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从来不让我看你洗澡，每次换个衣服还非要背对着我，偷偷摸摸的，原来你还藏着这么大个‘惊喜’，等着要我的命！”

    张清空洞着双眼，一副听不见、看不见的模样，这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沐清！”郭翊气的都想掐他脖子，奈何根本舍不得，只能收回手掐自己胳膊，“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张清清透的目光看向他，被咬过得唇格外殷红如血。

    “我没病，我不看医生，你要想跟我好，咱们就跟之前那样，你别碰我。”

    “不可能！”郭翊回的干脆绝决。

    “那行，那咱们就分手！”张清一咕噜爬起身，拉被子盖严实腰部以下，梗着脖子瞪着郭翊。

    郭翊觉得，张清这样的人，典型的打不死的小强，刚喘口气就敢蹬鼻子上脸，明明弱的跟什么似的，至少气势上比谁都横！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弄死你，嗯？”郭诩伸手捏张清的下巴。

    “切！”张清翻了个白眼，特别不屑地切了一声。

    “张清！”郭翊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张清瞪着他吼：“你就是不敢，你根本舍不得！”

    “你！”

    郭翊巴掌都竖起来了，举了半天，也没能落下来，倒是把自己气的快内出血。

    郭翊身体刚大病初愈，受了这刺激，一下子瘫倒在床上，半天爬不起来。

    张清躲一旁看了会儿，脚尖踢了踢郭翊：“别装，你别想骗我。”

    郭翊闷哼了一声，没动。

    张清的心，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抓耳挠腮看了一会儿，穿好四角裤过来扒拉郭翊头上的头发。

    郭翊顺势扑上来，搂住张清的腰。

    “你干什么！”张清又气又恼，暗骂自己是猪，明摆着骗局还心软。

    “别动，我不碰你了，我真难受，再让我抱会儿。”

    张清听他说话的声音可怜巴巴的，推搡的手有给收了回来。

    “阿清，你以后别再说分手这种话，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别说分手，行吗？”

    郭翊这声音，快哭了似的，张清也挺内疚。

    “我心里没这么想，我就是……就是一着急就说了出来。”张清呆了呆，“我以后不说了，再说你掌我嘴。”

    郭翊埋首在他的腿间，瓮声瓮气道：“我哪里舍得……”

    张清忍不住无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看着郭翊，帮着他整理刚刚被自己揉乱的头发。

    郭翊闭着眼享受着这场风暴后的宁静，一只手瞧瞧爬上了张清的腰际。

    张清眯了眯眼，手下一用力，郭翊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被扯下来了，而且张清的力道越来越大，郭翊咬着牙，不松手，硬是往张清腿根那道伤口上摸。

    张清浑身j-i皮疙瘩都起来了，紧绷着腿神经，盯着郭翊的动作，好在除了手，郭翊差不多跟条死鱼似的，趴着不动。

    手指摸上去的时候，张清的肌r_ou_缩了缩，郭翊摸的很小心，跟挠痒痒似的，指腹细细描绘着那伤口，参差不齐，应该是被钝器划破的，而且当时这伤口没能得到很好地处理，疤痕凸起，像是一条吸附在腿上的蜈蚣。

    郭翊越摸越发麻，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心，麻的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伤的？”郭翊的声音沙哑而又凄凉。

    “……”张清沉默了会儿，才回答，“被铁钩划得。”

    “谁干的？”

    “我自己。”

    “……为什么？”

    张清没回答，郭翊等了又等，他都没有再开口。

    郭翊动了动脑袋，没等一会儿，张清就感觉到腿上一阵s-hi热，张清低头看着郭翊的后脑勺，眼泪也流了出来，差点滴到郭翊头发上，他慌忙用手擦掉。

    张清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郭翊也没出声，只是时不时地吸了吸鼻子。

    张清揉着郭翊的脑袋：“都过去了，你也别问了，又不是多光彩的事，说来干嘛？其实这疤……也挺帅的，就跟个长了脚的r_ou_虫子似的，再说，男人身上有点疤也是光荣，你身上不也有吗？你心窝口那伤，是枪伤吗？跟个太阳似的，特别帅气！”

    “可我那次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子弹取出来之后，一直血流不止，我在医院光输液都输了七天，那是我第一次梦见你，以前我从来没梦到过，我梦见你来接我，说要带我去流浪，我一点儿犹豫都没有，就朝你伸了手，后来我就醒了，一睁眼，老葛在我床前哭的鼻涕眼泪一大把，我却被气的差点儿休克，要不是身体状况不允许，我当时打死他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我或许就牵着你手了。”

