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唐凝之兴奋地说。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骆瞻连忙溜进厨房。
“这孩子!”骆妈站在楼梯口摇摇头,随后说,“骆瞻的房间在二楼,凝之上去看看吧。”
唐凝之立刻放下包,欢呼雀跃地跑上楼。
骆瞻的屋子按照在善水小区时的样子复制了一遍,只是床和书桌分开在两个屋。
唐凝之先去的书房。
书房朝南,阳光照进来刚好照在书桌一角,桌上摆着新鲜的植物,笔记本电脑被擦拭的很干净放在桌上,透明桌布下压着几张照片,唐凝之伸过头瞧了瞧。
都是骆瞻高中的照片,三四年前的骆瞻还穿着黑白的校服,不同别人这个年龄该有的青涩,骆瞻那时就已经很高很帅了。唐凝之看见一张几个男孩背对着相机的照片,数了数,五个人,全穿着篮球服,迎着阳光,意气风发。
看完书桌,唐凝之转去书柜,想知道骆瞻读什么书,满满一柜子书被封存的很好,看来骆瞻很爱看书,唐凝之抽出一本,正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这本不同于别的,略旧一点,应该是骆瞻翻过很多次,最爱的一本。打开书,很自然就翻到一页,那一页夹着一个“书签”——是一张圣诞贺卡。
唐凝之疑惑的拿过贺卡看了看,是一个男孩子的字迹。
to:骆瞻
祝,圣诞快乐。思来想去不知道写些什么,那就凭这张贺卡,许你一个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愿望。
时辰
字写的非常好,人应该也不差,唐凝之感叹着,字写的好看的男生真的不多,这个叫时辰的男孩应该是骆瞻玩伴或者兄弟吧。
合上书,一阵微风吹过,书柜旁边的风铃叮当作响,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看了书房后,唐凝之听见骆瞻还在厨房忙活,就去了旁边的卧房看看。
卧房的门没关,阳台的玻璃门也没关,窗帘在风里微微抖动,阳光照进屋里有些小热。
唐凝之探究般走进房间,不得不说骆瞻的床很大,足够睡三个人了,屋子里是白色的,除了正对床的那面墙——那是一面画满星空的墙,如一个编织的瑰丽梦境,蓝紫色的夜空里有无数的星星,层层叠叠的星云让人向往无比。
唐凝之凑近看了看,突然整个人愣住,她看见一颗小小的星星在夜空里漂浮,上面有两个英文字母——“sc”。
唐凝之猛然想到刚刚看到的贺卡,那人的署名开头的字母就是“sc”。
这是怎么回事?唐凝之更疑惑了,是同伴的恶作剧吗?
她也没细想,准备去阳台看看,毕竟在半山腰,看到的风景应该很美,但她刚走出一步,突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踩到一张照片。
唐凝之弯腰捡起照片,翻过来,一瞬间她瞪大了眼睛。
那张照片上两个男孩抱在一起,她能辨别出其中一个是骆瞻,另一个她不知道是谁,照片很模糊,一看就是偷拍的。
出身豪门的唐凝之自然知道有些狗仔就是这样抓拍艺人的,她有些诧异,为什么有人要偷拍骆瞻?
她蹲下身,在床底下摸出一个纸袋,就一眼,唐凝之就知道里面肯定还有很多这种照片,她伸手将那些照片拿出。还没看几张,唐凝之仿佛受了惊吓般手一松,照片散了一地……
这时骆瞻正好端着盘子走上楼。
“唐小姐……”他一下顿在门口,两人视线相撞,唐凝之倒退一步。
“你……”唐凝之震惊地看着骆瞻。
骆瞻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照片上,那些照片就是骆妈找人拍的照片,照片上他和时辰的拥吻清晰可见,骆瞻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睛。
被发现了啊……
唐凝之简直将“不可思议”发挥到极致,她尖叫道:“你,你……你是个同志?!”
被她发现了,骆瞻心里却突然平静了,总会被知道,总要面对的,他点点头:“……是。”
“时辰,时辰,sc……那个男生就叫时辰是吗?!”唐凝之指着墙上那个两个小小的字母,厉声说。
骆瞻侧眼扫了扫那面星空墙,随即坦然地说:“是,但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了贺卡!他写给你的贺卡,你们……你们早就……”惊讶后是浓浓的愤怒,唐凝之握紧拳,她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明明是个同志却还跟她商量婚事,这不是明摆着不把她唐家当回事!
