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楚凌风，他跟杜擎会面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但杀手却可以布置得如此严密，除掉目标就只差一点而已。事实很明显，杜擎是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他跟西堂一向没什么利益上的纠葛，杜擎为什么要借他人之手除掉自己……而且正好是约他谈甄善良跟徐易这件事的时候？
利用杜擎，除掉杜擎，到底是帮派之间的利益争斗，还是为了要掩盖甄善良的行踪？
到达季云扬家门口时，一辆越野车正以十分凶险的速度开过来，在楚凌风抱着唐辰下车时，越野车也正好在他们面前嘎然停止，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风斗，在黑夜中折磨着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楚凌风，你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众目睽睽之下当着那么多媒体记者就街头火拼，到底还把不把我泰道放在眼里了？你他妈的要是——”穿着一身笔挺黑色军装的泰道刚把拎在手里的冲锋枪枪口举到楚凌风脑门上，就借着车灯看清楚了楚凌风那张挂彩的脸以及他怀里还抱着的唐辰，顺着他那张脸往下瞧，显然这一身伤还不轻……泰道看看被他那架势吓住的司机以及季家出门迎接的几个佣人，又看看楚凌风怀里的唐辰，心里这气定是就偃旗息鼓了，举着拳头干咳了一声就将手里的冲锋枪扔进了越野车，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时候不好，偏偏挑老爷子来我这里巡查的时候出纰漏，以后我还有脸见我家老爷子么！”
“道哥，这事儿跟楚没关系。”唐辰想从楚凌风怀里下来，但楚凌风抱着他不松手，他也只好作罢：“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等会儿跟你解释，至于泰伯伯那边，我也会跟他说清楚的……”
“得了得了，过去就过去了……”泰道脱了手套冲边上还愣着的季家佣人硬声问道：“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没看见两个伤员站在这里么！”
几个佣人被吼得又是浑身一颤，反应过来之后去通知季云扬的去通知，过来帮忙的过来帮忙，刚燃起的硝烟又被一阵忙碌所冲散。
※※※※※※※
“好好睡一觉，不准胡思乱想。”轻轻弹了一下唐辰的脑袋，楚凌风帮他掖好被子准备出去，却被唐辰伸手拉住衣摆，转身看见这小东西还睁着一双大眼睛骨溜溜地瞅着他。
“你要去哪里？”经历了一场生死，唐辰也委实有点累了，但却又害怕醒来的时候看不见楚凌风，担心他会为了追查此事出意外。
唐辰一有什么情绪都会写在脸上，见他眼里的担心，楚凌风也心疼，握着他的手又重新坐回床边，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吻：“我去跟云扬还有泰道说几句话，很快就回来。”
听他这么一说，唐辰才放下心来：“那说完了就回来，我不想一个人呆着。”
“好。”楚凌风吻住唐辰的唇，等到他脸上浮现红晕才放开，替他掖好被子道了晚安之后才走出房间。
“小幺怎么样了？”见楚凌风下来，喝着啤酒的泰道走到楼梯口，半倚在扶栏上哪眼斜着他：“睡了么？”
“睡了。”楚凌风径自走下楼梯，拿了瓶啤酒在沙发上坐下，刚举瓶想喝，却被旁边坐着的季云扬拦手接了过去。季云扬晃了晃啤酒瓶就往玻璃桌上一放，翘着二郎腿朝他笑：“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喝酒。”
楚凌风睨了他一眼，刚想伸手去拿，季云扬却慢悠悠地抛了句‘你想回房的时候被小辰闻到酒味就喝’，伸出去的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
“查出是谁干的了么？”季云扬一边喝着花茶，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只能跟他一起喝茶的楚凌风，果然是一物降一物，纵横美国黑道无人敢得罪的楚凌风楚老板，竟然被唐家的三少爷制的服服帖帖。
“跟他有关，但不像是他做的，因为对方的目标……”楚凌风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抬眼看向泰道：“是他。”
泰道皱眉：“目标是杜擎？”
楚凌风点头。
“那可就好玩了。”季云扬笑着看向楚凌风：“西堂老大被人耍的团团转，还差点丢了一条命。无论如何，这明天的港城，可是要热闹了。”
“未必。”楚凌风眯了眯黑眸，眼神有点暗：“对方手里有杜擎忌讳的东西，否则他也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季云扬耸了耸肩：“那依你看，杜擎跟谁合作了？”
“我倒是想知道，能让杜擎那小子忌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泰道喝了口酒，笑着看向楚凌风。
楚凌风没说话，黑眸盯着玻璃杯里的漂浮细碎花叶出神。
第251章 逼问
偌大的别墅里被一股冷空气笼罩着，十几个大男人杵在大厅里低着头每一个敢吭声。医生在迫使自己不断加快手上包扎的速度，额头上早已渗出层层冷汗，想他从医二十几年，却不曾想到在面对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年时，竟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压迫感，迫使他想尽快结束这次的就诊赶紧离开。
