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麦五离开之后还不到十五分钟，方林檎刚把用过的碗筷放在水池里，头晕着刷碗。
刚把碗筷放进消毒柜里，他就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第一反应就是麦五不可能这么快事情就处理完了吧？那他们小镇派出所的效率未免也太高了吧。
所以当带着疑惑打开门后竟然真的看到了麦五，方林檎非常惊讶。
尤其是麦五还装模作样地说：“方先生，我们这边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
“谈恋爱吗？”
“我的哥哥啊！”
站在身后的徐南对自家表哥的‘恋爱脑’也是服气的。
老局长今年已经六十五了，阳水镇本地人，年轻时候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后来退下来回到阳水镇做了一名派出所所长，退休后也没和儿子儿媳一起住，自己和几个退休老干部住在一个小区，没事在小区对面的小休闲广场下棋聊天。
麦五就住在隔壁小区，几次都被他拽过去一起下棋，偏偏这个老局长年纪大了脾气真的让麦五招架不住，要是麦五赢了他，老头还生气，这麦五要是输了，他还不开心非说麦五让着他，惹得麦五一见到他就心底打怵。
如果说有什么是让老局长视作命根子的，那只能是那辆老式二八自行车，哪怕在阳水镇也是独一份的复古产物，每次看到老局长骑着这辆车，比起老局长的身体麦五更担心这辆车会不会散架。
“所以说是这辆车的车胎被，”方林檎停顿一下，“咬坏了？”
“这是照片。”
徐南忙把手机递过去，上面是罗晓斌传过来的照片。车胎侧面明显能看到几个尖利的小洞，就像是什么动物的牙印。其中一个地方都直接咬开了。
“这辆车，确实被咬得很可怜。”不知该怎么评价的方林檎犹豫着说，“但是我真的不会修车。”
“不是找你修车，”麦五哭笑不得，“是想问问你有没有看到咬车的凶手？因为两天前，这辆车停在一家中药房旁边，而监控看到你从这辆车旁边经过，之间就在车胎前停下来了几分钟。”
方林檎沉默两秒：“……我更不可能有这种好牙口了。”
他这幅模样根本就看不出他在开玩笑，可爱得让麦五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不过两天前为什么今天才说？”方林檎随口说着，又把那张照片点开仔细看了一下，他两天前出去的那趟应该就是去买药了，当时头晕脑胀现在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看到过什么。
“因为两天前老局长的儿子正好回来看他，担心他身体不让他骑自行车，车就留在了中药房门口。都是街坊邻居，再说这辆车特征太明显了也不用担心被偷。”
方林檎听了点点头，看着那辆比起现在的自行车明显要大两圈车轮，终于有了那么一丁点印象，“我当时的确停下来了，我刚买完药，从药店出来好像是听到了猫叫。”
“猫？”麦五也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眼照片，“猫牙口这么好吗？”
“应该可以吧，”大概是他离得太近了，方林檎微微向后侧了侧，“我记得是一只小土猫，蹲在车胎面前叫。我好像还给它撕了一小块汉堡，或者是面包，我记得我前天应该是吃的这些……”
麦五听到这话，转头看他，气笑：“像是你的口味。”
方林檎略带尴尬的笑了下。
他们几乎是头靠头的姿势，麦五只要再往前一个指甲盖的距离就能碰到方林檎的脸。
这简直就是引他不是人啊。
麦五内心尖叫着，放在桌子面前的手却悄悄握紧，抿紧唇，鼓起勇气……
“啊！这只猫八成就是咬坏车胎的凶手！”
徐南突然大喊一声把麦五吓了一条差点儿就从座位上栽下去，方林檎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他的胳膊。
麦五只感觉一种s-hi热的触感轻轻擦过他的耳尖。
麦五：“……”
看他僵硬着身子坐好，方林檎也有些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好似没事发生一样看向徐南，“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麦五：我从来没想到，竟然是他先亲我。
方林檎：……口误，只是蹭了一下。
麦五：我从来没想到，竟然是他先蹭我。
方林檎：……
☆、第十一章
刚才那一瞬发生得太快，徐南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只看到他们两人都坐好了并没有做出什么旁若无人的事情，才默默揉了揉单身狗的脆弱心脏。
听到方林檎问徐南就收了fff心，把自己的职业素养掏出来问：“方哥，那你记不记得这只猫有什么特征，什么颜色？”