“……是,”骆瞻无话可说,都是事实。
“骗子!”唐凝之狠狠推开骆瞻夺门而出,剩下骆瞻捶眼看着一地照片,楼下骆妈吃惊的声音响起,随之是一声极响的关门声。
骆瞻无奈地笑笑,还好唐凝之修养够好,没一巴掌甩他脸上。放下盘子,骆瞻走过去将地上的照片一张张收拾进袋子里,他知道这事总会被别人知道,可没想过那么快,应该说唐凝之太“幸运”,还是怪他没藏好呢。
“骆瞻,你把凝之怎么……”匆匆上楼查看的骆妈声音戛然而止,如遭雷击地看着骆瞻捡照片。
“她只是看到这些照片,有些受不了,”骆瞻神色平静地收拾好照片,将照片重新放在床下。
从这件事被发现,他就知道,风雨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风雨欲来,要最后坦然的在一起还是有些艰难。
☆、第54章 抉择
这事才过一天就被唐父唐母知道了。唐父怒不可遏,立刻派人到骆家,要骆家给个说法。
“目前就我们两家人知道,若骆家不给个合理的说法,弥补我女儿的损失,唐家就一定会将事情揭露出去,并终止和骆氏的所有合作。”
“但,如果骆瞻可以放弃对那个人的所有心思,继续同意和唐凝之的联姻,完成两家永久的合作,并再不碰一切相关的,唐家也可以既往不咎。”
那天代理人将唐父的话原原本本传达给骆家。
这是私下谈的,代理人走后,骆瞻呲笑,唐家真是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骆妈则担忧无比,若唐家将这事泄露出去,必然会让骆氏在市场遭受损失,那可是骆氏上几代打下的江山。
骆爸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最终只说了一句话:“让骆瞻自己决定。”
这句话让骆妈闭了嘴,确实,只能让骆瞻自己决定。
于是一连很多天,骆瞻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一边是家族事业的责任,一边是自己内心滴血的爱情,哪边他都不想放弃,可……人肩上担负的越多,就越不能为自己而活。
唐家虽然给了骆家选择,但同时,唐家悄悄派人调查时辰,又派人去英国找他。
某日,时辰上完课,刚走出校园,一辆黑车停在他面前。
时辰以为有人要下车,就往旁边站了站,下一秒,车窗摇下,一个大概三四十岁的人带着墨镜探出头:“上车。”
时辰盯了那人几秒,面露疑惑。
那人重复了一遍:“你,上车。”
时辰后腿一步,随时准备跑:“我们认识吗?”
紧接着时辰看见那人递出一张照片,时辰迟疑片刻,接过,下一瞬间他浑身血液冰冷,那张照片上,骆瞻在吻他。
时辰皱紧眉,一脸戒备的看着那人:“你是……”
那人再次说:“上车。”
“抱歉,不问清楚我是不会上车,”时辰冷冷地说。
那人笑了一下:“你叫时辰,和骆瞻一个高中,感情……不错,资料显示你性格不开朗,拒人千里之外,果然如此。”
时辰转身就走。
“骆瞻要结婚了,”那人冷不丁爆出一句话。
时辰蓦地顿住,旋即继续往前走。
“不相信是吧,你们有多久没联系过了?”那人不在意,继续说。
这次时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你什么意思?”
那人看着时辰寒意骤起的脸色,伸手打开了车门:“上车继续说。”
时辰上车后,那人取下墨镜露出一双j-i,ng明的眼睛。
“我是唐启忠先生的代理人,我叫李异,”李异率先做了自我介绍一下,但这对时辰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知道唐启忠是谁吧。”
时辰不语。
李异继续说:“你和骆瞻是高中同学,你应该知道骆氏企业吧。”
时辰眼波微动,李异了然:“骆氏和唐启忠先生掌管的唐氏一直是合作伙伴,在生意上相扶相持。”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时辰淡声问。
“继续听下去,”李异掏出手机,“因为两家一直是合作伙伴,所以按传统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环节——联姻。”
时辰一下目光如炬地盯着李异。
“大公司和大公司之间的联姻一直是巩固两家领导地位的基石,骆氏和唐氏自然不列外,唐先生的女儿今年回国,”李异看了眼时辰的眼睛,“是骆瞻少爷亲自接的。”
时辰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李异觉得这孩子真沉得住气。
“唐氏有意和骆骆氏联姻,而唐小姐也十分中意骆公子,”李异说。
“所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时辰问。
“我要说的是……”李异突然凌厉了声音,“本来两家已经商量订婚了,但唐小姐在骆公子家里发现了一摞照片,就是我给你看的那张……时辰同学,你不想解释什么吗?”