季珞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医生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面上一片y-in冷，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一反平日里动不动就打人直嚷嚷的骄纵性子，稳得出奇。不过正因为他一反常态，像一颗未引爆的定时炸弹，令满屋子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珞少爷，您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最近几天注意不要碰水，我会嘱咐下人早晚给您换一次药。”意思说完这些话几乎是逃也似的跑出大门的，正庆幸着终于要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却跟门口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刚刚爬起来扶着眼镜准备骂上几句，却在看清楚对方的脸时吓得赶紧把话给咽了进去哆哆嗦嗦地退到旁边，弯腰恭敬地喊了一声：“廷少。”
冷眸扫了一眼吓得发抖的医生，季廷倒也没有追究他的冒失，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医生听见季廷的问话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立马想起季珞回来的那一身伤，绝对是闯了祸跑回来的，也不知道又有谁倒血霉了。季家他也不是来过一次两次了，这一家人的脾气他心里清楚的很。老大季廷掌管着整个东堂的势力，为人心思缜密，冷漠无情，是不能得罪的大人物，而老二季珞是个十足十的骄纵少爷，脾气y-in晴不定，常常会有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的手下来找他医治……他现在是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两个人他都不敢得罪。
“问你话呢，叨叨咕咕的干什么！”见医生光杵着不回话，性急的宋为一把拽过他的胸脯就要给他脑门上扇上去，医生吓了个半死，一边抬手去挡，一边急急忙忙回话：“我接着电……电话就来等……等了，珞少爷是……是半小时前回……回来的……”
季廷扫了宋为一眼，宋为回忆，一把放开医生的胸脯，在医生急着我那个便是躲他的时候顺手给他脑门上呼了一巴掌：“早说不就得了，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浪费时间！”医生吃痛，捂着脑门连滚带爬地跑走了，而等他一走，宋为就凑近季廷小声问道：“老大，时间正好吻合，难道之前那件事真的是小少爷做的？”
季廷没说话，冷着一张脸进门。
“没找到尸体……”本该等着验收成功的季珞却听到了截然相反的消息，唐辰没有座位尸体运到太平间，而是被楚凌风抱着进了港城最著名的医生家里接受治疗，这让一直安静坐着的季珞‘腾’的一下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拔了手下裤腰上的手枪就对准了报信的那人，漂亮的脸上因为压抑的愤怒而微微抽搐着，但表现在众人面前的却是令人胆寒的笑意：“你的意思就是……他还活得好好的？”
“珞……珞少爷……”
季珞朝身边十几个低着头的手下瞥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又望向枪指着的那人：“那杜擎呢？别告诉我他也活着。”
“杜杜杜杜杜……杜老大也活着。”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脑门，那人早已吓得牙齿直打颤，连话都说不利索。
‘嘭——’的一声，子弹直接s,he穿了那人的太阳x,ue，ji-an了边上人一脸血，而那人就如一团烂泥轰然倒地，潺潺流出的鲜血淌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废物，全都是废物。”不像以往那样气得跳脚，季珞表现出来的是一种令人恐惧的镇定，像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j-i,ng神病患者，斜视着一帮手下自言自语着：“姓唐的没死，的确也没死，两个人都活得好好的。你们猜，他们两个不似，死的人会是谁？是你？你？还是你？”枪口乱舞着指向那帮手下，十几个人想躲又不敢躲，谁都不敢在这种时候干出什么刺激季珞的事情来，个个都怕自己的下场就跟躺在地上那人一样。
“你们都死不了！”季珞笑着将自己手里的枪扔在了尸体上，也不顾ji-an了一腿的鲜血，转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起来，末了，脸上的笑意猛地一收。透出一丝失魂落魄来：“楚凌风跟杜擎，他们两个都不会放过我的，早晚都会来找我算账。与其这样等他们找上门，还不如……”季珞忽然终止了嘴里的自言自语，眼神扫向那十几个低着头的手下，盯着看了几秒之后突然笑了起来：“你们现在就去把楚凌风跟杜擎两个给杀了，对，杀了他们两个我就没事了，今晚的事也就不会查到我头上来……不不不，不对，你们只要杀了杜擎就好，楚凌风不能杀，他不能杀……”
“为什么不能杀？”
冷冰冰的话从耳边传来，季珞转身正好对上季廷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吓得毫无防备的他一个踉跄就往后栽去，却被季廷伸手一把抓住手臂见他拖了回来。
“哥……哥哥。”季珞没想到季廷会在这个时候回国，一时之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几乎不敢与他的双眼直视：“你回来了。”
季廷冷哼了一声，俯身贴到季珞耳侧，声音冷得吓人：“你的仇人死不了，那接下来死的就是你自己，小珞，你明白这个道理么？”
“哥哥，我知道错了。”季珞深知季廷的脾气，虽然打小就宠着自己，可一旦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这个哥哥就比谁都可怕。所以季珞只有赶紧认错道歉，不敢再去惹他。
“错了？”季廷搭在季珞肩上的手微微用了力，却也让自小没受过什么苦头的季珞疼得呲牙咧嘴，不过一向宠着她的季廷这次却没有放过他：“你错哪儿了？”
季珞吃痛：“不该瞒着哥哥……”
季珞的话没说话，季廷就出声打断了他：“错了小珞，你错的地方不是你做事没跟我商量，而是你留下了烂摊子给人抓住了把柄。”
