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问题？酒还能有什么问题？我自己不也喝了吗？你瞎说什么鬼话？”

    “杨泉，没人告诉你，你一紧张说话就结巴吗？”郭子章一手夹着根烟，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红酒，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蹙眉。

    杨泉紧张的直咽口水，卧槽，不是说无色无味吗？难道这人属狗的？这都闻的出来？

    其实郭子章并不是在闻药，他还真没往这方面想，他是在闻酒，红酒里面掺白酒，混酒最是醉人。

    没闻出白酒，郭子章拿起瓶子小喝了一口，杨泉的心脏都快跑到嗓子眼儿了。

    “还不错。”郭子章喝完，顺带给了个评价。

    “不错你就多喝点。”杨泉一脸渴望的催促。

    郭子章眯眼看他：“杨泉，你真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会看不出来吗？”

    杨泉的心又提了上来：“我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

    “你想把我灌醉，好让我留在这对吗？”

    杨泉一愣，忍不住骂了一句：“c,ao！”

    原来不是说下药的事，估计再这么来几下他心脏病都快被吓出来了，他干脆点头认了：“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怎么着？”

    其实杨泉的目的，可不光如此，不过郭子章也算说对了一半，与其这样提心吊胆，不如照着实情说一半出来得了。

    杨泉原以为郭子章会生气的，可郭子章却只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拿起酒瓶又喝了一□。

    “我平时很忙，这点你应该清楚，一年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部队，还有一部分时间不是在去执行任务的路上，就是执行完任务回来的路上，啊！还有一部分时间可能要分给医院，甚至……我可能随时都会回不来，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

    杨泉张着嘴，有点没听明白郭子章话里的意思。

    “你……你说这些什么意思？”他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郭子章的工作兴致，他自然清楚的很，可为什么郭子章还要剔出来单独再说一遍呢？

    “你是笨蛋吗？如果我们只是朋友，朋友之间只是偶尔相聚也属正常，可一旦我们的关系发生了那样的转变，这就表示，你一年里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将是自己度过，情人节、七夕、纪念日、节假日跟你依然没有太大关系，”郭子章又喝了一口红酒，“也就是说，你大部分时间跟单身没区别，甚至还多了一道束缚，懂吗？”

    杨泉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郭子章瞪他：“你到底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杨泉看着天花板想了想：“我也没想过你会一直陪着我，郭子章，我是男人，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况且你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我知道你们那兵种的情况，按照你的年纪，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退下来，到时候你再把缺失的，再给我好好补回来不就行了？”

    “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要多复杂？简单或者复杂本来就是看我们自己怎么想的，说到底，你就是不信我，你不信我是真喜欢你，你不信我能一直陪着你！”杨泉猛地坐起身，手中的酒瓶砸向地面，洒出的红酒在地毯上留下红痕。“郭子章，你连机会都不肯给我，我再想证明，可我连门都进不去，你觉得这对我公平吗？”

    第208章 闹大乌龙

    郭子章将抽完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神色不明道：“我要是给你机会，才是对你最大的不公平。”

    “说来说去，你还是不同意！”杨泉有点失去耐心了。

    郭子章把酒瓶里的红酒喝光，站起身道：“少喝点，这东西喝过了伤身，我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要离开，郭子章原本确实想来跟杨泉好好聊聊的，可是看着杨泉这样义无反顾的模样，郭子章也越来越燥，感觉有团火从心口里一直往上烧。

    杨泉见郭子章要走，扑上去拉住人手臂：“不准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就不准你走！喝酒是伤身，可再怎么伤身也不如你伤我的心来的重！”

    郭子章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放手。”

    “不可能！”

    杨泉咬牙说完，一用力直接把郭子章拉了回来，将人推倒在沙发上，见郭子章要起身，杨泉干脆整个身子压了上去。

    郭子章蹙眉，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压上来可不轻，胸口里的火苗好似都被他这一下全挤压了出来，嗓子眼都被燃着了。

    “你……”郭子章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哑了，咽了口口水才好点，“杨泉你想干嘛?”“想干嘛不是很明显吗？”杨泉坐在他腿上开始扯自己衣服，扯完了扑上去扯郭子章的，一边低下头张嘴就吻。

    郭子章这会儿也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了，伸手推着杨泉双肩，眼底浓深道：“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哼哼，”杨泉笑的一脸得意，“现在才发现？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想要？郭子章我今天把话撂在这，这辈子你都休想摆脱我了。”

    杨泉双手捧着郭子章的脑袋，再次吻上他的唇，蛮横地将自己舌头往郭子章嘴里伸，简直急不可耐。

    一吻结束，杨泉自己喘的不成样子，看着郭子章除了脸色红的不自然外，其他根本没什么变化。

    “靠！”杨泉抹了把唇上的口水，“该不会对你没用吧？一整瓶喝下去了你居然还这么冷静？”

    想象中的香艳画面瞬间碎成渣，杨泉事先脑补过的那些场景，这会儿没有一样发生。

    郭子章伸手捏着他下巴，微微眯着眼，看着杨泉声音沙哑道：“你给我喝什么了，嗯？”杨泉被郭子章最后一句尾音拖得身体直发颤，其实也不是没有用的，至少郭子章现在的表情，该死的迷人。

    “你……你有感觉了？”

    “说！给我喝了什么？”郭子章没回答，又问了一遍，气势慵懒而强势。

    杨泉咽了口口水，抖着声音说了一句：“合……合欢，我找人偷偷给我从悬济堂弄来的。

    郭子章看不出喜怒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连套都下好了。”

    杨泉还算有点理智，闭口不言，一双手悄悄往郭子章裤裆里伸，好硬！

    杨泉坏笑：“看来效果不错嘛。”

    郭子章面色忽然变得凶横起来，一把抓住杨泉的手低喝道：“下去！”