时辰沉默。
李异说:“唐先生说,如果骆公子不跟你断干净,他就会将此时曝光给媒体,还要终止和骆氏的合作,如果唐先生这样做了,你绝对想不到骆氏会有什么样的损失,所以,时辰同学,我老板唐先生希望你能亲自跟骆公子……”
李异顿住,没说后面的话,但时辰懂,他们希望他亲自跟骆瞻断了。
“我猜,骆瞻还没跟你打电话吧,但这事我是三天前知道的,也就是说,骆瞻考虑了三天,依然不肯做决定,”李异的手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着座椅扶手,“我的老板可没有多少耐心,所以就只能找你了。”
时辰依然沉默,李异笑了笑。
“同性恋啊,这在我国可不是什么让人有好感的事,为了你们的未来,请时辰同学想清楚,”李异将“同性恋”三个字咬得尤为重,如一支箭一下刺在时辰心上,时辰冰山样的脸色陡然出现一丝破裂。
时辰动了动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跟骆瞻打个电话就知道了,一次电话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吧,”李异无所谓地说。
时辰捏紧了手机半天不动,李异拍拍手:“喂喂,我可没时间跟你耗,一个决定而已,我要赶着给唐先生答复。”
过了一刻钟。
“怎么,不想放手?”李异见时辰还是无所动静,忍不住说,“如果你们两人都不放手,那将来造成的损失……你知道的,骆瞻现在在什么位置,身上有多重的责任,他不能乱来,所以他想通是迟早的,到时候你就是被他放弃的那个,还不如你主动说,你们都是男生,来去潇洒点,给自己留点余地。”
时辰此刻内心在不停下坠,李异的每一句话都刺在他心上,一下一下,鲜血淋漓,他感觉自己就要窒息了,深吸一口气,时辰动动唇:“我晚上给你答复。”
“嗯……也行,”李异递给他自己的名片,“晚上七点前,打这个电话,希望你能给我,我们想要的答复。”
时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那条路他歪歪扭扭的走着,头昏的要看不清眼前的路了。
他想,骆瞻也一定难受得很,以骆瞻的性格,一定比他更心痛,有什么比你必需选择是放弃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更让人心如刀割呢。
走到门前已经是极限,时辰捂着心口缓缓蹲下,门前的灯一下一下地闪着,似乎能闪走他的灵魂。
陆子今今天还是一如既往地跑到时辰家蹭饭,走到门口,就见时辰靠着门,抱着膝盖低着头,几乎要将自己缩不见,也不知这样多久了。
陆子今连忙走过去:“喂,怎么了?不舒服?”
听见声音,埋首的时辰缓慢地抬起头,看着陆子今看了好一会,才辨认出他:“哦,你来了……”。
陆子今一下子震惊,连忙浑身上下找纸巾:“你怎么……咋回事?怎么哭了?!”
“哭了?”时辰呆了呆,摸上自己的脸,脸上有s-his-hi的感觉,原来自己哭了,又哭了啊……
接过陆子今递来的纸巾,时辰擦着眼泪:“帮我开下门吧……我没力气了……”
“啊,好,”陆子今急忙从时辰包里翻出钥匙,打开门将时辰从地上扶起,“谁惹你了?怎么蹲在自家门口?”