    张清捂着嘴，差点哭出声来。

    “阿清，我知道，我知道你害怕，你不想说，我可以不问，但是咱们找医生看看，行不行?”郭翊放软了声线，带着不太明显的乞求，这个男人，总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连求人都是一副大爷的姿态，可现在，这种感觉都没了。

    “阿清，没有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会不想去触碰，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想要我吗？”郭翊反问道。

    张清怔了怔，看着郭翊，喃喃道：“我是有病，我的心生了很严重的病，当年收养阿靖的时候，我把他锁在屋子里，锁了五年，其实不是我怕他乱跑，我是怕有人会来从我身边把他抢走，就像当年的阿章一样，然后……”

    张清咽了咽口水，哽咽道：“然后告诉我，孩子死了，他们把一个冰冷的小身体塞进我手里，他们说孩子已经死了，死了……”

    “阿清！”郭翊把人搂进怀里，“他们骗你的，那都是假的，子章现在过得很好，不是吗?你已经见到了，他很好。”

    张清抓着郭翊的衣服哭喊：“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我说不出来，阿翊，我什么都说不出来，那些画面明明就在我脑海里，可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也确实不想让你知道，我害怕你知道，会跟我一起发疯，阿翊，我是个疯子，真的，我就是个疯子，他们都这么说，所有人都这么说。”

    张清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哭喊的声音，屋外的郭子章听得清清楚楚，低着头坐在那儿，眼里也是一片s-hi润与猩红。

    后来郭翊没再说看病的事儿，他给张清唱起了歌，属于他们那个年代的流行歌曲，有些地方忘词了，郭翊就哼着音乐来代替，这样一来，倒是像极了摇篮曲，而郭翊这一唱，整整唱了大半宿。

    第240章 找人看病

    第二天，郭子章去办张家那件事去了，顺便送郭翊去机场，郭翊一早起来，就跟大家说，他要去一趟济南，很显然，这是他临时决定的事，连衣服都没收拾，就这么走了。

    而张清起床之后，就一直坐在后院里看着天发呆。

    郭靖靖端着高板凳出来，他现在坐不了矮的，就算坐下去了，再站起来也费事。

    郭靖靖在张清身边坐下，张清歪着头看向他。

    “阿靖……”

    郭靖靖抿了抿唇，没说话。

    张清拿着小板凳，凑到郭靖靖身边坐着，趴在儿子腿上抬头看着他。

    郭靖靖伸手捧着张清的脸，蹙着眉问他：“黑眼圈怎么这么重？脸色也不好看。”

    张清伸手摸他脸：“阿靖的脸色也不好看，是不是也没睡好？”

    郭靖靖觉得自己还算好的了，倒是郭子章，郭靖靖起得早，起身一看才发现地铺上的被子，昨晚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郭子章一夜没回房。

    郭靖靖推开房门一开，果然，郭子章靠坐在茶几前，应该是听见声响了，半合的眼睁开，眼里都是血丝，把郭靖靖给吓了一跳，连忙问他怎么了，郭子章笑了笑说自己一夜没睡。

    郭靖靖也有过一夜没睡的时候，但是他的眼睛，绝不会像郭子章那样，可如果他开口问了，好像刚刚缓和的气氛又会变得格外悲伤，所以他没有问。

    “阿靖？你在想什么？”张清见郭靖靖出神，歪着头问了一句，最后不忘调侃一声，“想梵行吗？”

    “我在想你。”郭靖靖这次居然没有脸红，板着脸看着张清。

    “想我啊？”张清收回手，直起腰，笑的尴尬，“想我干嘛啊？爸爸不就在这儿吗？阿靖真是的，突然这么煽情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在想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郭靖靖接着刚刚的话道。

    这下张清笑不出来了，回头幽怨地看了郭靖靖一眼，也不说话，扁着个嘴，神色可怜。“你不用做这个表情，”郭靖靖眉头就没松开，“只要是你不想说的，你不装可怜我也不会去问你。”

    张清怔了怔，张着嘴看着郭靖靖。

    郭靖靖眼神认真道：“我不希望你不开心，我跟你说过的，爸，你不想看病，等翊叔回来，我来跟他谈。”

    张清鼻子一酸，流出来了，他赶紧低下头，揉了揉两只眼睛，把泪揉没了，才松手，抬头笑道：“阿靖，你对我太好啦，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因为你是我爸，也对我好。”郭靖靖的回答很简单，可是仔细想起来，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端看你怎么去想，你若想的太复杂，“好”的定义也会变得沉甸。

    张清吸了吸鼻涕，起身说：“我们去找杨泉吧！刚好你翊叔这段时间不在。”

    “为什么要趁翊叔不在？”郭靖靖没听明白。

    张清喟叹道：“他那个人，脾气倔的跟头牛似的，有些事要是被他知道了，肯定要出大乱子，我不想看到那种两败俱伤的场面。”

