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美人……是谁啊？
因为刚刚的闹剧，班上的同学窃窃私语，突然有个人从他的座位站起身来，往陆飞飞的方向走去。
陆飞飞感觉到了，但仍没有回头，却不料桌前突然横亘一道y-in影，他抬头，是挺直的背部，是修整整齐的黑发。
温之淮冷声道：“莫立。”声音顿了顿，“我认为人都有自知之明。”
陆飞飞皱了皱眉，就连何狄都能感觉到教室空气的凝结。
陆飞飞竟然能读出温之淮语气里难以自持的愤怒，但却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温之淮的手臂，虽然他对同性恋没什么看法，上次的话的确也是说重了，但这种错误也该归咎于莫立自己身上。陆飞飞并不打算道歉，也不打算回应。
面前的莫立却颤抖着嘴唇，好像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出声，“你是有自知之明。”
莫立向前走了一部，指着温之淮对眼前的陆飞飞说：“他就是胆小。”
“他就是懦弱！”
“他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
一脸惊呆的围观群众。
以及发现原来温美人就是温之淮的何狄一脸惊讶。
“你说话也要经过自己的脑子。”陆飞飞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许多。
莫立像根本没有察觉，或者是不在意，向前走了一步，越过了温之淮，用更轻的声音说道，语气里也带着请求：“我只是想拥有喜欢你的权利。”
这个声音也让离他们很近的温之淮听到了，他像站在旁边看一场闹剧。虽然他一声不吭，但思绪烦杂，只看着眼前的人。
是胆小吗？
是懦弱吗？
说真的，他也不知道。
陆飞飞像是被超过安全距离的不自在，莫立也发现了，甚至伸手搭住陆飞飞的手。
如果不是想着那一天因自己语言不善造成温之淮的愤怒，以及之后的冷战，莫立早就被陆飞飞用‘关我屁事’这四个字打发了。
陆飞飞压下心底的怒气，用另一只手拂开了莫立的手，“哦。那没事了？”不等莫立回答，就摆了摆手，“那就散了吧散了吧。”
没想到一抬头就望进了温之淮的眼眸里，漆黑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甚至被温之淮盯得有些不自在。
在温之淮什么话也没说，准备转身离开的一瞬间，陆飞飞抓住了他的臂膀，“中午等会我们去吃学校对面的那家火锅吧？”
温之淮停了下来，转头看着陆飞飞，仍一句话也没说。
可陆飞飞就是看着他，也不说话，像是等着他的回复。
温之淮声音哑哑的，却是异常的好听，“陆飞飞。”
陆飞飞抬眸，“嗯？”
“我刚发给你的短信，你没有收到吗？”
陆飞飞微微皱眉，“什么短信？”甚至将手机大喇喇地拿起来，翻起了短信，“你没有给我发短信啊。”
怕温之淮不信，陆飞飞把短信那个页面举到他面前看，简单的几个联系人还有一大堆垃圾短信，“确实没收到短信啊，你给我发了什么？”
温之淮似乎也茫然了几秒，“没什么。”
“那我们中午吃不吃火锅啊？”陆飞飞还是回到了最原始的问题。
温之淮：“我……”
陆飞飞：“吃火锅吧，好不好？”
温之淮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低下眼睑给了肯定的回答。
“好。”
陆飞飞在空中比划出ok的手势，然而原本充满笑意的眉眼，在转身的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偷偷观察局势的何狄将一切引入眼帘，心底还打着鼓。
中午下课后，陆飞飞和温之淮一起去常去的那家火锅店吃饭。
两个人吃饭吃得异常的安静，谁也没想过开口。
温之淮用筷子夹了一片将已经熟了的肥牛片放在陆飞飞碗里，然后又夹了一片给自己，好像已经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了。
陆飞飞抬头看着他，眼神一瞬不瞬。
温之淮手中的筷子停顿了一下，“怎么了？”
陆飞飞摇了摇头，将那一块肥牛片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只是他突然想知道，温之淮是如何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得如此熟练的？
为什么说不想做朋友的人，却对自己这么好？
就好像……
陆飞飞心底突然咯噔一下。
“温之淮。”陆飞飞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沿。
“嗯？”
陆飞飞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双眼，“你看着我的眼睛。”
“做什么？”温之淮继续吃自己的。