“没……”时辰的声音轻飘飘的,跟他的步子一样,都是轻飘飘的,像病了一样。
“去床上躺躺吧,晚上……煮泡面,”陆子今关了房门说。
“嗯……”时辰的书包就这样掉在地上,他一步一挪地进了房间。
陆子今一脸诧异的捡起地上的包,拍拍灰,一天不见时辰怎么就变成这样,仿佛丢了魂魄一样,他还从没见过时辰这样子过。
在厨房煮了泡面,陆子今去了时辰躺的房间想看看他怎么样了,门打开一点小缝,陆子今探了个脑袋进去。
房内没开灯,天色暗沉,屋内也是暗沉的。时辰蜷缩在床上,像婴儿在母胎一样,据说人在非常没有安全感时睡觉就会这样。他衣服也没有脱,鞋也没换,就那样蜷在床上,将头埋进被子里,双手抱紧自己,刘海遮住半张脸,抿紧的唇微微泛白。
绝对出事了,而且还是大事。陆子今悄悄走进去,在床边坐下。
感受到有人在身边坐下,时辰也一动不动,陆子今伸出手在时辰背上戳了戳,小声问:“嘿,咋了?”
时辰沉默了片刻,微微动了动头:“……没……”
“你这没事……谁信,”陆子今搬弄着手指说,“说吧,是学校里的事吗?”
时辰重重呼出一口气:“……不是。”
“那是什么?”
时辰摇摇头,不想说。
“说说吧,说不定说出来就舒服点呢,憋在心里憋坏了的,”陆子今说。
“……几点了?”时辰哑着嗓子问。
“快……六点半了,”陆子今看了看手机,“呀,面要好了,先起来把饭吃了吧。”
时辰伸手揉揉头:“我不想吃,你去吃吧。”
“别这样啊,饭也不吃,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要是因为一些事把自己折腾坏,骆瞻肯定会心疼的,”陆子今劝他,毕竟时辰这样太少见了,因为除了骆瞻几乎没什么事能引得时辰情绪起伏这么大。
听到“骆瞻”两个字,时辰突然浑身一阵,紧接着他一下坐起,捶着头不停地大口呼气吸气。
“陆子今……如果我,跟骆瞻……断了,不联系了,不来往了,形同陌路,你还会不会不把我当成朋友,”时辰低着头问,手紧紧抓着被子,直握到骨指发白。
“怎么会?!”陆子今吓了一跳,不知道时辰为什么会这么问,“是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吗?”
时辰烦躁的拉拉引领,扯开两个扣子,好像这样呼吸能顺畅点。
“喂,你可别吓我,我陆子今就算相信天塌,也绝不会相信你和骆瞻……会老死不相往来,”陆子今匆匆摆手,然后小心翼翼试探般问,“你们不会吵架了吧……”
“呵呵,”时辰突然低笑几声。
陆子今一下毛骨悚然,汗毛倒立,太不正常了!太,不,正,常,了!这是时辰嘛?!不会被什么附体了吧?!
“……吃饭吧,”时辰下了床,摇摇欲坠脚步飘忽地往餐厅挪,陆子今连忙扶住他,身怕他一个恍惚摔倒了。
☆、第55章 最初的贺卡
吃饭的时候时辰将今天的事跟陆子今讲了一遍。
“所以,唐氏要你跟骆瞻断了,不然就把这事捅出去,还要终止和骆瞻家的合作?”陆子今皱着眉说。
“是的,”时辰搅着碗里的面。
“那你……的决定呢?”陆子今问。
“我不知道,或许就断了吧……”时辰说,“我可以不在乎舆论,可骆瞻不行,他是骆氏的继承人,我只有我一人,而他身后是整个骆氏,所以……”时辰放下筷子,往后靠了靠,黯然地看着眼前的碗。
陆子今能很明显地看到时辰眼里的“死气”,因一个人看到这个世界的美好,又因这个世界的残酷而不得不放弃这个人,原来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不讲理的。
“你要怎么跟骆瞻说呢?”陆子今问,“他一定也不想放弃,如果这次你们放弃了,那你们再也没有未来了,你真的愿意骆瞻被困在婚姻的囚笼终此一生吗,都什么年代,同性恋虽然还会被抵触,但一定不会遭到‘围杀’,说不定,说不定你们努力一下,也许会损失一些东西,但之后你们还能盼来天明呢。”
时辰摇摇头:“如果我们的感情要损失整个骆氏,那我们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我背负不起,陆子今,我背负不起,骆瞻也承担不起,我们只是普通人,没有通天的能力。”
“你……唉,你总是能想得明白,”陆子今无奈地说,“我算是明白了一句话。”
“什么话?”
