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戚衍首先就喝了一口汤。

    “怎么样？”程飏问，眼里隐隐有些期待。

    戚衍一直没说话，程飏脸上的笑慢慢下来了，他想了想：“我是不是忘放盐了？”

    “没有。”戚衍没看他，“很好吃。”

    “真的？”程飏自己喝了一口，没毛病啊，他今天做得挺认真的，这味道他还挺满意。他有点无奈：“不是，你怎么这反应，我以为不好吃呢。”

    戚衍对着他笑了笑，没解释，眼睛被汤里翻腾的雾气熏得涩涩的，他埋下头吃饭，没让程飏看见。

    戚衍胃口挺好的，一共吃了三碗饭，吃完时两个菜已经见底了。程飏心里有事儿，没吃多少，见戚衍停了筷子，他也停下了，起身收拾：“你去楼上坐会儿吧，困了就睡我床，我收拾收拾。”

    戚衍也起身了：“别啊，我会洗碗。”

    程飏笑了笑：“行啊，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清凉的水从指间滑过，冲在盘子上，程飏挤了点洗洁j-i,ng，粘稠的液体一经水的冲刷就冒出团团泡沫，覆在程飏白皙修长的手上，他拿洗碗巾擦了擦，洗了一遍后又用清水冲了两遍，戚衍在旁边接过他洗了的碗拿干布释殊擦了，再收进碗柜里。

    洗完了碗，程飏让戚衍先上去，他把厨房收拾好了再上来，戚衍也没多想，直接上了楼。

    等看不到戚衍身影了，程飏才拿出手机，老妈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我和爸在南城有点事儿，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店里生意停几天，就要毕业了，你也多去去学校，别再整天一个人待家里……

    后面还嘱咐了一大堆，程飏呼出一口气，什么事不能打电话跟他说，非要不怕麻烦打上一堆字啊？走之前还不告诉他。

    程飏上楼时，戚衍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他上来了，指着书问他：“这是你写的？”

    戚衍刚才随意翻了几本上都有笔迹，有的是感想，有的是批注，墨迹有新有旧，老爷子眼睛不好，总不可能是他写的，程飏家生意这么好，他妈妈每天都忙不过来，应该也没什么时间看书，这么一想，这些笔记很可能是程飏的。

    字迹很好看，行不飘，草不狂，一笔一画间蕴藏着一股不一样的风骨。

    老实说，这么有力道的字他还真不觉得是程飏的。

    “啊。”程飏点了点头。

    “你的字这么好看，看不出来啊。”戚衍夸了一句。

    “是吗？”没想到程飏这回居然没有自夸了，反应还有些平淡，甚至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老头儿一笔一划教的，总差不到哪去。”

    戚衍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问：“你空间里里挂着的那幅字，是你写的吧？”

    “嗯？”程飏听戚衍一说还愣了一会儿，突然笑了，“那还是好久以前写的，我都不记得了。”

    戚衍想了想，空间里的那幅笔法确实还比较稚嫩，但气势很足，这么一对比，程飏现在的字反倒像是隐藏了棱角，内敛了许多。

    程飏也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戚衍旁边，打开书，里面夹着一个木质书签，程飏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也没多说就认真看起书来。

    戚衍先是看了程飏一眼，倒没想到程飏看书时还挺投入的，一下子就进入状态了，他也没打扰他。

    环顾四周，他上次来的时候没细看，这会儿一看，其实从很多细节上都可以感受到程飏家里的书卷气。

    书架应该不是普通的材质，边角处还雕刻着花纹，处理得很细腻，书桌上摆着笔筒，在各种笔中间还c-h-a了几枚木质书签。

    程飏房里的几件东西虽然没有特意买成一套，颜色也不是一样的，但整体上很协调。

    目光重新回到程飏身上，程飏这会儿笔杆晃动，在书上写着东西，右手边多了一张草稿纸，程飏不时地在上面写写画画。

    戚衍看了看手里的书，他是随便拿的，也没注意内容，这会儿一看封面，没想到一本讲建筑的，上面还配上了几张图，标着比例，这些戚衍也看不懂，看到程飏还在旁边标了点东西，没想到程飏对这些也有研究，不由有些佩服。

