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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姬任好的家事,他不管,但这等人,实在是……不但愚,而且强抢豪夺,夺也算了,买凶杀人,已是死罪。

    也是他们疏忽大意,竟然……

    “谁说是我?”

    那“二阁主”一脸无赖,道:“你老婆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姬任好寒声道:“他们已经招认,你还想抵赖?”

    “你瞎了眼啊!他们要害我,肯定要这样说!”

    姬任好气的眼发红光,街坊邻里,多少窥见一点,难道所有人都诬陷他?

    一拍桌子,两名护卫窜上,一把反折了手臂。那人不以为然,拔出刀来,才吓的大叫:“我是你兄弟,你竟然敢杀我?你为了个女人杀我?娘!娘你快来!”差点尿了裤子。

    门外忽然颤巍巍喊声,老妇人拼命抢进:“等等!你饶过他罢,看在六年的份上,为娘求你放过他……”见姬任好神情冷酷,急中道:“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姬任好略放低声音,冷冷道:“人证物证都在,难道我冤枉他吗!”

    妇人老泪纵横,忽然道:“是我,是我做的!”

    那人也呆了呆,立即叫道:“你听到了,不是我!不是我啊!”

    姬任好神情变幻,但他杀心已起,道:“不是空口白话就能顶罪,他没了,我自然养你一辈子,拉下去!”

    老妇人见生机无望,冲上前抱住小儿子,嘶声哭道:“他就算做了错事,也是你弟弟,也可以改过!我求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居然发着抖,跪下了。

    姬任好急避过,妇人见他不受,忽道:“我愿一命换一命……”

    众人拦阻不及,她竟然一头撞在柱上。

    姬任好面色惨变,冲前抱住,大喝道:“大夫呢!大夫呢!快叫人来!”

    怀里人急促喘气,鲜血打湿一片地面,忽然一翻眼,没了气息。

    “娘,娘!”

    那人也慌了神,扑在妇人身上,大嚎起来。

    其实她人老无力,那一撞不重,是受不了这刺激,血冲上脑。那人嚎啕了会,忽然一把抓住姬任好:“人是你逼死的!你准备怎么办?怎么办?”

    姬任好缓缓放下人,看向他,终于道:“金银要不要?”

    那人脸色一变再变,似乎盘算权和钱谁更好,最后觉得钱实在,道:“你给我多少?”

    “想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姬任好袖手一边,看那人叫喊着,把一车一车的金锭银块运走。

    若颦极微的皱眉,上前道:“阁主问你,可够了?”

    那人眼珠一转一转,看实在没有车子了,又舍不得说够,忽然一把抓住若颦纤手,嘻嘻笑道:“金银够了,就是还缺个老婆,你身边美女如云,送一个给我,不过分吧!”

    姬任好垂眼,淡淡道:“随便你,不过这些东西,要先送过去吗?”

    那人连连点头,迅速爬上一辆马车,还不忘把少女扯上去。

    祁家大宅绝大部分已经卖出去,剩下后院一间小屋子是他的。金银车子推到门口,他犯了难,这往哪搁呢?

    “恰好我带了随从,不如替你挖一个坑,埋进去慢慢用,如何?”

    那人觉得此法隐蔽,连忙道:“好,很好,不过坑挖多深,我要亲自看!”

    “自然。”

    怀天阁手下,办事利索,一会就挖的差不多。那人在一边叫:“不够深,不够深,你想把钱财再带回去吗!”

    姬任好敛目,道:“我手下粗笨,你下去指点吧。”

    那人被许多金银晃花了眼,扑通一声跳下,道:“铲子给我,铲子给我!”

    他奋力挖起来,挖了许久,才觉得勉强合意,听上面问道:“够了吗?”

    “……够了,金银有些不够!”