“哥哥……”季珞是怕季廷，但比起即将招来的祸端，季珞更怕被报复，与其在家里等死，还不如跟自己哥哥服个软，念在亲兄弟的情分上，他是不会放着自己出事不管的。想到这里，季珞抬着一张受了惊吓的脸望向季廷：“哥哥救我，我只是想帮哥哥收拾了杜擎，那样西堂的人就再也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了，可是我没想到……”
“没想到杜擎没死。”季廷眼神一凛，冷冷地盯住季珞的双眼：“小珞，男人做事要敢作敢当，告诉哥一句实话，你真的至少想杀了杜擎夺回西堂的势力？”
季廷的眼神太慑人，仿佛只要被一被他盯上，藏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就会被一点一点地挖掘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将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而季珞是个聪明人，深知这次要是不说实话，不管是楚凌风跟杜擎要杀他，就连季廷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掂量了轻重，季珞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不……不是。”
“那你想杀的人是谁？”
“是……”
“谁！”
“唐辰！”季珞被逼出了实话，恼羞成怒的同时也感觉到委屈，睁着一双噙着眼泪的眼睛瞪着季廷：“我不是光为了堂口想杀赌气，可结果依旧是这样了，哥哥你再追究我也没办法改变了，再说除掉唐辰有什么错，我要是想让楚凌风喜欢上我，就只能让他消失！”
季廷没说话，冷眼看着面前叫嚣着发泄的弟弟。
“哥哥你一直把我当成小孩子，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胡闹，可是哥哥有没有想过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想要喜欢的人，为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
“一切？”季廷冷哼：“包括捅下这么大的篓子？”
被季廷这么一说，季珞脸上有些挂不住：“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够杀了他们！”
“再给你一次机会？”季廷眼神刹地一变，握住季珞肩膀的手猛地拽起了他的衣领，将从小宠到大未曾骂过一句的亲弟弟直接提了起来，语气冷得令周围的一众手下都为之心惊：“这个世上除了你自己，谁会再给你一次机会！楚凌风，杜擎？他们谁会给你机会让你再杀他们一次？”
“老大，小少爷也是年少不懂事犯了错……”见情况不妙，宋为赶紧出口相劝，却在对上季廷那双冷眸之后立马住了嘴，退到一边不敢再吭一声。
没见识过季廷发脾气的季珞也是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地看着自己打给没敢回一句。
“小珞，我记得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少跟楚凌风和唐辰接触。”季廷的眼神越来越令人害怕：“但你非但不听我的话，还自作主张地想除掉他们，你说我该怎么处罚你？”
“哥哥……”季珞被吓坏了，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季廷这个样子：“我……我错了……哥哥救救我……”
“救你？”季廷一把扔开季珞，季珞一个重心不稳往地上一坐，却也没敢爬起来：“那你倒是说清楚，你背着我还干了什么好事！”
季珞浑身一震，眼神躲闪着不敢正视季廷的双眼。
“小少爷，老大已经知道小岛被转移到别人名下的事儿了，你就乖乖的跟老大说句实话，要不然……”宋为见缝c-h-a针地提醒季珞，省的事情越闹越大。
季珞咽了咽口水，事到如今只有说实话季廷才会救自己，所以才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我把徐易跟甄善良的消息透露给了杜擎，本来想趁这次机会……”接下来也就是他捅出来的篓子，不说也都心知肚明了。
整个房子顿时陷入一片死寂，谁都没敢再吭半句。
“人在哪里？”隔了许久，季廷才冷着声音开了口，季珞一听，赶紧回话：“应……应该还没登机。”
第252章 心里话
那夜的闹剧似乎像是从没发生过，没有旁观者津津乐道的江湖仇杀，也没有各大报纸头条的枪战报道，整个港城平静地犹如平静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
接到杜擎的电话已经是两天后，派出去的人还未找到甄善良的下落，心急火燎的唐辰正准备打电话回去让老爷子出动军方势力找回甄善良，一听杜擎在电话那头说甄善良找到了，立马驱车赶到楚氏集团，跟楚凌风一起去了西堂。
几个月后再见甄善良，原本j-i,ng明神采的人却没有一丝生气地躺在床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裸露在被单外面的手腕上布满被勒出来的青紫伤痕，有些结痂的地方甚至可见到骨头，令人不难想象他在这几个月中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唐辰见到甄善良的那一刻，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拳，痛得他浑身泛冷，一瞬间差点连呼吸都提不上来。
“他怎么样了？”觉察到唐辰的异样，楚凌风张手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抚了抚，借以舒缓他突如其来的情绪，而眼睛却是看向了床边坐着的杜擎：“医生怎么说？”
与甄善良十指相扣的手微微加了些力道，而后杜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慢慢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声音很低，带着一丝疲惫的嘶哑：“手脚上的伤一直没处理过，时间又隔得太久，说是好了以后也可能废了……”替甄善良掖好被子，杜擎起身，转向楚凌风的双眼布满了血丝，与之前在会所见面时的光鲜嚣张简直判若两人，令楚凌风也有些惊愕。
