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姜煜世松开林砚生的手,拉下口罩,留意到林砚生被他捏得发红的手腕,于是什么也忘了似的地捧起他的右腕,爱恋地摩挲,向上纯真地吹着气。
林砚生还像是没有回过神来,眼被迷茫蒙着,像是山间轻雾。
姜煜世深谙他做了罪人,而林砚生如今又露出这样的神情,总让他觉得自己是在别人的婚礼上接走了他那一位落跑的新娘子。
是,他这回是真的抢回了自己的新娘,姜煜世想着,像是着魔了。
旋即他揽住林砚生的后颈,强横地吻着,舌带着s-hi濡探进林砚生的口间,又缠绵地舐起他的薄却丰盈的唇。
林砚生眼升起水汽,喉间含着呜咽,手撑在姜煜世的胸口,软绵绵地推搡。
姜煜世短暂地放过他,却不完全离开,低低在他唇边开口,“angel disco love,唱给我的?”因为长时间的无言,姜煜世的声音有些干涩。
“你是在等我。你要唱给我。”根本不等林砚生开口,姜煜世又侵略地说着。确切地说,应该是陈述他所见的那份事实。
姜煜世用大掌抚着林砚生的脸颊,又轻轻用力顺着下颌抬起他躲闪的脸,“我是你的angel lover。”
“不,不是。”林砚生干瘪地挤出这个回答。
姜煜世垂眼笑起来,那个笑容有些顽劣,犬齿锐利地显露。他环腰抱起林砚生,然后将他放在背后靠着的栏杆上。栏杆细且窄,极难保持平衡,林砚生无助地抓住了姜煜世的肩,像是主动拥住他。
林砚生觉得羞耻,低头却正对上姜煜世戏谑的眼。
“那做我的angel lover,好吗?”姜煜世撩起眼皮柔柔看他,低声说。海湾对面银厦高楼的灯光像是也纳进了姜煜世的眼,随着海波荡漾而浮沉。
“without your love,i'm barely blind.
taketo heaven one last time.”
姜煜世轻轻唱起来,声音从海面上绵延开来。他声音比林砚生低沉许多,所以多了份引诱,像是深窖红酒。
此时此刻,他的天使恋人正坐在他的身前,而他只是个平乏的囚徒,卑微地恳求他的天使带他解脱,带他遨游伊甸园。姜煜世没有喝酒,却也像是醉了,海风也无法蒸腾的酒j-i,ng正滞留在他的大脑。
“林砚生,我要你爱我。总有一天。”他卑微地说着这嚣张的话。
姜煜世顺势掌住林砚生的后腰,而他也惊措地发觉,林砚生将全部重心也交付给了他的掌心。哪怕他一松手林砚生就会坠进海里。
林砚生紧抿着唇,心底有声音反复地问他,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在等待这一刻?
可这个想法诞生的一瞬间他就清醒了,他和姜煜世才认识多久?他攥着姜煜世卫衣布料,指节用力到发白。
眼前的aia摩天轮还在营业中,映s,he出的紫光将姜煜世的身影染出缥缈。
“神经病。”林砚生气势不足地回应。他想起姜煜世那一场场被报道出来的拍拖,又觉得自己这幅软弱模样真的可笑,“说这些话这么容易,但你又懂什么?”
姜煜世敛去笑意,又换上他那张像稚童般固执的神情,“你说我不明白?我明白得很。”他握住林砚生的手,十指交错紧扣在一起,动作因放慢显得有些缱绻。
“我中意食苹果派,中意夜晚的芬梨道,中意唱歌,中意高迪的文森特公寓,中意库里的三分球……”姜煜世低头数着,顿了片刻才又抬起眼来,蓝眸闪烁着璀璨的光影,“但我最中意你。”
林砚生愣在原处,思绪像是已经和海潮私奔。
其实姜煜世并不在意林砚生的回答。他是个极好的猎手,从来不急于求成,今夜他打响爱的猎枪,不因胜券在握,只为竭尽全力。
林砚生和他重逢在维港,这样的情形在他梦里出现太多次。哪怕角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五年前他和林砚生一般高,而现在他快要高过林砚生一头,并且有足够地气力能抱紧林砚生了。
“我是在做梦吗?”姜煜世埋进林砚生的胸口,钝钝地开口,下意识地持续向他祈求怜爱,“我想过很多次,想你在这里,等我放学来见你。”
放学?等他?林砚生好像听不懂姜煜世的话了,另一只未被握着的手失去的落点,僵在空中。
姜煜世像是有点委屈,“你不记得了?”