    杨泉不干：“休想！”

    郭子章朝床的方向示意：“去那边，这地方太小了。”

    杨泉看了看，确实不太方便，眯了眯眼看着郭子章问：“这么说，你同意了？”同意让他上？

    “你觉得我现在这样还能走出这个门吗？”

    郭子章这么一说，杨泉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他翻身从郭子章身上下来，脸上的笑容十分欠扁。

    “来来来，我扶你，你要摔倒了，心疼的可是我……”

    杨泉伸手扶起沙发上的郭子章，大尾巴狼似的甩着尾巴拉着郭子章往床那边去了，不知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杨泉这会儿一点没注意到，羊皮正一点点的从郭子章的身上掉落……

    半个小时过后，杨泉的咒骂声才响起。

    “c,ao！郭……郭子章，你……你他妈不是人！”

    郭子章冷哼一声：“你自找的！”

    对，就是他自找的！杨泉买这药的时候，也没说用在男人还是女人身上，别人给的这种也就是药性比较强的普通药物，用在女人身上，女人没那攻击力，中了药之后自然只能任由杨泉作为，可郭子章不同，郭子章的攻击力和身手，可是甩他好几条街呢。

    所以说，这不是自找是什么呢？

    氺杨泉醒过来的时候，天还没亮，昨天折腾了一下午，晚饭都没吃，八点不到就睡了，一觉醒来，也才五点，窗外一片灰蒙蒙。

    杨泉没敢立刻睁开眼睛，只是故作不经意地伸手摸了摸身侧，没摸到人，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没来由一阵火。

    “拔屌无情，说的就是这种，郭子章你个王八蛋，不是人！刚做过翻脸就走人，嘶……老子腰都快断了，c,ao！”

    杨泉抖着双腿下了床，扶着墙面颤颤巍巍往浴室走，隐约就看见客厅里似乎有个人影。

    杨泉眯着眼仔细看了看，确实有人，是郭子章，身上穿着他的睡衣坐在那儿，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那一瞬间，杨泉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原来没走啊……

    等等！他现在不应该笑，应该生气才对吧？杨泉虎着脸，凶神恶煞地朝着客厅挪了过去。

    “郭子章，你个……”

    杨泉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郭子章，还没来得及骂出口，忽然看到郭子章手上那个眼熟的小瓷瓶，杨泉大张着嘴巴，瞪着眼睛，从眼眶里落出来。

    郭子章哼笑一声，举起小瓷瓶在杨泉面前晃了晃，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什么？我怎么会知道。”杨泉收回吃惊的表情，故作镇定道。

    “是罪证。”郭子章恣意往沙发上一靠，“记得小时候，我每次去找贺梵行，你都喜欢偷偷藏我东西，不是床底下就是沙发底下，杨泉，你下次能换个地方吗？”

    “你放心，我下次绝对毁尸灭迹个彻底，绝不会让你再找到！”杨泉被翻了旧账，气的脸红脖子粗。

    “哦？”郭子章的脸似笑非笑。

    看到他这样，杨泉才反应过来，原来郭子章这是在给他下套！

    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有撒谎的必要，杨泉干脆承认：“对，那就是我给你下药的瓶子，那又怎样？我们现在已经发生这样的关系，难道你以为我们俩还能继续当朋友吗？”

    郭子章看着杨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扶着腰靠着墙，眼圈下面乌青一片，心里有些不忍。

    “杨泉，你用这种方法捆住我，并不值得。”

    “我不管，有没有效，不试试怎么知道？”

    都把自己搞成这样了，杨泉还是一脸的义无反顾，郭子章就这么看着他，原本还想把人痛骂一顿的，可想起他被自己折磨辗转，一张脸情动时的魅色，郭子章发现，自己怎么都骂不出口了。

    “嘶……靠。”

    杨泉估计是站不住了，想往墙壁上靠一靠，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又牵扯到了身后的伤，痛的直吸气。

    郭子章从沙发上起身，无言地走过去，搂抱住杨泉的肩，扶着人道：“回床上去。”杨泉看了郭子章一眼，见他脸色不好，也没再说话，心里挺难受的，只是低着头乖乖挪回了床。

    郭子章扶着他过去，小心翼翼把人弄上去，让他在床沿坐下。

    杨泉抬头看着郭子章，忽然道：“你要是真觉得受不了，觉得恶心，我也没办法，我就是想那么做？”

    “怎么做？上我还是被我上？”

    杨泉顿了顿，才开口吐出两个字：“上你。”

    “哈！”郭子章看傻子似的看他，“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我怎么知道那药……那药会是这样的！”杨泉懊恼的想死，盼星星盼月亮盼来的机会，居然闹出了这么大个乌龙，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了，杨泉暗骂自己蠢透了。

    “你是挺蠢的。”郭子章一眼就看出他心里想什么。

    “得意什么？你还不是中了招！”

    郭子章眯了眯眼，杨泉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咕咚咽了口口水，身子往旁边挪。

    “你干嘛？是你先骂我的！”

    “是谁一睁眼就骂个没完？现在倒来恶人先告状。”

    郭子章说着，刚弯腰朝杨泉靠近，杨泉一个闪身，膝盖一软自己就摔到地上，嗷叫一声，屁股先着的地。

    郭子章见他脸都绿了，连忙蹲下去，蹙着眉问：“你乱动什么？”

    “你……”杨泉一只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缓了会儿才开口，“你都要揍我了，我能不跑吗？”

    “谁说我要打你了？你既然这么怕我，还敢做这种事？”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肯接受我，我没得选才选了这条路！”

    “你就这么喜欢我？”

    “我就是喜欢你！”

