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稚嫩的脸,这小伙子多不过二十岁:“你送信出来,是否经历过一番恶战?”
第一百零八章高炎
小伙子爽快地回答:“碰上了赫图狗的巡逻兵,不过我冲出来了,他们两百多个人,也拦不下我,哈!”
我含笑点点头,留意多着了他一眼:“你叫什么名宇?”
“高炎。”
“晤,高炎,你先下去休息,让军医给你验验伤。待朕看信后再作出回复。”
“皇上,霍将军信上有说什么?”看我无力的垂下展信的手,古浩天关注地问。我把信递他手里,叹口气说:“赫图增兵了!戈喀隆自国内又调集了约莫五万的军队,将霍光包围在南柬,圭茁一带。霍光派这使者拼死杀出,是讨援兵来的,迟者只怕东部战线崩溃。”
古浩天凝眉着那封信。
柳禹琛在旁插嘴:“皇上,要救霍将军,这里的战事就得速战速决了!否则,根本腾不出手去协助东线。”
我沉重的点了点头。兵力,将才不足,是困扰目前的最大难题。
“对了,古大人刚不是说,有妙计破瓦连丌吗?”
对呀,我也两眼望向古浩天,重荫希望。古浩天笑笑道:此事还得烦劳柳大人辛苦一糟。我们来时,不是见南面上风口有一处土山茂林?柳大人可领千余人带齐鼓角去那埋伏。候黄昏或半夜,只听我营中炮响:炮响一番,擂鼓一番,无须出战。”
柳禹琛迷惑:“古大人,若敌军杀来怎么办?”
古浩天道:“他若杀来,你就引他们跑,我趁势率军劫营。不过。瓦连丌身经百战,没这么容易中计的。我是另有道理。”
柳禹琛还是颇信任古浩天的。受命去了。我不大放心,亲自巡营。走出帐门,远远听得一处人声鼎沸,吆三喝五。再看看,连站岗放哨的卫兵也吸引跑了一半!我悖然大怒:“谁在军营里聚众闹事?”这群义兵,因为时间仓促没严格训练。老是出现这种纪律散漫的情况。考虑到收买人心不易,才没过分紧逼,现在看来。不管是不行了!
我阻止要去查看地侍卫,同古浩天两个人轻悄移步过去。
不大的帐篷,塞满了几十口人,吵地,笑的,鼓掌的,顿足的,乱成一片。以至于我们站门口半天,都无人发观。中心围住两个人,赤裸着上身在扳腕子较劲。不止当事者咬牙切齿涨得脸红脖子粗。着热闹的也个个亢奋无比。这群大老粗!我皱紧眉头,才认出事件的主题人物之一,就是那个叫高炎地信使。这小子,刚来就给我添乱。不过,观察现场,他还真不是普通的强——据说己打败十三个壮汉了,目前是不服输的第十四个。
古浩天轻轻咳了—声,音量不大,却直送入现场每个人耳膜。随着一个人惊惶地回头认清我的脸,手足无措的跪下去喊:“皇上!”整个帐篷都静了下来。
“谁带头起哄的?”我愤怒的环视黑压压跪一地的人头:“这是军营!是前线!你们这个样子,如果敌人现在杀来了怎么办?!”
“皇上,是小人带的头,不怪他们,他们都是着热闹来的,要罚就罚我好了!”沉寂良久,高炎突然排众而出。
我瞪他一眼,而紧接着,又一条壮汉站了出来:“皇上,不关这小兄弟地事!大伙儿向他打探北边的事,这小兄弟说,他杀翻了一个有两百多人的巡逻队才冲出重围地。我们不相信,就拼上腕力了。”
“朕不听理由!军营重地,擅离岗位,聚众滋事的该当何罪,你们心里都很清楚吧?说,谁先起的头!”我冷冷地环视四下。
“我!”高炎亢声答,同时瞥见他用力给了身后那个想开口的壮汉一脚。
我凝滞了数秒钟,下令:“来人,将高炎带到场中空地,当众责打一百军棍!另外,此刻在场参与的每人都罚俸半月!”
我拂袖而去,转身碰上古浩天欣赏且含笑意的目光——但我,一点也不高兴。高炎那小子!他为什么偏要一力肩承?众目睽睽,我有心偏袒他都做不到。他冒死来向我求救,我却不得不处置他,面对他背后千千万万仍浴血东部疆场的战士,霍光将军,何等内疚!