林砚生摇头。
“没关系,没关系。”姜煜世低低重复,他作为公众人物,当然有控制情绪的才能。其实想来也是,那也并不是一段能让人刻骨铭心的回忆,在林砚生的心里一定就微渺到不足为道。
只要他自己记得就好。
“你以前认识我?”林砚生皱眉,垂眼看向姜煜世。
“听你歌长大的。”姜煜世于是这样回答,顺利招来林砚生的一记爆栗。
“为什么解散?”姜煜世一直疑惑,“走到这里没理由放弃。”
“没理由走到这步。”林砚生平静地回答,也不愿再多说。
林砚生试着从栏杆上跃下,却被姜煜世抱得更紧,他慌张地环顾了四周,看是否有行人在瞧他们。
“你在看哪里?”姜煜世捏住林砚生的下巴,逼他转向自己,“现在,和以后,都只能看我。”他又微眯自己异美的眼,灼灼地望向林砚生微红的脸。
“傻逼。”
林砚生总算是明白了。他无意间记着姜煜世的粉丝给预览图配字说:姜煜世的脸是接受了天使拥抱,圣母祝福的。可他此时此刻面对上姜煜世这张富有侵略性,浓郁艳美的脸,却一点也不觉得和神性相关。
如果真要说加持,应该是被美杜莎亲吻过的吧。
“你短发样子很靓,耳链也很漂亮。”
小心思被戳开,林砚生只恨自己当时昏头做了傻事,“……造型师叫我换的。”
注意到周围的人似乎变得多了些,林砚生谨慎地将姜煜世的口罩重新拉上,拍拍他的肩,“走了。”
“不走,除非你亲我一下。”姜煜世贯彻没脸没皮的宗旨,要挟道。
“你他妈小学j-i吗?”眼前这个人,说十二岁都将他说老了。怎么一个大明星连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啊?
姜煜世弯了弯点,人越来越多了。”他又一顿,“明天想上头条?”
林砚生想了想“暂停时刻主唱和当红小生姜煜世维港偷情”诸如此类的标题,被福利院的孩子的话知道他还怎么混。
眨眼间林砚生脖颈连带耳廓升腾起红云,他连忙蒙住姜煜世戏谑的眼,轻而柔地隔着口罩绵软的布料,在姜煜世唇所对的位置印下一个吻。
在夜色朦胧的港岛夜晚,这吻被浓烈霓虹灯光衬得纤薄,宛如一阵清风,一扇蝶翼。
第9章
林砚生因为从演出中突然出逃,身上只穿一件短袖,还因为气氛刚好而将袖挽在肩头,两条胳膊白晃晃地在姜煜世眼前招摇。
姜煜世将自己的牛仔外套脱下给林砚生,林砚生不拒绝地穿过,轻盈地从栏杆跳下,自顾自地就朝前面走去,将姜煜世仍在原地。
“林砚生!你去哪里?”姜煜世在背后喊道。
林砚生不理会他,是在为自己博一个降温时间。
姜煜世三步跑上来从后揽住林砚生的脖子,粘着他一起走。
林砚生一怔,又在低头一瞬间闻到那人衣物上残留的广藿玫瑰味,强烈的存在感又让他心情平息困难,“s_ao包。”
“我哪里s_ao包,你说说看?”姜煜世偏头看他,灼热的气息洒在他的皮肤,惊起一阵战栗。
“香水。太浓了。”
姜煜世若有所思,“是tom ford 黑之黑。”他还特意向林砚生的方向蹭了蹭,又笑着说,“念学时候都是用阿蒂仙的小偷玫瑰,我很中意的。可我要来见你,小偷玫瑰前调太酸,所以没有再用……怕你觉得我怀里揣了个烂苹果。”
“而且我是品牌大使,也没办法。”姜煜世意指改用tf香水的原因。
林砚生不懂香水,他只觉得姜煜世就是个招摇的玫瑰j-i,ng,“哦。”
他们莫名走上了过街天桥,连结璀璨码头和中环繁华两端。林砚生刚刚迈上最后一层阶梯,便通过天桥的大窗瞧见对面ifc楼上悬挂的tf的巨幅海报。
还能是谁呢?
