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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

    响彻天地的欢呼,承受千道万道炽烈的眼光,我内心虚弱不堪。缗的计划真能顺利实施就好了!否则,将把整个京城拖往万劫不复的修罗地狱。作为君王,我有责任考虑长远,但感情上,不能不顾惜这些百姓。只希望,一切没我想象的那么糟……

    “报——皇上!鬼刹的两路大军已分别过了洞户,彭村;奴尔人也渡过了隋堤,快逼近京城了!”流星探马一拨接一拨。

    我把手放在缗的肩上:“皇儿,这场仗就交由你来指挥调度,好好打,别令朕失望!”

    缗单膝跪下,眼中流露一丝被器重的喜色:“是,父皇!儿臣一定会努力的!”

    我脸上浮出笑容,颔首,看这个意态风发的少年坚定而沉着的走向群众,开始井井有条的部署。心中划过一个念头:或许,缗比牧更适合当一位好皇帝吧?单就这份临危不乱的气势,缗就比那个只会为女人抛弃整个国家的太子强。“我”,不知道有没有权利去修改那份遗诏?

    慢慢策马西门,我这一支,将埋伏在此。心思缜密的缗,显然盘算好我的退路。一旦战场失去控制,我这支人马将是最快逃离京城的。

    “皇上,您没事吧?”小柜子担忧的跟着我:“您刚才吐血……可惜宫里一群太医早转移了,江爷也……”

    他发出哽咽声:“奴才真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

    “我没事。”我柔和的安抚他:“可能是一时急火攻心。其实,现在能看到大家这么热忱的支持我,支持这个国家……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了!”

    我热泪涌上眼眶——如果看到这一幕,坠宏关的将士,十三,九泉下也该瞑目了吧!

    天色早早地暗下来,黑夜里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密切注视从大路传来的铁蹄声。不多久,一队队骑兵,步兵,弓兵黑压压开来。象铺天盖地的蝗虫,在四开的城门外踟躇了会,便突杀了进去。当然,等他们从亢奋中清醒过来时,就会发现他们占领的只不过是座空城。

    因为本就做好弃城而逃的打算,满地遗留的垃圾根本不用伪装,精如鬼刹也难以想到,在去与留之间,我重新作出了选择。

    一阵哄抢喧嚣后,夜色见城中缕缕炊烟升起,我明白,那是敌军开始夺房造饭了。胜利已冲昏了他们的头脑,眼前正是他们最失去警觉的时候。我的手在半空用力一挥,弓箭手将一排排拖着愤怒复仇火焰的箭射了出去——

    与此同时,南门,北门也窜出火光。在嘈乱的喊声中,满城火起,上下通红!这场火,烧得比金猊山那场更旺——因为是繁华的都城,房屋瓴次接彼,连躲避缓冲的空间也没有,加上混乱中军士自相践踏奔逃,死伤无数。

    我足夹马腹,第一个从埋伏处冲了出去。连百姓都可以为保卫自己的家园而高举锄头扁担,我身为一国之君,有什么理由甘落人后?

    “杀啊——杀光这群狗蛮子!”那个老人的儿子紧跟我马后,挥动菜刀,他洪亮的声音鼓舞在场的每一个人,人人奋勇,一鼓作劲杀回了城。刀光剑影,棍去棒来,鲜血溅洒在每个角落,惨烈的呼嚎声在烈火中升华激荡。曾经何等庄严肃穆的京城,转眼化为一片血与火的屠宰场!

    卜飞自南,缗自北各引一军冲来,势若虎趟群羊般追击四散溃逃的敌兵。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侵略者,除了抱头鼠窜,基本仓皇作不出任何反应。有的,是活活被百姓的扁担砖头打死的。

    而混杀一阵,我开怀的心逐渐蒙上一层阴影——死的,逃跑的,负隅顽抗的,都穿的是统一的另类军服,他们不是赫图人!!!

    ——鬼刹的黑旗军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扈惊雪

    正自迷惑不定,一声炮响,东门外杀声大震,一彪军突入城中来!军中扯出数面黑旗,用血的颜色书出个大大的“鬼”字!

    “撤啊——”我用尽力气嘶喊。罗刹鬼轮飞过之处,带来一窜又一窜凄厉至极的惨叫,完全盖过了我的呼令。只看见满空下着猩红的雨,碎烂的肉块如冰雹似不绝砸落,葬身火海!