    杨泉红着眼瞪着郭子章，眼皮还是肿的，这副模样看着又可笑、又可怜。

    郭子章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把人抱了起来，身体豁然腾空，杨泉一点儿心里准备都没有，赶紧用力扯住郭子章的领子。

    杨泉脸都红了，在他看来，他抱郭子章还差不多，郭子章抱他……

    “你放我下来，我不用你抱！”

    “别乱动，你以为你很轻吗？”郭子章没理他，抱着人放到床上，“我出去买点东西，你给我老实点！”

    杨泉本来还一脸嫌弃，一听说郭子章要走，脸就黑了，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问：“你要去哪儿？你做完了不认账，居然丢我一个人自生自灭？”

    郭子章抽回袖子，嫌弃的摆了摆说：“白痴会传染，别传给我。”

    边说着，边走到一边换衣服。

    杨泉的脸红了黑，黑了红，双手紧紧抓着被子，却说不出话来，心里有些悲凉，都这样，还留不住人吗？

    郭子章换好了衣服，转头问杨泉：“想吃什么？”

    杨泉豁然抬头：“什么？”

    “你不饿吗？我要去买早点。”

    “啊！”杨泉没说要吃什么，只是感叹了一声，看着郭子章笑的像个傻子。

    郭子章看他这样，终究叹了口气，心中一片柔软。

    第209章 喜欢孩子？

    郭子章整整两天没回来，贺梵行的表情就变得越发诡异了。

    郭靖靖托着下巴看着贺梵行：“你不给他们打电话吗？”

    贺梵行揉了揉眉心：“我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郭靖靖眼前一亮：“那我来打。”

    贺梵行看着郭靖靖，在一起这么久了，他才发现，郭靖靖看着老实，骨子里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他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感兴趣，不过也因为让他感兴趣的人不多，所以每次遇到这种事，他都格外八卦。

    郭靖靖拿了贺梵行的手机，兴冲冲要给郭子章打电话，结果电话没打出去，倒是先接了个电话。

    郭靖靖有些呆愣地抬头看向贺梵行，贺梵行有些莫名：“怎么了？”

    郭靖靖抿了抿唇：“你爷爷……”

    说着把手机举给贺梵行看，原来是贺老来的电话，郭靖靖一不小心按下了接听键。

    贺梵行蹙了蹙眉，伸手接了过来。

    “喂……”

    “药厂巡视的人再过一日就要订下了，你确定你要放弃？”贺老也不拐弯，直接开门见山说了这事。

    “我想关于这点，我已经跟您说的很清楚了。”贺梵行的表情有些凝重。

    贺老半晌没说话，隔了会儿才沉吟道：“就连你父亲的遗愿，你也不管不顾？为了那么一个男人？”

    贺梵行脸色沉了沉：“您既然知道这件事，身为他的父亲，您又何尝不是不顾儿子的遗愿?”“哈！”贺老怒极反笑，“看来你爸养了个白眼狼！”

    贺梵行没有生气，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选择了让我觉得值得的事情。”

    “你是说我悬济堂百年家业，还没一个男人来的重要？”

    “悬济堂再如何，也只是身外物，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贺梵行说完，电话那头贺老便陷入了沉默中，贺梵行等了会儿，那边都没再开口，而是直接挂断了电话，既然对方已经挂了，贺梵行把手机又递给了郭靖靖，让他继续打电话。

    郭靖靖却没了打电话的心思，这是贺梵行第一次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跟他爷爷打电话，听着贺老电话那头的声音，郭靖靖忽然对他来了兴致。

    “你爷爷多大了？”

    “七十多了。”

    “那跟我爷爷一样。”

    贺梵行看了郭靖靖一眼，郭靖靖挠了挠脸，偏头看向一边。

    “我爷爷那人，你是知道的，当年奶奶要收养我爸，爷爷开始是不同意的，不过他这辈子都怕我奶奶，奶奶坚持要收养我爸，爷爷没法子，只能同意了。”

    郭靖靖说完，看了贺梵行一眼，他不是个会自言自语说一堆话的人，中间必须有人应着他，否则他会说不下去，贺梵行看他想什么，笑着应道：“看得出来。”

    郭靖靖心里挺高兴的，面上没表露，继续道：“其实我爷爷开始对我爸不太好，我爸跟着他一起去卖珍珠，爷爷总是骂他笨，带着个傻子出门很不好看，会被人笑话，可那会儿的人，心肠好，见我爷爷带着我爸不容易，想买珍珠的都来我爸这买，一方面是为了接济，另一方面，我爷爷人老实，卖的珍珠从来不说虚价，他们买的安心。”

    “你爸那会儿还没好吗？”

    “没有，那会儿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不过他算账很厉害，奶奶说，自从我爷爷带着我爸去买珍珠，账就再也没错过，多少珍珠多少钱，清清楚楚，我奶奶高兴坏了，夸我爸也夸爷爷能干，越来越j-i,ng明，从那之后开始，爷爷对我爸的态度明显好了些。”

    “你爷爷那个人，是个老实人，只是老实人，有时候考虑问题，有些迂腐。”

    郭靖靖看了贺梵行一眼，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爷爷偏爱自己的孩子，见不得自己的儿女受一丁点的委屈，如果没有他们在还好，爷爷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爸送点，可一旦他儿女回来了，我爸就成了草，可我爸说，他这辈子，仍然很感谢我爷爷，即使只是偶尔的父爱和关怀，我爸说他已经很满足了，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在享受这种感觉，可如今，他得到了，人生就是这样，有总好过没有，我爸也是真心孝顺我爷爷，有时候我回想，或许我爷爷心里也跟明镜似的，他也知道我爸对他好，只是感情大于理智，毕竟是自己的骨r_ou_，自然还是不一样的。”

    “那你呢？”贺梵行拉过郭靖靖的手，握在手心里，“你怨过你爷爷吗？”