陆飞飞毫不留情的从桌下踢了他一脚，“叫你看你就看。”
温之淮无奈地摇摇头，抬头，“怎么了？”
陆飞飞之前看过一个问题，怎样确定一个人是真的爱你？
有一个高赞回答是这样的：你盯着他看十秒，看他会不会吻上来。
莫名其妙，陆飞飞就想这样做了，胸腔里还有抑制不住的心跳。
虽然当时他立刻反驳了，可是莫立为什么要说他胆小，他有一个永远不能喜欢的人，他明明不想跟自己做朋友了，却仍对自己这么好。
或许不是不想做朋友，是不能做朋友。
他或许……真的不喜欢耿静。
陆飞飞不知道他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也不知道他如果面对的是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他该怎么办，他这一刻，就是特别想知道这个答案。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盯了十几秒之后，陆飞飞问：“你这个时候有没有特别想做的事？”
温之淮：“？”
温之淮：“我就想吃饭。”
“……”
陆飞飞看他刚夹在空中的青菜，好似放过他地摆摆手，“你吃你吃。”然后拨弄着眼前碗里的食物，咕哝道：“没情趣。”
也没注意到温之淮轻轻呼了一口气，才将青菜送入口中。
等到心脏的跳动平稳下来，陆飞飞才发觉自己是干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多么无厘头的猜测还要温之淮全力配合。
陆飞飞隔着火锅的腾升的热气看着对面的人，想了想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变态啊，之前那件事口里还在说着恶心呢。
可是陆飞飞这个人啊，只要有了某个想法，那这个想法就会莫名地挥之不去，根深蒂固。
如果是温之淮的话，好像这件事也没那么讨厌了，不是吗？
还有那个梦，那个最诚实的身体反应……
陆飞飞想了想，也从锅里夹了一片r_ou_放在温之淮碗里，“你也吃。”
温之淮抬头意外地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的都是疑问的信息。
陆飞飞：“……”
陆飞飞：这个动作我难道从没有做过吗？
陆飞飞假装咳嗽了几声。
温之淮回过神，低头轻笑了一声，用筷子夹起来，吃了进去。
温之淮在桌子下的左手拿着手机，手机亮着屏，显示的还是发送短信的页面，那两条短信明明已经显示发送成功了，为什么会没收到，温之淮怎么也想不通。
为什么吃进去的东西明明是甜的，口里还是有一点苦涩。
两个人吃得心都不在饭桌上，各有各的心不在焉。
第9章 第 9 章
“他对我的确有占有欲，我能感觉得到，毕竟我和他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人对标记上属于自己的东西就会有占有欲，你的朋友有了新的朋友你会伤心，就算是小孩子，他也不可能让你抢走了他的玩具。但是，那都不一样。”温之淮微微低头，遮住了他的表情，只听见一声叹气，和小声的似乎是自言自语，“不一样的。”
耿静一把拦住了何狄，阻止了他，并神情很严肃地望着对面的人，似乎就为了得到一个答案，“你已经决定了吗？”
何狄欲言又止。
温之淮点了点头。
耿静叹了一口气，推了推何狄的肩膀，“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何狄惊讶并且哭丧的脸，“为什么是我？”还不停地念叨，“你们是没看到飞飞生气的模样，要我跟他说这件事，他不得炸了，我就是那条被殃及的鱼啊。而且我觉得我对飞飞就没有这么重的占有欲啊，他交不交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记得脱单请客就成。”
耿静白了他一眼，“你跟他是几年同学啊？”又指了指温之淮，着重强调，“从小到大，人生十几年。”
何狄弱弱，缩缩脑袋，“行行，比不过比不过，你别一副要揍我的模样。”
耿静不看他，“谁要揍你了？谁愿意揍你了？”
何狄：“不愿意不愿意。”
温之淮朝何狄点点头，“谢谢你。”
何狄赶紧摆摆手，哪敢让温大学霸给自己道谢啊，“不用不用。”
何狄看着温之淮又突然出神的样子，心底感慨道，不亏是学霸，连伤心的事都比我们要高级啊。
自从上次喷奶事件之后，何狄莫名其妙就上了条贼船，变成了和他们一条船上的蚂蚱，弄得他对自己的好友都战战兢兢，生怕自己暴露了什么。
这边，陆飞飞中午放学之后，发现温之淮没了人影，也不知道到哪去了，自己的同桌兼好友何狄也是一副走得比谁都快的样子，真奇怪。
陆飞飞皱着眉思考状向外走去，因为陆飞飞的近期目标可能从‘温之淮喜欢谁？’到了‘温之淮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上了。
奇怪的生根，奇怪的发芽。
可惜就是见不到本人。
