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笑容很神秘,但是说出来的话很直接。
“你家男人醒了吗?如果没醒的话,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直奔主题吧。”
妇人半信半疑地让他们进去,苏明宇忽然伸出手抓住了顾丰年的胳膊,毕恭毕敬说道,“我扶着您。”
顾丰年有点想打他。
进了门,里面一股烟熏火燎的味道,香烛灯光到处贴着符纸。
苏明宇略微看了一眼,在顾丰年耳边小声告诉他情况。顾丰年拍了苏明宇的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有点像是老佛爷。”
顾丰年一头雾水,“什么老佛爷?”
前面的女孩子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走进卧室,里面密不透风,人走进来有点喘不过气。
顾丰年挣脱苏明宇挽着他的手,他直接走到了床边,用手按住了躺着男人的太阳x,ue。
“水、墨汁、毛笔。”顾丰年厉声说道,“赶快去准备。”
妇人一下子慌了,“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顾丰年咬破食指,用血液点在男人的七窍,“先去准备我说的东西,我马上就要。”
这是得罪了人啊,顾丰年打量着自己面前蠕动着的一团一团的血色的虫子,男人的身体都已经半僵了,气息都已经涣散了。
东西很快就被送了过来,顾丰年将自己的血液滴在清水中,在室内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毛笔沾了墨在地上画出一个堪称古怪的符号。
“把男人抬下来。”顾丰年丢开笔,摇晃着杯中的血水。
苏明宇和妇人把男人抬了下来,女孩子站在一旁看着摇晃着血水的顾丰年。
“放在我画的符上面。”
顾丰年蹲下来,将杯中的血水硬灌进男人口中,男人挣扎着声音像是刀片刮着窗户,顾丰年无动于衷,硬是将血水灌了进去。
他看着成虫开始在身体四散开来,这些虫子不是活的,只是灵体而已,它们想要逃溢出来,但是七窍都被血堵住,纷纷弃了吞噬的血r_ou_变成了白色的虫状逃脱犹如火烤的身体,但是外面是被墨画成的符号,沾了墨汁,显了行迹便再也逃不了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痉挛起来,五官七窍都被顾丰年沾了血,男人嘶嘶叫起来,妇人和女孩子一脸担心,都想要靠前,被顾丰年拦住了,“再等半刻就会好起来,你们过来反倒会误事。”
男人挣扎的动静逐渐小了起来,等彻底安静的时候,顾丰年站起身,“可以帮他洗脸洗身体了,记得用艾叶水洗一遍。”
妇人和女孩奔过来扶起男人。
顾丰年看着墨色的虫子一个个消失,突然开口说道,“我又冷又饿,可以在这里借宿一宿吗?”
妇人忙点头,“当然可以,大师。”
妇人安排顾丰年和苏明宇住在二楼的客房。
“洗手间在出了房间的左手边,家里没有新衣服,您就将近穿一下我家男人的吧,都洗得干干净净。”
顾丰年这是来到徐家村这边来以后,洗的第一个痛快澡,他带了换洗的内裤,就是没有换洗的衣服。穿上妇人男人的衣服,他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晾出去。
趁着他去晾衣服,苏明宇去洗澡。
黑色的不祥之气仍旧笼罩着这间房子,风中传来腥味,是血的腥味。
苏明宇洗完澡回房的时候,顾丰年正在整理他包中的签文匣,听到苏明宇的脚步声,他抬起头找苏明宇的方向,从包裹中掏出了一袋馒头。
“要不要吃?”
苏明宇走进来,拿了一个,三口就吃下了肚,“我还能吃一个吗?”
顾丰年点头,“请吃。”
妇人给他们准备的食物是泡面,刚好,顾丰年也想吃点咸咸的东西。
泡面泡好了,苏明宇一手端一碗,放了一碗在顾丰年坐着的桌子上。
“吃。”
泡面很香,顾丰年怕烫,吃到后面面条都泡烂了。苏明宇吃面吃得很香,还大口吃馒头。
“顾丰年,你们驱邪到底是看的什么?”苏明宇吃碗完面躺到了床上,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苏明宇占了大半。
顾丰年正在吃面,听苏明宇这样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道:“我不知道,因为我用的方法和别人都不知道,我眼睛看不到人,但是我可以看到一切作祟的东西”
“y-in阳眼?”
顾丰年很认真的吃着面,也很认真的回答了问题,“不是,应该说我不算这边的人。”
“什么这边?”