    “或许吧，”郭靖靖没有完全否决，“我有时候也很生气他的一些作为，但是就像我爸说了，原本以为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即使在拥有的时候已然有些瑕疵，去依旧让人渴望，我怨过爷爷，但我从来没有恨过他，因为他是我爷爷。”

    郭靖靖说完，抬头看着贺梵行：“你也一样，不要恨他，试着跟他沟通一下，他是你亲爷爷，可能他的一些行为让你看不惯，但是我相信，他的出发点其实也是为了你好，贺梵行，你应该试着去了解你爷爷，也试着让他了解你。”

    贺梵行知道，郭靖靖难得说这么一大串话，其实是想让他别和他爷爷反目，贺梵行心中感叹，拇指摩擦着郭靖靖的手背，轻笑一声道：“我跟他的关系，其实比你们这种还要糟糕。”郭靖靖蹙眉，看着贺梵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我跟他……”贺梵行想解释，可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跟贺老之间存在了太多太多问题，其实说起来或许都是一些小事，但这些对当时还是个孩子的贺梵行而言，确实占据着不可磨灭的位置。

    郭靖靖见他张嘴难言，也不想为难他，反握住贺梵行的手，有些紧张，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声：“你爷爷……喜欢小孩儿吗？”

    贺梵行讶异地看着郭靖靖，满脸惊愕道：“你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

    “不是他，是你爷爷”郭靖靖纠正道，他知道贺梵行已经没有了父母，照杨泉的意思，他家的后母跟弟弟都不是省油的灯，可能就是他们，把他跟贺梵行之间的事情告诉了贺老，才会出现以下一连串的问题，郭靖靖不想让贺梵行与自己唯一的亲人闹僵，也不想让贺梵行被他的后母和弟弟欺负，他自己的人，他有责任守护。

    “好了，我知道你想安慰我，”贺梵行无奈地拍了拍郭靖靖的脑袋，“其实这么多年了，就这样生活下去，我觉得很满足。”

    “不行，”郭靖靖很肯定地摇了摇头，“你要跟你爷爷冰释前嫌。”

    贺梵行谈了口气：“我跟他的关系是好是坏，对我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郭靖靖紧抿着唇，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

    贺梵行无奈了，看着郭靖靖问道：“阿靖，那你想怎样？要让我去求他吗？让他给我这次机会，还是听他的话，跟你分手？”

    郭靖靖显然没想到这些，沉默了片刻，他才看着贺梵行的眼睛说了一句：“我不希望等你爷爷不在了，你再去后悔，家人，永远都是家人。”

    贺梵行听完，低下头陷入沉思，郭靖靖看他这样，也没出声打断他，只是转头看向了窗外贺梵行沉吟了一会儿，起身走到郭靖靖身边，拉着他的双手蹲下身问他：“你想好了吗？真的要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

    郭靖靖其实也挺紧张的，又问了一句：“你爷爷喜欢孩子吗？”

    “喜欢，”贺梵行轻笑，“老人哪有不喜欢曾孙子的？”

    “那就告诉他吧，你应该告诉他，”郭靖靖抿唇，“他也不容易吧？”

    “哎，你呀，”贺梵行是真拿他没办法了，“非要让我们爷孙俩冰释前嫌才甘心吗？”

    郭靖靖没说话，只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的有些得意。

    氺这事虽然他俩说定了，不过事后还是找张清和郭翊商量了一下，主要还是想听听郭翊的意见，却没想到，还有了一份意外收获。

    “你爷爷那人我倒是见过几回，人品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当年跟你爸之间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如果我们听说的传闻是真的，那么这件事也确实不全怪你爷爷。”

    “是什么？”贺梵行还是很在意的，当年的事，他爸爸绝口不提，他知道的也不多。

    郭翊回忆了一下，才开口道：“当年你爸跟你二叔两人在同一所大学读书，你二叔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他们兄弟俩感情一直很不错，你二叔那人，人太老实，说白了就是一根筋，那个年代，还不流行自由恋爱，电视上播的那些也就是用来糊弄你们的，那时候，两个人私下交朋友可是件大事，尤其是在学校里，弄不好两人都要被开除学籍。”

    那个年代的爱情，是非自由的，大家还不能接受所谓的自由恋爱，门当户对的概念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

    “你二叔胆小，根本不敢追那女孩，只能每天躲起来偷偷的看，后来你爸看不下去了，就说要帮你二叔追那女孩，你爸那人，脸皮长得不错，性格也大胆，学校里喜欢他的女孩子的多的去了。”

    郭翊端起不知是谁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见张清担心地朝他看过来，郭翊摇了摇手臂示意他没事。

    第210章 启明梅月

    郭翊跟贺梵行说的这些，贺梵行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他知道他还有个二叔，不过那个二叔现在人在海外，很早就离开了国内，离开了贺家。

    贺梵行对他没印象，就算见过面，估计那会儿他也不记事，但有一件事他是知道的，当年唐虹兰能爬上他爸的床，就是他二叔帮着大开方便之门，他让唐虹兰装扮成梅月的样子，趁着贺启明酒醉，把人带进了贺启明的卧房。

    后来兄弟一夜反目，两人水火不相容。

    听到这些，很难想象，他二叔居然会是郭翊口中那个连喜欢的女孩子都不敢追的人。

    “怎么？”郭翊看出贺梵行眼中的讶异，轻声问他。

    贺梵行蹙眉：“您说的那人，真的是我二叔？”

    郭翊轻笑：“难道你听说的版本并非如此么？那我得告诉你，你二叔确实胆小，他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一件事，估计就是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贺梵行倒听说是被他爸逼走的。