海报上的男人着一身j-i,ng心裁量的黑色西服,白色半领针织衫,发也是极张扬的白金色。一眼望过去,大面积都是由黑白两色堆积而成。唯一绚丽的色彩的却是他的蓝眼,像是一颗碎钻被镶嵌,闪耀在其间。
海报应该是才悬挂上去的,因为天桥上驻足了许多慕名的粉丝,小姑娘三五成群地掏出手机伸出窗去照相。
而这一个收割了这样多爱的男人,正黏糊糊地趴在他的肩上,像一只无害的纯良小狗……大狗。
林砚生每每想到都觉得魔幻。
“哦什么?”姜煜世注意到林砚生的走神,埋进林砚生颈肩,林砚生清爽的皂角味从他的广藿玫瑰中丝丝地渗出,渐渐充盈了他的鼻端。
像是一场交*之后残余下气味,混在一团,互相渗透,这个邪恶的想法让姜煜世兴奋。
他煞有其事的说,“要是我也用你的香水,是不是就像你,时时刻刻抱着我一样?”
“舒肤佳。”林砚生挑眉,“要不给你买一大瓶超值家庭装?就像我们一大家子抱着你。”
姜煜世沉沉地笑,胸膛的震动和灼热的体温,哪怕隔着两层布料也能从林砚生背后传来。
其实林砚生很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可他知道他是甩不开姜煜世的,而且他们的纠缠会引来路人侧目,然后被发现了大家就别好过。
他不知道姜煜世为什么胆子这么大,大概是所谓艺高人胆大?
姜煜世是疯子,可他不是,于是只好闷声吃这个大哑巴亏。
“我念大学时,落课后就会到这里来。”姜煜世想起了什么,悠悠说着。
林砚生晃眼看见前面有一个白种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坐着唱歌,所以随口道:“卖艺?”
“对了。”姜煜世像是有些兴奋,“真的唱了很久。大概有半年多?后来被李姐挖走了。”
“星探真的成天在街上找人?”
“不是星探。有人把我和朋友唱歌的视频传到youtube上,然后在我们学校里传开了,ins粉丝量也涨了很多。那个时候差不多全校都快认识我了,连那个刚果来的念法律的peter,有天碰上面都说我awesome了。”
姜煜世垂眼,“当时人人见我都问‘姜煜世你女仔追到没啊’。但我没说过追什么女朋友的话,不知道怎么有的这一出。”
林砚生心想你当然不用追了,你的女朋友肯定是一筐一筐装进篮子扛回家的。
“姜sir这张巨他妈帅了……怎么只在香港展出啊!!不过幸好我来了,发条微博气死小姐妹们!”林砚生听见一旁的女生朝好友抱怨道。
“不行不行,你要打水印上去,不然到时候被人盗了。”
“啊!那就让我和姜sir合影!这就没人盗得了吧,除非把老娘抠了,如果真是那样,我服。”她探出半个身子,回头朝朋友说道:“你看好角度,看拍出来是不是我在用手摸他的头!”
“不行,我们一起拍,大老婆二老婆,我大你小。legend电子砖我搬了三十张,你才十五张!”
“行吧行吧,那不是当时聚会多手头紧吗!”女孩张望了一下,想抓一个路人给他们拍照,于是拦住一旁路过的姜煜世林砚生两人。
为了确保万一是香港人也能听懂,女孩张口就是,“excuse me……”
林砚生默默地向后退了半步,又事不关己地溜到姜煜世左侧,让小女孩和她们偶像近距离恋爱。
姜煜世立即抖了抖自己的刘海,把标志性的眼遮上一遮,转头疑惑地看向林砚生。
“给你大小老婆拍个照。”林砚生解释说。
然后姜煜世接过女孩的手机,看着女孩们一左一右面向海报,做着亲吻的姿势,将海报上的姜煜世通过视觉效果挤在中间,他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林砚生看着姜煜世好像拍完了照,将手机交还给女孩们,又看姜煜世笑着俯身,将外套帽子给林砚生翻上来,在耳畔说,“林砚生,休息好了吗?”