    他起身将这本书放回原处，又看了看，想找找有没有他感兴趣，看了一圈，他抽出一本《人间词话》，坐下看了没两眼就有些犯困。

    进六月了，天气逐渐变热，午后难免犯困。

    “困了就睡会儿吧。”程飏突然出声。

    戚衍没想到这货看书看得那么投入还能注意到他，他挠了挠头，想到要睡程飏的床他纠结了一会儿就站起身：“那我睡会儿。”

    戚衍躺在床上，薄被往身上一盖，他估摸着程飏刚换了被套床单枕套，上面萦绕着香皂的味道。

    戚衍闭上眼前注意到程飏头微微低着，眼睛看着书，很认真。阳光透过窗帘发间隙照进来，恰好在程飏背上投下一道光影。

    这一觉戚衍睡得挺沉的，醒的时候他脑子还懵着，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想起他这会儿正在程飏家里。

    又闭了闭眼，觉得思绪清醒了他才翻身下床。程飏不在屋里，之前他坐着的书桌上又只剩一个笔筒，桌子旁摆了两把椅子，其中一把的背靠上还搭着戚衍的外套。

    戚衍套上外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屏幕一看，居然已经四点多了，他这一觉睡了得有四个小时了，难怪醒了之后头昏脑涨的。

    揉了揉太阳x,ue，戚衍慢慢下楼。往外厅里看了一圈，没看到程飏，他脚步顿了顿就进了厨房，厨房里还是那副整洁的样子，他记得吃完饭后程飏收拾了厨房。

    也不知道程飏这会儿去哪了，他掏出手机，想给程飏打个电话，电话没有拨通，电子音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戚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眉峰微微皱起。

    作者有话要说：

    半夜码字码着码着就睡着了的作者跪在这里☆彡▽`)ノ我保证下次半夜码字一定用电脑坐着码绝对不拿手机躺着码！应该没有下次了。。。。太痛苦了，以后还是正常的隔日更，希望小天使们不要嫌弃，么么哒！(?▽`??)

    第19章 十九章

    他等了一会儿，又给程飏打了个电话，还是“通话中”。

    挂断之后他也就没再打了，甩了甩头，戚衍觉得脑子清醒了些，也不知道去哪儿找程飏，只好四处乱走。

    刚走出大门口，戚衍的目光就被一团漆黑吸引了。

    一只黑色的猫，懒洋洋地躺在走廊上晒太阳，感受到戚衍的目光，黄色的眼珠瞥了戚衍一眼，然后伸了个懒腰。

    戚衍：“……”

    他确定他刚刚从这只猫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轻蔑！！

    果然是程飏那货家的，好的不学，尽把程飏那货的自大自负学了个透。

    想到程飏，戚衍就决定不跟这只猫一般见识，他走过去，也不愿意凑太近，隔着半米的距离看着黑猫。

    大眼瞪了一会儿小眼，戚衍撇了撇嘴。

    这猫真胖。他默默想。

    也是，跟着程飏这货，不胖都难。他又想。

    猫并不知道旁边这货正在心里吐槽它胖，观察了一会儿，觉得这货没有什么威胁，它就倒头继续睡它的觉。

    戚衍无聊地看着它，挺想上手摸的，可是一想到这货躺地上睡觉的习惯，他的手就硬生生地停在空中，顿了没两秒就收了回来。

    “醒了啊？”程飏的声音突然出现。

    戚衍回过头，就见程飏朝他走过来。

    “啊，醒了有一会儿了，你去哪了？”戚衍问。

    “我就随便走走。”程飏揶揄道，“你还挺能睡啊，一睡就一个下午，本来还想着带你去河那边儿玩玩呢。”

    “现在去呗，还早着呢，不到五点。”戚衍站起身，看了看表。

    “那就干脆再等会儿吧，吃了饭再去。”程飏说。

    戚衍点了点头，看到一旁的黑猫，就问：“这猫就是你们家的啊？有名字吗？”

    程飏这才注意到戚衍身后的猫，他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摸了摸黑猫的头：“大名叫大胖，来我们家有几年了。”