    郭翊点点头：“谁都没想到，向来软弱的贺二会离开悬济堂，离家出走，所以外界都传出是你爸把他逼走的，我曾经当面问过你爸这个问题，他说他并没有那么做，你爸那人，心思有些y-in沉，但绝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这事说起来也有好些年了，当年的郭翊正是风光大好的时候，他跟贺启明是在一个老将军的生日宴上相遇的，可能在某些方面，二人都有些相似，两人的情感史版本众多，并且结局都是悲剧收场。

    郭翊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换了别人还不一定，可遇到人是贺启明，他就手痒痒想往人伤口上戳，别人都说贺启明有个底线不能碰，他见了人张口第二句就是：“听说贺先生为了一个女人，逼走了自己的弟弟？”

    贺启明当时的笑容格外诡异，别人都看不见，只有郭翊能看见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疯狂，声音却如常道：“怎么会？那只是别人以讹传讹罢了，他比我出息，我只能依着贺家这颗大树乘凉，而他却离开家自主创业、自力更生，光凭这点来说，我这个弟弟，比我优秀太多。”

    郭翊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贺启明朝他颔首，端着红酒离开了，当时郭翊只有一个想法：医者不能自医，说的或许就是贺启明这种人，这个人外表光鲜，不过骨子里已经腐朽，甚至比他多了一份癫狂，这就有点危险了。

    现在想想，如果当年有人告诉他，沐清给他生了个孩子，那个孩子跟着沐清一起被逼死了，或许他也会变成像贺启明那样的人吧？

    郭翊因为嗓子的原因，说话的速度不快，不过他说的很仔细，慢慢的，告诉了贺梵行一个可能最接近事实真相的贺启明和梅月。

    当年贺启明帮他弟弟贺启宏追梅月，在那时候，一个男人主动追一个女人，那只能是奔着结婚去的，贺启明在学校很出名，梅月当时并没有多想，或者说少女情怀下意识的误以为是贺启明在追她。

    当时郭翊比他们小好几岁，只是偶尔见到贺老出入大院，那时候，贺老和好几个大人物私交不错，否则社会动荡时期，贺家保全的最过完善，虽然也损失不小，但根基却未动摇，这已经是一种超长的本事。

    梅月是个什么样的人，郭翊并不清楚，但想来，能让贺启明如此恋恋不忘的女人，必然有让人不忘的资本，总之原本只是个乌龙，后来却成了事实，贺启明和梅月相爱了，贺启宏却成了最尴尬的、最无法接受的人。

    之后他们的如何如何相爱，自然没有说的必要，郭翊自己就是一本爱情故事书，总之后来贺启宏闹得很不好，他因为这件事，一度抑郁成疾，不得不中途退学，被送去乡下调养，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贺老的不满，两个儿子为了个女人闹成这样，没有哪个父亲能容忍得了，更何况贺启宏还曾一度抑郁自杀，于是贺老从中使了些手段，把梅月赶回了老家。

    贺启明因为这事，彻底跟贺启宏闹翻，他觉得这事都是贺启宏害的，贺启明暗地里开始寻找梅月，但当时他能力不足，动作不大，他让他的好友去了梅月的故乡，可是寻找无果，他跟郭翊不同，郭翊当年横冲直撞，因为当时的郭翊没有心机，郭翊是一夜成长。

    可贺启明却不同，在那之后，他开始变得本分老实，照着贺老心目中未来当家人的模样，一步步按部就班，甚至还谈了女朋友，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先让贺老放心，等他当上悬济堂掌舵人之后，才开始派人私下寻找梅月。

    可没想到，当时的梅月已经跟贺启宏在一起了，梅月清高，她被这样赶出大学，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回到家乡，中途跳了火车，找了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

    后来听说了贺启宏的事，梅月便去找了贺启宏，她想让贺启宏帮她找贺启明说清楚这件事，但当她找到贺启宏时，贺启宏没有答应帮她，只告诉了她，他哥已经有了别的女朋友。

    梅月心灰意冷，贺启宏见了不忍心，便一直陪着梅月，陪了她几年，梅月会答应他的求婚，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感动，这些年，贺启宏为了陪她，一直装作病没有好的样子，不肯回京，为了梅月他确实付出不少。

    贺启明的到来，无疑是在梅月心如平静的心底掀起一股巨浪，贺启明的强势和霸道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一点都不相信梅月已经不爱他，甚至不顾贺启宏与梅月的婚约，毅然带着梅月离开，而梅月对他，也确实如他所说，余情未了。

    一个霸道，一个有情，走到一起是必然的趋势。

    贺启明利用自己的权利和身份金屋藏娇，那边贺老却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门亲事。

    当年唐家站错了位，郭家中立，李家独大，眼看着唐家就要垮台，为了保住李家，李老死前托孤，拜托贺家尽可能的保全他们一家人的性命，李老去世，贺老更不可能让老友死不瞑目,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与唐家结姻亲，也是在拿命换命，担了非常大的风险。

    好在他的人缘向来不错，唐家的事情出了以后，一些重要的人物并没有出来落井下石，政坛就是这样，只要那关键的几人未有所动作，底下的那些都是望风而行。

    唐家保住了，唐虹兰成了贺启明的未婚妻，这事本来就是为了保全唐家，唐虹兰和贺启明的关系自然得闹开，满京城都知道刚经历重创的唐家与悬济堂贺家的少东家就要成婚了。

    贺启明那段时间心思都在梅月那，等他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是他跟唐虹兰的婚期被订下的时候，贺启明的怒火可想而知，他已经跟梅月私下定了终身，怎么可能还去娶唐虹兰？

    可是贺老给了他一个选择，悬济堂和梅月，他只能二选一。

    贺启明在犹豫之下，不得已与唐虹兰订了婚，这件事被梅月知道了，梅月一气之下，回了安徽老家。

    贺启明事后多次去找她无果，甚至有一次被梅月狠狠的羞辱了一番，贺启明气得不轻，当即回了京城，并发誓不再去找梅月，可他对梅月终究忘不掉，被自己最爱的人羞辱，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难堪的事情了，贺启明一度有些怨恨梅月。