    “为什么是两败俱伤？”

    张清顿了顿，才喃喃道：“不管怎么说，郭平是他哥，兄弟相残，无论谁输谁赢，都不会好过。”

    最后，郭靖靖陪着张清去医院找杨泉去了，半道上给郭子章打了个电话，就说他们是去看张氏他们去了，让郭子章忙完了，可以顺道来接他们回去。

    杨泉这边刚把沈荷叫来办公室，聊到这个话题。

    沈荷还是很为难的，她直接告诉杨泉：“我确实学过心理学，但是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去治疗他人。”

    沈荷一直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但她不浮夸，在她看来，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如果她的能力不足，她并不介意把自己的能力说的再低一些。

    “其实我认识很不错的心理学家，但是我觉得凭你们的实力，应该并不需要我来介绍，是治疗的病人比较特殊吗？”

    杨泉见沈荷推辞，也没有多隐瞒，直接就说：“是靖靖的爸爸，张叔。”

    沈荷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就蹙了起来，犹豫道：“如果是他，确实有些麻烦了……”

    杨泉见她这样，明显是有话没说完，杨泉抬手示意：“沈医生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就是”沈荷抬头看杨泉，沉声道：“不是我事后诸葛亮，其实我很久之间就发现张清确实有些奇怪，之前我陪他们去买婴儿用品，可以看得出来，张清是非常高兴的，可是他每拿起一件孩子的物品，神色间都带着犹豫，打个比方。”

    沈荷将手边的一杯茶水端过来，放到她跟杨泉之间。

    “人渴了就要喝水，这是必然的，张清就好比一个渴了想喝水的人，可当他终于来到水源边的，他却忽然放缓了脚步，一般正常情况，应该是朝着水源扑过去，而他明明那么想喝水，却又害怕水，他喜欢孩子，却又害怕孩子，这一点，我感到很好奇。”

    杨泉听了，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可能，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张叔又怎么能养大靖靖？他刚捡到靖靖的时候，听说靖靖也才刚出生没几个月。”

    “所以我跟你说，他心里是喜欢的，会出现这种情况，是一种生理上的排斥反应，当然，他的这种情况还不算严重，或者是他曾经很严重，因为靖靖的缘故，他改变了自己。”

    沈荷的这个说法，杨泉觉得可以接受，老实说，他以前就很奇怪，养父子，就算是从小相依为命，能好到郭靖靖跟张清这种程度的可不多，他还曾经问过郭子章，会不会嫉妒他们俩，毕竟他可是张清的亲生儿子。

    当时郭子章说了一句，杨泉那会儿没听太懂，现在听了沈荷的解释，他觉得自己好像忽然就明白了。

    郭子章说：你们可能都觉得，是我爸爸救了靖靖，其实，反过来，也是靖靖救了我爸爸，你会去嫉妒一个救了你父亲的人吗？不，你只会感恩，会加倍的对那个人好，这也是一种亲情，没有血缘、嫁接而来的亲情。

    “既然不太严重，那你……”

    杨泉没说完，沈荷叹了口气，看着他无奈道：“我只是说他这方面还好，可其他方面……

    具体的，我没接触，也不好说，但是，我必须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杨泉叹了口气，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张清跟郭靖靖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秘书敲的门，知道他们跟杨泉关系不一般，通报都不用了。

    张清跟郭靖靖进门就看见了沈荷，沈荷站起身朝着他们微微笑了笑，张清也回了一个笑，抬头看向郭靖靖，郭靖靖看到沈荷，也没多想，他们还不知道郭子章他们几位的“预谋”呢。

    杨泉走过来，笑着问张清：“张叔来看爷爷奶奶的吧？那我陪你一起去，靖靖这样肯定不方便，刚好沈医生在，要不沈医生跟靖靖先聊会儿？”

    “可以啊。”沈荷倒是一点儿不介意的应下了。

    张清就说：“爸妈那儿一会儿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杨泉，我今天来找你有点事。”

    “找我？”杨泉眨眨眼，“好啊，那您跟靖靖先坐下，沈医生，刚刚的事，我们迟点再谈”杨泉给了沈荷一个眼神，沈荷明白了，张清还不知道他们要给他看病的事呢，点点头：“好的，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慢谈。”

    路过郭靖靖身边的时候，还轻拍了拍郭靖靖的肚子，说了一句“宝宝要乖”，这才出了门杨泉一边扶着郭靖靖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一边问张清：“张叔，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我包准帮您办好。”

    张清抬头，认真道：“找你，当然是看病。”

    “啊？”杨泉一瞬间有点蒙，“给谁看？”