顾丰年回过头视线大致对着苏明宇的方向,“休息吧,明天见,晚安。”很直接的表达不会再回答的态度。
等顾丰年吃完面去刷了个牙回来的时候,苏明宇似乎已经睡着了。
顾丰年摸着床沿躺下来,不小心碰到苏明宇的身体。
苏明宇的身体是暖和的也是柔软的,不像寺庙中的地板和柱子又冰冷又坚硬。
“不要在瞎子面前装睡啊。”顾丰年感叹了一句。
苏明宇转了个身,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第二天一早醒来,妇人就守在门口,一看到顾丰年赶快迎过来。
“大师,你醒了啊。”
“醒过来了吗?”顾丰年直接问道,没有管妇人的寒暄。
“醒来了,醒来了,就是j-i,ng神不太好。”
顾丰年揉了揉眼睛,他有点困,在苏明宇旁边什么都看不到,他睡得很熟,但是听到妇人的脚步声还是醒了。
“我们去看看吧。”
苏明宇洗漱完走过来,“你好歹刷个牙洗个脸啊。”苏明宇用自己的s-hi手把顾丰年后脑勺的头发压下去,“梳个头,不急于一时半会,不是都醒了吗。”
苏明宇的力道很大,压在顾丰年的后脑勺上,手有点冰,动作虽然粗暴但是并不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等顾丰年洗漱完下楼,妇人端了几碗r_ou_丝面招呼他们去吃。
男人坐在桌边吃面,身形消瘦,手指呈现出粗粝的骨节。
苏明宇挽着顾丰年的胳膊,让他小心。
顾丰年吃着r_ou_丝面上面的j-i蛋,妇人的手艺很好,面条煮的不硬不软,猪r_ou_的鲜味和香味都煮到了面里,小葱和j-i蛋更是增加了r_ou_丝面的深度。
“这次真是多谢大师了。”妇人看起来有点窘迫,“就是家里的情况可能有点不好,大师,这个,您看能不能……”
顾丰年停下吃面,他是背着包下来的,苏明宇帮他拿着细竹竿。
“那你抽一签吧,一签一百块,童叟无欺,从此两不相欠。”
妇人迟疑得抽了一支出来,顾丰年示意她念。
妇人念得断断续续,“一生劳苦皆是命,数年苦困总有天,谋而不…遂休生怨,再过三春福…禄全。”
这个签文不是他的签,自从遇见苏明宇后奇怪的事情一件多过一件,他竟不能替自己求签了。
“大师,不解签吗?”
顾丰年摇头,“我不解签,我只收钱,一百块就可以了。”
妇人掏出了零零碎碎加起来一百块的零钞给顾丰年,顾丰年接过来塞到包里。
等面条吃完,顾丰年放下筷子,朝一旁的苏明宇说道:“你不是看风水的吗,你看出这间房子的风水有什么不对吧?”
“你是说他摆的那个婴儿枕吧?”苏明宇没当一回事,他一进门就看到了,这家应该是被人算计了,居然请了一个怨气十足的婴儿枕回来。
这个婴儿枕邪门得很,居然还供在堂屋的高桌上。
第6章 甜瓜
婴儿枕小巧玲珑,做工j-i,ng细,上面描绘的婴儿栩栩如生,被放置在高桌的一边。
顾丰年放下筷子,他看不到婴儿枕,但是能看到高桌上供着的观音佛像被黑暗遮住了眼睛,持着净瓶的白瓷做成的手变成了黑色。
“你知道吗,”苏明宇搭上顾丰年的肩膀,“其实我收费很贵的。”
顾丰年推开他,“客人抽了签文,那么我就解决这件事。”
一旁坐着的男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顾丰年,那眼神带着点y-in鸷,顾丰年没有感觉到,苏明宇看了男人一眼,揽住顾丰年的肩膀,“来,我带你看看那个婴儿枕。”
顺势带离了男人的视线。
“我看不到,你知道吧?”顾丰年目光呆滞,转头对着搭着自己肩膀的苏明宇说道。
苏明宇几乎要将脸贴上顾丰年的脸,他比顾丰年高一点,所以稍微低着头,声音很小,“我告诉你啊。”
“大师,是不是这个婴儿枕不对啊?”身后的妇人打断了他们的交谈,苏明宇退了一步,放开了顾丰年。
顾丰年站直了身体,点头问道,“你这个婴儿枕是从哪里来的?”
