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街头流浪汉啊!国家变成这个样子,大家都在努力的补救,奋斗——瞧瞧你这鬼样子,都干了什么?!你真给我们皇室、我们大沂丢脸!……”
“皇上息怒!皇上请息怒——”
一大群人跑进来架开我,他们动作再慢点估计失去理智的我己经将那倒霉蛋的脸踩烂了。李初和一群侍卫救火般扛着太子跑开,十三费力地扯着我回寝宫,给我喝镇静的药。我抱着酒壶僵僵地问他:“十三,你能不能给我配置一种遗忘酒?喝了它,什么也不记得,也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十三默然一会:“有这种东西,我早把它喝光了!”
“不就是碰到个不争气的儿子吗?”这小子一脸同情的拍拍我肩:“司空见惯的事,俗话说: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好歹缗殿下也算个人才了,皇老哥你就节哀顺变吧,不用反应这么激烈哈!”
“……”我正捉摸着要不要将手上的东西对他丢过去,一名士兵狂奔进来:“报——皇上,奴尔大军巳逼近石棣,却不知为何,突然掉头,往相邻的汾川去了!”我霍地站了起来!
汾川?!那不过是与石棣接壤的一个小县城,即无军事地位,也无值得掠夺的东西,就算占据它,也无法挺进淮南内腹。塞雷打的什么鬼主意?
“乌干汗、麻扎两军,距云台和咸通尚有多远?”
“回皇上,多不过两三天路程,他们就到了!”
“立刻招集七品以上将官,大厅议事!”我将酒壶重重顿放在桌上。是啊,现在不是彷徨的时候!坠宏关一役,我就深悟自身的原点,单纯为儿女私情击溃意志,实在太有负于那些边关将士的遗愿了!我的命,从转生那刻起,就不再属于自己。
老天连哀痛的时间都没留给我。
——我,是皇帝!!
第一百零二章迷毒
“皇上,太子醒了。”李初站到我身后,悄悄附耳跟我说这句话。
我点点头,目光转向左右林立的文武:“对于奴尔人突然矛头指向汾川,大家有什么看法?无须顾忌,放胆直言吧!”
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齐刷刷盯上古浩天。后者的汗水,滴了下来——这些家伙,好歹也跟我混了这么久,不用这么依赖一个人的吧?
“古卿家,你怎么看这事的?奴尔人难道别有图谋?”肯定从旁人口中得不出什么有益的谏言了,只好背负着全体的期望直接问古浩天。
古浩天沉默片刻,道:“依奴尔人一贯的嗜杀作风,他们喜欢的是将捋来的百姓手无寸铁的驱赶在军前攻城掠地,只有残暴,直接,少有计略。这新上任的统帅塞雷,他乐于怎样做,习惯怎样做还不请楚。汾川是个贫瘠的小县城,没有任何值得掠夺与军事占据的价值,我感觉敌人是想借此吸引开我们的注意,真正的目标不在汾川。”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们是打算掳掠些附近县郊的百姓,充作前进的铺路石。但就是这点最难办!如果无辜的百姓被他们强迫来冲城的话,难道我真下令把百姓也当敌人杀?让守城的军民目睹这种混乱,也会极大的打击士气。所以,汾川还是必须救。前提是,那非圈套。
古浩天不知是出于不熟悉情况不便多言,还是犹抱有对我的猜忌不愿出谋,一直未再开口。最后,我只好根据自己的臆断来抉择:将人马分为三路。薛平引一军守咸通,柳禹琛与牟涵青引一军守云台。我亲引一军守石棣。同时派李初率一支小队先往汾川驻扎。
回到下榻处收拾行装,看见个人蜷曲一团伏在地上,才省起,太子已等候多时了。留意着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已重新梳洗过,苍白如死的脸。再华丽地衣袍都掩饰不住眉宇间的倦色。他空洞失神地眼,呆滞的表情,无一不宣告这只是具行尸走肉。
唉!绿萼——到底是怎样一个女人?将堂堂一国储君。诱迷成这样!