林砚生一头雾水,在周边女生爆发出“我c,ao!!是姜sir!!他就是姜sir本人!!”的声音灌入耳中的瞬间,他又被姜煜世拉住向前奔跑了起来。
刚刚拿过手机,姜煜世直接转了摄像头,换成前置,转过身来和两个女孩自拍了一张,露出了他的蓝眼赤痣,和明晃晃的笑。
疯子,真他妈是个疯子。
林砚生作为主唱的铁肺都被不断的奔跑弄得氧气稀缺。
逃进地铁口的角落后,林砚生靠着墙骂都骂不出了一句话了。
“我有点生气。”姜煜世突然正色,将上气不接下气的林砚生的脸抬起来。
“我c,ao……该,该生气的人……是我!”林砚生喘着气,对于姜煜世没事找事的疯子做派很是不理解。
“她们不是我的老婆。”姜煜世还是很认真。
?偶像怎么翻脸就不保持营业了?“粉丝就是老婆……你一个偶像,怎么,怎么连话都说不来……”
“我感谢她们,可我只有一个恋人。”姜煜世还委屈上了,突如其来的娇气弄得林砚生不知所措。
“行了知道了。”林砚生希望姜煜世就此打住,“下次不说了。”
林砚生想起要事,向姜煜世摊开手,“手机,借我一下。”他要和谢锐说一声。
姜煜世摇头,“落在车上了。”
“我刚刚还看见你拿它做手电筒。”
“不借。”姜煜世垂眼,用手顶在林砚生面庞边,将他锁在自己身前的狭小区域里,又低低重复,“不借。”
林砚生觉得自己在这个小毛孩身上受的气已经濒临阈值,“不借算了,让开。”
“我不会让你借的。你一定会和谢锐通电话,然后就会走。”姜煜世溺在地铁站昏淡的灯光中,“你不准走,我要你陪我。”
“没断奶滚回去找你妈。”林砚生撩起眼皮对上他的眼神,手搭上他的小臂,作势要用力推开。
“陪我,好不好?”姜煜世发觉硬来实在有一定难度,于是选择了软磨。
又用两只手握住林砚生的一只手,放在胸前,可怜兮兮地看他,“最多两个小时,我一定送你回酒店。哥,哥你陪陪我……今天是我生日。”
林砚生的心在那个瞬间不可抑地急促搏动了几下,他偏过头去,“……算了。”
姜煜世笑得像个得了糖吃的孩子,“那我们坐地铁回旺角拿车。”
于是林砚生听说了姜煜世的与时间赛跑事件,“赶不上也没所谓,歌在网上听听就好了。”
“我答应过一个人,要来的。”姜煜世看向林砚生的眼神有些陌生,“我不会失约。”
第10章
“两位食啲咩啊?”有些丰腴的老板娘指了指铺面门口的菜单,对刚落座的姜煜世和林砚生问道。
姜煜世鬼兮兮地扯下自己的口罩,笑起来,“黄姐,不认识我了?”
“阿世!”黄嘉玲显然十分惊喜,“现在是大明星啦,还跑到我们这里来。”
“黄姐是不是从二十岁就没有变过了,怎么还是这么靓?”
黄嘉玲摆了摆手,“就你嘴巴这样甜。你去做明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连我也结婚啦。哈哈哈,虽然没有真的嫁给伟仔,但是我这个嘉玲还是找到了好人啊。”
“恭喜!不过伟仔现在在你心里就要降位啦。”
“怎么会,我永远中意伟仔啦。”黄嘉玲玩笑地回答,又拉回正轨,“那我还是做你喜欢的哦?”
林砚生一脸迷茫地观察着俩香港人的粤语对话,姜煜世看了看林砚生,回答说,“两份,其中一份放点辣椒是不是比较好?”
黄嘉玲了然地点头,转身回厨房。
“……你过生就吃这个?”林砚生老远就看见店铺灯牌上亮晃晃的‘黄记车仔面’几个大字,没想到姜煜世还真的进来了。
“他们家车仔面真的很正。”姜煜世似乎完全没有明白林砚生疑惑的点,“况且食面嘛,我只好祝自己长寿啦。”
林砚生一想到姜煜世,就总能把他和出入高档会所联系起来,最起码还是要去个西餐厅吃饭,所以对于他进出大排档的设定还是很不习惯。
姜煜世手机嗡嗡的叫,他拿出手机看见屏幕的来电显示,敛了笑,抬头朝林砚生做个抱歉的表情,走出店铺去接电话。
周遭刚刚下班的人,大多穿着内地鲜少的衬衣西裤,吃面的速度也很快,似乎要赶着去下一个地方。
这和他的成都太不一样了。
林砚生想起那个一切都慢悠悠的城市,突然觉得这一千八百多公里的路途的距离,好像也不是两个小时的飞机旅程能够填补上的。
林砚生朝店员打了声招呼,从另一边的门走出去——他在来的时候看见街道口上有一家手作烘焙店。
每一个小孩过生日都应该有一个蛋糕。林砚生晃悠悠地想着,于是推开了店铺的玻璃门。
结果现成的就只有一块草莓生日蛋糕,通体都是粉色,上面立着白巧克力塑的小公主人像,一周细密地缀上饱满的草莓。
“……还有没有其他的?”