    “大名？它还有小名啊？”戚衍这会儿看向黑猫的眼神里带上了点同情，大名都“大胖”了，小名得磕碜成什么样啊？

    “小名叫小胖。”程飏说这话时表情挺正经的，“它现在太胖了，小名已经不适合它了，我们现在一般都叫它大名。”

    戚衍实在忍不住了，笑了两声：“这名字……”

    “这名字怎么了？”程飏又伸手摸了摸黑猫的头，还叫了两声，“大胖，大胖！”

    大胖好好睡着突然被打扰，挺不乐意地喵了两句。

    “瞧瞧，人大胖自己都承认这名字了。”程飏还挺得意的。

    人家一猫能知道啥？戚衍无力吐槽，说：“人家好好睡觉你就别折腾它了。”

    程飏使劲儿lū 了两把，惹得大胖频频抬头看他，他站起身，对着大胖说：“行了，不折腾你了，赶紧睡你的。”

    戚衍扶了扶额。

    程飏边往屋里走边问：“你想吃点什么？”

    “都行。”戚衍跟在他身后。

    程飏一听就笑了：“不错啊，不说多难吃都能接受了，看来是被我的厨艺折服了。”

    戚衍挺想回一句的，但想了想，这货做饭确实好吃，就让他得意会儿吧。

    程飏确实挺得意的，走到洗手池旁，挤了点洗手液，搓手时脸上还带着笑。

    看着这货足足搓了五六分钟的手，戚衍才想起这货洁癖的隐藏属性，刚刚竟然摸了大胖猫那么久，真难得，这得是真爱啊，不然上不去手。

    “咱们吃什么呀？”戚衍看着程飏打开冰箱，盯着冰箱里好一会儿没动。

    “没想好。”程飏摸了摸下巴，看向戚衍，“你来看看，你想吃什么？”

    戚衍往冰箱里瞅了两眼，一眼就看中了两个大西红柿，他说：“吃那两个红的吧。”

    程飏乐了：“人家叫西红柿。”

    说完程飏就把那俩西红柿拿出来，拿了一个盆装着，倒上水泡上了。

    “还想吃什么？”程飏双手环抱胸前，眼里的笑藏不住，“叫不出名字的可以问我。”

    戚衍瞥了瞥他，露出个不屑的表情。往冰箱里看，满满当当的食材，他能叫出名字的也就那一盒标了名字的r_ou_、j-i蛋、香菇还有……那一根认不出具体种类的青菜。

    “j-i蛋吧。”戚衍说。

    “刚刚那两个西红柿就是炒j-i蛋的，你再选一个吧。”程飏说着拿了两个j-i蛋。

    要用的你刚刚不拿出来？戚衍腹诽。他只好又看向冰箱，指着香菇：“香菇。”

    “行吧，香菇和r_ou_做一个汤，只有香菇就不好吃了。”程飏逗了戚衍一会儿，也不寄希望于戚衍能选出个靠谱的菜了，他拿出香菇和r_ou_，也是先用水泡着。

    戚衍摸了摸鼻子，跟着程飏转。

    程飏将西红柿洗了，正打算切，就听戚衍说：“我来切，你让我玩玩呗。”

    程飏就笑了：“行行行，你玩。”说着把刀给了戚衍，“小心点啊。”

    戚衍接过刀，对着西红柿比划，程飏看不过去了，说：“唉我先给你做个示范。”

    说完程飏就接过刀，先纵向切了一刀，然后把切开的两瓣并排着，切成片，整整齐齐一排。

    “你玩吧。”程飏把刀给了戚衍。

    戚衍学着程飏的样子，先纵向切了一刀，这一刀除了觉得切起来没看程飏切的那么轻松，也没其他问题。

    戚衍也不学程飏一次性就把两半边都切了，他一半一半来，但这样也不轻松，西红柿容易滑，他一只手好不容易按住，另一只手切，切出来的片歪歪扭扭的，简直不忍直视。

    戚衍跟这杠上了，他切得很慢，尽管切出来的效果不如人意，但好歹切完了。

    “呼。”戚衍呼出口气，将切好的装盘里，程飏看他这样子就笑了。

    戚衍问：“还有什么要切的吗？”

