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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好!”
姬任好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道人是玄天道二十三代弟子阐羽星,派下山找瑄分尘来着,先到雪山转一圈不见,听闻在沪沂城怀天阁附近,风尘仆仆赶到,在街上恰好见到,还没招呼,那两人就滚进了巷子里。
他天性纯良,又自小修道,被情况轰的五雷正顶,招式也不会避了。要害被掐住,才反应过来。
“姬……姬任好!你对我师兄做什么!你……你无耻!”
姬任好微笑道:“你太小了,还是别管这不懂之事罢。”
阐羽星双手发抖,道:“你……你罪该万诛!师兄!你快走!别落在他手里!”
瑄分尘脊背发冷,回身闭眼,平生第一次一团乱麻。
姬任好冷冷道:“两情相悦之事,别说你,玄天道也轮不到来管!”
阐羽星脸色渐渐青了,门内情欲是大忌,断袖分桃事,在哪里都是违背人伦,他自小仰慕瑄分尘一身风骨,实在无法相信!
“……师兄!你疯了!与此卑鄙下流之人,行那寡廉鲜耻之事,你如何面对长老!如何朝见掌教!你立即跟我回去!”
“……别杀他!”
阐羽星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姬任好岂会放他回去?把人关进了最上等的牢房。
“没有商量!”
姬任好坐在花梨木桌边,面如寒霜:“他一旦回去,十成十要禀告掌教,道令一下,你必然被召回,还能再出来?”
瑄分尘闭了闭眼睛:“你难道要关他一辈子?”
姬任好冷笑道:“我倒想一杀了之,你又坚决不允。”
屋里忽然寂静下来,半晌,姬任好道:“他还可以选一种。”
“把这事忘了,我自然不刁难。”
瑄分尘长眉深锁,道:“不可!再好的药物,也只能让他变成傻瓜……我绝不会允许。”
姬任好背对着他,忽然笑了,有点阴恻恻。他生的极美,这样笑着,宛若妖鬼,简直要噬人一般了。
“你直接说,你要回去,不就得了?”
瑄分尘张了张嘴,忽然失声。
他叹道:“我既然已答应你,岂是那失信之人,我只是……他与我同门十余载,视之如亲兄弟,如何能下手杀他。至于关押服药,简直比杀人还要残酷了,为一己之私,我于心何忍?若是你的六部掌主,你也略微疼惜些儿罢!”
姬任好闪了闪目光,也有所心动。
“放了他,也无妨。”
“不论玄天道如何招你,你只不要回去……应允我么?”
其实这句话,不必问的。
师恩似海,瑄分尘顾惜同门,又怎么会违抗师命,即使一开始能充耳不闻口信,视而不见道令,若再有师兄弟来呢?若掌教亲自前来?如果严厉苛责他不听从,那软语相劝,晓情达理呢?
瑄分尘呆呆的站着,心里迷茫的痛。
是他……是他考虑不周。
姬任好使出浑身解数纠缠时,他把玄天道忘记了。
他已经云游太久,许久不回道门,姬任好柔情蜜意,他竟然忘了。他不能对不起姬任好,难道他就能叛出道门?
瑄分尘心里一疼,扶住窗框,转过身去。树上枝头绿意盎然,一只小鸟飞落,宛然初春景象。
他站了半晌,闭上眼,整了整表情,回头淡笑道:“这样罢。”
“给我几天时间劝说他,如果他不肯,再作打算。”
夜幕降临,一大排灯笼照路。白衣隐者来到监牢门口,穿过森严防守,进入深处。
阐羽星所待之处,其实是极好的,既不阴暗潮湿,三餐又有鱼有肉,却都给他摔了。叫到声嘶力竭,眼前白衣微闪,瑄分尘下来了。
“师兄!”
锁链叮当,瑄分尘一迈进门,就被人抓了个正着。
“放我出去!师兄,你真要与他同流合污?”
