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美人也多,于是看美人的,也就熙熙攘攘。
落地大纱帐遮下,一圈走一片湖边,十几位年轻貌美的丫鬟服侍一边,银盘莲子汤,玉碗水果羹,递入又递出,看不到内里人影。
有人说:“里面是个天仙般的大美人!”
却再没人看到里面,于是一个一个十分好奇,走来走去的窥看,甚至划船到湖心,却什么都看不见:“说不定是哪家的小姐?”
否则干吗不让看?
但看帐子,又不像小姐,哪有小姐用龙纹呢。
丫鬟掐了几片大荷叶,走到旁边来,低低说一声,一只纤细雪白的手伸出来,两个红珊瑚钏镯琳琅一响,立即缩了进去。
那镯子深海珊瑚,绞出凤头嵌珍珠,十分稀少漂亮。如此十有八九的,都肯定是小姐了。
忽然哒哒声敲动路面,一骑骏马疾奔而来,扬起无数土尘。骑手一身素衣已经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慢速度。
蹄声从苏堤绕下,奔上湖边大道,向这边来了。
一阵风卷动大帐一角,有人道:“一个时辰又六十弹指。”
声音微微上扬,清晰着。
“你为除西山绿衣鬼,又一次姗姗来迟,该当如何?”
马上骑者扬首而笑,道:“该罚!”
“你为义而负情,该当如何?”
“该罚!”
“酒也不冰了,莲子更是不鲜,你枉顾良辰好景,又该当如何?”
骑者已奔到大帐之前,速度不减,笑道:“该当重罚!”
一声轻笑,帐子一掀,伸出一只手来,肤色如雪,五指修长有骨节,指甲上绘了淡金。骑者扬手捞住,紫金花长袂飘飞而出。
当真是倾国绝色,琼华富丽,唐风汉赋的大笔狂草,魏紫姚黄的千叶牡丹随风而去。
帐中人落在马上,反手将人搂住,凑在耳边:“罚你给我洗脚!”
白衣人低笑道:“可以附赠洗澡……”
紫衣人身子一挺,夺住缰绳,顺过马鞭啪的一记,马匹发足狂奔,白衣人连忙抱住,转眼远了。
夜晚来临时,在浴池里泡一泡,再好不过。
温热的水,一些花瓣飘过来,粘在身体上,似乎带着蜜香。池壁温润如玉,躺着的瑄分尘昏昏欲睡。
一只脚从上伸下,在他肩上踢了下,道:“你的洗澡呢?”
他翻了个身:“下次吧……”
姬任好似笑非笑,哗的一声跃下来,水花泼的四处都是。
“赖帐了,你准备怎么办?”
没声音。
两人都只系了条布巾,他搂住瑄分尘光裸的腰,渐渐不规矩了,吮了七八个红痕在肩,手又上下摸着,整个身子蹭上去。瑄分尘动了下,把头埋进肩窝,呢喃一声。
即使吻痕变成牙印,他也坚持睡下去。
姬任好额上青筋,手却缓下来,在肩上替他按着,道:“肩膀痛么?”
瑄分尘嗯了一声,转身趴在池边,姬任好从上到下揉捏,脖颈,脊椎,腰胯,都给他按了一遍,收手再看,那人已经舒服的睡着了。
瑄分尘醒来时,躺在里屋细竹榻上,盖着毛毯。
肚子也饿了。
饭菜很快送上来,包括饭前汤品,饭后甜点,他非常满足的吃过,休息了半个时辰,可以说既饱又暖了。姬任好亲手端来一碗冰镇蜜豆羹,一勺一勺喂,道:“你辛苦了。”
瑄分尘叹了口气,道:“原不难对付,但他住的地方太过曲折崎岖,一路快马奔回,已经三天没睡了。”
姬任好笑道:“我知道,所以……你才辛苦。”
瑄分尘听话语诡异,有些心虚:“……如何?”