猫……能有什么特征？
方林檎回忆了半天，那时候自己大概真的是烧得厉害，现在想也只能想到一团浆糊，但是看到徐南那么抱有希望地看着他，绞尽脑汁也就想了一句：“一只小脏猫。”
“那应该是流浪猫吧……”徐南记下来，随口问阳水镇万事通麦五，“哥，你对镇上的流浪猫有什么印象吗？”
“啊？”正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捂着自己耳朵的麦五听到徐南叫自己的名字才回神，想了想说，“是白色耳朵的那只小灰猫吗？蓝眼睛有点儿凶……牙好像是挺尖的。”
再想了想，实在是没有印象的方林檎只能说：“想不起来了。”
“那就先找一下灰球，徐南你抽时间去问一下李默默有没有线索，我回趟所里再看看监控。”麦五干脆利落得安排了接下来的工作后就起身准备离开，站起来的时候对上同样站起身的方林檎，下意识把滚烫的耳尖捂住，视线躲闪，小声说了一句，“那我就先走了。”
本来真的只是一个意外，结果看到麦五的表现，方林檎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出什么欺负黄花大闺女的流氓事，反应有些懵，看了站在门口背对着他停住脚步的麦五几秒，才想起来应了声：“……哦。”
停下来真的只想等一句告别回应的麦五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那个方哥，我也走了啊。”徐南追着自己表哥，快速停下来说了句，“你要是再想起来什么线索记得和我们，嗯，给我哥打电话就行！”
说完就像一阵小旋风似的跑走了。
等方林檎走到门边往外看的时候，外面就只能远远看到一个车尾巴。
一边开车一边抽空瞅着后车镜，等瞅不到人了麦五才松了口气。
坐在副驾的徐南对自己身边这人的内心戏毫无所知，他倒是更关心其他的人：“哥，为什么要问小默默啊？”
“李默默平时总去偷偷喂那只猫。”麦五看了徐南一眼，“我看要不还是我去抓猫，你回所里好了。”
“别啊！”徐南摆得手都成虚影了，“队长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一定公私分明！”
然而车停在冰冰凉门口的时候，麦五还是看到徐南跑出一阵风，风中还带着他兴奋的声音：“荔枝姐！我今天想喝奶茶！”
这个家伙。
麦五轻笑，继续往派出所驶去。
不幸的是，老局长还在。
刚从门口闪过的麦五一个转身就要直接往监控室走，结果被屋里的老头一眼看到，态度不耐地喊了一声：“麦五！”
“哎！”背对着老局长深深叹气，再转头的时候麦五的表情已经无懈可击，就好像刚才想要悄悄溜走的不是他一样，“怎么了老局长，晓斌，快给老局长倒杯茶！”
罗晓斌刚要起身，就被一拐杖给戳回去了，他委屈地瞅了麦五一眼，最终还是折服在老局长的威严之下，恨不得把自己接近一米九的大个缩成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老局长的拐杖敲着地板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然而他说话的声音比拐杖敲击的声音还要大，“身为一名公安民警！你一点儿时间观念都没有吗？”
“不不不！”早就知道这个小老头的性格，麦五忙凑上去顺毛摸，“我这不是争分夺秒地找线索了吗？杀害您宝贵爱车的凶手我现在已经基本锁定了。”
“咚！”狠狠一敲拐杖，老局长直接就从凳子上站起来，那个速度麦五都担心他能闪到腰，“谁干的！”
“可能是一只……猫？”麦五趁着老局长生气之前忙说，“具体的我还是要去看看您的车。”
“哼！”老局长脾气很大地往外走，“我就把车停在派出所门口了，也不知道你们怎么管理的治安，什么东西都能造反了！”
“您看啊老局长，”麦五跟在他身后，胡说八道一通，“阳水镇的猫都不怕人敢去咬自行车了，那肯定是说明我们阳水镇的人们都特别善良可爱。”
老局长不以为意地冷哼道：“你就这张嘴会说……”
然而他嘴上虽然这么说，表情却已经缓和了不少。
不过这刚刚显出几分和煦的表情在看到空荡荡地门口之后就瞬间电闪雷鸣！
“我的车呢！”
“老局长你消消气！”麦五虽然也懵了一秒，但马上反应过来，“这可是派出所门口，谁能来这拿你的车？”
再说你那车都那么老了，车胎都被咬成那样了，送谁谁能要啊？
当然，这话麦五是肯定不会说的。
他叫了一声门卫大叔，还没开始问，门卫就知道是什么事，把头从警卫室的窗户里伸出来喊了一声：“老局长，您的车让您儿子拉走了！”
“这个兔崽子又要干什么！”老局长一听这话脸色反而更差了，当即就掏出手机来给自己儿子打电话，那把自己都骂进去的态度让麦五不自觉往后躲了一步，和偷偷溜出来旁观的罗晓斌肩并肩。
也不知道老局长的儿子和老局长究竟说了些什么，说得老局长越来越生气，到最后喊了一句：“我现在也是个老不死！你是不是也想把我扔废品站卖了！”