瑄分尘张了张唇,心中繁乱纷杂,终究叹道:“我和他……一言难以道明,你……”
阐羽星满眼惊骇,紧紧抓住他的手,道:“你被他骗了,你被他骗了!姬任好是什么人,他野心能与天齐,他只不过想拉拢你罢了!他从小就识得你,知道你的本事,知道你不满他,他终于想出这样无耻的招数!师兄!掌教从小就疼惜你,常常对我们说,分尘可成大器,你都忘了吗!”
瑄分尘扶住栅栏,耳边一句话忽如炸雷:“师兄!你绝不可能同他一起,你该醒了!你该醒了!”
他该醒了!
他用力按住额头,半晌低声道:“收声,我是来救你。”
阐羽星一呆,瑄分尘忽然道:“那位兄弟过来,我有点事吩咐。”
守卫不疑有他,才到身边,就被敲昏。另一位还没来的及喊,被一小块木屑击翻。瑄分尘一把拽出他,把衣服扒个精光。
转眼一位道士,变成了地牢守卫。
瑄分尘点头,道:“千万别说话,让你跑,你就跑。”
他拖起另一位昏迷的守卫,微沉气,忽然对外大喊:“来人!有人晕过去了!来人——”
呼啦啦一下涌入四五人,纷纷拔剑。瑄分尘道:“这位兄弟不知怎么,说话着就这样了,赶快找人看看罢!万一出了大问题……”一面轻踩阐羽星,他也懂事,转身避到几人身后,装作探看。守卫一扫,见牢中有人,铁锁安稳,便不在意。那人被抬起,送向外面,一时无人注意里面。
两人一直奔出牢门,瑄分尘还混在一团人里,阐羽星悄悄脱身,极不显眼的靠边。混在两排守卫里站了几秒,立即转身。
一把剑抵到了喉上。
一把华美流丽的剑,锋刃很轻薄的妖异着,仿佛告诉你,下一秒,人头落地。
比剑还要绝色的人微笑道:“不告而别,我要生气的。”
姬任好早料到瑄分尘托词救人,身后数人,都拔出了兵刃。
“瑄分尘,你如何解释!”
瑄分尘能有什么解释呢,事情重来一千遍,他仍然会这样做。
和光飞旋,应手而出!
姬任好一怒,山岳倒冲,双剑铮然相切。瑄分尘将姬任好拦住,喝道:“你快走!东南角防守薄弱!”
姬任好怒不可竭,天阙利光迸射,两人出招都极快,一人要杀人,一人要救人,铮铮铮已交手数招。阐羽星几次猛冲,怀天阁守卫单打独斗,都输给他,但群围群战,完全不同。一盏茶还未冲出包围圈,渐渐力不能支。瑄分尘神色一变,忽然反手逼开姬任好,自己旋身而下,不顾背后空门,一招“天祈争云”打在人群里。
瑄分尘的一剑,非是普通守卫能够抵挡。虽然这时,姬任好的剑尖已抵在他脊背。
阐羽星急拣空子,身形一摇,猛翻上青砖墙头。姬任好看在眼里,厉喝道:“弓箭队何在!”
下面守卫四顾大呼,但居然没有。
居然没有人!
不过两秒,阐羽星已经消失在视线里,再无声息。
作者有话要说:
水鸟大,微笑微笑~看看亲今天会不会来回~
sallie156大~真的吗?亲叫什么?
清秋月亲~亲~~乃只能当干妈了……喷
玄冥洛诵亲,咳(正色)乃让小青的复仇置于何地啊~~
早晨的雪片大,看顾姬那条命的面子吧~微笑~
祈歆大……是的……
kauu亲t t名字不好听?不好听么?默……我说怎么看起来挺眼熟,orz……
kkikids大~微笑,目前还木萌~~日后也许会萌~~
实诓骗
瑄分尘一路被掐着手腕拖回房中,指甲大略嵌进了肉里。他也不说话,似也不觉疼。
重重一声,他眼前一花,不知今昔是何夕,撞在了床板上。姬任好凑下来,将灰白长发拽了一手,狠笑道:“瑄分尘,你说过的话都是放屁吗!”