    这时候，唐虹兰闯进了他的生活，唐虹兰长得好看，性格温顺，贺老为了让贺启明死心，已然让唐虹兰住进了贺家，希望他们朝夕相对之后，彼此能一起好好过日子。

    包办婚姻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贺老自己从这条路上过来的，对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他看来是再理所当然的事情，然而这次的决定，却足以让他后悔终生。

    贺启宏觉得自己的人生都被贺启明给毁了，唐虹兰一心想跟贺启明双宿双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结成了联盟，贺启明被梅月辱骂回京之后，一直借酒消愁。

    那日贺老不在，贺启宏照着自己心中梅月的模样，给唐虹兰j-i,ng心装扮了一番，把她送进了烂醉如泥的贺启明房中，掐准时间之后，贺启宏叫回了贺老，贺老当场活捉了贺启明跟唐虹兰的事，女孩子的贞洁，在当时那是比命还重要的，唐虹兰以死相逼，贺老也气的昏厥，贺启明最终不得不与唐虹兰成了亲。

    结婚之后，贺启明也曾想过要跟梅月断掉一切，既然他已经娶了唐虹兰，自然应该对唐虹兰负责，他跟唐虹兰也曾有关一段夫唱妇随的日子，后来唐虹兰怀孕，贺启明也是欣喜不已。

    可就在这时候，贺启宏怒气冲冲将贺启明揍了一顿，原来他一直对梅月不死心，他心中因为帮助唐虹兰的事情，觉得愧对梅月，不敢出现在梅月面前，可他一直暗中帮助梅月，红砖房其实是贺启宏为梅月建的，梅月虽然回了安徽老家，但她却没有回自己的村子，而是去了几十里开外的马井山。

    当时信息不发达，没人知道梅月本来就是这地方的人，所以大家都以为梅月是外地人，再加上贺启宏暗中帮忙，不知怎么的就传出梅月是京城大人物养的情妇的传言来。

    贺启宏这日来看梅月，远远躲在远处观察，九月的天气依旧炎热如火，梅月衣衫单薄，凸起的小腹和行动上的不便立刻让贺启宏苍白了脸，原来梅月离开贺启明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贺启宏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他哥跟梅月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贺启宏悔恨不已，暗骂自己愚蠢，害了梅月一生，他现在才知道，为什么当初梅月死活要赶走贺启明，梅月清高，她不能容忍自己孩子的父亲成了别人的丈夫，所以才狠心赶走了贺启明，想独自照顾孩子长大。

    贺启宏跪在梅月面前，祈求照顾梅月一生，梅月只告诉他，他这辈子只能是孩子的小叔，她还告诉贺启宏不要把事情告诉贺启明。

    贺启宏也是昏了头了，让他不说，他根本控制不住，回了京城就把贺启明给打了，还把这事告诉了贺启明，他当时没想太多，他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梅月一个人在乡下受苦，贺启明却活得比谁都好！？

    贺启明知道这事之后，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他立刻赶往安徽，跪在梅月门外祈求梅月让自己照顾她，梅月不见他，他就跪着不起，他在艳阳下跪了整整大半天，人都跪的快失去意识了，梅月终究还是心软开了门。

    梅月跟贺启明约法三章，贺启明可以照顾她直到孩子出世，但是出世以后，她希望贺启明不要再来打扰她们母子的生活，贺启明虽然心里不这么想，可他嘴上却连连答应，连连保证，等梅月安全生下孩子，他就保证会消失在她们母子的生活里。

    梅月相信了他，同意让他照顾自己跟孩子，可唐虹兰不信，她一点都不信，她当时也已经怀孕，梅月比她的孩子大好几个月，这个孩子如果是个男孩，那他就是贺家的长孙，贺启明无法忘掉梅月，孩子出生之后，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断了。

    唐虹兰开始变得暴躁，她的本性一点点的暴露，她的嫉妒几乎让贺园日日不得安宁，但她知道，她如果害死了孩子，害死了梅月，她跟贺启明之间也就彻底完了，贺老也不会绕过她；所以她想，既然无法杀死孩子，那就让梅月死吧，她来当那个孩子的母亲。

    所以梅月产子那日，她带着人上门大闹，还特意等到孩子出生之后闯了进去，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梅月怀的是双生子，贺梵行出生之后，梅月肚子里还有一个，唐虹兰突然闯入，不管不顾开始破口大骂，梅月的性子，哪里受得了这种刺激，第二个孩子没生出来，母子俩便双双毙命。

    这事发生之后，贺启明曾一度差点儿杀了唐虹兰，可唐虹兰当时有了身孕，贺老不可能允许贺启明这么做，父子俩因此闹翻，贺启明带着还是婴儿的贺梵行离开了贺园，从此跟唐虹兰之间彻底形同陌路。

    而贺启宏也因为梅月的死，悔恨不已，他再也无法面对所有人，最后不声不响离开了贺家，远渡海外，再也没有回来。

    氺这个故事很长，贺梵行一直安静的把它听完，也算是对他的身世有了一个交代，贺梵行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贺园还在，他爸爸带着他回贺园，看着那深宅大院的房子，贺梵行总是没来由的恐慌。

    孩子小的时候，有两样特别害怕，一个是鬼，一个是父母不要自己，贺梵行看到贺园的时候，这两种感觉就会同时涌现出来，所以贺梵行从小就害怕贺园，后来贺老搬出了贺园，将贺园捐献给了国家，现在想来，或许他对贺园也差不多有着同样的复杂情感吧。