陆飞飞今天也不想去学校的食堂吃饭，索性就去了校外，随便去了一遍奶茶店点了一杯奶茶，正想着吃什么好呢，转头却发现奶茶店的角落里窝着三个人。
很明显，其中就有两个他找了半天没找到的人。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还聊得挺开心的样子。
烦，就特别烦，也不知道烦的是自己的这个朋友没喊自己吃饭，还是他对面那位朋友竟然和他这位朋友混得很熟。这混得熟也就算了，吃饭什么的也不带上自己。
陆飞飞用吸管捣开了奶茶盖，他们没看见自己，陆飞飞也就装作没看见地走出了奶茶店，突然也就没了心思吃饭。
陆飞飞猛吸了几口奶茶，又走到垃圾桶旁边，把奶茶扔了进去，垃圾桶被撞地哐哐作响。
他双手拍了拍，像拍掉什么灰尘似的。“烦。”
陆飞飞没了晃悠的心思，就回教室闭目养神，他一迷糊就迷糊了整个下午，直到快放学了才醒过来，眯着眼看着温之淮座位的方向，发现人已经不在了，突然手臂被拉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何狄，“干啥？”
何狄假装神秘兮兮，其实心底战战兢兢，“那个，跟你说个事呗。”
陆飞飞还留着气呢，“什么事？”
何狄想了想，对温学霸座位的方向努了努嘴，“你是不是找他回家啊。”
陆飞飞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顺便还用一股疑问的眼神望着他。
何狄：“那什么……今天你不用找他了。”
陆飞飞两眼疑问盯。
何狄忠义赴死，“他送那谁回家了。”
“回家？”
“那谁？”
“送？”
陆飞飞瞬间提取了三个关键词，然后又重复问了一遍，“送哪个谁回家了？”
何狄小心翼翼，弄得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小声道，“耿，静。”然后轻轻加了一声，“啊。”似乎在偷偷遮掩不安的小心思。
陆飞飞：“你什么意思？”
何狄摆手，“不是我什么意思，就是他们要我跟你说的，可不关我什么事。”
陆飞飞问得直接，“你是说，他们在一起了？然后让你告诉我？”
“是，吧？”何狄顶着j-i,ng神压力回答了带有疑问的两个字。
“哦。”陆飞飞拿起藏在抽屉里的手机，站起身，挥了挥手，“那我就自己回家了。”
何狄一时没反应过来，“啊，哦，好好。”然后也挥了挥手，咂摸着难道是自己预估错误了？好像也没多大事的样子。
何狄平复了下心境，念叨着还行，也回家了。
陆飞飞很早就到家了，躺在阳台的躺椅上，躺椅摇摇晃晃，而很明显躺椅上的人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
陆飞飞看着对面熟悉的窗口，现在仍没有亮起的灯光，终于在楼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直接拿起桌上的钥匙冲了出去，被甩上的门啪地一响。
温之淮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却没想到一股大力将他转过身并推到了门上，背后的疼痛让他闷哼一声，手中的钥匙没抓稳，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眼看着陆飞飞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温之淮闭上了眼睛，没有意想中的拳头落下，他还有些诧异地睁开眼睛。
陆飞飞双手紧紧地抓住他的领子，眼眶里红红的，温之淮看到一怔，右侧的手抬起来，又握着拳头放下去。突然觉得之前所确定的事情有些不确定，耿静这个人，可能在陆飞飞心底还是不同的，不过很快他就做出了决定。
陆飞飞貌似平静的声音，“你刚刚干什么去了？”
温之淮都能感到自己的领口还被狠狠地抓着，微微低头，发现眼下的手的骨节都有些泛白，是太过用力造成的，他轻轻握住这双非常用力的手的手腕，示意让陆飞飞放松手。
“对不起。”
是温之淮低头说的三个字。
陆飞飞有点哭不是哭，笑不是笑，表情有些奇怪，手上没有用力，双手却仍抓着衣领，“不知道是谁说对她没有意思，你现在又在做什么呢？”
温之淮看着他，放下手，仍旧是重复了这三个字，“对不起。”
“你是不是不再是美人鱼了，你是不是很开心，你当时多绝望，现在是不是就有多幸福……”陆飞飞眼神有点迷茫，“可为什么我不那么开心呢？”
听到‘美人鱼’这三个字，温之淮心底竟是突地一跳，他不曾想到面前这个人会将当时那种奇怪的比喻记得清清楚楚。
对不起。
是我不敢和你做朋友。
甚至有时候温之淮都觉得，如果自己的心能够再强大一些就好了，只要再强大一点点就够了。
一点点……就够了。
温之淮抬手碰了碰飞飞侧边的头发.“如果你喜欢耿静……”接下来声音有些哑哑的，“我不能让给你。”
我不能让给你。
这算什么？
从今天开始就打上标签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