店员一听是大陆来的,用起了蹩脚的港普,“是给男宝宝吗?”
“不……”林砚生对宝宝这两字有点敏感,后来觉得应该抓紧买东西才是,又回答说,“是。”
“但是只有这一款了……不然您先预定,早晨来取?”
林砚生无奈,想着蛋糕本来就只是意思意思而已,草莓就草莓吧。
“请问宝宝叫什么名字呢?”店员取出蛋糕,又问。
“……阿世。”林砚生突然想起刚刚黄嘉玲叫姜煜世,脱口而出。
林砚生拎着小盒走出烘培店时,外面竟然落起了雨。
纸盒是可见的薄,想来也是经不起水浸的,于是林砚生顶着雨水将姜煜世的外套脱下将盒子包起来,抱在身前一路走回店铺。
老远却瞧见姜煜世伫在店门口,身影晕在昏黄的灯边。
林砚生清晰地看见,姜煜世萧瑟的表情在视线触及到林砚生的瞬间,有了一刹的松动。
“你去哪儿了……”
林砚生觉得这样隔着雨帘,用一种s-hi润眼神看他的姜煜世挺像某种犬类的。
姜煜世自嘲似的笑了笑,“好怕你扔下我走了。”他伸手又将林砚生拉进檐下,用卫衣袖子擦拭林砚生的沾着雨水的脸庞,却被林砚生一个后退躲开了。
“我刚刚在想,你要是真扔下我,我就立刻发微博寻人。”他不像是说玩笑话,林砚生相信姜煜世一定也做得出这种事。
“我还在想,你也没有伞,会淋到雨的。”姜煜世不顾林砚生的细微挣扎,还是完成了刚刚未竟的动作。
“你抱的是什么?”姜煜世微微俯身,凑近林砚生问道。
林砚生难以启齿,别开眼将盒子扔给姜煜世,从他身边走进店铺,然后坐回原位。
姜煜世愣在原地,看清了纸盒上的店名,他快步回来坐下,“……生日蛋糕?专门给我买的?”
林砚生对于姜煜世这种明知故问的行径很是不满,“不要算了。”于是作势要夺回来。
姜煜世说什么也不放手,抬起头向林砚生露出一个煦煦的笑容,又顽皮地眨了眨眼,欢欣怎样也掩不住,然后郑重地,在叉烧味缭绕的桌前,拆开了他这份珍宝。
“……只有草莓的了。”林砚生忍不住解释道。
“从来没人给我买过蛋糕。”姜煜世垂眼,面对着这粉色的一块,轻轻说道,像是想起了什么。
林砚生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他原本以为每个泡在蜜糖罐里长大的孩子都会在生日那天收到许多爱和祝福。
无意间林砚生瞧见姜煜世眼睛开始变得润润的,并且就在他呼吸的一瞬间,那泪珠越滚越大,直直地掉出眼眶,落进布料里,洇出一个小点。
姜煜世也不因此感到赧然,嘴里含着一句“多谢”,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却重复了许多遍。
一声一声灌进林砚生的耳里,引发了他体内大脑心脏的一系列共振,叫得他头皮也发麻。于是林砚生不敢再抬眼看姜煜世——他最见不得别人哭。
“面要坨掉了。”林砚生低声转移话题。
姜煜世只随口附和,说着“先吃蛋糕啦”,于是将这块小蛋糕粗暴地用筷子划作两半,将草莓更多的那块分给了林砚生。
其实姜煜世的直白的确很直白,幼时沿袭下来的习惯此时此刻也体现出来——会把自己更喜欢的那份,给他最喜欢的人。
林砚生默默地接过小盘,他哪怕低着头,只用那该死的余光也能知道姜煜世还在一颗颗地落着眼泪珠子。
“别哭了。”于是他说。
姜煜世摇摇脑袋,又得到林砚生的一句轻声呵斥,“我叫你别哭了。”
林砚生又觉得话说得太重,皱起眉无措地怔了片刻,然后认命似的支起身子,用拇指抚过姜煜世的眼下分寸,沾染了一手s-hi润。
姜煜世一愣,睁着一双晃着水星的眼痴痴地望向林砚生。
林砚生受不了那样灼热的目光,别开眼就要坐回原位,却被姜煜世用他的蛮力捉住手腕,僵在凝结了气体的空中。
不得不说姜煜世的变脸技术是一绝,片刻间就能敛去伤感意味。“阿世?”他低声问。
“我要听。”姜煜世低低开口,旋即笑起来,因为水光未除,他弯起眼来又能折出零星的光斑来。
“……听什么?”林砚生一时间懵了。