陆子今说:“我老师说,人可以为了爱而伟大,而因为爱,人也是非常渺小。”
“人因爱而伟大,也因爱而渺小……”
“嘁,我哪有伟大过……”
时辰笑了,有些狼狈,却是陆子今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见过时辰的最后一次笑。
唐家很快再次派人来到骆瞻家,李异给了骆瞻一段通话录音,并表示如果骆瞻没什么意见,唐家愿意继续与骆家合作。
那段录音里,骆瞻听到了时辰的声音。
—“我会和骆瞻断的,请你们遵守承诺。”
—“好的,感谢时辰同学的答复。”
“这不可能!”骆瞻噌一下站起,“时辰绝不会……是不是你们逼他的!”
“骆公子稍安勿躁……”
“滚!别一口一个骆公子,听得瘆人!”骆瞻忍不住吼道。
李异抬抬手:“骆少爷,这是唐先生亲自派我去英国找那位的结果。”
“什么时候去的?”骆瞻逼视李异的眼睛。
“很早,就在唐小姐知道后的后一天,”李异说,“我同那位说了你与唐小姐的婚事,已及你们骆家即将面临的现状,那位很明白事理,所以……就看骆少爷了。”
“我不信!我打电话给他!”骆瞻拿出手机,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再打。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骆瞻:“……”
“您无论打多少次结果都一样,”李异料到般说。
“你们不觉得很过分吗?!你们凭什么去找他!”骆瞻气炸,他从来没想过会和唐凝之订婚,所以也没准备和时辰说,因为这婚事总是会没的,根本不需要说,没想到唐家直接派人去找了时辰,时辰知道他要和一个女人订婚,虽然表面不会有什么,可心里一定难受,他太了解时辰了,时辰的理智是他们之间最明显的一个障碍。
“很抱歉,因为您一直没给我们答复,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李异淡定地说,“现在他已经表态了,骆少爷,做个决定吧,我也好回去交差。”
“我要是说不呢,”骆瞻手按紧紧在桌上,“他说的不算!”
“您如果说不,那唐氏就只能按当初通知骆氏的话来办了,但同时,那位也别想好过,毕竟这件事起点是他。”
你他妈是智障吗?!什么叫起点是他?!骆瞻气得想骂人。
“就因为我不与唐小姐结婚,唐氏就放弃和骆氏的合作,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你们这到底是利益重要还是唐小姐的婚姻重要?”
“唐先生如何想的,在下并不知道,”李异回答。
“……”骆瞻:我就呵呵了。
“唐小姐对您的心意,唐先生看在眼里,而唐氏和骆氏合作日渐紧密,联姻也更能巩固两家公司在市场上的地位,各方面原因都有,唐先生是商人,自然选择的是利益最大化,对女儿有益,对公司有益,这聪明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吧,”李异j-i,ng明地笑了笑,“反之,骆氏亦然。”
骆瞻:“我和唐凝之才见过几面?以后说不定就……”
“不会的,唐小姐比您更明白联姻的意义,况且对象是骆少爷这样,家世,样貌都在的人。”
骆瞻不言,盯着手机片刻,继而不泄气的再次拨打时辰的电话,一声响后,里面传来公式化的声音。
—“您拨打的用户不存在。”
“啪!”一声,手机滑落掉在地上,碎了屏,骆瞻怔着久久不能回神。
不存在?
不……存在?
时辰注销了电话号?
他……怎么能那么决绝?
甚至一个电话也没给我打过,一句话也没说,一面也没见……
那一瞬间,骆瞻几乎想立刻飞到英国。
李异站了起来,拿过公文包:“现在,骆少爷还有什么要说的?如果没有,那我就当骆少爷默认了。”
大脑一片空白,浑身血液倒流,骆瞻浑浑噩噩地坐下,后摊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滚……”
“骆少爷?”
“滚!”
