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孙新雅一愣,“可是我和小洁都没有听到啊。”
周诚诺“哦”了一声,随口道:“那可能是你们睡得太熟了。”
他们对马俊并不关心,谈论了几句就不再继续。而在这之后,马俊也一直没出现在餐桌上。
伯爵夫人和昨天一样姗姗来迟,无视众人直接坐下。没过多久,管家领来了金发少年——他的手上缠了厚厚的绷带,需要仆人的帮助才能进食,但他好像完全忘记了是谁让他受伤的,高高兴兴地跑到伯爵夫人身边坐下了。
女仆依次端上早餐,其中有一大盘烤r_ou_。那烤r_ou_满满当当地摆了一盘子,香气扑鼻,才一上桌就引得周诚诺几人咽了咽口水,蠢蠢欲动。
金发少年紧紧盯着那盘烤r_ou_,突然“呜呜哇哇”地大叫起来,推了旁边的管家一把。
管家不动,少年又狠狠推了他几下,一只手胡乱比划着,频频指向那盘烤r_ou_。
伯爵夫人瞥了管家一眼,管家这才微微点头,上前把那盘烤r_ou_端到了少年面前。
烤r_ou_香气四溢,少年立刻兴奋地大叫,直接用没有受伤的手抓起烤r_ou_,大把大把往嘴里塞。
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旁边细嚼慢咽的伯爵夫人形成鲜明对比,那来不及吞下的r_ou_渣还不断从少年嘴里掉出来,其他眼馋烤r_ou_的人见到这吃相,纷纷恶心地移开了目光。
“怎么全给他吃了,”
李洁洁嘀咕道,“我也想吃啊。”
孙新雅无奈道:“人家才是主人,你少说几句吧。”
李洁洁撇嘴,目光漫不经心地游移,又落到了旁边的糖人雕像上。
昨天那股甜味好像还停留在嘴里,李洁洁舔了舔嘴角,偷偷瞄了主位上的伯爵夫人一眼。
伯爵夫人根本没有把目光投向他们这些客人,李洁洁见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慢吞吞地伸出手……飞快地掰下了糖人的一只手掌。
手掌被掰下时发出一点细微的“咔擦”声,所幸没有其他人听见。李洁洁倒是吓了一跳,赶紧把那只手掌揣进兜里,装作没事人一样吃起了早餐。
一顿早餐结束,就在伯爵夫人要提前离开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桥突然开口了:“夫人,请留步。”
伯爵夫人脚步一停,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他。
林桥道:“请问伯爵在哪里?”
他的语气平淡,本是随意一问,却令周围的仆人包括管家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饭厅里沉默下来,一时间只有金发少年旁若无人地大口吃r_ou_,吃得吧唧作响。
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吵,伯爵夫人皱了皱眉,冷冷瞪了林桥一眼,带着管家和一众仆人离开了。
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留下饭厅里的其他人面面相觑,纷纷把目光投向了林桥。
“哥,你居然直接问出来了。”
肖柯小声艾道,“不怕得罪那个伯爵夫人吗?”
林桥淡淡道:“总要弄清楚他在哪里,不然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向还在大快朵颐的金发少年,少年若有所觉地抬头和他对视几秒,一抹嘴巴飞快地跑了。
肖柯艾道:“我看他就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林桥:“也许吧。”
他放下刀叉,站起了身。
秦赋道:“要去马俊那里吗?”