罗晓斌吓得哆嗦了一下，麦五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安抚这个壮汉的脆弱心灵。
老局长的儿子其实麦五真的接触不多，毕竟他来阳水镇的时候老局长就已经退休了，他儿子也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搬到了市里，只逢年过年休息的时候能看到他儿子的车停在老局长那小区里。
不过他儿子总想把老局长给接过去这件事麦五倒是很清楚，尤其老局长年纪越来越大，虽然他看着身体是没有什么大碍，但亲人肯定是不放心，再说孩子也不是没有能力，哪有把父亲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孤苦生活的说法。
从心来说麦五觉得老局长儿子的心意完全没有问题，但是他也尊重老局长想要和这些老朋友一起下棋聊天跳广场舞的愿望。然而看起来这对父子之间的沟通障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直等到老局长气得挂了电话，麦五小声让罗晓斌去管所长要老局长儿子的手机号，看罗晓斌小跑进去才试探着走在老局长身边，小声说：“许哥又惹您生气了？”
老局长姓许，他儿子今年也比麦五大不少，麦五叫哥叫得毫无心理压力。
“别和我提那个兔崽子！”老局长现在一听他儿子就成了被踩了一脚的地雷，“真以为自己在外面做出点儿成绩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啊！连自己亲爸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您要是这么说这事可就严重了，”麦五捏着老局长的肩膀推着他往屋里走，“回屋坐着消消气，喝口茶，我去所长屋里给你拿他的私藏普洱。”
“哼！” 老局长仍然在生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麦五顺着他的毛lū ，他也不好显得自己是个不讲理的臭老头。
不过在所长痛心疾首含泪割爱的表情里喝了口热茶，老头心里的憋屈也蹭蹭蹭往上冒。
“你们说说，我来派出所还能得到一口热茶，那兔崽子一回到家连口水都不给我倒！整天拿着破手机看着没完！我说出门骑车溜溜弯，他不说陪我，还让我少骑我那破自行车，去哪他可以开车带我去。有辆车了不起了啊！怎么？我骑着那自行车还丢他脸了吗？”
说着老局长气得把手上的被子砸了下桌子。
啪！
所长心一颤，狠狠瞪了装作看不到的麦五一眼，他好不容易藏在柜子里的青瓷大茶杯都被这个小混蛋给翻出来了！
“我那老伙伴陪了我几十年，这兔崽子小的时候还非要骑，骑不上去还是我给他抱上去的……现在车是旧了，该被淘汰了，那小子怎么？这是还想把我也给淘汰了吗？他昨天还说什么我要是不想和他走，就给我安排一个养老院！你们听他说的这叫人话吗？我是不能走了还是不能动了，竟然还要让我去养老院？去养老院让别人替他养老子吗？”
阳水镇到底还是个小镇，镇上的很多老人都觉得去养老院的人都是被是没有家人愿意照顾，或者是有病家人照顾不过来的。像是老局长这种身子还算硬朗的，本能就对养老院三个字有排斥。
一听老局长这话，麦五就知道他儿子说这个话肯定也不是真心这么想，说不定也是和老局长置气。
唉，这些家长里短，麦五一听就觉得头疼，比起来处理老局长和儿子的关系，他现在更想去抓猫。
“队长！”罗晓斌在门口对他招了招手，麦五对着老局长抱歉地点了点头就忙不迭地出去了。
“我和老局长的儿子通电话了，他现在已经在旁边的房间等着了。”
☆、第十二章
麦五推开隔壁房间的门，站在门内的中年男人忙过来握手：“警官你好。”
握完手男人就顺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了一根烟递给麦五，麦五笑着摆摆手：“我不抽烟。”
这么一听，男人也干笑着把烟收起来了。
老局长的儿子穿着一套质感不错的西装，只是西装裤一脚不知道在哪蹭了一块油渍，配上男人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显出了几分狼狈。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麦五就行。”麦五笑着招呼他坐下，罗晓斌识相地递过来一杯热水，被许伟昭道谢接过，他接过来却也不喝，只是双手捧着握在手里，手指不自觉地摩擦着一次性纸杯的杯壁。
半晌才开口说：“我爸他……”
“老局长他，唉，”麦五叹气，“很生气。”
许伟昭也早有预料，抹了把语气满是无奈：“我爸这个脾气我也知道，我就是担心他的身体，上次硬拽着他去体检血糖血脂都超标，偏偏他自己还不当回事……你说我费心费力工作赚钱，不也是想让他过上舒坦日子。”
