷。我由衷的说:“还是这身衣服适合你,揲儿。”

    揲儿低低地回了一句:“谢皇上。”

    我能听出她这话发自肺腑,想她早上是怀着番什么样的心情换上那身庸俗的衣服来见我的,不由生出丝丝歉疚。我来这里,显然给他们父女增添了麻烦。茶滚烫,而且很浓,很苦,我抿了口就赶紧放下。这揲儿,显然是从没做过这些事,她只惯于舞刀弄剑。

    揲儿带着些涩然退下一边,江十三饶富兴味的瞅我们。冲我挤挤眼,又咧咧嘴,握着嗓子说:“嘿,皇老哥,我不知道的早上,你们之间好象发生过什么事吧?能让一个手从来没离开过剑的人为你参茶倒水,厉害……有手腕哈!”

    我抓起一把棋子掷在他头上,砸得他跳:“哇靠靠——赖棋啊小人……明明我这盘又快赢了的!”

    “不来了!”我推开棋盘起身,游目四顾,楼下的小院,正有个人匆匆而进。是小老头回来了!我狂喜,三步并着两步迎了下去——

    “参见皇上……”

    小老头尚未弯腰我就急不可待将他一把抓住:“怎么样,有小柜子的下落了吗?”

    小老头眨巴着眼,很明显不理解我开口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小柜子,半天才答:“皇上请放心,贵公公目前跟李总管一样,押在天牢,罪名都是护驾不力,暂无性命无虞。”

    他四下张望一会,才扶着我走回密室:“倒是宫中禁卫森严,探听不出一点有利消息,路上还有人鬼鬼祟祟盯梢微臣。臣十分担忧曝露皇上行踪,不敢多作部署,提前赶回的。”

    我闻言郁闷,小老头踌躇半响,四顾无人又道:“皇上,微臣还听到从宫内传出个不好的消息,说是要废太子,另册储君。这几天,华老头都往里面跑,十有八九是有眉有眼的事了!我们要怎么办皇上?再不想点法子,江山不保了!”

    他搓着两手,来回不停地踱步,唉声叹气。搅得我也心烦意乱的。

    “那有打听到他们想册封哪位皇子为太子吗?”

    “……五皇子尹。”小老头一脸不屑:“哼,司马昭之心!想挟幼主以令天下,然随便哪位皇子,将来登基,不一样还是大沂的江山吗?短暂的篡权,最终不一样功亏一篑,真搞不懂这群白痴怎么想的?!”

    我也始终没明白这点。沧平王的野心,不会仅满足坐镇幕后这么简单吧?

    “皇上,据说那冒牌货伤得很重,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我们得赶紧想想办法。倘若在我们还没来得及揭露他们的阴谋前,这假皇帝就被他们杀了灭口,顺水推舟,宣告天下新君继位,那我们再跳出来喊什么冤都难有人信了,死无对证啊!”小老头焦虑无比。因这也关系着他的身家和前程。

    我赞同他的看法。但“我”为恶多年,早已众叛亲离,实不敢想身边还剩有多少人。即使站出来,呼应我帮助我的,也寥寥无几吧?!

    “至今掌握在卿家手中的,还有多少兵马?”我边盘算边问。

    小老头垂头丧气:“除了我直接管辖的,加上我门生卢士元的刑部人马,总计不过万余。至于中央将军张英,一介武夫,好色贪杯,与之共谋,只会坏了皇上的大事!”

    我有点奇怪:“平常看一班文武,不都驱前捧后的围着你转吗?怎么危难之时,才凑拢来这么点人?”

    听出我话里的疑窦,小老头通的跪倒,声泪俱下:“皇上,并非微臣不肯尽心,实是这群混帐小人趋炎附势,市侩嘴脸啊!想个月前微臣门庭若市,连睡觉都有人跪外面磕头献礼,而现在,别说见他们,拜帖亲自捧去也给门卫冷脸丢了回来……臣实在难以置信,此类势利之徒,有助于皇上!”