喂完最后一勺,姬任好道:“你昨天的衣服,都拿去洗了。”
“你睡着了,我就替你检查了下。”
瑄分尘想起一件东西,顿时脸色大变,一封信已经递到眼前。
“瑄隐者真是桃花朵朵开,易家小姐……难怪如此辛苦。”
看着上面大大的倾慕字句,粉红的少女颜色,瑄分尘一头黑线与大汗……
自从韶破雪,他常常被年轻女孩看上,于是暗送秋波者有之,大胆示爱者有之,他一向是悄悄销毁,这次居然,有漏网之鱼。
姬任好神色不动,又转身回去,闲闲躺上贵妃榻,拈了颗冰镇樱桃,长袖里伸出玉琢的手指。
阳光正灿烂,门外海棠花开的正艳。
这样一幅美人的剪影,他哪还静的下来呢。
拉拉衣袂:“我给你洗脚?”
“等你来,黄花菜都凉了。”
姬任好半点不回头,咬下一小块樱桃,嫣红的汁水沾在唇上。
“那……洗澡?”
“不劳烦你,昨天才洗的。”
瑄分尘打着哈哈,道:“昨天?什么时候啊?”
“你在浴池睡着的时候。”
脸皮厚终归是脸皮厚。
他蹭到贵妃榻上,搂住姬任好的腰,道:“这个……赶路难免很辛苦,山山水水,又没人伺候,是吧?”
姬任好嗯了一声:“勾搭小姑娘也很辛苦,我知道的。”
他认为这句话是肺腑之言,对于瑄分尘来说,亲近一点的女孩子,都太恐怖了。
如果理解成别的意思,怪谁呢?
他躺着,瑄分尘躺在身后,摸着他的腰。
隔着件薄衣,手感却更加的好。
小姑娘固然年轻美丽,像青色的苹果,咬一口酸酸甜甜,姬任好是一坛埋藏的醇酒,闲适着,疏懒着,盛年的风情无可言说。
瑄分尘瞅着,舍不得把眼睛挪开。
姬任好今天穿了件长衣,裹的很紧,一直摸到大腿下面,还探不进去。他轻咳道:“虽然晚了点,有赔罪总比没有好。”
姬任好没动,只道。
“赔罪似乎不是这样的。”
瑄分尘脱了他一只布袜,握住光裸的脚。
“这么……”
他手劲妥当,揉捏的姬任好舒坦,便放松了。他从小腿上升到腰胯,又捏那人肩部,道:“舒不舒服?”
姬任好侧躺着,嗯了一声。
手渐渐不规矩了。
束带也扯落了。
姬任好闭着眼,忽然道:“你不怕我睡着?”
“我知道你才醒的。”
姬任好忍不住笑了,在他腰上踹了一脚。
摸上床或者在椅上或者靠墙甚至就地解决,两人都已经很熟稔。瑄分尘行那云雨欢爱,在上的时候,尤其的兴奋,大概是因为除了他,没人能这样对姬任好。
权势,财富,智慧,美貌,那人都是一等一的。除了他,没人能见着怀天阁主承受而动情的模样,像当年做的梦,红润的唇,微湿的肌肤,一下一下的呻吟,一切都比梦里更好。
每当想到姬任好只属于他一人,更加抑制不住了。
瑄分尘摸着他的身体,将衣衫都褪下来,姬任好丰富的,是压人的经验,被压的少的可怜,大白天赤裸了,分外不好意思,身体侧一侧,想挡住些。
瑄分尘不让。
姬任好知道那人喜欢看自己,他多少也自负于魅力的,要说没有窃喜,自己也不信。
他斥了句,道:“道貌真岸然……”
这句话,真是说不出的贴切。
瑄分尘在他胸口落着吻痕,雪白的肌肤点点红色,姬任好仰着头,笑道:“你来一次,我就白保养一次……轻点,别太上来,我还要出门。”
瑄分尘的脑袋善于联想。
就像他常常说出令人欲振乏力的话,他想如果吻痕都落在衣里,而姬任好出门后,碰到某意外事故脱光光,一样会被人看到。
不过发生这种事情,有没有痕迹都一样……
他想到姬任好脱光,就很激动,但想到被别人看,又觉得很不爽。
嘬的用力了些,骨节的手指掐住对方的腰,掐出指痕来。姬任好叫痛,狠狠拧他一把,瞪道:“你又想什么?”