“其实老局长在阳水镇这边倒是也挺舒心的。”麦五斟酌着语气说，“毕竟几个老伙伴都在周围，他没事和大家一起下棋聊天的，可能也舍不得离开。”
“我也知道他舍不得这边，但是他在市里也不是没有朋友，我们小区就有好几个他曾经的老同事他又不是不知道，”这话和自己亲爸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一提起来许伟昭就心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市公安局局长，回去说不定更自在。你说他怎么就这么犟？”
这为什么不回去，人家亲儿子都不清楚，麦五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偏偏老局长的儿子怕也是不知道这些话是不是没有和别人抱怨过，这一说就停不下来，“是，他怕和我住不自在，我这不是好不容易给他在隔壁买了房，就住在我们隔壁，也不让他不自在，就是没事大家一起吃个饭，他要是不舒服了我们也能就近照顾。”
“但你说他那说的是个什么话！什么买了房子就留着给我小老婆住！你说哪有人能这么说自己亲儿子的！”这儿子也是越说越气，手上的一次性纸杯都快被他捏变形了。
嚯。
罗晓斌没忍住瞪大了眼睛，被麦五在底下踹了一脚才忙把自己的表情收敛了几分。
“你说说看，男人二婚也不是什么违法犯罪的事，就算我妻子比我小了一些，那也是他儿媳妇啊。”许伟昭有些不满，“结果他连婚礼都没去，一点儿都不给我留面子。”
“嗯，”这个话题的反转让麦五尴尬了，“冒昧问一句，贵夫人今年芳龄？”
提到这个许伟昭倒是还没什么不好说的，甚至脸上还带了两分笑意：“二十四，比我女儿大两岁，但是和我女儿的关系特别好。当时我和她结婚她家里都不同意，这不过了一年她家里现在都听我的。”
“这个……”看着许伟昭明显四十往上的年龄，麦五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只能尬夸，“那你还挺厉害的。”
“警官，”许伟昭拍了拍麦五的肩膀，“也还是年轻人思想开放，我爸他简直就是个老顽固。”
不不不不，我思想一点儿也不开放……
二十六岁还母胎单身的麦五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肩膀，决定他还是抓紧结束话题赶快去找猫吧。
“对了，我听说老局长的那辆车……”
许伟昭有些不太自在，尴尬地说：“那车都成了团废铁了，我爸还把他当成传家宝供着。”
“其实我觉得这辆车虽然已经过时了，但老局长应该更多的把它当做是一个念想吧……”麦五还真有些担心这儿子把自己老爸的宝贝给扔废品站了，“要不怎么处理还是看看老局长的想法？”
一听麦五的意思许伟昭就知道他误会了，忙解释道：“我之前和我爸打电话也就是有点儿气火上头，说要把车给卖废品了。其实我哪敢啊，我爸那脾气我还不了解。我就是托人帮我把车修一下，车胎都成那样了，现在也不好修了。”
得了，虽然老局长的儿子现在在麦五面前挺斯文的，但是麦五估计这人不仅和老局长长得像，脾气恐怕也相差不了多少。
“那这事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吧，”麦五站起身也算是该结束话题了，“老局长要是真不想和你走，你也好好劝着点儿，别真惹他生气了再对身体不好。”
“哎，我知道我知道。”许伟昭也忙站起身，一路点头。
反正至于接下来他们的家事是要怎么处理，派出所的民警也没辙。
“你要不一会儿和老局长一起回去？”麦五一边和他往外走一边走，结果老局长儿子还没说话，就看到对面的房间门也被推开了，所长扶着老局长小声说些什么，估计这头也终于把老局长劝舒服了。
然而没舒服两秒，一抬头看到自己儿子，老局长的脸色一下就沉下来，拐杖狠狠一敲地！
所长忙拉住老局长，还对着麦五不停使眼色。
徐南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就来的恰到好处！
麦五电话还没接就忙先喊了一声：“啊！老局长，咬了你家车胎的罪魁祸首应该找到了！”
老局长果然被这一句话把注意力给转移了。
“哥！”徐南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着急，“你快点儿过来，就在冰冰凉后面！这快要闹出猫命了啊！”
……
乌压压一大帮人赶到冰冰凉的时候，徐南正站在店门口着急地转圈，等看到麦五的时候一把就把人给拽进屋里去了。
冰冰凉这时候没有客人，只见李默默小小一个抓着李荔的衣角，探头探脑往前面摆着的纸盒箱里看。
而李荔站在纸箱前面，也是满脸严肃，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荔枝姐！我哥过来了！”
徐南一路拽着麦五走到最前面，麦五这才看到纸盒箱里是什么。