“听你对我讲‘阿世生日快乐’,‘我也中意阿世’。”姜煜世笑得没心没肺。
林砚生皱眉,甩开姜煜世的手,没好脸色地挖起蛋糕来。
“哥。”
林砚生听见这一声,下意识抬起头,却正撞上那人的枪口,只听得“咔嚓”,林砚生懵懵抬头,嘴巴上还沾染着粉色奶油的画面,就定格在了姜煜世的手机上。
林砚生算是明白了,姜煜世早就开始利用起他的该死同情心了,每次使坏前,都会假兮兮地叫一声“哥”。
他是真的不想失去年上者的风度,可所谓尖峰时刻,怎么能退步呢?于是林砚生立即伸手去抢,那手机却又被姜煜世举得又高又远。
真的小学j-i,林砚生彻底没话讲,他可拉不下脸去再次抢夺了。
身体却因为探过小半个桌子而投网似的凑近了姜煜世。
姜煜世垂眼就看见林砚生距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嘴唇,他迅疾用右手拿起那装蛋糕的大大纸袋,挡在了外人与这个角落视野共享的渠道上。
于是就这么张扬却又隐秘地,在周遭人声嘈嘈的店铺中,含住了林砚生的下唇,又探出舌尖来轻轻扫了扫,将那零星的奶油携回自己口中。
“草莓味也很好吃。”他诚实认真评论。
林砚生怔住,眼见着红了耳朵,那只薄薄的耳被强烈的灯光穿过,呈现出透明的美感,其间紫红的细小血管,正超负荷地运输着那沸腾着的血液。
姜煜世像是找到新奇玩具,又伸手去碰那繁复耳饰遮掩的耳,一下子就碰到了冰冷的金属和灼热的体温,“好烫。”
林砚生一掌落在姜煜世的小臂上,强忍着愤怒不让它在公众场合发作。可姜煜世却不怕死地再次挑衅,“哥,你不给我讲刚刚的话,我就用这张照片发微博。”说着又在林砚生眼前晃了晃手机。
“你他妈就只会用发微博这招了?”
姜煜世说真的,没有任何迟疑地立即低头,打开微博开始哒哒哒地打着字。
林砚生快要窒息了,“阿……阿世。”
他认输。
姜煜世笑眯眯地抬头再次望向他,等待着下文。
林砚生却逃避开来,将头埋得极低,“……生日快乐。”
姜煜世彻底心满意足,回忆起妹妹每次许愿的姿势,于是双手合十,闭上眼:“我今年的愿望是让林砚生爱上我。”
这话说的又快又实,不带一点点的迟疑,硬生生让对桌的林砚生觉得自己幻听了。
“……你说的什么,什么屁话。”林砚生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放了一把火,大有燎原之势,一路烧到了他的大脑。
傻逼,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林砚生晃悠悠地想到。
第11章
要姜煜世遵守诺言显然是不现实的。最终林砚生回到酒店已经凌晨一点。
谢锐没有睡,坐在床边抬起眼看向开门的林砚生。
“回来了?”谢锐说,“怎么不跟他睡。”
林砚生皱眉,“你他妈说的什么话。”
谢锐倒在床上,半晌才又开口,“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想着你还挺他妈洒脱,乐队一散,你转眼就飞了。”
林砚生没有回答,走进洗手间洗漱。
“林砚生。”他听见谢锐喊着。
“你真喜欢上姜煜世了。”不是疑问,谢锐语调极其平静,他认识林砚生这么多年,知道林砚生从来也不是什么任宰任割的主。
林砚生捧着毛巾的手一顿,只感受到粗糙的毛线灼在他脸上。
“我还说劝你不要一直走不出来。”谢锐走到门边,“结果还给我省事儿了。还是大明星魅力无边。”
“……什么?”林砚生钝钝地盯着镜子。
谢锐轻轻吸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不说这个了。”
“合约我和王胜确认过了。以前接的工作全部划归到你个人名下,王胜还要我给你说,好好做最后这个,以便顺利转幕后制作。”
林砚生垂眼,“你呢?”