    “我啊。”张清指着自己的鼻子，“子章他们肯定跟你说过了我的事吧？所以我来看病的”杨泉张大了嘴巴，愣了几秒之后，一边摆手示意，脚下直往门口退。

    “等等，等等啊，等我啊！”

    说着就出了门。

    张清看着郭靖靖眨眨眼，小小声跟儿子抱怨：“杨泉不会是被我吓跑了吧？阿章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啊？”

    郭靖靖挺无语地看着他，张清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嘴巴。

    杨泉出了门，还好沈荷没走远，出门后跟秘书聊了两句，这会儿正站在那开电梯门呢。“沈医生！”

    杨泉连忙叫住她。

    沈荷回头，好奇道：“怎么了？”

    杨泉无奈耸了下肩，沈荷挑了挑眉，什么情况？

    杨泉把沈荷又给拉了回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日郭子章的提议说了出来。

    沈荷也把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

    “我当初只是因为感兴趣，选修了心理学，所以，我并不一定能帮到忙。”

    “没关系，沈医生，比起其他并不认识的陌生人，我觉得由你来替我爸治疗，是最好的选择。”郭靖靖听完他们的话，他跟郭子章是一样的想法，人选方面，沈荷确实非常适合。

    沈荷无奈叹了口气，道：“这么信任我啊？”

    沈荷其实只是半开玩笑的问一句而已，没想到郭靖靖居然一脸肯定地点了点头：“嗯！”看着郭靖靖认真的脸，沈荷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感觉说什么都是托词，是对他们这份信任的辜负，这一刻，沈荷的心里无端生出一股使命感。

    最终沈荷表示，愿意为张清试一试。

    第241章 同意去南京

    张清的治疗，定在两天之后，沈荷说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好在郭翊那边也打来电话，说暂时脱不开身，回不来了，张清也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这期间最值得庆幸的一件事，就是郭翊的损招起作用了，郭子章安排的人，连续两天在张家门口蹲点，路过的人时不时能听见他们用日语交谈着什么，之前跟张富贵关系好的几个老头纷纷打来电话，让他们千万别回去。

    再加上张富贵的病还没全好，身体倒是没大碍了，后遗症就是半张脸面瘫了，做不出表情不说，喝水吃饭都往外漏。

    医院的意思是，这个得看病人自己的恢复情况，但不管怎么样，这情况至少得一个多月才能好，可张氏等不了，她看着心里着急。

    最后张于娇说，南京有个老中医，看这个特别好，针灸个把礼拜，什么面瘫都能治好，张氏考虑了一个晚上，终于同意去南京了。

    *

    一大早，张富贵出院，张清跟郭靖靖都来给他们送行。

    郭靖靖还没从车里下来，张氏已经探过头来看到他了。

    “靖靖？你别下来了，就在车里坐着吧。”

    张氏拦下要下车的郭靖靖，自己走过来，拉着郭靖靖的手看他肚子。

    “都这么大了？”张氏压着声音，不知道的只以为他们祖孙俩在说悄悄话呢。

    “奶奶，等您回来，他应该也出生了。”

    “那不行，你生孩子前奶奶肯定赶回来，奶奶得陪着你才行，瞧这肚子圆滚滚的，跟个球儿似的，肯定是个闺女，闺女好，闺女孝顺啊……”张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些沧桑和落寞，郭靖靖知道她是想到张于河了，听了就听了，没告诉张氏这是个儿子，早前就知道了。

    张氏拉着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关于生孩子的话，就像所有老人那样，都支持顺产，瓜熟蒂落的孩子，将来聪明，体质也好，不容易生病。

    说完郭靖靖，张氏又去叮嘱张清，万一她没能及时赶回来，订的都是哪几家的j-i、哪几家的j-i蛋，一一都跟张清说了一遍，让他记得去催，可不能让卖家卖给了别人，有些人为了多挣点钱，你不去崔，他就卖给了别家，然后骗你说没有，这点让张清多注意。

    张富贵也被张于娇搀扶着来到了车边，郭靖靖一见张富贵，哪有孙子坐着，爷爷站着的，还是打算从车里起来。

    “你别动了，靖靖，你奶奶跟我说了，你不苏糊，”张富贵嘴有点歪，说话漏风，“年纪轻轻，好好照顾叽几森体，森体是革命滴本钱。”

    郭靖靖抿着唇点头：“知道了，爷爷，您也照顾好自己，别担心，您的病也很快就会好的”张富贵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靖靖，爷爷以前误会你呀，爷爷心里有愧，爷爷叽道，你是个好孩纸，以前的事，爷爷跟你道歉，你能原谅爷爷的无知不？”

    郭靖靖没想到张富贵居然会跟他说这个，也是都有点蒙，站在那儿光顾着瞪眼看人，半晌才连忙回到：“没有，我没生您气，爷爷您不用跟我道歉。”