那只麦五提过的流浪猫，被李默默起名叫灰球的灰色小土猫正眯着眼睛虚弱地躺在里面，看起来有些不太舒服。麦五仔细看过去才发现这只小猫怀孕了？
准确的说，它大概马上就要生小猫了。
李荔看到麦五过来明显松了口气，她下意识往麦五身后站了一步，有些颤抖地说：“我有些晕血。”
她这样说完之后，麦五才注意到这只小猫的一只爪子好像受伤了，满是血迹，嗯……上面好像还勾着黑色胶皮。
想到那个惨不忍睹的车胎，基本上是可以锁定罪魁祸首了。
后面跟上来的老局长也看到这只小猫了，他愣了一下，直接拍了下麦五的肩膀，呵斥道：“你还不快点儿接生？”
“那，要我做什么？”突然被徐南推上来的麦五也是一脸懵逼，手足无措，他连宠物都没养过更别提给猫接生了。
阳水镇没有专门的宠物医院，今天兽医诊所唯一的一位兽医还出门不在家，一听到电话里带着歉意的语气，麦五都快崩溃了，“郝大夫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没事，一般猫咪生产都不需要帮忙的，除非是难产才能麻烦一点儿。”小镇唯一的专业兽医郝大夫语气含笑，丝毫感受不到麦五这边焦急的情绪，“准备好消毒水，热水袋，剪子，棉线。等到猫咪生出来的时候你要帮她剪脐带。”
这究竟是什么可怕的c,ao作。
毫无头绪的麦五想退了，然而一看到周围这些人都在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麦五：“……”
手机那边郝大夫还安慰他：“不用害怕，猫妈妈都很勇敢的。”
所以这是在说他还不如一只猫勇敢是吗？
“妈妈，”李默默小声地叫了一声，“猫猫会死吗？”
李荔拍了拍李默默的头，看了眼麦五，小声说：“没关系，你不是总说小麦叔叔最厉害吗？”
李默默听着就仰头可怜巴巴地看着麦五。
“……行吧，那我来试试。”麦五深呼吸，经过了兽医的远程指导，也算了有了一点点的底气，“徐南去买几瓶酒j-i,ng，把棉线和酒j-i,ng消毒。再去找个热水袋和干净的小垫子。”
冰冰凉这时候也来了几个客人，看到小小的饮品店挤了这么多的人都吓了一跳。
看了到吃晚饭的时间了，麦五小心翼翼抱起纸盒箱，也不好意思打扰李荔的生意。
“时候不早了，大家也都回去吧。”麦五自己也往外走，李默默还在跟着他，伸长了脖子往纸盒里瞅，也被麦五赶回去了，“郝大夫和我说小猫分娩不一定要多久，至少也要几个小时，多了几天都有可能。等有消息了我肯定和大家说。”
说完，麦五都觉得自己好像成了猫妈妈。
任务重大。
这个猫妈妈一当就当了三天，和所长请假的理由说是给猫接生，那天并没有去冰冰凉的所长当时只给他批复了一串省略号。
刚回到阳水镇的郝大夫还没来得及回家就被麦五请到家里，然后麦五就在郝大夫的指导下，终于将第三只难产的小猫顺利放到了铺着软垫子的热水袋上。
“啊。”几乎三天没怎么睡觉的麦五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靠在沙发上侧头看着三只现在看起来又丑有小的幼猫，脸上却露出来慈爱的笑容，“这都是我的孩子啊。”
“很有成就感吧。”郝大夫笑着说，“你要是有时间照顾的话，可以自己养着，要是养不过来我就把它们带回诊所那边照顾，老局长之前还说想要收养灰球。”
兽医诊所一般也会接收一些流浪猫狗，给它们打完疫苗之后由想要收养的家庭收养。
麦五看着这几只眼睛都睁不开的小猫，目光定在了第三只把他折腾了快一天的黄白色小猫崽身上，犹豫着说：“那我养一只吧，好歹也是我生出来的。”
“行。”郝大夫哭笑不得地说，“不过你要决定养着，就一定要好好的对它。”
☆、第十三章
说好忙完就过来的麦五几天没来，方林檎退烧之后还莫名其妙的担心了一下，虽然转瞬他就觉得找猫的麦五还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大概他是真的忙。
把种子按照说明书浸泡的时候方林檎随意想着。
今天一整天都是阳光明媚，结果到了晚上反倒是下起了小雨，雨虽然不大，但天气y-in沉沉地，方林檎想了想也还是没回出租屋决定在长悦庄住一宿。
再说麦五留下来的棉被意外的暖和，或许等麦五下次过来的时候他可以问一下麦五再哪买的。
“砰砰砰！”
敲门声第一遍响起来的时候方林檎还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掩盖在雨声中有些听不清楚。
第二遍响起他才看了眼时间，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
结果被站在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你……”方林檎愣了一下才把人拽进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下着雨你怎么就这么来了？”