    “中计了!快保父皇走——”缗被一群乱兵围住了,急切间冲不过来,残和卜飞拥着我退往西门。

    “救这些百姓——”没有正规军的掩护,这些手持扁担锄头的百姓,只能充作赫图武士练刀的牺牲品。

    “来不及了……”残冷冷地说,宝剑圈起一团寒光,将靠近的两名敌骑斩落马下。

    赫图人显然注意到了这个方向,潮水般的涌来。我们根本站不住脚,只能且战且走。少数机灵腿快的百姓,逃在我们马前。一开始,大家就低估了鬼刹,纵横疆场的不败将军,岂是那么容易就进入我们圈套的?轻敌付出的代价,是覆顶之厄!

    大势既去,我不再犹疑,率众出西门而逸。身后偌大的京城,在火中付之一炬。虽然蒙受沉重的损失,奴尔军也三停消了一停,为其日后的西进,增添了阻力。

    半路上,我将赶上来的缗一军改为后军,卜飞,牟涵青各引一支在前,掩护幸存的百姓。顾虑到之前迁徙的宫眷与民众尚在至青城的逃亡半途,我采纳缗的提议,先回三台郡,好转移敌人的视线。

    狂奔片刻,仍未甩掉追兵,缗悄悄拉我道:“父皇,你看这些百姓,行动迟缓,伤重的更是拖沓,不若丢下他们。一来可吸引追兵,二来也减轻我们负累。”

    我连连摇头,尚未开口,一阵金鼓震天价响,斜刺里杀出又一伏军。为首者一身缟素,举枪大骂:“昏君哪里走?留下狗头,以祭我亡父在天之灵!”

    如此耳熟的声音,听得我一悸。定眼望去,果真是多时不见的孝常!之前种种恩怨袭上心头,再看他背后一众的黑旗军,愤怒,悲伤,惋惜,无奈交织为苦苦一笑。

    孝常在这里,茂政也自然在这里了。

    曾料丹阳王府与赫图人勾结,眼下已没有丝毫疑问了。可惜的只是,茂政。

    “你这个通敌卖国的反贼——”卜飞双目喷火,拍马上前。孝常更不把他放在眼里,挺枪就刺。两人实际上都是擅长的马下工夫,你来我去,斗了个半斤八两。看起来一点没有平日的凶险。

    缗在我身旁张弓搭箭,对准孝常一箭射去。偏这时赫图人发一声喊,一齐涌上,缗的箭只放倒了一个刚巧倒霉挡在孝常面前的黑旗军。两厢里一番混战,百姓死伤无数,紧咬不放的追兵又从后面掩杀过来,四面一夹击,冲得我方的军马七零八落,人人顾自逃命。

    唉!兵败如山倒,我根本没有机会收拾残局,只引得数百骑匆匆逃往三台郡。沿途空镇空县,民走官走,连支救应的部队也招收不上来。早知今日,真该听小老头之说,保存有生力量,不至于白白葬送如此众多的军士和百姓。

    三台郡地处险要,方圆不大也被缗治理得井井有条。未过十万人的城养了三万余的精兵,我佩服缗的同时也不禁暗生疑窦。一个年轻的皇子,何以这么重视军事?不过不管怎么说,我是暂时得到了喘息。鬼刹得了京城,与奴尔的联军就未再进逼,估计是在等与戈喀隆主力的会师。趁这空隙,我连发檄文,召集各地军民勤王。一面派遣精干细作,潜去淮南联系柳禹琛,恢复之前达成的同盟。一致对外之际,旧往的恩怨应该不再重要。除非此人与丹阳王是一丘之貉。

    缗将三万军分拨三支,一支令卜飞守隘口,一支由牟涵青带领巡逻边哨,一军自率留守城中。小老头、韩元鄞也在青城集结了近八万大军,彼此呼应,若无意外,应保西部无恙。

    经此数役,我深感智穷力短。左右一班亲随,论武林争霸,宦海称雄是毫无问题,但碰上这种沙场交锋,行军布阵,个个是干瞪眼、门外汉。看来当务之急,必须要招募贤人。明知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我还是抱着希望,贴出告示,四处寻觅良才。

    一连两天,全无动静,到第三天黄昏,缗引进一个揭榜的男子。

    当认清那男子的脸后,我惊得站了起来!

    那男子不就是当日伙同牟涵青刺杀我的白衣人么?!

    “父皇——”缗可能是没注意到我的变色,眉飞色舞的介绍:“儿臣刚会晤过这位大侠。论武功,绝不在牟将军之下,论学识,他也是才高八斗……”

    白衣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双目直视于我:“皇上,久违了!”他略一抱拳:“你若马上下令将我推出去斩首,我也一点不奇怪的。”

    “大侠何出此言?”缗讶然。

    白衣男子笑而不答。我强自捺下心里的惶惑,平静地说:“既然你知道可能会有如此后果,为何还来?”