像是看出了楚凌风眼神中的异样，杜擎笑了笑，可尽管如此还是显得有些无力：“其他倒没什么，调养一阵子就能康复。楚老板……”杜擎的语气微微一顿，看了一眼楚凌风边上因为心情沉重而一言不发的唐辰，继而才接下去说道：“我有几句话想跟你单独谈谈。”
“去外面说吧。”楚凌风握了握唐辰的肩膀，低头轻哄：“小辰，你先在这里陪一下甄善良，等谈好了我来接你。”
唐辰像是丢了魂似的，听见楚凌风的话也只是机械般的点了点头，随即一步一挪地往甄善良床边走去。楚凌风虽然担心他的情绪，但这种时候再多安慰的话也都于事无补，倒不如给他时间跟空间自己舒缓。
“走吧。”杜擎拍了拍楚凌风的肩膀，径直出了房门。楚凌风站在门口盯着唐辰的背影一会儿，确定他没什么事，才转身出了门。
“他醒着。”转进小吧台，杜擎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楚凌风面前，一杯自己干了个j-i,ng光，连眼睛都没眨，又接着灌了一杯进肚。
听了杜擎的话，楚凌风疑惑地皱了皱眉：“醒着？”
杜擎笑了笑，又是一杯酒仰头喝光：“他被送回来的时候就很清醒，就是有点营养不良，脸色不怎么好。”顿了顿，杜擎苦笑着看向楚凌风：“整整两天了，他都没开口跟我说过一句话。错我也认了，哄我也哄了，但他就是不吭声，连正眼都没看我一下。你说，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楚凌风算是听清楚杜擎话里的意思了，第一，甄善良没事，装睡是为了避开杜擎；第二，杜擎把甄善良回来的消息透露给他们，目的就是让他们来解开甄善良的心结，好让甄善良再次接受他……楚凌风微微挑唇，这小子的算盘打得还真响，要不是需要他们帮忙，他是绝对不会把甄善良的下落透露出来的。
不过这样也好，小家伙为了甄善良的事闷闷不乐了好几天，光顾着找人连饭都不肯吃，现在杜擎这如意算盘一打，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能让一切重回轨道。
“人是怎么找到的？”楚凌风没搭理杜擎的牢s_ao，饶有兴致地轻晃着手里的玻璃杯。
杜擎举杯喝酒的动作顿了几秒，继而又恢复正常，喝了口酒回道：“有人把甄甄送了回来。”
送回来的？
楚凌风微微皱眉：“谁？”
“季廷。”杜擎放下酒杯，转身在小吧台里与楚凌风面对面地站着，眼神有些复杂：“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早上，季廷就亲自把甄甄送到了我这里。”
季廷亲自送人过来？
这倒是让楚凌风有些讶异，季廷出面摆平也就是坐实了上次那件事跟他季家人有关，而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就自己送上门，那就是让人抓住了什么把柄，与其等着对方找上门算账，还不如先来赔礼道歉。
至于抓住他把柄的那个人……楚凌风挑了一眼对面的杜擎，没说话。
“那件事的确跟我有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杜擎心知肚明瞒不过楚凌风，更何况自己还需要他们去帮忙说服甄善良……一想到甄善良对他的视若无睹，杜擎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当时他们给我看了甄甄被囚禁的视频，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开出的条件，甄甄就会有危险。”杜擎直视楚凌风的眼睛：“而他们的条件就是，让我除掉你。”
“直视你被摆了一道，他们想啥的人不是我，是你。”
杜擎自嘲似的笑了笑：“的确，居然被个小子耍了。”
杜擎话里矛头指的是谁，楚凌风心里有数，不过既然他没明着说出那人的名字，那就代表他跟季廷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不会将那人供出来，楚凌风自然也没必要再揪着这件事问下去，不过……
“徐易呢？”
“季廷那小子做的绝，整了个非法囚禁的罪名直接把他送进牢里去了，没个十几二十年出不来。”
“他是你表哥，你不打算疏通一下让他尽快出来？”
“我会让他在牢里好吃好住的。”
楚凌风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
“疼么？”由于之前甄善良拒绝任何人的触碰，所以替他擦身子的活儿也只能提出来做，虽然看见床上躺着的甄善良突然睁开眼着实被下了一大跳，但惊喜还是多余惊吓，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当s-hi毛巾擦到甄善良手腕上深可见骨的伤痕时，唐辰的心还是忍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望着甄善良那张故作轻松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甄善良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半倚在床头挑着一双丹凤眼看唐辰：“死不了人。”说完瞅见唐辰难过着呢，又补了一句：“就刚开始磨着皮r_ou_有些疼，不过后来都麻木了，没什么感觉。”
唐辰没说话，替他的伤口换了药，仔仔细细的用绷带包扎好。
“怎么样，楚凌风对你还好么？”甄善良见他只顾着低头包扎不说话，心里堵得慌，只好没话找话地跟他搭讪：“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你甄哥我，我替你找他算账去！”
“……”
“不过你还别说，就几个月没见，你这腰是不是都粗了一圈了？”
“……”
“也对，吃好住好是会长胖，看样子他对你不错。”
“……”
“未成年，你就不打算跟我说几句话么？”
“……”
“唐辰！”见唐辰死活不搭理他，甄善良也是急了，从床上一坐起来就朝他吼开了，好说歹说他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小子都不回一句，他容易么！
“胖了六斤。”唐辰用胶布固定好包扎好的绷带，吸了吸鼻子别过脸不去看甄善良。
甄善良一懵：“你……哭了？”
“我难过。”唐辰讷讷地回了一句，又不说话了。
这么一来，甄善良故意表现出来的刻薄也绷不住了，心里难受得要命，但即便是这样他还是不想让唐辰担心，就只好用手肘顶了顶唐辰，故作轻松地说道：“你甄哥我真没什么事，那都是装给杜擎看的，你看……嘶！”