林桥没吭声,直接向楼上走去。秦赋也不生气,等到林桥快走到楼梯那边时,慢慢地跟了过去。
三楼走廊清清冷冷的,没有什么人。林桥来到马俊房间前,敲了敲他的房门。
“……”
房间里没有反应,房门也被反锁了,根本进不去。
林桥微微皱眉,转而观察起了门锁。这个门锁很特殊,锁芯间有一道缝隙,林桥俯身,发现透过那道缝隙,居然能看清房间里的部分场景——
房门正对马俊大床,床上躺着一个人,慢吞吞地转了个身,趴在了床上。
因为窗帘被拉上了,屋里昏昏暗暗的看不清那个人的面容。但他的身形的确像马俊,还睡得很熟。
——尽管如此林桥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后退几步,打算直接将门踹开。
啪嗒。
有什么细微声音突然响起,林桥侧首,发现走廊上依然没有人,而那声音是从另一边的楼梯传来的。
——那个楼梯并不通往二楼,而是通往无人住的阁楼。
“……”
林桥沉默几秒,一只手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慢慢靠近了那里。
通往阁楼的楼梯已经年久失修了,那里光线黯淡,越往上就越是昏暗。
林桥的脚步很轻,短刀出鞘几寸,紧紧盯着那道楼梯。
啪。
突然的,从他身后伸出一只手,一下子抓住了他。
林桥立刻转身——看见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上的肖柯艾。
“哥,别过去。”
肖柯艾拉住林桥道,“不要靠近那里。”
林桥:“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那里有个女人。”
肖柯艾轻轻往楼上一指,“她在看我们。”
林桥顺着他指的方向不着痕迹地一瞥,只见通往阁楼的楼梯落满灰尘,在那y-in暗的拐角,空无一人。
林桥道:“我没有看见人。”
“不,她就在那里。”
肖柯艾缓缓凑近林桥,低声道,“她在看着你呢。
“……”
林桥地无声攥紧了短刀。
不知从何时起,他身后的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吐息y-in凉凉的,不带一丝活人的温度。
林桥没有回头,在他的余光里,肖柯艾的脸色如死人般僵硬惨白,嘴角木然牵起,挂着一丝说不出诡异的笑——
在他的脚下,没有影子。
第24章 焦尸
短刀出鞘,发出铮然声响。林桥猛地转身,刀锋割裂空气,劈开一道凌厉的冷光。
“肖柯艾”的脸上裂开血痕,却没有鲜血喷ji-an。他发出一声怪笑,身体如一缕烟雾,猝地散去了。
一股y-in风狠厉刮过,林桥后退几步,再抬眼时发现走廊除了他以外,已经空无一人。
“……”
通往阁楼的楼梯依然y-in暗且落满灰尘,好像和刚才没有什么区别。林桥攥紧短刀,警惕地盯着那上面。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不是从阁楼里发出的,而是在楼下。
林桥回头,看见肖柯艾三两步爬上楼梯,气喘吁吁地冲他道:“原来哥你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林桥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几秒,道:“我听见阁楼有声音,就过来看看了。”
肖柯艾一惊:“什么?!”
他飞快地跑到了林桥这边,往阁楼上一看,脸色猝然一变。
林桥道:“我上去看看。”
他抬步要往楼上走,肖柯艾却一把拉住他,急切道:“等等!”
林桥:“怎么了?”
肖柯艾压低了声音道:“那里有个女鬼。”
林桥:“……”
“是真的,我没有骗你!”
肖柯艾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信,急得把人扯到了一边。
“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没有双脚。你现在别过去,等她走了再说。”
林桥感受到了肖柯艾与活人无异的体温,淡淡道:“你怎么看到的?”
肖柯艾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道:“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设定,有些世界里鬼魂会现身,有些不会。但不管它们现不现身,我都能看得到。”
林桥道:“y-in阳眼?”
“差不多吧,”
肖柯艾道,“不过因为基本没什么用,所以我也没和你说过。”
“未必,”
林桥道,“这次帮大忙了。”
肖柯艾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往阁楼上张望了一眼。
“那个女鬼不见了,我们上去看一眼就走吧。”
林桥点头,抬步往楼上走去。这里的楼梯年久失修,走起来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而等他们来到楼上时,才发现阁楼根本进不去。
厚重的木质门被扣上一把铁锁,门上还有一面镜子——镜子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只剩下边角能勉强照出人脸。
阁楼的光线实在太暗,肖柯艾紧张地环顾四周,道:“这里也没什么,我们还是下去吧——”
他的话音未落,楼梯下就闪出一道人影,吓得他几乎要当场叫出声。
林桥按住肖柯艾肩膀,看见了站在楼梯底下的管家。
管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道:“客人怎么来这里了?”
他出现得太过无声无息,语气也是冷冰冰的。肖柯艾还没缓过神,林桥就已平静道:“阁楼好像闹老鼠了,我们过来看看。”
“原来如此,”
管家道,“阁楼已经很多年没人居住了,这是我的疏忽,我会尽快派人打扫,还请客人们以后不要随便来这里了。”
林桥道:“多谢,不过这里以前住过什么人?”