    张富贵眨了眨浑浊的眼，伸手拍了拍郭靖靖的肩，捏了捏，嘱咐郭靖靖注意身体。

    张富贵跟孙子道完歉，还得给儿子道歉，他对张清，那真的是做错了太多了，张富贵这两天躺在病床上，反反复复想着张氏跟他说的那些话，以前没想过要道歉还不觉得，现在开始想了，才发现原来自己做错了这么多。

    “阿清，我……”

    “爸，”张清直接打断了张富贵的话，双手握着张富贵的手腕，笑了笑，“咱们之前不说那种话，你是我爸，我做什么都是我应该的，再说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好埋怨您的，真的，别道歉了。”

    张清越是这么说，张富贵此时此刻的心里却越发的难受。

    “阿清啊，是爸对不起你啊。”

    张富贵嚎啕一声，拍着腿直摇头，看着地面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爸，没事的，都是一家人，不说对不起不对不起的话啊！”

    张清搂着张富贵，笑着拍了拍老人的背，张富贵擦着鼻涕眼泪，没哭出声，嗓子里轰隆了几下，听得出来是在有意抑制自己的情绪。

    再这样下去，送别会就成了道歉大会了，张清跟张于娇配合着，一个催促动身，一个往外推搡，总算是把两位老人推上了去南京的的士，车子载着他们四人扬长而去。

    *

    郭翊到了济南之后，出了机场，外面就有专车接送了，老葛亲自过来接人，除了他那辆，前后还各一辆，别的不说，看着还挺霸气，不管怎么样，排场是挺足。

    到了老葛的地方，郭翊还调侃他：“行啊老葛，就你这排场，你怎么不干脆让人铺红地毯、撒花瓣啊？。

    老葛跟郭翊不太一样，他本来就比郭翊年长，皮肤也黑不少，一笑起来，光看见眼白跟白牙了。

    老葛一记铁砂掌拍向郭翊的背，好大一声“啪”，拍的郭翊直咳嗽。

    “你这人说话就是不中听，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是挪了国家多少钱进自个儿腰包呢，瞅见没？那车是上头给配的，另外俩车我自己都受不住，哪儿哪儿都跟着，老妈子似的。”

    老葛摇头直叹自己没人身自由，比不上郭翊现在，逍遥快活。

    总之俩个加一块一百多的人，凑一起就是哭穷，不是物质上的，二十j-i,ng神上的，说的自己就跟难民似的。

    不过今天这场比苦辩论赛没能持续太长时间，郭翊就把话题带了回来，往自己的目的上说“……那些曾经同牢房里的人，我差不多也都找齐全了，你想见，随时安排你跟他们见面”“这个不急，这么多人一下子都见，容易打草惊蛇，沐伟呢？找到他人了吗？”

    老葛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声点了点头。

    郭翊拳头一收，黑着脸咬牙切齿道：“我要见他，你帮我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行吧，不过这事得要点时间，你别c,ao之过急，我立马让人给你安排。”老葛安抚着这郭翊，就怕这人发疯。

    第242章 去天津了

    郭翊在老葛那住了两天，老葛见他越来越沉默，话越来越少，心里就跟担着十五个吊桶似的，七上八下。

    他老婆刘莉见他晚上急的都睡不着觉，就有点不明白他了。

    “你以前怕老郭发疯，现在人家这么平静，怎么到了你这就越不得安生了？”

    老葛翻了个身：“你懂什么？你跟他认识多久啊？”

    “挺久啊，咱俩结婚的时候就见过了，当时我就后悔，我要是没跟你，兴许我还有点机会……”刘莉后面那句说的声音小，带着点惋惜。

    “你说啥？”老葛翘起身子瞪自个儿老婆。

    “没说啥，说你身上长虱子呢，翻来覆去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老葛从床上坐起身：“刘莉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你刚说那叫什么话？多大岁数了还说这个。”

    “怎么？人家长得帅，我做做梦不行啊？开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有意思没意思啊？”刘莉也坐起身，背过去不理人。

    老葛挠了挠头：“行，我说错话行了吧？不过你该庆幸跟了我，要换了老郭，你得打一辈子光棍你信不信？”

    刘莉转头问他：“什么意思啊？”

    老葛叹了口气，道：“具体的，我也说不清，不过我这辈子，要说见着了什么是爱情，那绝对就是从老郭身上看见的，他对那个叫阿清的人，真是……真能把心都挖出来给人家。”刘莉拿枕头靠在自己背后：“阿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能让郭翊那样的人这么死心塌地，我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啊？”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又没见过那位，不过之前郭翊一直以为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也就不想再提，没想到啊，那人还活着，不光活着，还有个孩子呢……”