急于表现自己没事却扯痛了身上的伤口，痛的甄善良立即倒吸了口凉气，而唐辰一听他这动静，赶紧扭过头着急的询问：“怎么了？”
“没没没没……”甄善良咬着牙躺回去，不敢再在唐辰面前逞强：“没事。”
唐辰替他整好靠垫，扶着他躺下：“要不要叫医生进来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受着唐辰的照顾，这几个月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下来，可正因为如此，甄善良觉得前所未有的累，就像是他拼了命去追赶他所想要的，但却在最后一秒化为泡影，所有的付出都这样白费了……
见着甄善良脸色有些发白，唐辰探了探他的额头：“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小辰。”甄善良叫了唐辰一句，就这么睁着眼睛安安静静地望着他。
“嗯，怎么……了？”唐辰一抬眼就对上甄善良的眼睛，微微一怔。
甄善良没动，就这么看着他：“以后你跟楚凌风好好过，他是个好男人，值得你托付。”
“甄哥，你怎么了？”听着甄善良的话，唐辰有点莫名其妙。
“你听我的话就是了。”甄善良拉住唐辰的手：“不过他对你再好，你都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给自己留条后路。”
“甄哥……”
“除了希望你好好活着，我这辈子就没什么念想了。经过这件事我也算是明白了，出生我选不了，但自己的路能自己走，如果让我从头再来一次，我宁愿去给人擦桌子递茶水，也不干出卖身子的事儿……”
“甄哥，你别再说了。你现在只要好好养身子，以前的事情你就不要多想了……”唐辰听他这么叨念着心里更是难受得慌，刚要避开与甄善良的这种谈话，却被他打断：“你先听我说完。”
唐辰咬牙，没再吱声。
“我不去‘夜色’，也就不会碰到他们两个，自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只地步。从头来一次的话，我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他们。”
甄善良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传进了过来送粥的杜擎耳朵里，尤其是最后一句‘希望从来没遇见过他们’，令杜擎直接呆怔在了门口。
杜擎从来没想过，甄善良会恨他到这个地步，恨到希望自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难道他想回头也已经太晚了么？
里头的话楚凌风也听得很清楚，甄善良对唐辰的嘱咐以及对杜擎和徐易的绝情，虽然他开始有些同情杜擎，但有句老话说得好——自作自受。
他管不了，也不想管，他唯一担心地只是黎明那个难过得要死的小东西，伤心完这次估计晚饭又该吃不下了。
第253章 强让杜擎舍掉名下产业表真心
“我要把甄哥带走。”
当唐辰在大厅里说出这句话时，楚凌风早已见怪不怪，可这句话着实惊了杜擎，也让厅里面守着的那几个护主的手下登时戒备了起来，气氛一下子就僵了。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今天要带甄哥走。”唐辰口气坚决，双眼直直盯着对面的杜擎：“甄哥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现在需要静养，不适合待在这里。”
杜擎眼底的惊讶稍纵即逝，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但毕竟从来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这样跟他说话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他留在这里我会照顾，你可以放心。”
唐辰瞥了一眼杜擎边上那几个跃跃欲试的手下：“正是因为有你的照顾，我才不放心。”说完，唐辰侧过身子，不去看杜擎脸上的表情：“他虽然没有明确拒绝治疗，但像这样不吃不喝的僵持着，你以为他还能熬得了几天？”
杜擎面色一怔，一时之间竟接不了唐辰的话。
“归根结底，甄哥变成现在这样，罪魁祸首就是你杜擎。”唐辰皱眉，转头看向杜擎：“当初要不是你喜新厌旧，他也不会接受徐易，而你明知道徐易的为人，却一直替他隐瞒着，差点害死甄哥。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让我把甄哥带走，让他好好活下去。”
杜擎脸色铁青，低着头一言不发，周围几个手下见着状况也都面面相觑，似乎不敢相信自家老大会被人教训地连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唐辰也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从跟杜擎打过那几次交道来看，估计这番话也是触到了他的底线，要是再说下去他就未必不动怒了。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唐辰也不想再跟他多说什么，为了防止杜擎反悔，立刻叫了门外的两个手下进来，吩咐他们去楼上把甄善良带下来，而这一切，楚凌风只在旁边看着，丝毫没有要c-h-a手的意思。
“站住！”就在两人上楼的时候，一直没有开口的杜擎突然出声阻止，转向那两人的眼神锋利的吓人。
两人被杜擎那一声吓得浑身一颤，一时之间竟不敢再踏出半步，只能转身朝唐辰投去求助的目光。
唐辰目光与杜擎身后站着的楚凌风短暂相接，没有说话。
楚凌风笑了笑，自然不会坏了小东西的好事。
“给我两天的时间。”杜擎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逼出来的，虽然唐辰没去看他的脸色，但不用想也知道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毕竟是叱咤黑白两道多年的老大，估计被这样教训还是头一次，更何况这份气他杜擎还必须得受下来。
短暂停顿了几秒之后，杜擎才继续往下说：“如果聊天之后甄甄还是不肯进食，我就让你把他带回去。”