    贺梵行一直没有张口说话，他的脑子被很多回忆充斥，从小到大的所见所闻，那些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似乎突然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为什么他爷爷不喜欢他？为什么他的父亲对他又爱又恨？为什么他从来没见过传说中的二叔？为什么唐虹兰会变成那样？贺启明临死前还依然希望他得到悬济堂，可在唐虹兰阻止他学习中药知识的时候，却又不出来阻拦。

    或许在贺启明心里，悬济堂是他心里的毒瘤，而唐虹兰就是他心里的刺，贺启明不想让贺梵行像他一样，因为贺梵行是他跟梅月的儿子，他因为悬济堂害死了梅月，他害怕贺梵行也会跟他走上同样的路。

    可是他心里太恨唐虹兰，这种恨即使过了几十年也丝毫未减，他让贺梵行亲手从唐虹兰手里抢走悬济堂，因为他知道唐虹兰一心想把悬济堂留给贺云龙，他把贺梵行当做一把利器，用他，用他身为梅月儿子的身份，去报复唐虹兰。

    贺启明这样的心理，实在是可恨，又可怜。

    “你在想什么？”张清因为这个故事而心惊，贴着郭翊的手臂一直缠的很紧，见人出神，便张口问了一句。

    郭翊眯了眯眼：“我在想，传闻贺启明是一次去乡野选购药材才认识了梅月，这个消息应该说的是贺启明与梅月的第二次相遇了吧，这个传闻当时不少人都信以为真，能让这么多人相信，很大的可能是因为这个消息是出自贺家，自家的事情从自家传出来，可信度自然就高了很多。”

    郭翊说到一半的时候，目光已经转向了贺梵行。

    贺梵行坐在那，拳头紧握，脸色也有些青白，连郭翊看着他，他都未能察觉，郭靖靖眉头也拧成了疙瘩，伸手握住贺梵行的拳头，抿了抿唇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贺梵行微微直起腰，转头对郭靖靖轻笑了笑，松开拳头，反握住郭靖靖的手，转头对郭翊道：“那个消息应该是我爷爷让人传出去的，他应该是想最大限度的……保全我父亲的名誉。”

    郭翊抿唇点了点头，是，所以贺老宁愿自己背上“看不起穷人家姑娘”的骂名，也要尽全力去保护自己的两个儿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听完这个故事之后，贺梵行主动联系了贺老，提出要见面的事情。

    贺老爷子最近也有些寝室难安，这些日子他老做噩梦，梦见当初梅月去世时，贺启明发了疯的模样，梦到他掐紧唐虹兰的脖子，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贺梵行长得像贺启明，可眉眼间都带着梅月的模样，那个冷冽如月的女子。

    都说爱子心切，贺老爷子自然也不能免俗，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他这个当父亲的，痛恨儿子不争气的同时，或多或少的会把怒火往梅月身上染，他决定赶走梅月前也曾挣扎犹豫过，可最终还是父爱大于一切。

    他承认他对不起梅月，可当然如果梅月继续留下来，光凭他两个儿子对梅月的那份执着，这件事也不会得到妥善的解决，或许，这就是所谓了孽债，一旦来了，就怎么也挣脱不开。差不多快到约定的时间，贺老只叫上了贺全友，司机都不带就要去赴约。

    出门的时候，迎面遇上了唐虹兰，她似乎刚从温室回来，一张脸淡雅温婉，臂腕里捧着一盆色泽明亮的瓜叶菊。

    “爸，您要出门吗？您看这瓜叶菊开的多好啊？这花的花语好，意思是合家欢乐、繁荣昌盛，我正想把它送去您书房呢。”

    合家欢乐？贺老看着唐虹兰，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确实合家欢乐，抛开贺梵行，他们一家人……

    贺老忽然有些于心不忍，唐虹兰容不下贺梵行，他忽然觉得，如果有一天，贺云龙继承了悬济堂，这个贺家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贺梵行这个人了？

    这样，就是合家欢乐吗？

    贺老看着那盆花，张口说道：“这花是好看，花语也好听，不过是偶尔给它浇个水，也没见为它付出多少，这天寒地冻的，却还能开出这样艳丽的花朵来回报，光是这点，倒是比很多人强上了许多贺全友迅速抬头看了贺老一眼，唐虹兰的脸色却有些僵硬，她总觉得贺老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呵，您喜欢就好，我一会儿就送您书房，这花见不得霜，我会每天照顾好它，爸您不用管就好。”

    唐虹兰说的贤惠，一脸的温善笑容丝毫未改，倒像是一点不介意贺老的画外音似的。贺老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就放我书桌右侧上吧，我有些事，先出去一趟。”

    “好的，您路上小心。”唐虹兰让开身，退到一边，给贺老让路，贺老抬步离开。

    直到人上了车走远了，唐虹兰才蹙起眉，不禁回想自己这几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怎么老爷子似乎有些不高兴见着她？

    怡好身边一个下人路过，唐虹兰招手让她停下。

    “知道老爷子今天受了谁的邀请吗？”

    “太太，我不知道，贺老没说。”

    唐虹兰没说话，挥了挥手让人下去，自己抱着那盆瓜叶菊心事重重地上了楼。

    第211章 跟贺老见面

    酒店是郭靖靖选的，不过他对京城不熟悉，贺梵行见他挺紧张、挺重视的，倒也身心愉悦地陪他一起选，郭靖靖最后选的是一家开了有些年头的中式饭店，价格适中，但也够让郭靖靖大出血的了。

    没错，这顿饭，请客的人是郭靖靖。

    提前半个小时，郭靖靖跟贺梵行便到了酒店，让他们意外的是，贺老爷子居然比他们来的更早！

    贺老爷子显然没想到郭靖靖也会来，他让人调查过这件事，自然也见过郭靖靖的照片，见着本人，贺老爷子还是有些意外的，这个青年比照片上的看起来还要老实耿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本分人家的孩子。