头被扯的仰起,他闷哼了声,艰难的道:“你别激动……”
姬任好手在发抖,眼睛渐渐红了,道:“你还要哄我?”
瑄分尘知道自己动心了,动的懵懂且笨拙。既已动情解欲,又哪有那般容易清心。成亲那一刻,他已经不可自抑的背离仙道。姬任好要长相守也好,长相思也罢,他都跟着。
心本来就是世上最难违背的东西。但很多事情,并不是心可以解决。玄天道掌教是他师父,他师父从小就对他很好,而师父已经老了。
瑄分尘茫然无措,他艰难的抬着头,直直的盯着前方,看见大红帐子上一朵折枝牡丹,藤蔓般的卷曲,绽放的无比妖孽。
“固然我一定要放走他,道令来我也一定要回去,但我也一定会再回来。”
“你骗我……你会违背他的意思吗?”
姬任好凑到他耳廓,狠狠的气息吐出来。瑄分尘艰难的回头,对上那妖邪的凤目。他看见姬任好瞳孔发抖。
“……我不会答应的,我不会答应让你回去!”
姬任好摔手下床,瑄分尘急急爬起,从后面扑过来抱住他。
“我会回来,一定回来,我没有……骗你。”
姬任好用力挣开,瑄分尘紧紧抓住,两人一扭一转,反而换了位置。姬任好觉得后背一凉,啪的靠在了床栏上,那长而白的眉毛出现在眼前,如此之近。
他看见瑄分尘逼近的瞳孔,相距毫厘。
两人的气息交融,呼吸的对方滚烫。瑄分尘摸上他的脸,指尖的厚茧刮沙的痛。他紧紧按住对方的头,失措而粗重的吻了姬任好,尝到一丝腥膻。
据说从心跳可以听出一个人有没有撒谎。
所以瑄分尘不敢把胸口贴住他,尽管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撒谎。
姬任好从挣扎到一动不动,由瑄分尘吻他,大概是在发呆。
瑄分尘缓缓离开,忽然胸口一凉。姬任好的手指一点一点划开他的襟口,他的手很冷,瑄分尘肌肤上起了细小的微粒,一直冷进胸口里,因为姬任好的手停在那里,那里有五个指洞留下的疤。
“你不要忘记,我说过的话。”
“……如果骗你,我愿意受死。”
七天后,道令果然传到,而且十万火急勒令他回山。
他最后一晚与姬任好共卧,睡在他们的婚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姬任好一动不动,睡在枕头另一端,气息平淡。瑄分尘朦胧的想,自己明天要早起,一个人悄悄离去,不要让姬任好看到离别情状。
他整天事务繁忙,还要伤心自己,岂不早早的老了?
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瑄分尘醒的极早,他一向起的早,今天更是窗外漆黑星子,就醒了。
一手摸到被外,清晨的寒意渗人。他挣扎着起来,忽然觉得身边是空的。他一惊,道:“任好?任……”
一点烛火亮了,他拨开帐子,却见姬任好坐在梳妆台边,华衣珠衫,将最后一缕长发绾上去,淡淡道:“醒了?我送你。”
瑄分尘不是第一次被人送行,他原来下山时,自己还没醒,他师父就起床打点了。他穿衣洗漱时,一帮师兄弟才大呼小叫的赶到。
姬任好起身,从架子上拿了他的衣服,道:“穿上罢。”
他攥着全新的衣服,看了姬任好很久。穿戴整齐,漱了口,那人已从外回来,端了个盘子,热气腾腾。
“试试看,或许我做的还不错。”
瑄分尘埋头,鸡汤莲子粥,居然的确不错。
姬任好替他拢上一绺头发,半晌道:“我准备了马车,车上吃穿用度都有,够你从玄天道来回了。一来一去要十五天,我就等你一个月。”
等你到那,夏荷初绿的时节。
那时夏荷初绿,而我白发已生。
姬任好不是在关键时刻忧伤的人,瑄分尘悄悄离开,他无可忍受。他宁可从头到尾盯着他离去,着手安排这一切事宜。
大路之上,洒满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