    程飏笑了两声：“好玩啊？”

    戚衍懒得理他，自己去拿泡在旁边的香菇。

    “你还真是上瘾了。”程飏拿他没办法，就给他切了一个香菇做示范，见戚衍跟香菇玩去了，他就另外取了一把刀，在旁边儿开始切起了r_ou_。

    他还真怕这货还想切r_ou_，r_ou_没蔬菜好切，容易切着手，还是他自己赶紧切了吧。

    两个人一起，不一会儿就切完了，程飏很快就弄好了菜，吃过饭，程飏将门锁好，对着戚衍说：“走走吧。”

    这会儿正值傍晚，西边红彤彤的，程飏和戚衍并肩走在乡间小路上，斜照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戚衍跟着程飏走到了一座小桥上，小桥建得还挺有特色的，隔个两米就有一个翘起来的石墩，程飏走过去，在桥边儿坐下了。

    戚衍吓一跳，连忙抓着他的衣服，等抓完了才注意到桥下。

    这条河很小，但河道挺大的，小河从中间闯过，河道里其他没有水的地方都是沙子，站在程飏坐的地方往下看，这桥挺矮的，坐下来，底下的沙子离脚的距离都不到两米。

    戚衍有一点点尴尬，收回手，也学着程飏的样子在他旁边坐下了。

    “不用担心，我做事儿心里有谱。”注意到戚衍的动作，程飏说了一句，嘴角弯着，显然心情很好。

    “坐桥边上，是挺有谱的。”戚衍闷闷地说。

    “这桥不高。”程飏说。

    “我又不知道。”戚衍说

    “行行行，下次我要是干点儿什么有危险系数的事儿，保证先告知你一声。”程飏立马说。

    戚衍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程飏看着西边儿，顺着潺潺流动的小河望过去，河道的尽头是一座山，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就剩下一朵朵云，盘旋在山周围，红彤彤的。

    “哎，怎么不见你画画了。”程飏问，他还挺想念那天早上在旁边看戚衍画画时的感觉的。

    “不想画了。”戚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吐出口气，双手撑在桥上，头向上仰着，眼睛闭上。

    “嗯？为什么啊？我觉得你画的挺好看的。”程飏挺不理解的。

    戚衍睁开眼，看向底下流淌的河流，说：“我第一次学画画，是因为穆谦跟我妈说我性格太跳脱了，学画画可以让性子沉静点儿。”

    “跳脱？看不出来啊。”程飏笑着感叹。

    “我以前……我也不太记得了，好像是挺跳脱的。”戚衍挠了挠头，说起画画这事儿他心情本来挺郁闷的，被程飏这么一打岔，刚升起的那一点儿郁闷就散了。

    “我妈就送我去学画画，那会儿上完第一节课后，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让我们画一幅画，名字就叫‘我们一家人’，我那会儿把穆谦画上去了，他们还挺开心的。”戚衍笑了笑，“后来我妈走了，我学画画就存了点希望穆谦开心的意思，现在么，觉得挺没意思的，决定来这边静会儿我就打算再画一幅画，以后就不画了。”

    “你这是沉静过头了吧，不画了也好，都这么闷了，再画下去还得了？”程飏说。

    戚衍笑了笑，他知道这货是特意模糊了重点。

    “你上次画的那个就是最后一幅画啊？”程飏问。

    “嗯，我当初选择来这边也是听说这边风景好。”戚衍说。

    “你下次再把那幅画带给我看看呗，我那天还没看清楚呢。”程飏说。

    戚衍表情突然一僵，想起某件事，心跳突然加速。

    “那个，我把那幅画送给你吧。”戚衍说。

    “真的？”程飏眼睛一亮。

    戚衍见他这样子就笑了，但是他不可能真把那幅画送给程飏，就说：“我后天带给你。”

    “明天不行啊？”程飏问。

    “……还有点东西没画好。”戚衍看向旁边，“再说了，别人送画不都得签个名什么的吗？我怎么说也得学学。”

    程飏笑了笑：“那行，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