“我也没想到。”哪怕把外套帽子戴上也仍旧s-hi了头发的麦五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我以为你今天回出租屋，就想去找你……没想到你这么晚还在长悦庄。”
麦五早就知道方林檎现在租刘嫂的房子，那地方正巧离他住的小区不远，结果一看没人，估计方林檎不可能去别的地方，也就干脆顶着雨跑到长悦庄了。
幸好远远就能看到长悦庄亮着灯。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啊？”方林檎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麦五这副模样既有些生气又气不出来。
他想说这么晚有什么事完全可以明天说，又想说外面下着雨他有事也可以手机里说。
结果看到麦五s-hi漉漉又亮晶晶地眼神，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情绪憋在心里，到头来只能闷气地扔给麦五一条毛巾，无奈道：“擦擦水。”
麦五晃了晃脑袋，毛巾被方林檎仍在他头上被他晃了半天才滑到不遮挡视线的位置。
全程就看着他表演的方林檎到底没忍住，上手粗暴地替他擦了两下，“你还真以为自己体质特别好？”
“不是。”麦五垂下头掩盖自己脸上仿佛傻子一样的笑容，虽然声音中的笑意是一点儿也没能掩盖住，“对了，我有宝贝给你看！”
“嗯……”方林檎停下手上的动作，视线扫过麦五的全身，“其实我并不是很想看。”
不知道方林檎在想什么的麦五却很兴奋地——掏出了手机。
方林檎懵：“……你这个宝贝我也有。”
“啊？”没反应过来的麦五愣了一下，但马上就神神秘秘地说，“那你的肯定和我的不一样，我这个是我生的！”
方林檎微微睁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虽然早就知道麦五说话不太正经，但是真没想到这种睁眼说瞎话的勇气也能有。
也不知道摆弄什么的麦五把手机屏幕转到了方林檎面前，兴奋道：“看！”
方林檎好奇地凑过去，只见那是一只小幼猫的照片。
真的好小好小。
眼睛还没睁开，黄白相间的毛色依偎在灰色的大猫身边显得格外亮眼。
“他可调皮了，折腾了我一天一夜才出生。”麦五笑着说，“本来我是想抱过来给你看看的，但是兽医说他还太小了，而且刚出生最好不要离开猫妈妈。”
“兽医说的对，”方林檎好奇地翻着小奶猫的照片，大概是因为带不出来，麦五一口气拍了好多张，“再说下雨天你能折腾，小奶猫可没有你这样的抵抗力。”
方林檎的指尖定格在麦五和奶猫合影的那张照片，应该是徐南拍的吧，麦五的手轻轻摸着母猫的脊背，眼神含笑地看着黄白相间的小猫，竟然还带着一种让人忍俊不禁的温馨。
他把这张照片给麦五看，忍笑道：“一家三口。”
“不不不不不！”麦五一看就忙摆手表明态度，“我真的是清白的！我只是给灰球接生的后爸，我和它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你和一只猫还能有什么关系？
方林檎本来就是调侃他，结果被麦五的回应逗笑了。
麦五看着他嘴角上扬的真心笑容，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先是不着痕迹地和方林檎凑近了一点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态度说：“再说我还在等着你取名字呢？”
“我？”方林檎愣了一下，“我取名字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麦五小声喃喃道，耳尖又开始发热，“我儿子和你姓也没什么啊……你要是愿意，我也能和你姓啊。”
手机早因为没有人c,ao作而黑屏了，方林檎却还是拿着麦五的手机站在原地，麦五自从说出那些话之后就没在抬头和方林檎对视，但通红的耳尖也说明了一切。
方林檎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现在说的早就不是给猫取名的问题。
他是能够随随便便的敷衍过去，但是看着头发还泛着s-hi气的麦五抿着唇角紧张又羞涩的模样，敷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他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毕竟之前他自己心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回应不是吗？
“方小六。”
“啊？”听到这个词麦五下意识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方林檎。