李异微微额首:“那我就当您默认了,很高兴与您谈话。”
骆瞻差点一盏茶给扔了过去,他攥紧拳,拳里不留缝隙,直握到手臂颤抖。
李异出了门,回头友好地一笑。
“骆少爷年少,以后的路还长,但您一定要明白,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得不放弃的……”
骆瞻落入了无尽的噩梦,他惶恐又不安,在梦里,他奔跑着,身后一双双大手将他拉住,他挣扎,向前,前面有一丝丝光,他努力睁大眼睛,光里有一个朦胧的身影,他看不清是谁,可他就能确定,那是时辰!他伸出手,抓住他让他不能跑!越来越靠近,他就要触碰到了,他好像看见那人笑了,他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可下一刻,脚下踏空,路突然消失了,他又一次下坠,黑暗将他包围,他挣扎着看去,光离他越来越远……
“哐当!”骆瞻一下从床上坐起,扬起的臂膀撞掉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他大口呼吸,好像将要溺死的人突然被拉出水面,呼吸来之不易的空气。
因为惊醒,浑身上下冷汗大出,他裹紧被子,垂首坐在床上,窗外暗沉的天空告诉他还是凌晨。凌晨也好,早就没了光明,也不想见到天光。
坐了一会儿,骆瞻下了床,赤脚踏在地上去对面的书房。
夏夜温暖的风吹过,骆瞻却突感到无比的寒凉……如果一个人的心冷了,那他的世界也就只剩寒冬腊月。
书房里有微弱的月光照入,骆瞻索性不开灯,走到窗边坐下,闭上眼想着就这样坐一夜。
世界如此奇妙,我们就这样相遇,世界如此残忍,我们就这样别离,从未面对面的再见,然后各自天边。
很虚幻且不切实际。
不真实的感觉一直萦绕在骆瞻心头,尽管李异给他听了时辰的语音,可骆瞻还是觉得不真实,好像他从未抓紧过什么,原来得到的像镜花水月一场,他一度觉得其实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他臆想出来的,包括时辰这个人……
骆瞻突然睁开眼猛地站起,冲到书柜前,疯了一样翻找着一本本落了一地,砸在地上十分响,骆瞻也不管,快翻空一柜子书后,他终于摸到了那本《十四行诗》。
颤抖着手翻开这本书,泪水猛然模糊双眼,一张贺卡于昏暗中掉落。
骆妈被书房的声音吵醒,皱着眉下楼,她也知道骆瞻和李异谈的结果,骆瞻这几天情绪肯定不好,需要要分外注意。
骆妈站楼梯上喊了声:“骆瞻,大晚上你搞什么?”
没人回应,只有些细微的声音,骆妈见书房没开灯,心生奇怪,就走了进去。
几本在本门前的书差点把骆妈绊了一跤,骆妈开了书房的灯。
灯亮,骆妈愣在门口。
房内书本散乱,骆瞻赤脚蹲在地上,一张贺卡被他如珍宝般捧在手心里,他低声笑着,笑得让人心疼。
“儿子?”骆妈一阵心酸,她也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感情能将人折磨成什么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骆瞻缓缓站起,眼睛异常明亮,目光落在贺卡上,似乎能将贺卡盯穿。
骆妈有些诧异,突然又觉得骆瞻似乎被什么唤“活”了。
贺卡上男孩端正有力的字迹像穿过无数的时光,将希望送抵他眼前——那就凭这张贺卡,许你一个不管什么愿望都能实现的愿望。
我要许愿了,时辰。
作者有话要说: 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嘻嘻(#^.^#)
☆、第56章 电话
骆瞻和唐凝之的订婚最终在骆爸的调节下定在骆瞻毕业后。
大四这一年骆瞻很少有时间待在学校里,几本都跟着他爸爸在总公司实习,期间他总是抽时间打电话给陆子今询问时辰的事。
从陆子今口中骆瞻了解到时辰交了不少朋友,但人更加高冷了。陆子今已经很久没看到时辰笑了,他说时辰好像回到当初转来我们班那样,冷冷冰冰,虽不拒人以千里之外,但很少人能触及他心。
骆瞻不由地回想起他送时辰去英国时说的:你一定不会忘了我,因为我身上有你全部的快乐。
现在看似乎是真的,他们的分离真的带走了时辰所有的快乐。骆瞻一边心疼,却又一边庆幸,庆幸自己在时辰生命里的不可磨灭,最后总结还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
一个人怎样才算强大呢?刀枪不入?无所畏惧?都不是,真正的强大是能在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不动声色地活着,虽自身陷入污泥,却仍能在心中为所爱一切保留一方净土,直至最后的破云见日。
一个人不仅要外在强大,更要内心强大,才能到达你想要到达的地方。
骆瞻知道,一旦他表现出真正的想法,唐氏一定会成为他的绊脚石,所以为了他追求的未来,为了他和时辰的未来,就算现在有多难熬他也要熬下去,在苦中一点点品出甜,让现在苦的每一程以后都变成甜。
很快大学毕业了。
毕业典礼那天,出去实习的同学都回到了学校,骆瞻寝室的四个人在实习期间的分分合合后又一次聚齐了。
最后一次在学校里走路,四个人勾肩搭背兴奋着也怀念着。
“哈,太快了,这就毕业了!”张思浩带着三分遗憾说,“我还是单身狗一枚啊,这进了社会找女朋友的机会更少了!啊啊啊!”