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唐辰转向杜擎，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差点害死他的人？”
杜擎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又变得复杂起来，似乎有些怀疑面前河工敢于和他针锋相对的少年与一年前在夜色酒吧见了他只会逃跑的，不是同一个人。
“那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把你西堂地盘里位于深川的那三家赌场，五间俱乐部，还有两家酒店拿来作抵押，我就信你。”
在道上刀口舔血了那么多年，杜擎最在乎的就是他的西堂，而深川是西堂最繁华的地段，西堂超过一半以上的经济来源都倚靠着深川的那些产业，唐辰选的那几个，恰恰好也尽揽深川70%以上资金来源的几个中药产业……也就是说，一旦杜擎名下的那几个重要商铺被拿走，整个西堂就等于垮了一半，杜擎要想跟季廷斗，那就只有等着被吞的份。
“擎哥，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这么多店一让出去，咱们西堂以后就没法混了！”
“对啊擎哥，为了一个甄善良让西堂所有兄弟和西北方，怎么说也不能干啊，再说，凭什么要让他们开条件，人在我们手里，我们不给他还能怎么着？”
“……”
“……”
“闭嘴！”杜擎怒声喝止，几个嚷嚷的手下立马噤了声，不敢再说半句。杜擎面色难看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人，目光经过没什么表示的楚凌风，最后停留在唐辰身上。
“他们说的对，杜老大你好好想清楚，为了甄哥放弃掉你名下那么多产业到底值不值。”唐辰丝毫不惧杜擎的目光，挑眉说道：“至于我能不能从你这里带走甄哥，那得要试了才知道。”
“好，我就把那些商铺给你。”
“……”
杜擎这话说的干脆，爽快地让唐辰也有些惊讶，他倒是还等着杜擎跟他讨价还价，或是直接跟他撂下狠话抢人。
“我交出这些商铺，你把甄甄留下，至于这个见证人……”杜擎转向楚凌风：“劳烦楚老板了。”
楚凌风看了一眼面露惊讶的小东西，笑道：“我很乐意。”
得到楚凌风的保证，杜擎才继续说下去：“这个答复你满意了么？”
唐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大门：“那我两天之后再来看甄哥，希望杜老大能信守承诺好好照顾他。”
唐辰一走，楚凌风也么有再留下的必要，笑着看了一眼杜擎之后转身离开。
“我记得不久前他还是个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孩子。”
听见杜擎的话，楚凌风脚步一顿，遂又朝大门口走去。
“你也说，那是不久前。”
“你就不怕以后掌控不了？”
“那就让他来掌控我。”
看着楚凌风走出去，杜擎的目光中尽是复杂——这个掌控着美国黑白两道霸权的男人竟然会说出甘愿被一个少年掌控的话？
那自己与甄善良……
※※※※※※※※※※※※※※※
一上车，唐辰就扭头抓住楚凌风的手臂惊魂未定：“杜擎同意了我的条件？”
楚凌风笑着点头，抬手摸了摸唐辰的脸：“嗯，同意了。”
“呼……”唐辰长长地吁了口气，整个人往楚凌风怀里一靠，眯着眼睛砸吧着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同意了，我还以为他会动手，最起码也会讨价还价吧？”
“甄善良是他的软肋，既然他想要得到甄善良的原谅，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何况，上次遇袭那件事的确还欠他一个人情，要是他敢对小东西动手，整个西堂都不够他赔的。
楚凌风抚着唐辰的脸，感觉这小东西的皮肤是越来越好了，简直令人爱不释手，而且最近这具小身体上更还透着股跟以前不一样的韵味，深深吸引着他。
“唔……”唐辰点点头，闭上眼睛在楚凌风怀里窝着：“其实我还真怕他不跟我谈条件，硬要把甄哥留下。”
“甄善良说了什么？”
唐辰朝楚凌风狡黠地眨了眨眼：“你猜猜？”
楚凌风笑着刮了下他的鼻子，俯身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吻：“才对了有奖励么？”说着，楚凌风的手慢慢伸向唐辰束好的衬衫里……
“啊？我饿了！”一感觉到楚凌风在自己身上撩出的火，唐辰立马就惊得从后座上弹了起来，红着脸假装什么都没有地朝楚凌风傻笑：“我想吃城南那家店的寿司了，我们去吃好不好？”
楚凌风是个何等聪明的人，从唐辰一开始拒绝的举动就知道这小东西打得是什么算盘，不过这种事他从来不会勉强小东西，既然他不要，那也就算了。
“好，楚凌风示意司机关了车窗，以免这小东西身上的伤还没好，又着了凉。
唐辰不敢正视楚凌风的眼睛，只好干笑着瞥向窗外——在楚凌风的手触碰到他皮肤的那刹那，他真就差点沉溺下去了，只是一想到肚子里……
其实在楚凌风隐忍着说出‘好’的时候，他几乎就要脱口而出自己怀孕的事情了，但为了找到恰当的时机给楚凌风一个惊喜，唐辰还是硬生生地把到嘴的话给咽了进去。
车窗外的夜景十分迷人，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唐辰越来越期待楚凌风得知自己怀孕之后那种惊喜的表情，为了看见心爱之人的开心，他可以付出一切。
第254章 赌约
——“甄甄，我是爱你的，你回来我这里好不好？我们一起生活啊？只有我和你两个，没有别人来打搅的，你回来好不好？”
——“我这么爱你，可你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杜擎？还是那个总跟你眉来眼去的陆绍棠？我告诉你甄甄，这辈子你就只能待在我徐易身边，其他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身边抢走你！”
——“这种药是我特意找人弄来的，坚持服用一个月就会让人慢慢忘记以前的事。甄甄，你不是想跟我开始新的生活么？只要你把这个药吃了，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人会c-h-a在我们中间，你就只记得我一个人，而我也只爱你一个，是不是很好？”
…………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吃……”床上的人已经被沉重的梦魇捆缚住，任凭他挣扎撕扯地满头大汗，却依旧没有从梦中醒来，而原本平静的心跳则在仪器屏幕上陡然起伏，‘嘀嘀’地叫个不停。