    白衣男子默然片刻:“一个能令我骄傲师弟俯首称臣的皇帝,我想近距离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同。而且作为大沂人,也不容我坐视国难。”

    “牟涵青是你师弟?”我再吃了一惊。

    白衣男子点点头。难怪当夜牟涵青出手救我的时候,他们会那么明显的呆楞。我笑了起来:“你可以不畏死的来此投效,足见阁下胸容大志,明辨是非。朕再计较从前的恩怨,不显得太幼稚了吗?欢迎你——请教大侠尊姓大名?”

    “草民扈惊雪。”

    “扈惊雪?!”这名字怎那么耳熟?

    “皇上不用想了,草民就是数月之前,在淮南地段劫走进贡给皇上那三百美女的人。想来名字早已记录在案了。”扈惊雪从容不迫:“皇上乐意,可以数罪并罚。草民只当来错了地方。”

    “大侠你……”缗仓皇失措:“父皇,儿臣实不知此人是……”

    我摆摆手,哈哈一笑:“扈大侠多虑了!朕说过不计较从前的恩怨,往事就一笔勾销!只盼今日之后,能得到扈大侠的鼎立相助!”

    扈惊雪深深地望我一眼:“师弟果然没有看错皇上…谢皇上给草民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

    缗面露喜色:“父皇,以后就让扈大侠跟随儿臣吧?目前城中人手,正嫌调拨不足。”

    我想了一下,反正缗比我会用人多了,扈惊雪跟他,应该不亏吧?便答应下来。略感遗憾的是,扈惊雪再强,也是偏向武艺,离我心目中寻求的军师人选,差之甚遥。

    要找到位可跟鬼刹一较长短、智勇兼备的统帅,更难上加难吧!

    正文 第八十四章 隘口之战

    过了一天,戈喀隆与鬼刹会师固原县,距青城五百里下寨。奴尔军开至此三百里下寨。然而双方都没有动静。我派出的细作回来报告说,两军正紧急的催调粮草,奴尔人更是疯狂掳掠占领地区的人民。难道他们的后方补给供应不上?果真如此,战事会出现一线转机吧?

    我身边的人分为两派持不同意见,一边认为该乘虚奇袭,一边认为情报不实,理应继续观望。毕竟援兵未到,敌人声势浩大。

    缗私底进谏说:“父皇,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据我线报,京城一役非是鬼刹用兵如神,对我了若指掌,而是其人生平谨慎,从不驻兵于狭窄封闭的地方。否则,作为联盟他何以不提醒奴尔,任其遭受惨重的打击?”

    我点头,缗这么分析让我重拾了点希望。

    缗似乎受到鼓舞,接下去又道:“如今分布攻此三台郡的是奴尔一支,领军统帅蒙察汗粗鄙暴戾,根本不懂如何收拾民心。赫图人每过一处至少都会出榜安民,而他们只知烧杀抢掠,激起民愤。依儿臣之见,奴尔不足惧,完全可以用计破他,再集中两城兵力,对付赫图。四国联盟,以赫图为首,只要赶在乌尔汗、马扎前将其击溃,盟军自然土崩瓦解。”

    我思索片刻:“皇儿之言甚是,不过奴尔还有六万大军,三台郡仅三万余,如何用计破他?”

    缗拂开桌上的军事图:“父皇请过目——奴尔目下驻扎隘口外,将六万兵分为两寨,各傍山险。两寨各取一万军马往后方掠刮粮草,实际寨中留守余四万。山中地势奇峻,多树木,甚宜埋伏。父皇可亲自引兵出战,诱他追击,儿臣伏兵奇袭,当可擒获蒙察汗。”

    我苦笑,谁都知道我是一块最受捕猎者青睐的诱饵,别说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蒙察汗,连鬼刹见了我都是双目生光。诱他们入伏一点也不难,前提是之前我命够大跑得够快。

    缗两眼期盼的等我示下。我默然一会颔首,作为国君,这是我应尽的义务,即使我厌恶血腥的沙场。缗欢欣鼓舞道:“事不宜迟,儿臣立刻调度兵马!父皇少歇,儿臣先行告退。午时三刻,准时进兵。”

    望着他兴匆匆离去的背影,我长叹一声,瘫在椅子上。缗实在出乎我意外的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