    老葛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大致跟刘莉说了一些，刘莉靠在旁边听着，一直没出声，听到后来眉头越蹙越紧。

    老葛说完之后，刘莉拿纸擦着眼泪，低声喃喃：“太不容易了，他们俩。”

    “是啊。”老葛抱着双臂，仰头长叹了一口气。

    “对了，你既然已经找到了沐伟，为什么不让郭翊去找他问清楚？”刘莉不解道。

    “我不是不让他问，我是怕他见着人，问完话，会把人给打死。”老葛蹙着眉，“你没见过他发疯的样子，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能吓死人！”

    “这么帅？”刘莉一脸惊叹，见老葛又瞪她，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做的很对，还是迟点见好，别到时候真闹出人命就不值得了。”

    “可我觉得，我好像错了。”老葛一脸忧心忡忡。

    “又怎么错了？”刘莉翻了翻白眼，觉得自己早晚也得跟着他变成神经病。

    “老郭这态度不对啊！”老葛说，“他怎么可能这么冷静呢？”

    刘莉想到刚刚听老公说起年轻时的郭翊，确实不像他性格，不过她还是往好的方面想。

    “那……兴许他年纪大了，脾气性子都有所收敛了呢？反正我看他就挺稳重的一个人。”

    “你说你有完没完了？怎么就没见你这么夸过我？”

    “说正事呢，别打岔。”

    “……”老葛潋眉，“你见过不吃r_ou_的屠夫吗？”

    刘莉说不出话来了。

    “算了，我还是明天自个儿去试探一下吧。”

    老葛觉得他跟刘莉讨论这个也是白搭，干脆躺平了睡觉得了，这下倒是换成刘莉睡不着了，气的她被窝里拿脚踹人，大晚上的，说什么悲壮爱情故事！不知道女人家最受不了这个吗？

    ……

    郭翊每天早上都有晨练的习惯，以前身体好，还会练练拳，自从做了手术之后，就改散步闲晃了，张清每天会陪着他早晚走个把小时，而且现在天气不冷不热的，乡下空气又好，郭翊也乐得培张清一起悠闲。

    今天没有张清，也没有乡间小路，有的只有高高的院墙和灰蒙蒙的天，郭翊一个人沿着墙角走着，头看着地面，显然实在出神。

    前方就是一个水池，眼看着人都要走进去了，老葛连忙跑过去拉了他一把。

    “大清早的，你想蛙泳啊？虽然你长得像青蛙，但你可没它厉害啊！”

    老葛原本就是想开个玩笑，可想起昨晚刘莉说的那些话，他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带着点怨气了。

    郭翊看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怎么？昨晚梦见自己变蛤蟆了？一张嘴都是味儿！”老葛那个气啊，憋红了脸摆手：“得得，我说不过你，我道歉行了吧？我不该说你是青蛙……等等，我也就说你是青蛙，你倒好，说我是蛤蟆，郭翊，有你这么睚眦必报的吗？”

    郭翊一本正经道：“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老葛愣了愣，没说话，郭诩脚下绕了个弯，继续往前走，老葛啧了一声，追上人。

    “我说你走慢点，等等我不行吗？”老葛上前，跟郭翊并肩，犹豫了会儿，开口道，“老郭，问你个事儿啊，你说你要是见着了沐伟，知道了当年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做？就是你打算怎么对人家啊？”

    郭翊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能不知道呢？”老葛急切道，“你说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找他，找到了说不知道，这叫什么话啊？”

    “我确实不知道，所以……”郭翊声音骤然低了好几个调，“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这事，琢磨着怎么弄死他！”

    老葛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呆立在原地。

    “老葛啊，这事还得谢谢你，”郭翊一秒变招财猫，拍了拍老葛的肩。“给了我充分的时间，让我思考这个问题。”

    说完就走，背影别提多潇洒。

    “……c,ao！”老葛骂了一声，朝着郭翊扑过去，背后掐人脖子，“说，你早知道我故意吊着你，不让你见了是吧？你这么说就是为了吓唬我对吧？你太坏了你，太他妈不是东西了。”

    “说对了一半，”郭翊把他从背后拉开，“我是猜到你是故意不让我跟他见面这事，但我确实也在想怎么弄死他！”

    见老葛脸都青白了，郭翊拍着他的肩哈哈大笑。

    “老葛啊老葛，你真应该拿镜子照照你这样，怂不怂？行了，我找他算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一个答案，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还不屑去对付。”

    老葛气的叉腰指着他骂：“行啊，你有本事，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让你见到他！”

    说是这么说，可吃过了早饭，老葛就让人安排着，要去陪郭翊找沐伟去了，直把刘莉看的莫名其妙。

    趁着郭翊去收拾东西，刘莉把老葛拉到一边晈耳朵。

    “你早上不刚说不带人去见吗？那吼的全区人都知道了，现在怎么又去了？”