“出什么事了！”听见响动赶过来的杜擎一见病房里慌乱进出的医生跟护士，脸色立马就变了，推开众人就奔了进去！
“我不吃！我不吃！”床上的甄善良闭着眼睛，四肢却在空中挥舞挣扎，像是溺水的人，急于从茫茫的水面上抓住点什么求生，身上穿着的病服早已被冷汗浸s-hi，一张脸更是白得吓人，把闯进来的杜擎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抓住旁边的医生怒声喝道：“怎么回事！”
这时正在挣扎的甄善良突然睁开了双眼，一把抓住杜擎的手臂，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浑身颤抖着，说话也断断续续：“我不吃……我不……吃了我会死的……会死的……”
杜擎急忙抓住甄善良的手，握在掌心里揉搓着以减轻他的害怕：“甄甄，没事了，不吃就不吃，有我在，你不会死的，放松，放松……”
“我不想死，不想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甄善良的双手紧紧抓着杜擎的手臂，指甲抠进皮r_ou_都范了血，旁边的人想过来阻止，却都被杜擎凌厉的眼神给吓了回去，任由甄善良像是发了疯一样用力抓着。
满屋子的人，甄善良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进进出出，看着他们各异的脸色，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谁也都不认识。这种感觉让甄善良害怕，想着抓住点什么好让自己有个依靠，可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嘈杂声让他头痛欲裂，一幅幅场景就在他刚才还空白的脑子里不断闪现……夜色酒吧里呗虐待而死的那些人，尸体上遍布伤痕，还有因为不听话被打得体无完肤的，为了取乐客人牺牲尊严的……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幻灯片一样在甄善良脑子里逐一翻过，他不想记起，不想回忆以前自己也跟他们一样为了活下去都做过什么，他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可是……杜擎。
甄善良的眼神突然就亮了，但在旁人看来却是空洞的，虽是直直地盯着杜擎，却又像是通过杜擎在看着什么。杜擎怕他出事，一边安慰他让他冷静下来，一边示意医生替他检查：“甄甄，没事了，没事了。”
杜擎？
甄善良盯着面前的人，一种熟悉感慢慢从心里涌起，正当他欣喜的以为终于有人带他脱离那片肮脏之时，脑子里浮现的却是这个男人跟别人上床的情景，自己跑去求他，他却将自己推开……
甄善良的脑子突然就清醒了，他怎么可能会忘了，面前这个他最爱的男人，正是把他推向无底深渊的罪魁祸首。
“杜——擎？”甄善良说这话的时候眼底，笑里尽是讽刺，突然的清醒以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杜擎一怔，心里一下子就沉了。
“甄甄。”杜擎想握紧甄善良的双手，可甄善良却适时地抽了回来，眼底笑意越来越浓，讽刺与自嘲，与脸上刚刚从梦魇中惊醒的苍白格格不入，看的杜擎心惊r_ou_跳。
“是不是哪里又疼了？你好好躺着，让医生看看。”杜擎起身，想去扶他躺下，但甄善良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样立马往后一缩，一脸厌恶的望着杜擎。
杜擎的手一空，触及甄善良的眼神，一时之间竟哑口无言。
“我没事，让他们都出去。”甄善良拔了手背上的输液管子往地上一扔，拉着被子倒头躺下，令一屋子的人呆若木j-i。
“擎哥，这……”
“都出去。”
杜擎只说了一句，屋子里就没人再敢说话，其他人等了一会儿没见着还有另外的吩咐，就都识趣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杜擎跟甄善良两个。
沉默许久，最终好是杜擎先开了口。
“如果你不想见到我，那就好好接受治疗，只要你能康复，什么事我都答应你。”
甄善良没说话，还是背对着杜擎没动。
杜擎起身，替甄善良拉好被子：“甄甄，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既然不想死，那就活着。”
甄善良嫌烦，干脆闭上眼睛装睡觉。
原本以为杜擎还会不厌其烦的说下去，可甄善良等了半天却没听见下文，还以为他出去了，心里愈加烦躁，抬脚就要把被子踢开，但就在这时候，被子被掀开，人也被一双手揽进了怀里，与自己后背紧贴，甄善良几乎能数出他的心跳频率。
“别动，甄甄。”正当甄善良烦躁地想把身后男人推开时，却听见耳边传来这么一声类似于请求的声音，很低，有疲惫，也有无力……甄善良眯了眯眼睛，最终还是没推开他。
见甄善良没抗拒他，杜擎将他搂得更紧，埋头在他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又过了很久，久到甄善良心底的那股子烦躁又升了起来，无法容忍这个曾经对他弃之敝履的男人突如其来的深情，这让他跌进另外一种恐惧之中，说不出来是什么，但就是感觉到深深地不安跟惶恐，就好像……
会被再一次丢弃。
“有需要就去找别人，别在我这里发神经。”甄善良挣扎着想从杜擎的怀里脱开：“放开我，放开！”
“你终于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杜擎没松开抱着他的手，反而揽得更紧，窝在他脖颈处低低地笑着，有股子说不出来的魅惑，轻而易举地在甄善良心口撩拨了那么一下，一种九位的熟悉感渐渐上涌。
甄善良实在是没力气跟他较劲，挣扎了一会儿见没什么指望，也就不动了，任由杜擎从后面这么抱着他，而他就不耐烦地哼了几声，闭着眼睛不说话了。
“甄甄，我对你太了解了。”杜擎这次没笑，声音虽然不大，却足够令甄善良听进耳朵里去：“我的甄甄看上什么人，又跟哪些人跑了，我都不担心，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闭着的眼睛微微皱起，甄善良没搭腔。
“因为到最后，他还是会回到我杜擎的身边。”杜擎说得笃定，就像是必胜者的炫耀，但却又不说所谓的得意。