“起来!”我没好气喝,这种人跟意气风发的缗比比,纯粹天上地下。同是皇子,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太子低头窝在那,仿佛已变成泥塑。强烈的郁闷瞬间化为熊熊怒火,我刚待发作,十三快步走了进来,拦下了我。
“皇老哥。你看看这个。”他手里的一个小托盘盛着点浑浊的粘稠液体。
“什么东西?”看起来好恶心,还有剌鼻地味道。
“这是太子殿下刚呕吐出来的秽物——”十三专注的用根银针扒拉盘里地东西,我胃部一阵阵痉挛抽搐。这死小子!有心要把这种东西献宝似在我面前展示吗?若非理智告诉我十三这么做必定有他的理由,我铁定一脚踹出去了。
“皇老哥,你看这个——”终于熬到十三用银针挑出一点浅绿色渣滓,进到我眼皮下,我扑的将隔夜饭吐出来一口!旁边的小柜子赶紧送来盂盆,端上茶水。十三呵呵一笑道:“你们着这个东西,很象是某种慢性迷药。我怀疑,太子失踪期间,有人对他的身体做了手脚。不信皇老哥你问问你这儿子,看他还记得什么?”
我震动之下,忙叫小柜子搀起牧:“皇儿,你还认得父皇吗?”
牧迷茫的两眼直视前方,喃喃地说:“绿萼……”
“朕啊……你父皇……还记得吗?”感觉这么交流比跟个木头沟通还难。牧嘴里始终只念叨着两个字:“绿萼。”我最终放弃了努力,脱力地转向十三:“十三,你能辨识出太子服过什么药吗?能解救不?”
十三仔细观察那根桃着绿秽物的银针:“恩,给我点时间,最迟明天,我告诉你答案。”
他一边翻盘里的东西,一边走开。我抓过小柜子手里地盂盆,又喷出几口。这、这小子是人吗?就算秉执医德,也稍稍表现得同正常人一样点吧?想到他面对那种脏东西也如视可爱情人的脸,我再吐。
事情赶来越复杂了——太子果然不是单纯的为女人出走,他是否自愿离宫都是个迷。作为皇帝,我比别人更能体会一个坐在高位上人地苦处与危机。太子是一国储君,未来大权的掌控者,他的政敌自然也不少。幸好十三的细心,否则我岂不冤枉了太子?然这多事之秋,撤查下去,只怕牵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本来就够乱了。
思索良久,我道:“小柜子,安排一下,让李总管找几个信得过的侍卫贴身保护太子。同时我在哪里,太子也必须跟随。懂我的意思吗?没朕允许,不准任何人私会太子!”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暂时将危险自太子身边隔离。
从房间里出来,信步后花园,残正在练剑。我默默地站着看他。
如果世事都能如他那把剑斩金切玉的一刀两断多好!拾起那副丢在山石边的白金面具,冰冷沉重,残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长期负担着它?
我慢慢地面具往自己脸上套——而中途,被一只手截了过去。残淡淡地看着我:“面具是可以帮你不被人觉察流露在脸上的心情,但是,带了它,更痛的是你自己。”
我呆了半天,远处传来轻微细到不闻的喀嚓一声,仿佛枯枝被谁踩断了。
残冰冷地目光投视我背后:“你若那里已看够了,就滚出来!”
我一惊转身,从树后缓缓转出的人,竟是古浩天。他用更震惊的眼神盯着残和我:“抱歉!我是来求见皇上的,桂公公说皇上在这……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窥视你的。”
他显然的怜悯是残最痛恨的。残哼了—声,带上面具,头也不回的走开。如果不是我在场,我想他早一剑招呼过去了。不过,古浩天的神经也算铁铸的,就我的记忆,除我外还没人勇于正视残的脸。连给残会诊的太医,当时就吓晕了两三个。
唉,残的脸,也正象他心里那道永远不能愈合的伤口吧!
“皇上……您早知道残……接受他是这样子的?”古浩天看看我那目光说不出的奇怪。
第一百零三章 长谈
糟糕,这一幕不该被他看到的。现在,古浩天一定更大起疑心——“我”连相貌平凡的皇后都不屑一顾,怎么可能接受毁容的残!
无语片刻,我岔开话题: “古卿家,你求见朕有什么事?”
“……皇上,臣听闻您曾派使者前往西方邻国借兵?”
我点点头,那是个月前的事了,当时内外交困,人心动荡,重生的我手上连一兵一卒的调动权也没有,才考虑求援西方邻国。不过由于政治上的长期疏远,使者都徒劳而返。
“臣以为,此举不妥。”
“为什么?”