“哈哈哈,”几个人笑做一团。
“单身也挺好的,等你事业有成还害怕讨不到老婆么,”余学霸说。
“那时候我肯定都成糟老头子了!”张思浩哀嚎,做了四年单身汉的他真的怕自己以后会有看破红尘的觉悟,他不想啊,他还要食人间烟火呢!
“我有办法,”骆瞻说。
张思浩立马狗腿地看着骆瞻:“什么什么?快说!”
骆瞻伸了四个手指给他:“四个字,听天由命。”
“我去你二大爷的!”张思浩一脚踹了过去,骆瞻连忙往旁边撤开。
“你真的需要反思了,连余杨都有女朋友,”夏杰笑着说。
“他,他那是……那是意外!我得有什么样概率才遇得上!”张思浩在单身线上做最后的挣扎。
余杨和他女朋友在大三才认识的,那时他经常跑图书馆,因为人多,图书馆的位子要预定,他每天起个大早预定位子,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点——每次他定的位子旁边坐的人都是同一个人!
余杨几乎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每天都坐一样的位子了。那女生是别的系的,也喜欢跑图书馆,在第15次碰上后,余杨终于忍不住问那个女生,那女生也奇怪是很,反问余杨是不是有意的,余杨一脸懵逼,我还以为你是有意的!
后来宿舍几人知道后,都说这可是来之不易的缘分啊!余杨当时也没怎么想,直到他有次自己去看电影……
没错,他走到位子上坐下时,震惊的发现又是那个女生,那女生也震惊地看着余杨,经过几番交流后,两人发现他们三观很相符,又都是学霸,于是一拍即合。
余杨宣布时,三个舍友振臂高呼:学霸之间的的爱情呀!
余杨拍拍张思浩:“别这么着急,多等等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信余杨,注孤生……”张思浩泪流满面。
“不对!”张思浩突然一想,“夏杰你咋能嘲笑我呢,你还不是单身!”
夏杰笑而不语,骆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早在骆瞻在总公司实习时,他就见过许星夜了,许星夜大他们一届,已经开始工作,是和骆氏差不多的行业。
那时,骆瞻还问起许星夜,问他毕业了那夏杰怎么办?许星夜回答,当然先宣布出柜然后和夏杰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骆瞻问,要是你家里人或者夏杰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
许星夜很自信的说,父母希望我们男女结婚,无非是为了后代,后代还不简单,现在先招呼事业,以后去国外找代孕,人生是我们自己的自然得握在自己手上,我爱谁我自己选择,容不得别人c-h-a手。
骆瞻又问,那你不担心你们的孩子被别人歧视?
许星夜说,所以我们要从小教孩子正确的男女观念,我信我们的国家总会开明到那刻,接受一切亚文化。
骆瞻笑,你这样说也不怕以后大家都是同性恋了。
许星夜也哈哈大笑,不怕的,如果以后大家都是同性恋,那一定是异性恋出问题了,不然为什么都是同性恋,该异性恋好好反思一下了。
许星夜说的让骆瞻佩服不以,他真的很高兴能认识这位学长。
最后骆瞻很郑重的同许星夜说,一定要幸福呀。谁料,许星夜反过来握住他的肩说,我一定会幸福的,但你……我多少也了解你家的情况,你和他真的会很不容易的,但真的,再难也不要放手,遇上这样一个人很不容易,谁不知道还有没有运气遇到第二个他,所以真的不要放手。
骆瞻愣了愣,最终只是笑了笑。
我不想放手可他不一定呀,他为了我放手了,不过,我一定会重新拉起他的手!