妇人带着点茫然,“是我家那位……”视线转向还在吃面的男人。
苏明宇看向男人,眼中带了点冷意,就算嘴角含笑,笑意也是冷的。
顾丰年用手去拂供着的观音像前的黑烟,那黑烟犹如生了根,纹丝不动。
“你们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顾丰年有点疑惑,婴儿枕固然邪门,但是他却一丁点异样都看不到。
这句话一问出口,顾丰年就觉得不妥,但是已然说出了口,顾丰年拉了拉苏明宇的衣服,放手的时候苏明宇捏了捏他的手指。
顾丰年知道苏明宇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们要小心。
男人猛然站起来,虽然身体虚弱,但是面上却出现凶悍强硬的神色,小姑娘面无表情地吃面,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妇人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神采,就像是将死之人得到了复活的机会,流露了接近凶狠的狂喜。
顾丰年看不到这些,他还在打量着观音像,这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观音像。
“你们是不是……”
顾丰年话还没说完,被苏明宇直接抓住了手腕,“我们走!”
接下来是碗摔在地上的声音,椅子倒在地上的砰砰声,妇人说出尖锐的“不能让他们走”的话,有人犹如野兽一样在他们身后追赶。
顾丰年手腕被苏明宇紧紧抓着,身体勉强往前跑着,他们是往后门跑,后门狭窄,勉强出了门,顾丰年感觉到后背有一股劲风向自己袭来。
忽然苏明宇松开手,他挡在了顾丰年前面,看着直奔而来的男人,眼中仍旧带着笑意,男人过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锄头,那锄头锄刃前面被磨得光亮,锋利无比。
苏明宇往前迎上去,他快速弯下腰,用拳头狠击男人腰部,男人踉跄了一下,锄头往前大力挥了一下,苏明宇被锄头的柄打到了,但是他无动于衷,下一击紧随其后,仍旧击在男人腰间。
男人失去平衡,往旁边倒下,趁乱苏明宇踢走男人手上的锄头,锄头落在地上发出巨响。苏明宇用脚尖踢男人的下巴,看妇人已经过来了,一脚踩在男人的脖子上。
妇人拿起掉落在地的锄头,就看到那个年轻男人正用脚踩着自家男人,男人如果动一下,他的脚就会用力往下踩。
苏明宇笑了一下,仍旧是和气的像是要和人谈生意一样,礼貌又温和,“把锄头放下吧,这局游戏我赢了。”
顾丰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安心当他的瞎子,不去添乱。
妇人扔下了锄头,苏明宇穿的是坚硬的黑色皮鞋,鞋子压在男人的脖子那里,男人面色通红。
“你放我们一马,下辈子我们做牛做马报答你。”强硬不行,妇人转了态度,哭哭啼啼起来,还作势跪下来。
苏明宇无动于衷,死死踩着男人,“手机拿出来。”虽然声音温和,但是气势活像个恶霸。
妇人摇摇头,挣扎着不肯行动,谁知道这家的女儿却走出来丢给他们一支手机。
“赶快报警吧。”女孩子漠然地说道,妇人一脸凶狠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站起来狠狠打了她几巴掌。
“你这个赔钱货,你这是要让我们死啊!”
苏明宇没有管这对母女的龃龉,直接打电话报警。
警察来得很快,苏明宇很直接说明了报警的原因,“这家人拿着锄头要杀我们。”顾丰年站在一旁,手上没有细竹竿,他就没有动。
警察去问话,苏明宇走到顾丰年那里,“你的一百块收得可真艰难。”
顾丰年从口袋中掏出钱来,“分你50。”里面还夹杂着一张100的。
苏明宇没有接钱,他靠在顾丰年身上,“你说这对夫妇为什么要杀我们?”苏明宇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警察正蹲着在问躺在地上的男人,旁边的妇人一把鼻涕一把泪,这家的女儿面无表情。
顾丰年将钱塞到包里,“大概是他们真的杀了人吧。”
苏明宇连惊讶的情绪都没有,“这么狠,谁敢报复他?”
“死人。”
苏明宇和顾丰年还穿着这家男人的衣服,顾丰年的头发很软,苏明宇懒洋洋的。
“他杀掉的死人?”
顾丰年不答反问:“你看到的婴儿枕是不是上面画满了小孩的图像,而且非常珍贵?”
“求子?”