    我莫可奈何的看他一腔的愤激,世态炎凉,难道到今昔才看破的吗?堂堂一朝丞相,落到如今这地步,打击也不小了。我叹口气拉起他:“小人不提也罢,爱卿一片忠心,朕心知肚明,倘有还朝一天,定回你之前荣耀。朕保证!”

    小老头盯着我的眼睛,良久磕下头去:“臣尚养有一批心腹死士,他们的能力不在揲儿之下,但蒙皇上差遣,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从训练有素的揲儿身上,我早看出小老头的实力不可轻估,沧平王若以为小老头只是个溜须拍马,很会讨“我”欢心的佞臣,他就大错特错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心照不宣

    “李总管为官多年,大内该有为数不少的亲信侍卫,”小老头沉吟:“微臣以为,能联络他们里应外合就更多胜算了。”

    我点头:“那么当务之急,是先救出李总管他们。”我很高兴他的意见正中下怀。然谈何容易!敌人清楚知道小柜子,李初三人跟我的亲密关系,绝对以他们为饵,在那边布好了一个又一个的套,等着我去钻。我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小老头烦闷的来回踱步,在他刚端起桌上的酒杯打算一饮而进的时候,门被砰的撞开了。揲儿带着种少见的惊怖之色狂奔而进:“义父!皇上!不好了——沧平小王爷孝常与九门提督严宏率众多御林军直扑我们这!据骘影密报:今晨华忠联合一班文臣参奏了义父一本,并列举诸多罪证,他们便矫旨来查抄秦府了!”

    秦讳面色煞白,望了我一眼。我暗自骂了声:糊涂华老头!沧平王摆明的对付我,扳倒小老头,不过为从中搜捕出我。到时一箭数雕,还反咬一口,宣称我就是小老头篡权的新证据,皇帝的冒牌货。名正言顺的将我们一干人光天化日之下处决灭口。华忠怎能这时给小老头使绊子呢?!

    “揲儿,你护皇上从密室走,有一条地道,直通城郊树林。南山我辟有一处静宅,人迹罕至,无人得晓,你可保皇上那里安心修养,等我消息。”小老头比我预料的沉稳,狡兔三窟,显然对今天,他早有防范。

    “丞相……”我略带愧疚地说:“连累你了……”

    小老头正色躬身:“皇上言重,这该是为臣者应尽之本分!”凝神片刻,他自手指褪下一枚铁戒,郑重献给我:“皇上,微臣终其一生,收养了二十二名孤儿,悉心栽培,他们皆有过人之能。只要皇上戴着这戒指,他们便面君如见我,无不抵死效命。臣谅反贼不至于立下毒手,但构陷狱中,难助皇上,唯望臣这班子弟,能护驾功成!”

    难得一向诡异多诈的他此刻眼光竟含有忠贞,觉出彼此语气中的诀别与哀伤,我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什么才是忠?什么才是奸?人人心目有杆秤,只是,天平那头放的砝码不同。我将那枚尚带着余温的铁戒指紧攥在手心,一脸的坚忍:“丞相,你放心的去,朕保证,你将来会得到与这铁戒指相符的回报!”

    小老头向我连拜三拜,起身。揲儿用轻颤的声音唤:“义父!”

    小老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过多的表示:“你们要好好保护皇上!保住皇上,就是保住了义父,懂吗?”

    他提袍而去,揲儿用复杂难舍的眼神目送他。江十三和残走了进来。十三背挎着一个大大的包,见我好奇的看他,铮铮咣咣地弹弹笑:“全是珍贵的药材和医疗用具。秦大人打包送给了我,以后可能全用的着。”

    我苦笑。揲儿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漠:“我们走吧!”

    十三环顾四下:“好象带少了个人吧?”他冲我挤挤眼:“皇老哥舍得下吗?”

    我瞪他一眼。揲儿面无表情地说:“皇上若能信任这个女人,我就去带她来。”

    我迟疑了小会,想起烟萝那双柔柔的细心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