    老葛哼哼着小曲儿。

    “男人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你也甭想懂。”

    说着就把刘莉赶走，欢快地跑去找郭翊去了，刘莉气的直跺脚。

    郭翊要去找沐伟，老葛说什么都要陪着他，关键沐伟如今人在天津，老葛跟他不一样，他现在是养病期间，一切大小事务统统不管，老葛却身居要职，出入都不方便，最终协调了一下，老葛把自己正在上高中的侄子叫了来，令他陪着郭翊一起去天津。

    于是郭翊带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一路额头挂着黑线去了天津。

    不得不说，老葛这个侄子也是绝了，一路拿着手机对着郭翊，时不时微信上发一段视频给老葛，还配上解说。

    “大舅，我们现在就要上飞机了，一切都很正常……”

    “大舅，我们现在下飞机了，没什么别的，就是空姐长得不太好看，有点影响我的心情，其他一切正常。”

    “大舅，我们马上就要到目的地了，接机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谁，看起来挺老实的，你放心，其他一切正常！”

    郭翊就想着，他现在手里要是有把枪，都恨不得给自己脑门来一下了，老葛到底哪儿来的这么个唯命是从的侄子，简直全面贯彻老葛临行时的一切嘱托。

    到了天津，郭翊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来到了一处乡下的小镇，镇子上人不少，这个点刚好是吃晚饭的时候，街面上到处都是人。

    司机载着他们，一路颠簸，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家面店口，面店里生意不错，屋里人都坐满了，外面摆着的三四张桌子也坐的差不多，店主站在门口的不锈钢大锅前下着面条，热气熏起的白烟朦胧着他一张略显苍老的脸，面皮子邹巴巴黑乎乎，不到五十的年纪却跟六十的人差不多。

    司机指着那鞠楼的身形对郭诩道：“那就是沐伟。”

    沐伟？这个老头是沐伟？郭翊开了车窗，仔细去看。

    时隔三十年，再见到沐伟，如果不是确信老葛的为人，他还真以为老葛就是随便找了个老头糊弄他呢。

    郭翊眯着眼仔细去看，少年又开始拍了，耳边听着少年清脆的声音，郭翊努力回想年轻时沐伟的模样，才发现眉眼之间还是能看出些痕迹出来。

    “现在我们要下车去找当事人了，郭叔叔看起来好像不太认识人家，我觉得这是一种很差劲的行为，其他一切正常！”

    郭翊被气乐了，转头伸手使劲儿揉少年脑袋。

    “你这么可爱，怎么长这么大的？没人想弄死你吗？”

    少年挣扎着冒头，顶着一头j-i窝头道：“有！但是他们不敢！”

    “为什么不敢？”

    少年一挺胸：“因为我大舅是葛庆国！”

    郭诩无声朝他竖了竖拇指，不错，孺子可教！

    第243章 再见沐伟

    “大伟，帮我加个荷包蛋。”

    “哎，好，你坐，我一会儿给你加上，媳妇儿，加个荷包蛋！”沐伟忙着颠勺，下面，转头朝着厨房里的妻子喊了一声。

    “哎！”厨房里回了一个女人的应答声。

    感觉身边有人靠近，沐伟笑呵呵抬头问：“吃点什么啊？我们这炒面、拉面、刀削……”沐伟话没说完，看到来人的脸，嗓子眼里咕噜了两声，汤勺砸进锅里，ji-an起的热汤烫的他倒吸了口气。

    “你……你……”

    郭翊看着沐伟的脸，刚刚就看了个侧面还没发现，他有半张脸毁容了，应该是被火烧的，皮肤都红皱到了一块，可看着倒不是很狰狞，因为沐伟的眉眼看着很和善，很亲切。

    郭翊就这么微微侧着头看着沐伟的脸，眼里说不清什么情绪，沉甸甸的，像是有暗流在涌动。

    沐伟倒退着步子想跑，郭翊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老婆还在厨房，你想丟下你老婆就这么逃走吗？”郭翊冷笑，勾起的嘴角像一把锋利的镰刀。“不过，你要真这么做了，我反倒觉得理所当然了，毕竟你这种人……”

    郭翊说到这，没继续说，摇了摇头，满目鄙夷。

    沐伟的脸红了青，青了白，渐渐地，反倒停止了挣扎，低着头闷声道：“你想怎么样？”郭翊没说话，松开了手，走到一边离沐伟最近的座位坐下，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老板，来两碗刀削面。”