管家慢慢走上楼梯,道:“记不清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来到林桥和肖柯艾面前,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客人立刻离开吧。”
林桥:“好。”
他和肖柯艾向楼下走去,但没走几步又恍若无意地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一凝。
管家身后就是那面镜子,镜子的边角倒映出一个悬在半空的白色影子……一闪而过,转眼看不见了。
林桥心里隐约浮出什么念头,但他并未表露出来,而是转过头,在管家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好险好险。”
一回到房间,肖柯艾立刻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道:“要被吓死了,那个管家怎么跟个幽灵一样,走路无声无息的。”
林桥:“小心他突然出现在你后面。”
肖柯艾:“……”
他赶紧回头看了一眼,不敢吭声了。
林桥道:“你刚才看见的女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披头散发的,看不到脸……”
肖柯艾回忆道,“对了,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很长,有点卷。”
林桥听着他的话,若有所思:“伯爵夫人和她的儿子也是金发。”
“可是外国金发多了去了,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肖柯艾道,“还不如去找那个t伯爵——不知道我们到底能不能见到他。”
林桥将短刀收入刀鞘,道:“他不出现无非是两种原因,不能出现,或者不愿意出现。”
肖柯艾:“那……”
林桥突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肖柯艾立刻捂住了嘴。
嘎吱……
一片安静中,肖柯艾听见房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他慢吞吞地挪到房间门口,往外面瞄了一眼——
走廊上果然有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但那个房间……是马俊的。
肖柯艾:“……”
马俊今天根本没出过门,谁也不知道开门的是他本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林桥和肖柯艾对视一眼,直接往那边走去,在门口停下了。
“马俊,”
他道,“你在里面吗?”
过了一会,房间里传出一个声音:“在啊。”
那个声音的确是马俊的,但仔细一听却又十分僵硬平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林桥没有说话,几秒后,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你们进来啊。”
肖柯艾紧张地拉住林桥,林桥无声摆开他的手,走了进去。
房间依然拉着窗帘,里面光线昏暗。大床上趴着一个人,好像是一动不动的马俊。
马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层被子,几乎快挡住他的脸。林桥来到床边几步远的地方,道:“你该起来了。”
“……”
马俊没有吭声。
肖柯艾慢慢挪到林桥身边,上前戳了马俊一下:“都中午了,怎么还不起来?”
他的力气并不大,但马俊的身体居然被他这一下弄得翻了过去。被子滑下,露出里面的那个人——
那根本算不上是一个人,而是一堆萎缩的焦炭,只能勉强看出人形。
肖柯艾一惊,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林桥皱眉,将被子全部扯开,让那具被烧焦了的人体完全暴露在眼前。
“……确定是马俊,”
辨认几秒后,他道,“去告诉其他人吧。”
肖柯艾应了一声,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焦灼味,林桥在这里待了一会,听见远去的脚步声又逐渐接近,转身——
秦赋出现在房间门口,大步向林桥走来。
他的脸色平静,说不出是喜是怒。林桥却有点奇怪,道:“你——”
秦赋双臂一揽,把他顺顺当当地搂进了怀里。
林桥:“……放开,谢谢。”
秦赋道:“让我抱一抱。”
他说这话时语气略沉,完全不同于平日,林桥原本想推开他,一听这话就不再动作了。
林桥默默在秦赋怀里待了一会,道:“发生了什么?”
“刚刚遇到了一只鬼,”
秦赋的五指埋入林桥发丝间,缓缓摩挲,“变成你的样子来骗我了。”
林桥:“那你受伤了吗?”
秦赋:“没有,倒是那只鬼逃跑了。”
林桥:“哦。”
隔了一会,屋外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林桥推了秦赋一下,道:“放开,人来了。”
“不放,”
秦赋将下颌抵在林桥发间磨蹭一下,低笑了一声,“抱着刚刚好。”
林桥毫不犹豫地抽出了腰间的短刀。
秦赋:“……”
肖柯艾带着其他人来到房间里时,看见的就是林桥拿刀对着秦赋的画面。
肖柯艾:卧槽,谋杀亲夫。
秦赋:这次给抱了,下次是不是给亲了。
不知道他想法的林桥面无表情地收起短刀,对众人道:“马俊死了。”
孙新雅不敢置信地看向床上,声音发颤:“那不会就是……马俊吧。”
林桥:“是。”
李洁洁尖叫一声,谢瑕被吓到,一下子躲进了周承诺怀里。
公馆里的人也被惊动。管家带着几个仆人匆匆赶过来,一见到床上的马俊脸色就变了。
林桥冷眼旁观,发现管家并不像是真的被吓到,反而有种装给人看的虚假感。
马俊的焦尸被人搬走了,他的房间也上了锁。公馆的仆人都知道了这件事,一时间不知多少风言风语在公馆里流传起来。
晚餐结束时分,林桥独自走到楼上,听见墙角那边有女仆在窃窃私语。