呆呆的坐在大帐里,遥遥听得外面棍棒带起的血雨腥风,军法官铁板报数的声音如同利箭般剌进心中:“……三十七、三十八……四十……”我几次站起来想冲出去,又停顿下来。已不律,何以律人。唉,只望这番军棍,能还我军一个严明公正的环境。
“启禀皇上,一百军棍打完了!”军法官终于进入帐篷我的视线。
十三抿笑着提起早难备好的药箱:“皇老哥,我代表你去看望下这小子 。”
我迟疑一刻,解下腰间的佩剑,交到十三手里。十三楞了下,即明白过来,笑着接过走了。我毫不怀疑自己的眼光,高炎这小伙子若好好培养,一定能成为一员独当一面的优秀大将的。只希望他能明白我今日这番良苦用心。
深夜,古浩天亲自登上山头窥视敌营。只见对方灯火将息,士兵小歇,便叫放炮。远处等待己久的柳禹琛立刻督促鼓角齐鸣!麻扎人一阵惊慌混乱,以为我们是要劫寨,而等他们匆匆披挂出营,不见一军。等他们好不容易安稳倒头又想睡,古浩天再令放炮。柳禹琛默契呼应,呐喊震地,杀伐声山谷回荡轰鸣。一夜数次,古浩天都用这种方法搅敌清梦。不用说,敌军人心惶惶,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瓦连丌立刻拔寨退出三、四十里,在空阔处扎营。
古浩天笑道:“瓦连丌心怯了,皇上不要放过,乘势追击。”
我犹豫问:“我军在如此有利地形驻扎,何必放弃,去跟他们硬拼呢?再说平原交战,正是他们的骑兵之长啊!”
古浩天答:“臣就是想让瓦连丌也如此生疑,才好一举破之。”
我不解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亲提大军,下山至麻扎营对面十里处安营。我很担心瓦连丌会趁我们立足未稳前冲过来,而等调拔好人马也没见对方有所动静,反是瓦连丌派人来下战书。着样子,瓦连丌真的是被古浩天虚虚实实的花枪耍怕了,冀图跟我们一战定胜负。
古浩天回复使者,约定次日决战。真奇怪,他不会以为我们明枪明仗冲杀得过麻扎的蛮骑兵吧?
种种疑惑,只好抱着姑且观之的态度看看了。
第一百零九章镜
翌日,古浩天将军马一分为二;一半埋伏道边,一半随我们出营接战。双方在间距百半的地方摆开阵势。我打量那些麻扎骑士,黑油油的一身皮肤,多数担胸露背,壮硕的块头上是一张张剽悍刚毅的脸。手里不是提着双板斧就是长钢枪,相形奴尔人,似于更精干些,不由犯起了嘀咕。
我手下这些惯于爬树摸沟的当地土兵,能充当他们的对手吗?
古浩天事前还晓谕全军,此次交锋,只许败,不许胜,待会被敌人追杀过来,恐怕连哭都哭不出来。没奈何,强作镇定跟在古浩天身后,且看他如何应敌。古浩天不慌不忙,引十数从骑出阵,手招对方领头那黑髯老将道:“瓦连丌将军,贵国与我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苦受他人诱使远征劳顿?不单背负不义不仁之骂名,遭受天下人唾骂;孤军深入敌后,更恐尸骨无还,徒令远在故土家园的亲人哀啕!”
瓦连丌冷冷答:“我四国联军,纵横大沂。杀得你们首尾不能顾,视为核心的京城都丢掉了,还厚颜说什么嘴!听本帅良言相劝:趁早把你们身后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百无一用的昏皇帝献给我们,大军过处,尚可饶你们满城子民性命!”
我气他瞧向自己那不屑之极的眼神和口气,怒喝一声:“谁替朕出马,杀杀这老鞑奴威风?”
连唤两声,无人答腔。我蓦然醒悟,残,柳禹琛都被古浩天派去埋伏了,左右就剩个揲儿。揲儿显然不适应这种战场争锋。难道让古浩天亲自出马吗?不!他伤势未愈,更不能去。一时之间。我为自己的失察尴尬无比——对面敌阵,已传来声声哂笑。
“皇上——小人愿去!”一骑马飞出队列,黯熬失色的披挂下,却是张稚气未脱又英姿勃勃的脸。一杆银色的长枪,迎风一晃,抖出朵朵写意绚丽地枪花。
——高炎?
“你……你棒伤还在……”我忽地很后悔自己昨天的严厉。至少一百军棍该减为五十吧?留意他地臀部,包裹得厚厚的,这时是靠前倾着身子来释放坐下的压力。
“没事了!”高炎握起腰间的佩剑。冲着我洒然一笑,灿烂的阳光落满两只虎气地眼睛:“江大哥的药很灵,还有……皇上的药更灵!”