    贺老爷子蹙眉，贺梵行以为他会发火，毕竟他们实现并没有告诉老爷子，郭靖靖也回来，所以从进门看到贺老爷子的那一刻，他就有意无意地站到了郭靖靖的前面。

    然而老爷子并没有，只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沉声说了一句：“坐吧，先点菜。”

    贺梵行跟郭靖靖同时抬头看了彼此一眼，贺梵行拉着郭靖靖去位置上坐下，贺老爷子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郭靖靖的身上，他年轻的时候也曾行医多年，只是后来年纪大了，家业也愈来愈大，也就没有太多心思放在这上面了，可郭靖靖从进门开始，他就觉得这年轻人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

    这会儿见连他落坐的时候，都是贺梵行小心翼翼扶着坐下的，贺老爷子眼神有些发沉，视线往他小腹上移，没道理啊，这小子看着不胖，怎么肚子倒像是挺凸的？贺老爷子心中隐约有些猜想，只是这个想法太过惊世骇俗，他一时之间也不敢妄下论断。

    服务员将菜单拿了过来，贺梵行示意她们把单子拿给贺老，贺老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来就好，贺梵行也不推脱，直接就递给了郭靖靖。

    郭靖靖拿着单子看了看，抬头问贺老爷子：“您吃辣吗？”

    贺老爷子跟他对视了一眼，倒是没开口，郭靖靖其实还是很紧张的，他不确定贺老爷子是否愿意搭理他，但他也不是轻易会放弃的人，既然选择跟贺梵行在一起，他没想着贺老爷子会有多喜欢他，但至少别讨厌就行。

    贺老爷子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年轻人跟梅月很不一样，当年他跟梅月第一次见面，当梅月知道他的身份时，眼里分明带着刺，神色戒备异常，她似乎很清楚自己的来意。

    而面前这个小子，光是自己不让他跟贺梵行见面这点，不难看出自己对他的排斥，可如今面对自己，他的小心翼翼反倒与梅月怡怡相反，似乎带着一份让人讶异的执着，他是希望自己能接纳他吗？胆子倒是不小呢。

    贺老爷子面上不显不露，吊足胃口之后，只冷淡地回了一句：“我胃不是很好。”

    郭靖靖心中小小呼了口气，总算是回了他，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拿着菜单翻阅，贺老爷子原还在想，这人是南方来的，来北方有些菜名他怕是未必知道原料是什么吧？可听着听着，就觉得这菜名并不是北方菜，贺老爷子这才恍然，原来这家饭店是徽菜馆，郭靖靖自然清楚那些菜式，并且他点的菜很有讲究，避开口味偏重的、不宜消化的，他虽然摸不清贺老爷子具体喜欢吃什么，但是一些香头重的都没要，点的都是原料普遍受大众喜爱的一类，这一点不禁让贺老爷子认可点头。

    确实，与其在排场上做讲究，不如选自己熟悉的，至少不会太过失礼。

    “……汤的话，”郭靖靖翻看了看，一时有些犹豫。

    “茯苓r-u鸽汤。”这时贺老爷子突然开了口，偏头问一旁的服务生。“有这个吗？”

    “有的。”服务员笑着颔首。

    “那就这个吧，这个刚好，拢共就咱们三个人，再多也吃不了。”

    贺老爷子说着，郭靖靖本来也是这个意思，菜单递给服务员，让他们下去准备。

    外人走了，贺梵行抬头看着贺老爷子，贺老爷子看了他一眼，一脸不经意地开口道：“本草纲目记载，茯苓能补脾胃、安胎养神的功效，不知道我这汤点的合不合你这位身子的情况呢?”郭靖靖面色有些尴尬，转头看向贺梵行，朝着他轻轻点了点头，既然他要求跟贺梵行一起来，自然就没打算把这事继续瞒着，其实听了郭翊的故事之后，郭靖靖本能地觉得，贺老爷子这人心肠其实很软的，以前自己对他的认知是错误的，包括贺梵行。

    至少在这个世界上，如今贺老是贺梵行唯一的亲人。

    贺梵行桌下的手捏了捏手心里郭靖靖的指头，拇指的指腹温柔地摩擦着他的指背，转头对贺老爷子道：“并不是我不告诉您，只是这件事，实在不好说。”

    贺老爷子抿唇，嘴角向下，虽然他很不爽，但也不得不承认贺梵行说的确实，只是桌下的双手却握的发紧，贺梵行没有否定，这么说，他的猜测是对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男人生子这种事！

    而事实上，他们家世代心意，一些奇病也见识了不少，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无意中听他父亲无意中提到过，只是他从来没有真的遇到过，还以为那只是在给他们讲了一个惊奇的故事而已“几个月了？”再开口，贺老的声音显然没有刚刚那会儿沉稳了，隐约似乎还带着点急切郭靖靖看了贺梵行，贺梵行冲他笑着眨眨回答。

    郭靖靖抿了抿唇，声音发紧地回了一句：“六个多月了。”

    贺老爷子有些诧异，居然已经这么久了，都这么久了自己这个当曾祖父的居然毫无所知，贺老爷子看着贺梵行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爽了。

    贺梵行以前居然没发现，面前的这个老人，也有如此孩子的一面。

    “坐到这里来。”

    贺老爷子示意郭靖靖坐到他身边的座位上来，郭靖靖没有犹豫太久便推开椅子站起了身，两步到了贺老爷子身边的座位上坐下。

    “袖子往上推，把手伸出来。”贺老爷子用下巴指了指面前的桌面。

    郭靖靖也不傻，他知道贺家是干嘛的，也知道贺老爷子是个老中医，立刻照着他的意思做了，露出手腕露出脉搏，将手臂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