“你不是说要给猫起名字吗？”方林檎笑着揉了揉他的头，“你叫麦五，猫就叫小六好了。”
麦五的眼神慢慢地从茫然到震惊，最后竟然不可置信结结巴巴地说：“你刚才，刚才，说，说……”
“不是说和我姓吗？”他这幅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吓的呆傻模样把方林檎心底最后的那丝犹豫也给可爱没了，“怎么？你反悔了？”
“怎么可能！”
麦五忙抬高音量，后来却又悄悄低下去，嘟囔道，“你才不要反悔才好。”
“其实麦五，”方林檎两只手按住麦五的肩膀，难得严肃地说，“我现在也说不上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很好，会照顾人性格可爱，我现在看到你会觉得开心，得到你的喜欢也会有些感动，但是这一切可能都不是喜欢。”
“我考虑过，和你谈恋爱并不会让我感觉难以接受，所以我想，我或许可以和你试试。”方林檎注意着麦五的表情，不过该说清楚的他还是要说明白，“这对你来说其实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一下。”
麦五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我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真的，你能同意和我试试也比毫无余地的判我死刑要好太多了。”
“你真的没必要这……”
方林檎的话还没说完麦五就直接打断他，似乎是受到方林檎之前的那番话影响，麦五再抬头与他对视的时候不会闪躲，甚至眼神还很坚定，“与其说我，其实我更觉得你没有必要这样。我不会因为你的拒绝而转头就对你因爱生恨了，也不会表白失败就感觉生无可恋人生无趣，我最多也就是尽量避免来找你，不会帮你耕地除草，不会和你讲小镇趣事，不会关心你今天吃的是方便面还是外卖，更不会给你做饭——”
本来表情真的很严肃的方林檎听到麦五这么一条条数下来反而有些哭笑不得。
“——所以你没必要因为同情我才勉强同意和我在一起，”麦五停顿一下，看方林檎要开口又忙接着说，“但是你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开心，甚至真的有那么一丁点儿心动，我很希望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等他说完，又毫无安全感可怜巴巴紧张兮兮地盯着方林檎的时候，方林檎却真的犹豫了一下。
说实话，看到方林檎那个犹豫的表情，麦五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给之前多嘴的自己一个巴掌。
我只是说说而已啊！求求你同情同情我啊！
尤其是方林檎第一句话一开口，闪着满脑袋完蛋字样的弹幕就滚过麦五的脑海。
“我最开始其实真的对你没什么好感。”
暴击。
“你那时候实在是有些太缠人了，自来熟到让人招架不住。”
暴击。
“刚认识你，或者说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只是见过你而已，我都想把你个扔出长悦庄算了。”
暴击max。
“好了，去洗澡吧。”
“哦……”垂头丧气的麦五苦闷地应了一声，下一刻突然反应过来，惊讶地瞪大眼，“啊？”
好笑地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方林檎揉着他的头发都快把他头发擦干了，“你衣服淋雨都s-hi了，还不快去洗个热水澡？还真想像我一样感冒发烧吗？”
麦五小声嘟囔着：“我衣服就算之前淋s-hi了，那现在也该干了。”
哪怕他说的话方林檎模糊只能听到几个字，看麦五的表情方林檎也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之前我是把你当做皮糙r_ou_厚的小民警，现在我是把你当做可以试试看的小男朋友。”
轰。
麦五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要被热浪淹没了。
他涨红着脸，耳朵更是烫到让他心慌意乱。
什么试试看的男朋友，这还要怎么试试看，为啥试试看要去洗澡……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么想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东西，麦五僵硬着步子慢慢往浴室挪。
站在他身后一脸无奈看着他的方林檎很怀疑这孩子还没挪到浴室，就已经快熟了，这要是再冲一遍热水澡麦五是不是就要晕倒在浴室了？