他一股劲冲了出去。我望着他在军前横戈立马傲睨之态,由衷地自内心发出微笑。小小一次邂逅,浅浅一段插曲,成就了位日后威名不在霍光之下的将军。
瓦连丌派出了一员虎臂熊腰的大将。与高炎交手只数合,便被高炎丢个花枪挑落下马。我军欢呼雷动,连我都情不自禁大声叫好!若非古浩天战前再三叮嘱。谁都忘了要诈败这回事。
愤怒的麻扎军接连冲出三员副将,杀向高炎。依我看高炎根本不惧他们的围攻,不过连胜下去就不在古浩天计算范围内了。古浩天趁势打出暗号。高炎回马就走。身后瓦连丌大喝一声,指挥人马潮水般卷来。
我们边跑边抛弃早准备好的粮草辎重。利诱是人类的共同弱点,麻扎兵纷纷下马抢拾。瓦连丌急忙鸣金收军。方回头,古浩天举起号旗,柳禹琛、残引伏兵尽出,我们也杀返身,四面八下一夹攻,敌军大溃而逃。古浩天督军全力追赶,直将瓦连丌撵出天凼山关外,五万骑兵剩得两万余,才狼狈地脱身投奔其盟友曼达赫去了。
收拾善后,我方只微不足道的损失,且缴获众多马匹军器。我大喜在营中摆下庆功宴,一边犒劳三军,一边私下问古浩天:“古爱卿怎么把握瓦连丌如此之准,料他行动事事在先?”
古浩天笑笑道:“昨夜折腾一宿,已是动摇其捍敌信心。我再取已短示已弱对阵安营,多弃财物,让自以为有丰富作战经验地瓦连丌疑神疑鬼,进不敢进,草木皆兵,然后一鼓作气歼之。”他可能注意到我眼中的迷惑,补充:“简单的说,就是制造种种假象令敌人麻痹,最后一次,才是其意料之外地进攻吧!”
我恍悟。
古浩天端着酒杯,注视着帐外欢腾的士兵:“皇上,兵贵速不宜迟。趁瓦连丌刚跟曼达赫碰头未及回复元气,我们与薛将军里应外合解咸通之危。”
我赞同。唤来高炎,我直率地对他说:“朕身边缺的就是如同你这样的猛士良将,霍将军那朕会派人持回函说明的。你,愿意留下来为朕,为朝廷效力吗?先平准南,再回师北伐!”
高炎漆黑的眼中划起亮光,双膝着地,朗声答:“精忠报国,乃小人一生宏愿!谢皇上知遇之恩,教导之情,高炎誓死追随!”
我大喜,双手把他搀起:“好!朕便授予你伏波将军一职,兼领先锋,引先头部队去咸通城外扎营,朕与古将军,随后即到。”
“小人…… 末将遵旨!”高炎立正一个军礼,然后退了出去。大群士兵,蜂拥而上,将他抬了起来,抛向半空。我和古浩天相视而笑。这愣头愣脑的小子,原来己在军中博来了声望。他那一百军棍,一点也没白挨。被他庇护过的士兵,打心眼里喜欢他。
高炎,肯定能成长为一位好将军的。
经此一仗,麻扎不成气候,连襟乌干汗也为之胆寒。我兵力之众远超两国联盟。在我军意图反包围他们时,曼达赫匆匆引兵撤退。 薛平与高炎率部奋力追击,将敌军隔离在斜谷关外。我在此险要布下重兵把守,错非其重新聚集起数十万大军,否则,难以破关。
留薛平、柳禹琛镇守淮南,相拒麻扎和乌干汗;我开始调拔人马,准备北上援助霍光。唉!金戈铁马逐倥偬,冷角寒鸦竟暮色。蓦然回首对镜,才发观不知不觉间,容颜憔悴,丰沃已不再。
曾经可揪下人铺床叠被的一肚赘肉,缩减到堪称正常的腰围;满脸的胡渣,衬托出一双深邃阴沉的眼。眉宇中那股戾气,与其说是帝王的威严,不如折射为无情的杀气好。
镜子里那个人,还是我吗?!!!
巧笑嫣然,前生女魂,林林种种,化雾化烟,遗失奈何!
我陡的一把掀飞硕大的铜镜,听任它哐啷一声在地下跌得粉碎。回头对目瞪口呆的小柜子,只咬牙说出一句话:“以后,朕身边不准再放镜子!”
第一百一十章父子
古浩天站在门外.用讶然的目光看低头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