    姬任好垂目看向坑中人,道:“放心吧,你会嫌多的。”

    若颦一抬手,那十几个随从立即推起金银车子,向坑里倒下去。那人见满天亮灿灿,痴呆的要流口水,扑在金银堆里叫了会,渐渐喘不过气,埋到胸口了。他猛然大惊:“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挖我出来,停,停——”

    坑装满了,近看远看,金光银光灿灿,实在惹人喜爱。

    “阁主,是否要蒙土?”

    姬任好清淡道:“自然,否则他的金子被人发现,挖走了,他岂不难过的紧?”

    一行人回到大街,远远路边酒楼有人争执。

    “那是……”姬任好眉眼一抬。

    伏青主心中巨震,手一滑,从三楼掉了下来。

    风声轻动,头破血流之前,被人接了个正着,他无法张开眼。

    “你没有武功,却逃的真快。”

    伏青主指甲掐进了手里,忽然一切都绝望了。

    他被送到西北,每日每夜都想着逃跑。他武功被封,那里民风剽悍,常被无端欺辱,偏偏又有厚道人救拂他,给他治伤。那些救他的老人妇女,也常常被欺压。

    伏青主渐渐难过,记起自己小时候来,他花了几个月,终于抓住一个机会,逃回来了。那些普通高手,终究防不住他。

    韶破雪被姬任好送回青竹的别院,他打听到了,在夜里潜入。

    “师兄!”

    绿衫女子又惊又喜,几乎以为视力出了问题。

    两人抱在一起,悲从中来。伏青主上下看着,道:“你怎么样?姬任好有没有虐待你?”

    韶破雪摇头道:“……没有,他把我送回来,一切依旧。师兄的下属……还活着的,除了愿意呆在怀天阁的,一律给银子放还。”

    伏青主心中一震,看韶破雪绫罗绸缎,金玉琳琅,比先前还过的好了。他胸腔里窒息,半晌叹道:“你没事就好,我……我走了。”

    韶破雪一慌:“师兄!你留下来罢……对了,师父师娘的灵位回来了。”

    伏青主听了心里更发慌:“也是姬任好送来的?”

    韶破雪打开房门,乌黑牌位蓦然在眼。

    伏青主不禁凄楚,给过鞭子给糖果,姬任好这般作为,倒令人把他的罪孽全忘了。青竹再难凝聚,无法与他一争高下。他心中既恼恨又彷徨,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师兄……”

    韶破雪说了半句,璎环颤动,低低哭泣起来。

    伏青主怀抱半分希望,道:“我过几月,必来看你,你绝不可透露我的行踪。”

    他出门而去,就在怀天阁城中藏起来,当了个酒馆小厮。日日打探,却越打探越悲凉。

    怀天阁将城中整理的井井有条,怕是见缝也插不进针去。更起手做原来青竹工作,方圆十里,夜不闭户,路无拾遗。他只觉得一切都被抢走了。

    被姬任好抢走了!

    更可气的,是他恨不得把那人剥皮拆骨,理智上又明白,不应该那样。江湖已经平定,姬任好比他有手段,他再闹腾,就是自私,真的找不出任何理由了,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站在楼上发呆,楼下有争执,伸出头去看,一眼看见姬任好。

    掉下来那一刻,伏青主觉得,那是天要亡我。

    利光一闪,姬任好抬手,把他手腕抓个正着。

    伏青主无法形容心中仇恨,拼蛮力扎下去,却听喀啦一声,叮当一声,砸了个一地灰土。他紧紧抓着姬任好的手,嵌入肉里,道:“你就该让我摔死!”

    姬任好缓缓放他下来,道:“真想摔死,何必在我面前?绝命崖够高,投生井也不盖。”

    话说的好似自己故意来引人注意,伏青主气的发昏,差点就一翻白眼真昏过去了。

    他以为必死无疑,姬任好不急不忙,叫人带他回了阁,又洗了澡,吃了饭。

    “姬任好,你究竟想干什么!”

    姬任好看着他,似乎看出了那点破罐子破摔的小心思,道:“你算计了我十年,我摆布你一下,就跳的坐不住了吗?”