他鲜少和旁人聊及所谓未来,“你打算以后做什么?”
“捡回老本行,拉老头投个资,拍个电影什么的。”谢锐笑起来,他本科念的编导,在影视方面的才能,说实话要强过音乐。
林砚生也觉得可行,现在玩乐队,并且还能坚持的,有几个不是家里有矿。
谢锐跟着林砚生的那段“风雨中那点痛怕什么”经历,只是因为半途跑出来搞音乐和家里闹翻了脸而已,和陆廷赫一样,回去假意认个错就照样做回公子哥。
虽然林砚生是的确只能一个人抗。
林砚生走出来,坐上阳台的椅子,拿出一支烟,含在嘴里,却又瞬间意识到香港这个城市究竟有多苛刻,正打算取下来时,谢锐却火光一现地给他点上了烟。
“禁烟房。”他含糊地说着。
该死。怎么又能想起姜煜世了。
谢锐灵光地眨眨眼,神情和十九岁虎头虎脑离家出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他站上床头柜,将天花板角落的烟感一下子给砸了。
破碎的金属零件哐哐的掉落,在深夜惊起一阵波澜。
林砚生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谢锐时,是一个不太妙的清晨。
他恍惚间记得,自己好像当时躲在公园的小亭里睡觉,结果谢锐在他熟睡时,将他戳醒,叫林砚生腾个地儿,口气很不客气,嘴里还叼着一根烟,拽得三五八道的。
十几岁正值林砚生的叛逆期年龄,林砚生被闹醒,无名火“蹭”得升起,连骂了几句脏话又对谢锐的要求置若罔闻。
事实上挪一挪是再腾得出一人的位置的,但林砚生还就他妈不想挪。
足以引发谢锐受的一肚子的窝囊气,两个人就在长亭里动起手脚来了,远看还以为响应老年舞蹈团的号召,在那儿跳社交舞呢。
之前谢锐刚和他爹吵了架,疯疯癫癫骑着他的大摩托马路上乱窜,又在公园前被晨练的大爷大妈教育,叫他不要骑着他装上发动机的破爱玛电动车来扰民。
谢锐立刻杠上了,驳道,妈的傻逼老头,老子这辆是雅马哈,爱个鬼的玛!
于是大爷大妈群起而攻之,被练舞用的扇子敲得背脊生疼。
两人打着,听到远处突然穿来一阵步声,随着就是“在那儿”的喝声,林砚生敏感地捕捉到,推开谢锐就要跑。
谢锐连忙抓住林砚生后领,说你跑个蛋,打不过就跑,你是娘们儿吗。
林砚生挑眉,那你就等着他们来打你吧。
谢锐跟着他的眼神看去,发现乌泱泱来了一帮混混,十多个的样子。他问,你仇家啊?
林砚生不知如何准确描述,迟疑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谢锐瞬间中二热血沸腾起来,将林砚生留在亭子里,自己走出去面对那一拨人。
再听见对方头目“你闪开,不然连你一块打”的语句后,谢锐更来劲了,朗声回答说,“要打他也是我来打,轮不到你们!”
林砚生心情无比复杂,寻思着这人是不是刚刚被他给摔傻了。
以一对多这种玄乎的事只会发生在施瓦辛格或者影视中,看谢锐明显占了下风,林砚生想也没想就冲出来加入打斗。
谢锐虎头虎脑地,居然从旁边绿化带里,直接拔起了一颗前几日饱受雷雨摧残的小树,抡着去砸人。
照他想的,这是群攻技能。
最后林砚生看准时机,硬拖着越战越勇的谢锐逃开,叫谢锐把他摩托车启动,于是两个人手麻脚乱地出发,又在清晨留下轰鸣。
后来就谢锐拔树这件事被林砚生笑了很久,甚至早年间都喊他谢智深。
谢锐今天又说起这件事,意料之中地听见林砚生叫他的一声谢智深。
“你懂什么,热血高校看过没?知不知道,老子当时拔树的时候,觉得自己就是芹泽多摩雄。”谢锐叼着烟笑。
林砚生说行,那他就是泷谷源治。
林砚生和谢锐对视了一眼,最终彼此都沉沉地笑起来。
第二天林砚生是被电话铃声闹醒的,醒来时旁边的床空无一人——谢锐走了。
他迷糊地摸着坐起来,一看是姜煜世的电话。
“干嘛。”林砚生起床气重到一种程度,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有了一定的改善,但就目前来说还是不太乐观。
“我又要赶飞机去伦敦出外景,马上上飞机。”姜煜世听出林砚生语气的不悦,“刚起床?”