六月份,时辰回国了,和国外的几个好友,他们来考察中国市场,时辰被导师派来跟着,顺便做个几乎用不上的翻译。
一伙人来到武汉,最近几年武汉越发快了,再加上人口众多,是个不错的市场。
时辰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回了武汉,看着熟悉的机场,他有一瞬间的错乱,好像其实自己一直没离开过。
晚上,大家让时辰带着他们去找个好玩的地方,最初时辰说酒吧之类的地方,他们说没啥创意,在英国酒吧去多了,像换个类型的地方玩,于是时辰将他们带到了他第一次去的ktv——神话。
他去过的娱乐场所不多,游乐园,酒吧,ktv,就这三个。晚上在欢乐谷也玩不了多久,酒吧他们也不想去,所以就来ktv。
他的同学们进了包间就开始疯玩,时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太适合这种地方,而一来这,立刻扯起他久远的记忆,思绪有些纷飞。
几年前第一次进这里还是骆瞻几人带着他,好不容易融进三班这个群体,这种集体活动对他来说还是很不适应,记得那时他也是默默坐在一边,虽然他们几人很照顾他,但他还是有些局促,直到骆瞻拉着他玩游戏。
现在四年过去了,他们所有人都经历了很多,成长了很多,三班不再是三班,而他们也各奔天涯,零零散散总也聚不齐,往后也不知能不能相遇。
真的是……没有谁能一直陪着谁,人嘛,虽是群居动物,却有孤单的心。
毕业后总有一个散伙宴会,大家一起吃一顿饭闹一个晚上,然后各走各的路了。
正好骆瞻生日就要到了,他想着请大家一起去武汉玩几天放松一下,也算顺便吃个散伙饭,反正往后也没几天清闲日子过了。
大家都很同意,好几个人说从没去过武汉,也正好趁这几天去玩一次,毕业了,一起去旅游一次,也算是难忘吧。
从厦门飞往武汉,下飞机后,作为东道主的骆瞻将所有人拉到江边的酒店。
晚上吃完饭,由骆瞻招呼着,十几个人一同去了ktv,大家打定主意闹一晚上。在神话ktv开了两个包间,这一晚大家都放飞自我,举杯,高歌,抛下成年人的外衣,忽视明天之后日复一日机械的工作,像孩子一样打闹。
ktv里游戏是必不可少的,骆瞻这一包间男女比较平均,大家玩起真心话大冒险。
这样一来,很多大学期间懵懂的小心思都暴露了,险些错过的男女经过这个游戏都明白对方的心意了,本来也是为了弥补遗憾,大家玩得也很开放。
轮到骆瞻,骆瞻抽牌一看:给电话薄第一位打电话说“我爱你”。
“来来来!打电话了!”有人说。
“哈哈哈,骆瞻可是一个大学单身着,任谁都拒绝,终于能听到他说‘我爱你’三个字了!”有人说,这一说,立刻引得很多人附和,骆瞻这种优质男生单身本就不科学,而他洁身自好一直不谈女朋友也是班上长久不灭的话题。
骆瞻摇头笑着:“你们这些小崽子,可逮到机……”声音在他打开手机时戛然而止。
张思浩探过头:“我看看,谁排第一?”
就一眼,张思浩狼嚎般悠长一声:“哇——!”
“谁谁谁?”大家的好奇心被吊起。
骆瞻看着手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怀,在他的通讯录的第一位,是一个他特意备注的名字——阿辰。
先前找陆子今要的时辰的新号码,当时想看方便点,就备注了个“阿辰”,这样“a”开头,直接排在第一,现在……
“阿辰?好亲切啊,”有女生感叹。
“愣啥,打电话啊,”张思浩一脸坏笑着说。
骆瞻抿抿唇,无奈一笑,拨通电话,电话里传来嘟嘟声,骆瞻随意开口:“我打了,也得人家接是吧……”
还没说完,电话接通了!
骆瞻一瞬间屏住呼吸,几十双眼睛注视下,他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浑身血液直冲脑顶,紧张突破天际。
那边有些嘈杂,却丝毫不影响。
时隔一年,他终于,再次听见了朝思暮想,熟悉万分的声音。
“喂。”
roushuwu.net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哈哈哈~~“神话”ktv终于有姓名了~~~~
☆、第57章 再遇
突然电话响了,时辰大致扫了眼,突然凝住目光,熟悉的一串电话号码让他心跳瞬间加速——那是骆瞻的电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