    伏青主很俊秀,或者说很漂亮。穿着新做的青白纹衫子,脆生生的。姬任好脑子里浮现的东西,令人联想到当时伏青主对他起的歪念头,真是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过瑄分尘在,他是什么风也不敢起。

    “你过来。”

    两人一路前行,沉默的诡异,来到一所厅房前。伏青主一进去,就被眩花了眼。

    房屋四面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兵器,都是珍式绝品。

    “喜欢哪一件?”

    伏青主沉默着,道:“喜欢你就给我?”

    姬任好笑道:“为什么不给?”

    “我要怀天阁,你也给吗?”

    “只要你能拿到。”

    伏青主咬着牙,道:“我要它!”

    他指向姬任好腰间的玉牌!

    姬任好目光一闪,道:“你确定?”

    那代表一份职位。

    伏青主冷笑道:“你费尽心机,又安置破雪,又放我去西北,不就为了收服我么?我今天遂你的愿,替你办事,你怎么不高兴高兴?”他想姬任好不但弄的他一无所有,更想要他精神上屈服,切齿的话不经大脑而出:“只要不怕有人篡你的位!”

    姬任好微笑,道:“很好……”

    他右手一招,一件兵器飞旋而来,啪的展开。是一柄双翼蝴蝶刃,轻巧薄利,柄上嵌着两颗祖母绿,一模一样,光华沉暗。

    伏青主看着姬任好将五十四式使过一遍,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你的功体偏向轻快,适合这刀,它厉害在双绞剪……”

    姬任好简单几句,最后道:“这是当年天山西王母留下的,据说其中有一个秘密,我没那闲心,你有兴趣就自个儿弄吧。”

    伏青主头一轻,下巴被人抬了起来。

    “最后,我这辈子费尽心机的人,只有瑄分尘一个,你么,哈哈哈哈……”

    姬任好拂袖而去。

    “哎哟,烧终于退了……”

    若颦摸了摸孩子额头,蹙着眉,松了口气:“我去回禀阁主……阁主。”

    姬任好点点头,走到床边,刚才一阵吵闹,孩子长睫毛一动一动的,渐渐醒了。

    他眨着眼睛,看着姬任好,忽然道:“爹!爹!父亲父亲!”

    一屋子人都愣了,姬任好这辈子只见过他两次,一次就是出生的时候,一次就是揭穿顾姬的时候,这孩子叫的倒顺嘴!

    看着两条扑来的小嫩胳膊,姬任好没说话,把人接住了,抱在怀里拍着。

    孩子紧紧抱住他,道:“爹!我有爹!在这里,在这里!”

    他像只小鹧鸪一般的闹,忽然道:“我娘呢?”

    姬任好道:“你娘出门去了,过两天就回来。”

    若颦轻咳一声,道:“小少爷似乎不大对劲……阁主,既然少爷已经好了,就从东暖阁搬回去,以免搅扰阁主公务,如何?”

    姬任好想也是,平生第一次到顾姬的房间里,就呆了。

    原来侍寝,都是姬妾被送去他的房间,他鲜少亲自光顾她们的住处。顾姬的房间里,处处挂着他的画像和他的字幅,茶壶茶杯依稀记得,是他赏赐过的。桌上有着写了一半的字纸,教孩子认字的,是临摹他的笔迹,难怪这孩子见他就认得。

    怀里人忽然一声尖叫!

    孩子一进屋,就尖叫道:“出去!出去!这个坏地方,出去!啊,啊——”

    姬任好及时一转,又迈出了门。

    大夫又来了。

    “阁主……只怕,贵少爷受刺激太深,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你说他傻了?但他做事没什么不对的……”

    “不是,依老夫推断,少爷是把夫人出的事,给忘了。”

    姬任好看着瑄分尘,大眼瞪小眼。

    顾姬的住处已经被封,孩子只好留在主屋的东暖阁。一反醒来时的大叫大闹,怯生生的像只小猫咪。只是死死拽住姬任好,一声一声爹。

    叫爹也就算了,叫娘才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