瑄分尘陪笑。
手插入裤带里,先揉捏了会,缓缓向后探索。有一段时日没做了,恐怕忽然经不住。
姬任好很是舒爽,不觉把腿分开了。
然后一凉……裤子没了。
瑄分尘先探入后庭一指,略开扩着。姬任好有些不适,扭着躲开,却紧紧绞住他的手指。瑄分尘吸了口气,把他按住,又探进两指,姬任好一头华美无匹的长发簌簌落下榻,垂在地毯上。
“唔……嗯唔。”
姬任好渐渐脸红了。
他表情的隐忍与愉悦,瑄分尘看的一清二楚,心里火的难耐。他知道姬任好想要了,又想多看看对方这神情,不急着进去,低头埋进两腿间。
姬任好夹紧着双腿,不自觉抓着他的头,唔唔嗯嗯的哼,像瑄分尘在上面就激动,每次姬任好被含着,就刺激的不行,大概是想到对方原来的禁欲,又想到,瑄分尘这辈子,也就只给他做这种事了。
他低低呻吟着,忽然道:“……要出来了……”
瑄分尘听了退开,用手搓着,不一会,沾了一手乳白。用一边帕子擦了擦,看见姬任好紧皱的眉心,晕红一直漫下来,唇也张开,呼呼的喘着,好似无力抗拒一般。他下身烧的发疼,把对方大腿抬起,试了试位置,又下来一点,正要长驱直入时……
忽然有人来找瑄分尘。
而且说,是急事。
雪山隐者喜欢管闲事,找上门的闲事,便也多。帮忙帮多了,就成了惯性,他也乐在其中。姬任好不怎么管他,爱哪蹦达蹦达去,只是在吃饭时被叫走,在睡觉时被叫走,甚至在亲密时被叫走,怀天阁主火起,直想拿个盘子,啪到扫兴的人脸上。
都是瑄分尘拦住,说算了算了。
但如今……
连瑄分尘,也不想算了。
姬任好躺在榻上,平息了下,看见对方挣扎的表情,似笑非笑道:“瑄隐者一向乐于助人,怎么这等神情?哎呀呀……让外面的武林同道误会了可不好……”
一面说,一面抬起脚,在对方胯间蹭了蹭。
瑄分尘哪忍的住。
姬任好立即被压住了,他仰起头,承受着对方的吻,低低的笑。忽然外面有人大叫,道:“瑄隐者,真的是急事!易小姐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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瑄分尘终于放开手,道:“要不我……”
姬任好面无表情的推开他,拢上衣衫,道:“谁快死了?你的表妹妹,干妹妹?”
瑄分尘呆呆坐着,无奈之极。
“说不定是殉情吧?不过有人还没死呢……”
姬任好终于忍不住下榻,道:“真是可厌。”
瑄分尘只好穿衣:“等我回来……”
对方忽然回身,压上他的唇,狠狠一个深吻,随即揉捏住已半软的胯下。他急急道:“别……”
他想坐起,但姬任好力气大的出奇,一直捻到他双腿间硬烫,忽然俯下身,在顶端啄了一下。
瑄分尘眼看要洩了。
然后一团衣服砸在脸上,姬任好披上华衣,袖子攥成一团,出门而去。
“就这样滚吧。”
瑄分尘纵然脸皮厚,也无法想象一个男人硬着出门的结果。
于是他默默的道,易大小姐,咱们打个商量,如果我来晚了一步,会为你超度的。
瑄分尘匆匆走了,姬任好在屋里,饭吃的都少了。
若颦笑吟吟端茶上,道:“阁主,要拿两个洗衣板过来么?”
姬任好冷冷道:“做什么?”
若颦悄声道:“我昨晚见到晓大嫂教训她那醉鬼丈夫,一腿跪一个……”
姬任好撑不住笑了,瞪她一眼:“胡闹。”
若颦笑道:“颦儿自然是玩笑的,不过……”<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