林砚生没有回答,听见姜煜世又说,“都中午啦,傻猪猪。”
“……???”林砚生一脑子的困意被这三个字全部出逐出境了,“你少他妈乱叫。”
那端传来姜煜世哼哼的笑,他确实陷入了疑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
姜煜世躲在休息室打这个电话,外面隐约能听见哄闹闹的粉丝呼喊声。
“那就别叫。”林砚生说,“……或者叫哥。”
“不要。”姜煜世答得干脆。
林砚生听见这个回答,才发现好像姜煜世不太爱在不使坏的时候叫他哥,尤其是对他说了那一段r_ou_麻的话之后就更不叫了。
他不知道,姜煜世一直害怕林砚生总拿他当小孩,从十七岁开始就是这样,林砚生总拿他说的当小孩子的玩笑话,所以他只好小心翼翼地避开,不让林砚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年龄差。
其实姜煜世也就好奇了,就差三岁而已,多三岁就能翻一辈了吗,他觉得林砚生持有的这种观点简直是无稽之谈。怪只怪林砚生和他初逢时他还是个傻兮兮的学生仔。
“昨天在旺角乱放车被贴了罚单,早晨我去警察厅去交罚款,只带了一个手机去,还觉得自己在大陆,一个手机就可以走天下啦。结果办手续的时候才想起来,人家根本不支持手机付款啊。”
“马云爸爸蒙蔽了你的双眼。”
“真是丢脸丢到死哈哈哈,阿sir看我又蒙头捂脸的,差一点把我捉起来。”
姜煜世听见林砚生那端有了轻轻的一声笑,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似的,不自主心情很好地跟着笑起来。
“就想听听你的声音啦,接下来有十多个小时要飞,都没办法和你联系上。”他又黏糊糊地开口。
林砚生无语,“你翻微信语音啊,没网也能播。”
“可是你没有给我发过语音……”
林砚生都能想象出来姜煜世做出的那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了。
姜煜世正思忖着接下来要怎么圆,却被林砚生挂掉了电话。
他真快要郁结了,揣了手机走出小房间,却瞧见门外经过的男子。
他明明进来锁了门的。
“梁叔。”姜煜世客气打着招呼。
“哦,阿世。”那人说话带着一股比姜煜世浓郁许多的港味,“最近很忙啊。”
梁衡辉就沙发坐下,西装衣袖因抬手微微上缩,露出名贵的腕表,“阿世也认真拍拖啦,什么时候让我好给阿嫂说说,让她放放心啦。”
姜煜世有些尴尬,显然他在房间里打的电话被梁衡辉给听见了。
“梁叔又有大生意做,这次又要去哪里啊?”姜煜世淡淡转开话题。
“去la做点事。什么大生意,帮人跑跑腿而已。”
梁衡辉的年纪其实不是很大,大概三十五左右,按理说姜煜世凭着个人习惯,应该叫他一声哥的,只是在他小时候,梁衡辉为了服众一直做出老成模样,也不让姜煜世叫他哥。
照梁衡辉的说法,他是姜煜世母亲秦咏秋那一辈的人,姜煜世叫他哥是乱了辈分。
此时此刻雷迪的出现,简直是姜煜世的一道曙光。
他匆匆忙忙向梁衡辉道别,飞快地就跟着雷迪前去登机。
从小到大,姜煜世对于这个莫名地立足在他家的叔叔,都提不起一点点好感来。
梁衡辉微眯起y-in鸷的眼,打出了一个电话,“去找旺角的唐华,问一问他的人,昨天有没有看见小少爷。我要知道他和什么人一路。”
刚走出休息室,姜煜世的手机上传来一个消息提示,是林砚生给他发送的,微信语音消息。
林砚生听了姜煜世的话,又觉得挺不好,但又想不出到底该说些什么。无意间想到了昨天姜煜世是生日,所以最后只清唱了一段生日歌。
他不压扯着嗓子唱摇滚时,其实声音渺渺的,低低的,像是酒j-i,ng上头的醉语。
这段生日歌被他唱的很实在,不用什么处理调子的技巧,平平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