“我大沂长期疏于外交,与邻国关系都冷淡甚而敌对,此刻借兵谁能保证不引狼入室?如果皇上担忧的是我们军力不足以抗衡入侵者何不考虑在敌人内部做点工夫,导致他们四分五裂。”
我心中一动,这个古浩天,终于想通要为我出谋划策了吗?
“目前四国合军,看来声势浩大,然则所谓联盟,就是为眼前利益临时拼凑起来的集团。面对攸关自身的问题,一样瞻前顾后,裹足不前。四国以赫图为首,奴尔为次,只要离间其二者的关系,联盟自然不攻而破。”
我示意古浩天在园中的石桌边坐下来:“那依卿家之见,具体该怎么做呢?”
“皇上还记得京城那一把火吧?臣在山野,听闻皇上用计奇袭,烧掉了奴尔军的三分之一。”
“可惜还是没保住京城。”我至今自责当时不够了解鬼刹,低估了敌人。看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连隐居的古浩天也知道我的败绩。令人汗颜。
似乎觉出了我的懊恼,古浩天微微一笑:“其实当时皇上地决断够明智了。仓促应敌。在人心不稳,毫无战力的情况下,皇上尚能险中求胜,重创奴尔军,已属难能可贵地。唯惜对敌人了解不够,没掌控住全局。臣要说的是:有一点可以被利用来对付赫图人的。皇上忽略了。”
“对付赫图人的?朕忽略了?”我一时不知其所谓。
“当夜奇袭,为什么驻扎在京城里的都是奴尔人,却无赫图的一兵一卒。皇上事后追究过吗?”古浩天两眼深邃地凝注我。
我楞了一下,答:“有,不过最初朕是以为中了鬼刹的圈套。后来缗分析告诉朕:鬼刹这个人生平谨慎,从不驻兵于封闭狭窄的地方。那晚算他运气好,我们奇袭奴尔地时候给了他反包围的可乘之机,否则,京城沦陷与否,端的难料。”
古浩天脸上掠起一抹赞赏的笑纹。颔首:“缗殿下年少机敏,文武兼备,乃我大沂、皇上之洪福。缗殿下分析得对。那晚,确实是鬼刹占尽了先机。如果皇上多了解他一些,完全能预先部署防范。”
他的看法倒跟缗一致。“那么古卿家指的,可以被利用来对付赫图人的那点是……?”
“作为同盟,受到攻击后一方损失惨重,而另一方非但无恙,还成功的进行了反围剿,按常规地推断维用疏忽的借口掩饰过。但若我们抓住这点大做文章,派人去奴尔军中散布谣言,说赫图鬼刹是故意未及时提醒和援救盟友,以削弱奴尔的国力,为将来地雄图霸业作准备。皇上,您以为奴尔会怎样着待自己的这位盟友呢?”。“好计”我由衷地赞叹:“可惜事过境迁,奴尔的统帅已换成塞雷,再用这个来挑拨他们怕没用了吧?”
“任何事物都一口吃不成个大胖子。”古浩天淡淡道:“人言可畏。累积起来的猜忌与怨恨才足够弥灭摧毁你的敌人。我们不必急着离间他们,只要先在他们中播下这粒种子,然后静心等待,适时灌溉施肥使其萌芽就行了。”
“至于塞雷这个人,皇上倒不必太顾忌。因为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
“致命弱点?”我讶然,怎么从没有人看出来?
古浩天含笑说:“奴尔,是一个非常讲究出身贵贱的国家,没有显赫的家世,欲平步青云根本难如登天。这次塞雷获得破格提拔,除了他本身立下的战功,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不久前奴尔的统治者上层出现了点小变动。”
我精神一振,日日困顿于战事,忧心现状,基本忽略了各国的形式。没想到古浩天人居荒野,信息却如此灵通。呵呵,这不也正说明他时时刻刻谨记自己是大沂臣的事实吗?对“我”对朝廷的失望,不代表他已抛弃了这个国家和人民。
“与赫图人联合出兵不久,奴尔王就病倒了,目前国事,圴由王后奥娜莎代理。这个女人,刚断果毅,颇具头脑和野心,擅于识人用人。塞雷不过是她发掘出的其一罢了。但根深蒂固的传统可不是那么容易让她打破的——被降职分权的蒙察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