    跟着郭翊一起坐下，正掏手机准备拍视频的少年动作一愣，抬头不解地看着郭翊。

    沐伟看了郭翊几眼，确定他真的只是要面之后，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干活儿。

    面好的很快，下了锅要不了几分钟就熟了，沐伟把给他们的刀削面备好，转身问了一句：“要香菜跟葱吗？”

    郭翊回道：“要葱不要香菜。”

    少年也回了一句：“我不挑食，都要。”

    沐伟抿了抿唇，帮着他们把面端了过来，一碗面条上面堆着葱花，一碗葱花香菜都有。少年闻着香味，真不错，看着就觉得味道肯定很好，可他没动筷子，抬头看着郭翊，小声凑过去问：“你说他会下毒吗？”

    郭翊没回答，就看着那碗面，接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抬头跟少年说：“味道不错。”“真的啊？”

    少年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也尝了一口，朝郭翊竖大拇指。

    “真不错，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之一！”

    郭翊却没再吃第二口，只是看着少年问：“真的这么好吃？”

    “当然啦，我的嘴可是吃遍了济南大街小巷！”

    少年呼呼吃着面，郭翊就这么一直看着他吃，吃完了面前的那碗，少年似乎还没吃饱，郭翊把自己的推了过去。

    少年挺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的会有点多，”说完外头看着郭翊，“你不吃吗？”

    郭翊摇了摇头：“我有点晕车，吃不下，你吃吧。”

    “这样啊？那我不客气了。”

    说着端过郭翊那碗，继续埋头吃，等吃完了，少年才反应过来，自己干嘛要吃别人吃过的啊？后来想想，好像也没什么。

    少年吃完了面条，见郭翊不动，他也只能跟着坐那儿陪着了，店里的人越来越少，少年也越来越无聊，拿出手机干脆玩起了手机游戏。

    一直到了晚上九点，面条店最后一拨客人也离开了，沐伟的老婆见郭翊还坐在那儿，门外的那辆车也一直等着他们没离开过，沐伟的老婆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体型微胖，个子也不高，素面朝天，五官长得十分普通。

    她拉着沐伟的袖子问：“那位客人看着不像咱镇上的啊，他都在这坐了三个多小时了，阿伟，他是不是你朋友啊？”

    沐伟没出声，这个人或许连曾经的朋友都算不上吧？其实沐伟也想过很多他跟郭翊重复的画面，电视上、报纸上放的那些死法，他在梦里都做过一遍，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郭翊却什么都没做，是还没想好？还是时间未到？

    沐伟不知道，但他心里肯定，郭翊不会放过他的。

    “你赶紧收拾，上楼睡觉去吧，我还有点事，一会儿我没叫你你别下来。”

    “怎么了？”沐伟突然的反常，让他妻子有些困惑。

    “总之你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去吧，别收拾了，明天再弄。”

    “哎，阿伟……”

    他妻子还想说什么，就被沐伟推着强迫上了楼，狭窄而昏暗的楼梯道里，沐伟就这么看着妻子一步三回头的上去了，眼里一片s-hi润。

    沐伟擦干了眼泪，回到郭翊面前，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郭翊将面前的碗筷往旁边推了推，也不看他，就说了一句：“坐吧。”

    沐伟顿了顿，扶着桌面在桌边坐了下来，将发抖的双腿藏在了桌子底下。

    郭翊慢慢抬起眼，神色淡然地看向沐伟，从脚看到头，看着他紧张的直搓手，手上大大小小的烫伤不少，手指看起来格外粗糙。

    沐伟舔了舔唇，哑着嗓子局促道：“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找来，其实你来了也好，省的我一直过得良心不安……”

    “你有良心吗？”郭翊反问道。

    沐伟脸色一僵，尴尬的手都不知道怎么摆。

    “郭翊，你别这么说，我曾经是不懂事，但是……但是经历了这么多，我也变了很多，我现在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和我老婆开了家面馆，我儿子前年结婚了，我孙子二月刚过的周岁生日，我们还约好了，等孩子大了，带他去动物园看大象，小时候他一看到电视里的大象就笑，所以我给他起的小命就叫象象，象象现在会走路了，也会叫爷爷，前两天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说冒了两颗牙……”

    沐伟说着，脸上的笑容慈爱而安详。

    郭翊却没能继续听下去，他直接打断了沐伟的话。

    “沐伟，沐清代替你坐了牢，换来你的儿孙满堂，你好像还挺得意？”

    沐伟脸上的笑容瞬间崩塌，他惊吼道：“沐清的死不是我干的！我也是被陷害的！我是被逼的！沐清去坐了牢，我也不好过！你看看我的脸、我的人生，也全毁了，全毁了！我妈死的时候，我连口棺材我都没法儿给她买，郭翊，你放过我吧，我求你了，我给你跪下了！”沐伟从凳子上起身，噗通跪在郭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