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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的天色里,只有树木花草轻摇。

    莫非是看错了?

    不想多管,见一个个灯都灭了,他也走回自己屋子。

    推开门走到床前,帐子斜斜的搭下来,遮住里面。他无心点灯,悉悉索索的开始脱衣衫,屋里多了种朦胧的香气,暖暖的,微微的甜。

    他想是白天韶破雪留下的味道,没有在意。把外衣挂了,掀开被子,就躺了下去。一躺之下,立刻吓的坐了起来。

    身边居然有一具柔韧的少女身躯!

    少女是完全赤裸的,从后面抱住他,温暖柔软的胸脯抵在背上。瑄分尘伸手去推,又立刻缩了回来。平生第一次乱成浆糊,差点问对方是谁。推拒挣扎中,少女的手,却已经摸进他衣襟里。

    鼻端甜香愈浓,体内竟有种火烧起来,陌生又熟悉。他猛然清醒,右手一抬,哧哧两声,少女低呼一声,望后就倒。他窜出帐子,一把扯下外衣,直接从窗口跳了出去。

    堂堂雪山隐者,半夜在人家屋顶上飞檐走壁,只为了吹冷风。

    这听起来很滑稽。

    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吹了大半城冷风,又重重洗了个脸,才把那股悸动压下去。少女是谁,他隐隐知道,点的什么香,他也能猜出九分。

    药劲上来,虽然强行疏解了,仍然有些不适,他找了家客栈,随便开了房间,蒙上被子睡下了。

    次日中午,瑄分尘回来了。

    大光亮的,房里自然已经空了。他把窗户打开,味道都散出去。凤头鹦鹉吃饱了,又开始不安分,他怕它透露什么不该透露的,从窗口送出,让它飞回去。

    有下人来伺候,不过他的面色不好,很不好,以至于平时都会说上两句话的人,连一步也没停,以至于过来玩的韶破雪,也知趣的回去。

    姬任好是强悍之人,瑄分尘也是,只是他的强表现在“它强任它强,轻风拂山冈。它横任它横,月光照大江”。连生死,都不能让他真正变色了。

    他昨晚被吓到逃跑,倒也还好,但一回来,脸色居然极难看。

    而且至少难看了三天。

    天气渐渐温了,又渐渐热了。

    一连三个月过去,尽管韶破雪着急吵闹,伏青主基于武林未平,不搭理婚事,只命手下开始采办东西,织绣婚衣,庄里也热闹了,大红喜气渐渐染开来。只等大事一毕,两人就成亲行礼。

    换在怀天阁一边,不说愁云惨雾,也差不多了。

    全阁上下,还不会看姬任好脸色么。

    一连几日,都下着小雨,明明夏末了,却像春秋。亭中六面紫纱换成了湘妃细竹帘,四面是垂下的,只有两面卷着。

    姬任好靠在碧玉簟上,下面垫着波斯精织的羊毛毡子。手边放着一卷将闭未闭的书,人却半合上了眸子。

    天浅浅阴着,沥沥的雨丝轻飘,若颦悄然而入,把孔雀绒羽裳给他盖上,正要把书本挪开。姬任好动了动,睁开眼来,却并没有睡着。

    推开衣衫和书本,坐起来。古雅桐木琴放在桌上,安静着没有半丝声音,一根根弦透明着,仿佛也化入雨中了。

    若颦抬手,柔声道:“午后过了,颦儿弄些糕点来如何。”

    姬任好淡淡道:“不必,你泡壶雨后春来罢。”

    若颦眉心微蹙,暗暗叹气,出去了。

    他的伤已完全好了,活动与平时无异,眉心黑气却一日重似一日。颈项上敷以密药,也没有留下任何疤痕,但说“你”字时,末端总有点沙哑,想是伤了喉咙,也不知以后会不会好了。

    亭中叮叮两声,琴声渐渐飘出。

    姬任好抬指按弦,随手弹调,意味不尽萧索。

    想到那人,自己胸口仿佛也隐隐痛着。

    想初见那人,狼狈若死,再见那人,飘然若仙。三见四见,便成冤孽了。

    自己要什么有什么,究竟是看中他哪里呢,莫非只看中他要不到吗。

    不论怎样,先爱上的永远先输。

    自己临走时,说的那般决绝,实际又真能放的下吗。那人必然还懵懂着,想下次再和自己解释。自己一直等,等到被踩的满心破碎,索性想剑斩情丝,但再见之时,可又提的起剑。

    二十七年情谊,若要斩断,必然撕心裂肺,若继续默然,就一直到他娶妻生子,自己还一直在旁边痴痴的望着,望那永远来不了的一天。

    “分尘……但这样的折磨,我当真心好痛啊。”

    相爱不敢愿双飞,想逢到底成落空。

    琴声丁冬,化在天阴的雨里,隐隐传来凤头鹦鹉唱歌的声音,似乎更黯然了。

    沙沙脚步,若颦端了茶来,放在一侧。

    姬任好颔首,息了弦,捧起茶盏来。吹了一吹,忽然道:“颦儿,你说瑄隐者这人如何?”