甄善良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刻薄的嘲讽：“你太高估自己了。”
“不是高估，是相信你。”杜擎在甄善良耳后吻了吻，尽显温柔亲昵：“因为你爱我。”
“爱你？我还爱徐易呢，要不然我会跑去跟他结婚？”
“甄甄，别想着激怒我，没有什么比你失而复得更重要。”
“说得真好听，杜擎，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演戏？不过你这些话在我身上没什么用处，还是留着去哄你的那些小情人。”
“吃醋了？”
“吃醋？”甄善良冷哼，往前挺了挺身子，与杜擎保持距离，可下一秒却又被杜擎拉进了怀里，贴得更紧。
“甄甄，我们来打个赌，你赢了，我放你走，并且答应你提出的任何条件，但要是我赢了……”杜擎笑了笑：“你就永远留在我身边。”
今晚的对话让甄善良总感觉自己是被杜擎牵着走的，但在这种气氛下，他又控制不了的跌入他的陷阱，然而就在他为此烦躁不安的时候，杜擎提出了令他能扳回一城的赌约，甄善良立马就接受了。
“打什么赌？”
“留在我身边一年。”
甄善良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就这样？”
“就这样。”
思量了许久，甄善良也没想出杜擎到底在他身上打什么主意，反正他现在除了一条命就什么都没有了，输也输不了什么，而且杜擎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找到他，就算现在放他走，难保以后他不会后悔，想要彻底断了跟这个男人的一切联系，他也只能赌这一次，起码自己的心还是由自己掌控的。
“好，但你必须保证，一年之内你不能要求我做任何事情，否则就算你输了。”
“可以。”
赌约达成，甄善良有了心思就难睡着了，反而是杜擎，抱着他睡得安稳。
第255章 支招见家长
位于城郊的季家别墅里，一场暴风雨已经来临，起因就是一份调查得来的文件，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杜擎把西堂在深川一大半的产业转到了甄善良名下，而里面的中间人，赫然就是唐辰。
房间里能砸的能扔的都被毁坏地差不多了，令人很难想象刚刚还整洁华丽的空间在下一秒被毁地跟废墟一样，而在满室的凌乱之中，季珞就套着一件白色睡衣坐在床上，头低着，双眼死死地盯住手里几乎要攥碎的文件上，那种无形的怨恨跟怒气令站在墙角的助理不敢上前，战战兢兢地等着。
半晌，季珞才有了动静，将手里的文件搁在边上，缓缓抬头看向助理，那种突如其来的冷静完全不符合他平日里跋扈张狂的性格，更增添了助理心里的不安。
“杜擎就这么轻易把西堂的一半送出去了？”季珞毕竟年纪尚轻，就算刻意地在人前表现出他的冷静，但骨子里那份嚣张易怒还是表现在举手投足之间，而这些从他脖颈处喷张的青筋就可以看出。
助理的目光四处乱瞟，却不敢抬头看季珞一眼：“据消息称，杜老大今天亲自出面，将深川的产业转到了甄善良名下，西堂的几个大哥和媒体都在场，应该错不了。”
“西堂那几个老家伙就没有谁站出来阻止？”季珞想不通，西堂要是没了深川那十几家商铺作为经济保障，就跟没了翅膀的老鹰一样，根本就不可能再与东堂抗衡，吞并那更只是时间问题。杜擎为了一个甄善良脑子发热还情有可原，但那些个西堂老家伙怎么就肯认同杜擎的做法？
难道是唐辰？
不，他没那么大的本事。
那就应该是……
“没有。现场没有人提出异议。不过我好像听说，杜老大花了一大笔钱摆平了西堂的那些大哥，所以才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一大笔钱？”季珞讽刺地冷笑了一声，像具行尸走r_ou_般从床上走下来：“那几个老东西胃口太大，光凭杜擎一个根本满足不了他们。”
想当初为了把西堂作为礼物送给大哥季廷，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去喂饱那群老家伙，但他们太过贪得无厌，既然喂不饱，他也只能放弃从这上面击垮西堂。
杜擎这些年来是有不少忠心的追随者，但说到底是人为财死，能让那些人一句话不说就让出这么一大块肥r_ou_的，可不是一笔小钱。
“小少爷的意思是？”
“当时在场的还有谁？”
助理想了想：“唐家的三少爷唐辰在，而且还是见证人。”
说到‘唐辰’两个字时，季珞眼神里就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但也是稍纵即逝，令人很难捕捉。
季珞睨了助理一眼，神态之间有些故作的镇定：“楚凌风呢？他不在？”
“楚总裁好像不在场，就唐家三少爷一个人在。”
不在？
季珞咬了咬牙关，目光中尽是忿恨……有唐辰在的地方楚凌风不可能不出现，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暗中保护吧。
“那小少爷，既然西堂损失巨大，我们是不是要通知大少爷，趁早吞了西堂？”
哥哥？
恐怕他现在眼里就只剩下那个叫萧莫白的男人了吧，哪还有工夫打理东堂的事情？
觉察出季珞眼中的迟疑，助理继续往下说：“小少爷之前花了那么大的功夫想拿下西堂都没成功，现在杜擎却轻而易举把它拱手让人了，而且送的对象还是个mb……”
“继续说。”
“既然杜擎不给小少爷面子，那我们就趁这个机会端了西堂，到时候小少爷找个恰当的时机把西堂送给大少爷，这样一来小少爷既能解气，又能化解与大少爷之间的矛盾，一举两得。”
助理的话让季珞有些心动，可端掉西堂不是件小事，万一有人从中作梗拉了杜擎一把，他不但拿不下西堂，反而还会得罪不少人，而头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他大哥季廷……想到这里，季珞不禁有些迟疑。
“小少爷？”8418
“以后再说。”
从上次的事情之后，季珞就知道自己在季廷心里的地位就大不如前了，虽然是亲弟弟，但他现在有了萧莫白，已经很少来关心自己。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挽回季廷对他的信心，修复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而且，季廷已经明确说过东堂的手下不受他的命令，他就是想端掉西堂，现在凭他的能力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