“算了，”方林檎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还是叫徐南来接你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飞快确定关系，开始非典型恋爱。
☆、第十四章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
事实上方林檎不仅不让新鲜出炉的男朋友留宿，连澡都不给洗了。
麦五瞪了一的徐南，生气。
莫名其妙大晚上还任劳任怨跑来接人的徐南委屈，他这是又做错什么了？
方林檎好笑的看着这一对兄弟一句话不说就能演成一出戏，笑够了才对麦五说：“早点儿回去洗澡休息，你们明天都不上班吗？”
“表哥翘班生猫，不仅要上班，还要补值班。”徐南转达今天的局长j-i,ng神，“而且你明天还要去江京参加为期八天的培训学习。”
一点儿消息都没接到的麦五恐慌道：“什么鬼！”
“多好的机会啊！”徐南夸张地羡慕道，“我还想去学习呢！但是我这种小实习生也去不了啊！”
麦五一巴掌拍在了徐南脑袋上，“我看你是巴不得我赶快走你自己就能随便撒野了！”
“好了好了。”围观的方林檎被麦五脸上根本掩饰不了的失望逗笑，“去学习有什么不好的？”
麦五撇嘴对他做了一个口型：八天！
“正好你家也是江京的，这次培训也可以顺便去看看家里人。”方林檎完全不为所动，“很久没回家了吧。”
提起这个徐南也好像刚想起来，忙叮嘱道：“对啊哥！你这次回去也顺便替我问个好，我妈这一阵还总念叨我……”
“知道了啊！”麦五有些生气地大声说，说完又觉得有那么一点儿委屈。他俩虽然是试着谈恋爱，但是哪有刚确定关系就赶人走的啊！还一走就走八天，等八天之后他回来说不定方林檎又重新考虑，再给他发张好人卡那他去哪说理去？
他听组织的去培训，组织能给他找对象啊！
很不开心的麦五直接拉着徐南上车走了，回去冲了个热水澡躺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一下，麦五委屈着脸拿过手机看，看到发件人后猛然清醒过来。
方林檎的微信名就是林檎，从前的头像是一个红彤彤的小果子，现在却换成了一只黄白相间还没睁眼的小奶猫。
顶着小奶猫头像的人给他发了一个小月亮的表情。
一瞬间就把麦五戳中了，戳得整颗心都软了哪还有心思去想别的。
他翻着系统自带的表情看了好几圈，按在亲吻上犹豫半天，最后却还是咬牙换成了拥抱的表情。
对方很快回复道：早点儿睡，晚安。
麦五红着耳朵打上一句晚安，把手机放在身侧仰躺着笑了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了过去。
可惜他这一觉睡得并不算□□稳。
一会儿是方林檎同意和他交往的激动兴奋，一会儿又是方林檎婉拒他的震惊难过，一会儿又变成了方林檎让他回家看看的苦闷，一会儿成了方林檎让他去洗澡……
总之这一晚上做了乱七八糟的一堆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麦五早就忘了梦里面是什么具体内容，只记得他看了一夜的方林檎，看得头晕脑胀，一直到坐上飞机都没反应过来。
手机关机之前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微信，和方林檎的对话昨天就被他置顶了，停留在了他说晚安的那句话上。
嘴角刚扬上去，又莫名觉得有些失落，只试探性地发了一句：“我已经坐上飞机了。”
一直等到空姐过来提醒，通知栏都没有任何消息。
麦五轻叹一声，到底还是将手机关机闭目养神了。
……
来江京培训的公安全国各地一共有七十二人，麦五的航班是上午十点到，一下飞机就看到了公安警徽的标志，往那边一看就注意到几位穿着警服的同事站在那说些什么，估计是同伴，麦五也就往那边走。
走进了才发现四周除了那几位穿警服的，还有不少像是麦五这样穿着便衣过来的，有人拘谨地站在一边，也有人性格大方已经和一起培训的同伴聊了起来。麦五走过去的时候有几个人抬眼打量了他一番，互相和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这倒让麦五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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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来培训的吗？”一个穿警服的娃娃脸走过来微笑看着他，“我是江京公安分局的秦晓，暂时负责这次培训的接待。”
“你好，”麦五和他握手，“阳水镇派出所，麦五。”
“阳水镇……那你应该是宁水市分局派来的吧？”秦晓领他去签到台 ，“我们这次培训是以市局为单位派一个人过来。”