“他们俩夫妇听声音应该都已到了四十岁,只有一个十几岁的独生女儿,但是和女儿却不显得亲昵。”顾丰年继续往下说,“之前我以为他们是得罪了高人,给这家男人下了蛊,后来看到观音像才明白过来。他们杀掉了自己的孩子,但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那个婴儿枕哪里来的,这个婴儿枕会放大人的邪念。”
“那关我们什么事呢,不赚钱的声音没必要那么c,ao心。”苏明宇站起来,警察走过来了。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口头矛盾,调解一下,冤家宜解不宜结。”说话的警察是个年轻小伙子,脸晒得通红。
苏明宇一副遵纪守法的模样,“他们拿着锄头追我们,我才报的警。你看我弟弟,”把顾丰年推了出来,“吓得脸都发白了,而且他又看不到,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顾丰年乖乖做出一副吓得发白的模样。
年轻警察有点为难,一个稍微有点肚子的中年警察走过来,“大热天,人心烦气躁,又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动不动就报警。那家人说你们对他们女儿动手动脚,气不过才拿起锄头追你们。”
听到这指鹿为马的话,苏明宇反倒笑了,“弟弟,这家人可真会说话。”
顾丰年听出了警察的不耐烦,他歪了一下头,尽职尽业扮演苏明宇的弟弟,“哥哥,我听到他们商量转移后院骨头的事也不能讲吗?”
中年警察表情变了,年轻警察还是一脸懵懂。
“给支局打电话。”中年警察细问道,“你真的听到了吗?”
顾丰年躲在苏明宇身后,怯怯地点了头。
这件事彻底闹大了,后院挖出了一堆白骨,骨头都很细小,不像是成人的骨头。
在警察围起这间屋子之前,苏明宇牵着顾丰年去楼上换衣服,年轻警察跟着他们。
年轻警察守在外面,苏明宇和顾丰年在屋内换衣服。
顾丰年脱掉衣服,感觉到有视线在自己身上,他背过身,换上了衣服。
等换好衣服下来,苏明宇递给顾丰年细竹竿,“刚刚逃跑忘记给你捡细竹竿了。”
顾丰年接过细竹竿,年轻警察很热心地问道,“要不要帮你拉着杆子?”
“那就麻烦了。”
顾丰年说完这一句,细竹竿落地的那一头被抬了起来,年轻警察走得很慢,遇到台阶还会讲一声。
年轻警察让他们等在门口,“你们先等一下,等下还要去做笔录。”找了个y-in凉处,让他们等一下。
苏明宇去端了个长凳子过来,他们俩并排坐着。
后院熙熙攘攘,能够听到各种声音,甚至能够听到有人看热闹闲聊的声音。
苏明宇站起身来,“我看到挑担子卖甜瓜的过来了,我去买两个甜瓜吃。”
顾丰年还没来得及说话,苏明宇就走开了。回头的时候,观音像仍旧被黑暗遮住,看不到那双慈悲的眼睛,顾丰年视线往旁边移,他看不到苏明宇形容的婴儿枕,他只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非常令人不安的物品。
“甜瓜包甜,还包削皮。”
苏明宇如去时一样来,他把甜瓜递给顾丰年。
顾丰年咬了一口,“好甜。”甜瓜很脆甜度惊人,吃起来香甜,里面的籽已经被清理掉了,一吃一大口不用担心籽。
“听说挖出的骨头都是婴儿骨头。”苏明宇说着,又咬了一口甜瓜。
顾丰年也咬了一口甜瓜,真甜呀,阳光火辣辣的,风一吹凉快得很。
“一百块太少了,下次收多一点,救一个人渣收一百块,性价比太低了。”苏明宇吃着甜瓜讲述他的生意经。
顾丰年点头受教,“那你说你请我我开什么价比较好?”
苏明宇把切好的另一半甜瓜递到顾丰年手上,“吃瓜吃瓜,不谈闲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会晚一点~
第7章 泡面
网媒和纸媒用耸人听闻的标题三百六十度报道了这则新闻,无外乎“杀婴”“求子心切”“虐待女儿”等关键字眼。
不过也不关顾丰年和苏明宇的事了,他们在昨晚笔录之后就连夜离开了柳柯镇。
苏明宇从徐家村拿了行李,就和顾丰年一起搭车去他事务所所在的城市——番茄市。
番茄市是个大城市,顾丰年没去过,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说是某某在那边念书在那边工作。
从徐家村还有半天的大巴车程才能到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