    若颦想了一想,道:“这可不好说。”

    姬任好微笑了:“你只管说,他再不会来责罚你的。”

    若颦抿着嘴笑了笑,道:“颦儿可只怕阁主罚呢。”说完了,又想了会:“瑄隐者么,是个最好的坏人。”

    姬任好笑道:“此话不通,我的书都白教你了。”

    若颦不急不缓的道:“阁主听我说嘛……瑄隐者救过安城林家三十二条人命,又使得白虎寨六十二名盗匪改邪归正,平息了血晶夜明珠的争端,还在大灾时筹款救济无数灾民,如此事情,数一天一夜也数不完,自然是大大的好人了。”

    姬任好颔首,若颦又道:“坏嘛……瑄隐者最可恶,他对外人都是极好的,偏偏待亲近的人一个比一个坏,最亲的人,就最坏。”

    姬任好听最后那句话,如一锤击在心上,千百万种情思翻滚,不由得怔怔痴了。

    那人的温柔绵密,迟钝可恶都翻上心头,呆想了许久,才回过神,道:“然后呢?”

    若颦见他问了,便道:“然后,他永远待自己最坏的,一个人待自己最坏,怎么不是个坏人呢?”

    姬任好静了很久,忽然笑了,沙哑的笑起来,道:“很对,很对,他果然是个最好的坏人,天下无双的坏心胚子!”

    他轻叹着气,拨着琴弦,道:“如此坏的人,现在还活的好好的,真是个奇迹。”

    若颦摇头道:“哪有,现在就是他的报应啦。”

    姬任好漫向远方,冷冷道:“那就让他去死吧。”

    用了茶点,外面又传进了消息。

    五张密笺摊开来,一张比一张灰暗。

    青竹步步蚕食武林势力,已经渐趋功成,虽然没有正式搜罗做麾下,但基本无人有抵抗之意了。就在前日,唯一敌对之雪涛派被灭门,一百余人无人逃过毒手,天风长袖九人被拘禁,押在水牢。

    只待伏青主再加整顿,便可围剿怀天阁……还不知他会送来怎样的解药。

    姬任好身中剧毒,瑄分尘身在敌营,状况实在堪忧。

    “阁主,还有这个。”

    若颦蹙着眉头,呈了张帖子。

    大红纸烫金的字,跋扈飞扬的字迹,伏青主亲笔邀他参加瑄分尘之婚礼,至于是好意是坏意,只看能把人逼到吐血的语气就知道了。

    雨声淅沥沥的下,灰暗的天色下杀气弥漫。华丽男子啪的一甩,大红婚柬砸成了一地灰粉。

    “颦儿……集六部,开鬼门。”

    若颦一惊。

    随即道:“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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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彩采很受欢迎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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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起床大~点头~秋池大说的正解~

    tif大~哎~爆发是快了,但还没到倒追的时候啊……

    风舞亲……色女……

    临天下

    窗外下着细雨,窗内却热闹非凡。拇指大的珍珠,金线绣的龙凤呈祥,大红的喜服垂下来,无限喜气洋洋。

    身边丫鬟和喜娘忙忙乱乱,喧闹成一片,一会丢了如意锁,一会找不到碧玉环,你踩了我的脚,我撞了你的手,莺声笑语一片。

    一人笑道:“哎呀,小姐可是今日最漂亮的人,把昨天那武林第一美人也比下去了。”

    另一人接口道:“可不是,真不知那女人傲什么,竟敢冲撞小姐,咱们对掌门说说,去抽她两巴掌。”

    “说也不用说——噗嗤……”

    韶破雪难得安静坐在床上,神色却掩不了喜悦,难得有两分羞色,漾在颊上,更是娇美如花了。她故作平淡开口,道:“那有何难,今儿大喜不宜,改天罢。横竖人已经落入师兄手中,想怎么搓她都行。”

    几位少女互看一眼,嘻嘻哈哈笑了起来,又忙碌着给她上妆,梳发,盘的极漂亮,再戴上凤冠,珍珠轻敲清脆无比。

    最后盖上的,是喜帕,丝绸柔滑的触感落下来,触到颊上。

    她只看到一片红色,心中却幸福的像一团小鸟在扑腾,满满的要溢出来。坐了一天,却完全不觉得饿,想瑄分尘想的甜蜜万端,又想到了伏青主。

    她想起两人小时候悲苦凄冷,相依为命,也知道师兄是个冷情的人,但的确待她最好。若没有见到瑄分尘,她定愿意嫁给伏青主的,伏青主有过很多女人,但绝没想过娶别人,因为他不相信别人。

    她非瑄分尘不嫁,到最后以死相逼,伏青主开始大怒,终于拗不过,把势力调过来威胁瑄分尘,终成好事。虽然他很讨厌瑄分尘,可谓最讨厌之人,但他知道的很清楚,瑄分尘这种人,对女人来说,就是千里挑一打着一百万倍鹰眼才能发现的好男人,韶破雪嫁了他,不说幸福,绝不会吃亏就是了。

    不论她怎么胡闹,伏青主总是对她好。

    现在这两个天下最好的男人,都是她的了。

    韶破雪面上泛起了红霞,这时外面传来呼声,道:“时辰到了,快些儿,带新娘子出来罢!”

    身边围上了几人,搀着她的手,缓缓向外走去。韶破雪也看不见,随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