“烧死了……”
“伯爵大人……”
因为隔得太远,林桥听不太清她们的交谈内容。但还没等他靠近,那两个女仆就受惊地看了他一眼,分头跑开了。
林桥望着她们的背影微微挑起了眉,并未追上去,而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白天发生了不少事情,不知明天又会如何。林桥没有多做耽搁,简单地洗漱过后就上床休息了。
呜——
夜里刮起了大风,吹得窗户呜呜作响。在那狂风中又藏着什么东西,在窗户上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
林桥被那声音吵醒,从梦中睁开了眼,
此时屋内一片黑暗,只能看见窗帘垂落在地,依然保持着他睡前的模样。而那声音并未停下,仿佛窗外有什么人停留在那,正一下一下敲着他的窗户。
——然而这里是三楼,窗外是不可能有人的。
林桥翻身坐起,抓起放在床头的短刀,走向了窗边。
随着他的靠近,那敲窗声也逐渐低了下来,到最后都快要听不见。林桥拉开窗帘,盯着外面看了几秒,将锁死的窗户推开了。
呜——
冷风一下子灌进屋内,将窗帘吹起。黑夜笼罩四周,窗外是整片幽深的山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林桥等了一会,确定自己听不见什么声音之后,关上了窗户。
他再次回到床边,似乎是很困的样子,倒头睡了回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所有的光都被窗帘隔绝了,只剩一片漆黑。
不知多了多久,极其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
笃,笃,笃……
那声音不是从别处传来的,正是窗外——已经被林桥锁住了的窗户之外。
林桥睁眼,无声地攥紧了他的短刀。
房间的窗帘不知何时拉开了,惨白的月光洒进屋内。在那窗外,有什么模模糊糊的影子吊在空中……像是一个失去了双脚,脖子折断的女人。
——鬼影悬在窗外,只剩一对渗满血丝的眼睛。
第25章 伯爵夫人
吱呀——
紧闭的窗户被什么东西推开,墙壁上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是个吊在空中,脖子歪向一边的女人。
林桥霍地起身,短刀割裂空气,如一枝锋利的箭矢,死死地钉在了窗框上!
呜——
狂风吹得窗户剧烈摇晃,窗帘高高掀起,遮挡了林桥的视线。就在那一瞬间,窗外的鬼影猝地蹿了上去,消失在了黑夜里。
林桥冲到窗边,外面依然只有浓稠到化散不开的夜色,山林埋伏在黑夜中,树枝摇曳,如鬼影森森。
突然地,有光从斜上方洒落,林桥抬头,看见一扇小窗里亮起了暗淡的灯光——但还没等他看清窗后有什么,那灯光就猝然熄灭了。
——灯光是在楼上亮起的,但楼上只有一个被锁死了的阁楼,已经很多年没人居住了,
林桥眉心紧蹙,拔出了c-h-a在窗框间的短刀。
屋外的走廊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房中沉睡。没过多久,一道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林桥无声无息地离开房间,径直走向了那道通往阁楼的楼梯。
墙壁两侧的烛台都已熄灭,走廊上一片漆黑,而且越靠近阁楼那黑暗就越浓稠,几乎要将人吞噬。
吱呀——
房门开合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林桥本以为是自己的房门被风吹动,但很快的,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黑暗中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他,目光诡异y-in森,让人后背发寒。
林桥慢慢回头,看见走廊尽头一道原本紧闭的房门打开,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躲在门后,一动不动地看向他这边——
那是马俊的房间。
林桥:“……”
他面无表情地与黑影对视,没有做任何反应。
数秒后,黑影消失在了门后。那道房门也无风自动,缓缓合上了。
林桥转过视线,继续向阁楼那边走去,最终来到了楼梯底下。
这里比走廊任何一处都更y-in森,站在台阶前的林桥甚至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只能看到一片雾团般的黑暗——待得时间一长,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有y-in寒的风从上方刮来,如女鬼贴在耳边的吐息,不带一点活人的温度。
林桥在木质台阶前停留数秒,抓住了落满灰尘的扶手。
咯吱。
鞋底踩在年久失修的楼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林桥放轻脚步,慢慢地步靠近了无人的阁楼
四周昏暗不清,时间也好像停止了流逝。林桥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能几分钟,或者几十分钟——他始终没能走出这条楼梯。
林桥停下了脚步。
咯吱。
黑暗的楼梯底下,一道脚步声再次响起……不是他的。
林桥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浓稠的夜色将他包裹,眼前依然什么都看不清。在这极端的黑暗中,他听见那道脚步声在不断接近,由下至上,慢慢靠近了他……
一只手从后面伸出,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危急之下人往往会做出先于意识的举措,但林桥没有动,因为他感受到了那只手上熟悉的温度。
“一个人跑到这里很好玩吗?”
男人沉声说着,把他用力地拉到了自己身边,“是不是只有等到出事了你才开心?”
林桥没吭声。
秦赋:“听见没有,还不说话!”
林桥:“你像我妈。”
秦赋:“……”
他被青年怼得又好气又好笑,恨不得能直接教训他一顿,但又舍不得,最后还是把人搂在怀里,胡乱地揉了一通。
林桥面无表情地任他揉了几秒,拍开了他的手。
“下次不准一个人出去,”
秦赋道,“明天我就和你住一块,天天看着你。”
林桥:“不要。”
“不准不要。”
秦赋紧紧抓住他的手,带着人往上面走,“你在这里看到了什么?”
他明显主意已定,要转移话题。林桥默默记下这一笔,道:“我看到上面有灯光。”
秦赋道:“那也不是你可以随便过来的理由,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林桥又不吭声了。
秦赋完全拿他没办法,两人一起来到阁楼紧锁的门前。秦赋掏出一根蜡烛,擦亮了火柴。
摇曳的烛光照亮了一方小小的空间,林桥看着秦赋的脸,道:“这个蜡烛哪来的?”
秦赋:“墙上撬下来的。”
林桥“哦”了一声,拨了拨门上的锁,随手撬开了。
阁楼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秦赋持着蜡烛率先走进去,发现这里是一个废弃已久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深红色的大床,一个梳妆台以及大衣柜。四处落满灰尘,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气味。
房间并不大,秦赋绕着床随便走了几圈,道:“这里没有蜡烛。”
没有蜡烛,门又从外面锁着,代表这里根本不可能亮起光。林桥来到唯一的窗户前,推了推那扇小窗,发现它已经被锁死了。
“我不可能看错,”
他道,“刚刚有个鬼影,蹿到这里来了。”
秦赋:“什么,你还撞鬼了?”
林桥:“……”
秦赋微微皱眉:“太胡来了,以后我真的要看好你。”
林桥:“不。”
“反对无效。”
林桥扭头走开了。
秦赋立刻跟上去,两人来到床边。秦赋看着林桥还想说什么,林桥却意外踢到了什么东西,弯腰把它从床底下捡了起来。
那是一个破碎的相框,相框里嵌着半张照片,已经被灰尘模糊了一层。
林桥随便拿床单擦去照片上的灰,发现那是一个英俊男人的黑白照片。男人服饰华丽,看得出其身份尊贵,不是普通人。
秦赋道:“难道这就是t伯爵?”
林桥:“不知道。”
他把照片从相框里取出,塞进了秦赋的衣兜里。
正当两个人想搜寻屋子里的其他地方时,外面突然响起脚步声,意味着有人在接近这里。
秦赋立刻吹灭蜡烛,拉着林桥躲进了这里能藏身的地方——衣柜。
衣柜很大,却塞满了女子华丽而陈旧的衣裙,要藏住两个男人实在勉强。林桥一开始还躲得好好的,没过多久,就发现自己又被秦赋抱在了臂弯间。
“别动,”
察觉到青年要挣扎,秦赋低声说着,把他抱得更紧了,“看外面,有人来了。”
林桥:“……”
透过衣柜狭窄的缝隙,他的确看见一个女人端着一盏烛台走进房间,幽幽的烛火下,女人的脸如鬼魂般y-in森惨白。
那是……伯爵夫人。
林桥本以为来的会是女鬼或者管家,没想到却是伯爵夫人。她披着雪白的睡袍,金色长发松散盘起,显然也是刚刚睡醒。
然而伯爵夫人的房间在二楼,怎么会突然来到阁楼……
林桥与秦赋对视一眼,彼此都生出了这个疑惑。
衣柜外面,伯爵夫人幽灵似的游荡了数圈,她好像并没有发现躲起来的林桥与秦赋,但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桥始终没有移动过位置,他靠在秦赋怀中,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心跳与结实的肌r_ou_,以及那严丝合缝包裹着他的温暖气息。
林桥垂下眼睫,有点小小地犯困了。
青年的细小举动并没有逃过秦赋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个姿势,好让对方躺得舒服一点。
两人的距离再度拉近,林桥几缕发丝落在秦赋脸上,微微发痒。秦赋盯着林桥看了一会,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抱都抱了,应该可以亲一下吧。
他一向是想到就做到,绝不反悔的人,于是这个想法刚一冒出,他就低下头,在林桥脸上亲了一下。
林桥:“……”
林桥一言不发地,拔出了腰间的短刀。
秦赋:“!!”
他按着林桥的手,把出鞘的短刀又压了回去。
两个人在衣柜里无声地争斗了一番,外面的伯爵夫人一无所觉,她好像是终于转够了圈,转身要往屋外走去——
咔擦。
就在那一刻,林桥的手肘突然碰到了衣柜里一个莫名的凸起,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伯爵夫人猛地扭过头,她的眼中暴出狠光,两三步冲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